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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默不作声地继续跟着林弈摸了过去。
两人悄然靠近箭楼门窗时,那股酒肉香味就更浓了。林弈慢慢起身在窗户上轻轻捅了个小眼,往里瞧着。只见窄小的箭楼里挤着不下二三十名,裹着皮袍皮帽、蓝褐色眼珠褐黄头发的戎狄壮汉,正围着一堆篝火烤着一头似乎是小羊羔,一面大块地切着黄澄澄油亮亮的烤肉,一面大口喝着一坛坛秦凤酒,叽里呼啦地乱吼着让林弈听着就头疼的外族语言。这些戎狄壮汉身上都挂着弯刀,有不少背上还有一副弓箭,看装扮应该是戎狄部族武装。
林弈静静地观察了会,见瞧不出其他眉目来,便有俯身下来对身后的胡两刀打了一个悄悄离开的手势,两人便又顺着女墙垛口的阴影,悄悄向箭楼两侧的石梯甬道走去。
下了城楼,胡两刀忍不住又低声嘀咕了一句:“他娘的,那烤肉和秦凤酒真香啊!”林弈回头看了胡两刀一眼,胡两刀以为他又要挨训,正缩着脑袋等着挨骂,不想却听林弈也抱怨一句:“狗日的,躲在那么小的箭楼里吃烤肉,也不怕他娘的把箭楼烧了,最后把自己也烤成ru猪了。”
闻听林弈抱怨,胡两刀嘿嘿偷笑两声,看林弈又瞪起眼来,连忙板起脸直了直腰板跟着林弈继续前进。
郿县号称秦国第一县,原本县城在陇西地界也是数一数二的繁华。县城里商户店铺颇多,有不少是戎狄族人开的,用于与秦人互换一些双方各自缺少的东西。然而,今夜这座县城却隐隐透着古怪,整片黑沉沉的店铺房屋区,处处有灯火依稀透露出来,隐隐约约还有阵阵人声哗然。
若是按秦人习惯,纵然有夜市,也是店铺门户大开,街道通亮。然而,眼下的情景显然不是繁华的夜市,倒想是无数人家关着门在家里大吃大喝大声喧闹一般。
带着胡两刀走在城内没有一盏风灯照亮的主街道上,满头雾水地盯着两旁店门紧闭却依稀透着灯火、里头似乎人声喧闹的一家家店铺,林弈不禁大是皱眉。
便在这时,前方一家店铺的木板门突然打开,摇摇晃晃地走出一个满身酒气、嘴上还嘀嘀咕咕不知嚷些什么的戎狄男子。林弈一惊,忙回头示意胡两刀一起躲入店铺旁的阴暗小巷子里。
然而,那戎狄男子也不知是否发现林弈两人,竟是歪歪扭扭地朝林弈两人的藏身处缓缓走来。
十八 戎狄醉汉
眼见着那名戎狄男子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走来,林弈额头处不禁渗出一丝丝细汗,黑暗之中回头轻轻拍了拍胡两刀肩膀,示意准备动手。胡两刀会意地点了点头,微微躬身摆了一个姿势,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一般,静静地等待那名戎狄男子靠近。
那戎狄男子浑身酒气,嘴里还不停地叽里咕噜地念叨着什么,走到距离林弈两人藏身的阴影处还有十多步的距离时,突然一个转身对那敞开的店门一阵大吼。这一举动登时吓了林弈两人一大跳,误以为被那戎狄男子发现了踪迹,胡两刀一急正要抬步冲出去之时,忽地便被林弈一手按住。
这时,那灯火明亮的店铺里随即也传出一阵大吼,与店外的那名戎狄男子似乎是在针锋相对地对骂着。两人互相对吼了几句,店外面的那名戎狄男子这才转身,继续朝林弈两人藏身的小巷晃晃悠悠地走来。
黑暗之中,林弈轻嘘了口气,暗道好险,那戎狄男子转身的地方赫然是店门灯火所能照亮的地方。若是刚才骤然动手,虽然可保一击杀掉那名戎狄男子,但难免不会被店铺里的其他戎狄人发现。待林弈松开摁住胡两刀肩膀的手时,才发现手心处不知何时竟是微微有些泛潮。
那名酒气熏天的戎狄男子又走了几步,身形终于完全没入小巷的阴影之中,而且距林弈两人也只有不足五步之远。眼看着那个男子站定身形,嘴里一面开始哼着可能是戎狄族的小调,一面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裤腰带,便要对着墙角撒尿之时,林弈朝胡两刀低喝一声:“动手!”
不待那名正要舒坦的戎狄男子反应过来,胡两刀一个箭步冲了上前,从背后一把卡住那名男子脖颈,右手顺势捂住那名男子的嘴巴。惊慌失措的戎狄男子顾不上已经松开的裤腰,双手使劲掰着胡两刀粗大壮实的臂膀,一个劲地奋力挣扎着,被捂着的满是酒气的大嘴也在呜呜地乱叫着。林弈见势不对,赶紧上前对着那男子后颈一个掌劈,便让那人无声地软倒下来了。
“拉到别处,弄醒了好好拷问!”林弈压低声音对胡两刀吩咐一句,便转身带头朝小巷深处走去。身后胡两刀一把背起那名被打晕的戎狄男子,紧跟着林弈的脚步,融入到小巷深处的那片浓浓的阴影之中。
穿过两条小巷道后,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墙外,见四下没有依稀的灯火和隐约的人声,林弈这才让胡两刀放下那名戎狄人,沉声低喝一句:“弄醒他!”
胡两刀闻令便把那名戎狄人平放在地面上,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水袋,含了一大口凉水,对着那戎狄人照面便是一口猛喷了过去。被冷水一激,那戎狄人猛地一个激灵便醒神过来。睁开那双兀自迷糊的眼睛,忽地瞧见眼前竟是两尊黑色铁塔般的身影,惊得那戎狄人登时灵魂脱壳,正要张口大呼之时,一件冷冰冰似乎还带着锋芒的物事抵住了自己脖颈,“别出声,否则立即让你人头落地!”林弈低沉浑厚的秦音随即在那戎狄人耳旁响起。
“哭吉拉,啊里透透,啊里偷偷!”那名戎狄人似乎是听不懂林弈的威吓,只是惊恐地瞪大双眼,盯着脖颈跟前那把闪着暗淡寒芒、微带丝丝血迹的短剑,兀自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妈的,叫你不要出声,你他娘不要命了?”胡两刀气不过,俯身下来一挥大手,对着那戎狄人的瘦脸便是一个大力掌掴,打的戎狄人的皮帽都掉落下来。
“啊哭啦,姑姑吗阿阿勇!”那名戎狄人挨了胡两刀一巴掌,非但没有闭嘴反而更是颤声高叫着,似乎是在哀求两人。
“你他娘的,听不懂人话啊!”胡两刀气极之下,便又要抡起大手开打,却被一旁的林弈挡住。
“老胡,我们似乎搞晕头了。”林弈对胡两刀摇头苦笑道:“这家伙好像确实听不懂我们的话。”
胡两刀闻言一愣怔,随即愕然问道:“那怎么办?放了他?”
林弈正待回话,眼神余光却不经意间瞧见那戎狄人停下吱呀乱叫,似乎有意无意地听着两人对话。林弈心下一动,附到胡两刀耳旁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个字,胡两刀假装恍然道:“好,那就杀了!”说罢,一把抽出腰间短剑,在那戎狄人惊恐的眼神中,高高举起又骤然挥下。
“不要!”两个生涩的汉语突然从那戎狄人的口中蹦出。胡两刀那把高高落下的短剑,剑锋生生停留在戎狄人左胸要害前半寸处,惊得那戎狄人一身酒气瞬间化作汗水潺潺地往外涌着。
林弈与胡两刀对望了眼,得意地冷冷一笑。“砰”地一声传来,却见胡两刀抬起硕大的战靴,猛地一踹戎狄人胸膛,一面骂骂咧咧地骂道:“你他娘的原来听得懂人话啊。”
被胡两刀大力一踹,那戎狄人登时疼得半弓起身,便是一连串咳嗽,差点没把满腹的酒水吐了出来。“会,会,一点。”那戎狄人知道无法再骗眼前这两位铁塔般的甲士,一面喘着粗气一面结结巴巴地用不甚标准的秦音说道。
胡两刀本是火爆脾气,见差点被这戎狄人蒙骗过去,心下骤然火起,猛地一拽起那戎狄人脖颈一把甩到墙根处,跟着过去便是几大拳打在那人小腹上,疼得那戎狄人直缩成一团,额头处渗出一粒粒苞米大小的冷汗来。
“别打了老胡,再打下去他就没命了!”林弈连忙上前一步,拦下正在气头上的胡两刀,说道:“先问清城内情势再说!”
余怒未消的胡两刀,不甘心地又踹了那人一脚,这才悻悻退下了。
林弈过去把软倒在墙根处的戎狄人稍稍扶正坐起,皮笑肉不笑地冷冷威胁道:“这位兄台,你也看到了,我这弟兄正在气头上,为了你的小命着实,你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或许我能让他绕过你!”
闻听林弈的威胁,那戎狄人连忙把头点得跟筛糠似地。
“很好,那我先问你这郿县县城到底发生何事了?”林弈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问道。
十九 山戎入侵
在郿县城南一处阴暗的小巷道里,林弈静静地听着那戎狄人操着不甚流利、结结巴巴有些难懂的秦音,述说着这郿县最近一段时间内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原来就在项羽、刘邦大举攻入关中、围困咸阳之时,在上邽、临洮以西、表面上臣服秦国的戎狄部族头领单于见秦帝国已如日落西山一般,便萌生了趁机东进,抢占水草丰茂、土地丰腴的渭水平原这一野心。在聚集手下四大部族山戎、犬戎、赤狄、白狄的头领匆匆商议之后,戎狄部族的大单于便决定举族入侵关中。
除了四大部族各自出兵两三万,加上戎狄单于部族的两万精骑以及其他小部族数量不等的骑兵,戎狄族一举聚兵近十五万。号称二十万大军的戎狄飞骑,隆隆开过已经没有秦军把守的大散关、陈仓关,在陇西各地戎狄贵族后裔的呼应下,大肆抢占陇西老秦人故地,屠杀已经失去大部分精壮,且没有精锐陇西飞骑保护的秦人老弱妇幼。
而作为秦国第一县的郿县,自然是无法逃过戎狄飞骑的劫掠。短短几天内,戎狄飞骑如入无人之境,在陇西郡各个县烧杀抢掠、肆无忌惮。郿县县城也早在两天前便被山戎族的飞骑攻占。两三百名守城县卒,在城外戎狄飞骑与城内的戎狄贵族后裔夹击之下,全部阵亡殉城。原郿县县尉战死,县令自杀殉国,城内原本剩下为数不多的秦人老弱妇幼们,被戎狄族全数关押了起来。
除此之外,因了没有秦军主力的威胁,戎狄单于便下令各部族兵马分成无数小股,各自向陇西所有村落扫荡过去。因此,城内关押的老秦人除了郿县县城的国人外,还有不少都是周边村落的秦人。
林弈两人抓到的这名戎狄人,本也是戎狄贵族后裔,在郿县县城里经营着一家置换皮革盐铁的小商铺。戎狄飞骑杀入城后,抢占了所有老秦人房屋店铺,整日大吃大喝,消耗城内秦人积聚的财货物资。适才,这戎狄人也在自己店里招呼一帮随大军进关的本族人。正喝得迷迷糊糊要出来方便之时,却被林弈两人突然出手擒获。
这戎狄人一五一十地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林弈两人,只盼着这两位“瘟神”能放自己一条生路。从衣着铠甲及那把阔身坚厚的短剑,这个戎狄男子心下已然猜到林弈两人的身份,心惊胆战之余唯有默默念叨草原之神保佑自己。
“城内关押老秦人的地方在哪里?”林弈听完之后,略一沉吟皱眉问了句道。
“不,知道,好像,在,县衙的,监狱里。”戎狄男子摇了摇满是黄褐长发的脑袋,结结巴巴地回道。
“县衙怎么走?”
“过前面两条街道,往东面,走,就到了。”戎狄男子一身的酒意早已经背吓醒了,瞪着有些惊恐的双眼,恳求林弈道:“这位军爷,能不能,放了,我,我只是做,生意的。”
“放了你?”林弈微一错愕,随即冷冷一笑问道:“那你再告诉我,城内所有戎狄骑兵都驻扎在哪里?总共有多少人马?他们的头目叫什么?现在在哪里?”
“这……我,真的,不知道了。”戎狄男子一愣,随即又将头摇得像拨lang鼓似的,一顿一顿地说道。
“真的不知道?”胡两刀也抽出短剑狰狞着面目凑了上前,冷冷地问了句。
“军爷,绕,饶命啊!我,真,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做生意的。”望着胡两刀手里那把闪着寒芒的短剑,戎狄男子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又坐到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墙根挪着,浑身抖抖索索的。
“算了,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望着戎狄男子那副惊恐莫名的表情,林弈摆摆手说道:“让他回去吧!”
“谢军爷不杀之恩,多谢,多谢!”戎狄男子如蒙大赦,连连向林弈叩头,口吃竟也流利的几分。
“老胡,还是送他回“老家”吧!”然而林弈此刻突然想到那些惨遭戎狄人屠戮的老秦人,心念一转忽地眼中寒芒一闪,附在胡两刀耳旁低语一声。
“明白!”胡两刀低声回了句,对着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两人的戎狄男子喝道:“还不起来跟我走!”
“谢谢,谢谢!”戎狄男子以为已经逃过一劫,谄媚地对两人连声道谢,一面忙不迭地起身,看了看四下街道,便要往回走去。然而,跟在他身后的胡两刀在这时却突然地上前一步,一把扭住戎狄人脖颈,手中短剑寒光一闪而过,一道血柱随即喷出。那戎狄人徒劳无力地挥舞着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似地,喉头处咳咳地想喊些什么,然而没几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