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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林弈早料到其必有此问,淡然点头道。
“可是据我军斥候密报,山东平叛大军在殷墟已然全部降了盗军,却不知将军等人是如何逃回来?此行回咸阳,不知又要禀报什么战事?”孟坤忽然紧盯着林弈双眼,皱眉问道,话语间显是对林弈等人极是不信任!
林弈神态自若地起身,向帐内的这五位千长正色道:“在下心知各位将军对我等身份必有疑惑,请听在下细细解释。”接着便从巨鹿之战备细说起,一直说到他们如何来到函谷关。说到平叛大军因大秦朝政瘫痪而无粮草后援,被逼无奈投诚楚军时,几位千长均是义愤填膺,孟坤面色沉痛地叩着桌案道:“若是章老将军再有三月粮草,山东叛军安能如此猖狂!”当听到楚霸王项羽在新安坑杀二十万秦军将士时,几位年轻千长不禁怒不可遏,纷纷拍案怒斥项羽道:“项羽可恶欺人太甚,简直禽兽不如!”“黄毛猴子太卑鄙下作,有胆便与老子正面对杀试试!”“盗军如此嚣张,欺我大秦无人乎?”一时间大帐内竟群情激昂,恨不得立马开出函谷关与楚军决战,以报同袍血海深仇!
唯独老沉的孟坤沉默不语,思忖片刻摆摆手,示意让部下安静听林弈说完。林弈便继续路上的见闻一并叙述,末了有意装作不知此时二世已被赵高宫变逼死,拱手说道:“在下此番便是要回咸阳,将山东平叛战事详细禀报皇帝与李斯丞相,请皇帝下诏再调兵马剿灭越发猖狂的盗寇流军!”
孟坤正要接话,帐外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调,“是谁要回咸阳面见皇帝和丞相啊?”拖着细长软绵的尾音,只听得帐内这些行伍大汉浑身起鸡皮疙瘩。布帘随之被掀起,进来个一脸白皙、嘴上却无一丝胡须内侍模样的黑衣官吏,身后跟着几名身着翻毛皮衣皮甲的胡人武士。
那黑衣官吏操着细软的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腔调,来到林弈跟前道:“本监军听说军营里来了几个从山东回来的“逃兵”,便来看看,孟将军可是这几人啊?”
“是。”那孟坤似是不待见这位半男半女的监军,一脸抑郁地淡淡道。
那身材矮小、细皮嫩肉的所谓监军,昂着头瞧着七尺身高的林弈,却见林弈并不正眼瞧他,白皙的粉脸一拧,咬牙切齿地操着尖细嗓门怒喝道:“大胆,小小千夫长见了本监军,居然不行礼,着实放肆!”林弈斜眼冷冷一瞥,不屑地讥讽道:“末将从军多年,从未听说我大军中还有监军一职?敢问大人却是从何而来啊?”
林弈冷冷的几句话便把这位监军大人噎住了,脸上一阵青红皂白,细长的手指指着林弈连连颤声道:“你,你,你……”气得竟半天没说出一句整话来。林弈身后的胡两刀等人,也开始频频交头接耳低声嘲笑那监军道:“什么狗屁监军,俺从军多年就没听过这种狗屁官职!”“就是,还派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来,让山东叛军知道还不得笑掉大牙!嘿嘿!”“我看啊,最多是个阉人,还来监我们的军?我大秦锐士哪个不是响当当顶天立地的汉子,真不知他还是不是站着撒尿的主?”
一番冷眼碎语传入耳中,那监军顿时气得一脸铁青、暴跳如雷,对孟坤喝问道:“孟将军为何还不将这些逃兵杀了?难道你要包庇他们吗!”却见孟坤只是冷冷地回道:“本将正在询问山东战事,何来逃兵?何来包庇之说?”
“你!”那监军被气得又是一滞,随即跳脚骂道:“好你个孟坤,居然你也不把本监军放在眼里。你不动手,本监军自己动手!”随即对身后的胡人模样的武士喝道:“来人啊,给我把那几个逃兵抓起来!”那几个胡人武士闻言便要动手。
林弈身后胡两刀等人见状,立马抽出吴钩闪身护在林弈身前,那胡人武士连忙也抽出腰中弯刀,两帮人在这狭小的军帐内对峙,剑拔弩张,气氛竟是一时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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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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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正案之后的孟坤猛地拍案怒喝道:“你等将我中军大帐当作何地?都给我退下!”
躲在胡人武士身后的那位监军尖声叫嚣道:“孟坤,你胆敢阻拦本监军抓捕逃兵,信不信本监军在中丞相面前参你一本,叫你立马入云阳国狱!”
“哼,本将还没追究你私闯中军大帐之罪!”孟坤板着脸,冷哼一声应道,“私闯中军大帐,窃听军中机密,可视为通敌之罪。监军大人,不希望本将也这样参你一本吧!”
“你!你!”那细皮嫩肉的所谓监军,再度被噎得说不出话语,原本白皙的脸涨得通红,被气得指向孟坤的手指都瑟瑟发抖。
“监军大人还是请回吧!本将自会按军法处理此事!”孟坤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哼,走!”那监军无可奈何地哼了声,一甩长袖带着那几个胡人武士退出了军帐。“孟坤,此事本监军跟你没完!”细长尖锐刺耳的声调隔着围帐传到孟坤等人耳中。
孟坤只是冷冷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回头招呼林弈重新入座,歉然道:“林将军莫要生气,无需与此等小人计较!”
林弈缓过脸色,摇摇头凝眉道:“在下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奇怪,我军何时设了监军之职?在下从军征战多年,却是从未听过!”
孟坤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林将军刚从山东战场回来,对近日朝中人事官吏的变换,怕是不甚了解吧!”
“哦?从何说起?”林弈虽然对秦国朝堂大势已事先预知,但有些细节仍是不甚了了,所以好奇问道。
“哎,大秦朝堂早已混乱不堪,奸臣把持朝政,以致政事瘫痪,这些将军早有耳闻。原来的大秦丞相李斯,已被赵高利用谋反的罪名除去了。赵高现在自任中丞相,庙堂之中尽是一帮赵高的走狗新贵。因了赵高手下没有得力的武将,又怕军中带兵将领对他不利,于是便劝说皇帝下圣旨,四处指派他的亲信到我军各部担任所谓的监军,实则是监控各个带兵的实权将领!”孟坤无奈叹道。
“赵高自任中丞相?那皇帝陛下呢?”林弈疑惑道。依着孟坤话语来看,似乎他还不知道秦二世已然被赵高宫变逼杀,林弈猜想定是那赵高封锁了消息,以免激起秦军带兵大将的兵变而对他不利。
“皇帝陛下?”孟坤对林弈的问话,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哦,我是问皇帝陛下为何竟听之任之,让那奸佞赵高如此猖獗地把持朝政!”意识到自己问话有些不当,林弈连忙搪塞道。
孟坤苦着脸,又叹了口气道:“赵高这个奸宦,不知使了何种把戏,竟将皇帝陛下都玩弄于手掌之中,这是所有老秦人心中明了、无须言明之事罢了。”一句话点破了秦国朝堂乱局根源,军帐中一时人人沉默不语。
商鞅变法之后,老秦人已经锤炼出国家至上的奉公守法精神,凡事皆以国家大局为重。当山东六国复辟势力汹涌来袭之时,国难当头,老秦人虽然人人愤懑,但皆知此刻尤其不能自相残杀。皇帝再不好,庙堂再有奸,毕竟还是要先平乱灭盗,若是轰然毁了庙堂,则大秦铁定完结。正是抱定国家至上的念想,孟坤等军中将领才会一面隐忍着赵高派来“搅乱”军务的监军,一面继续积极准备抵御即将叩关的山东叛军。
如何才能利用老秦人对奸臣的痛恨,激发出孟坤等将领的血性,将函谷关这些守军转为己用?林弈凝神沉思着。
“看来只有兵行险招了!”林弈思忖道,此刻孟坤等人还不知赵高已然宫变逼杀二世。若是提前将赵高弑君的消息告知孟坤等人,那么相信不用林弈多说,孟坤等人也会嗷嗷吼叫着,举兵杀回咸阳勤王。赢氏皇族立国数百年来,在老秦人心中的地位早已是牢不可破。以国家为重的老秦人尚能容忍奸臣搅乱朝纲法纪,可若是超过这个限度——弑君,那相信没有一个老秦人能容得了赵高如此猖狂的作为!
思虑一定,林弈便起身来至军帐中央,抱拳环拱一圈正色道:“林弈斗胆,敢问各位将军是否信得过在下?”
孟坤闻言一愕,望着林弈诧异道:“都是大秦老军,林将军何出此言?”
“正是,我等识得将军身上那股沙场气息以及秦国老军特有的气质!”
“林将军有话但讲,我等信得过!”几位千长纷纷附道。
“好!”林弈心下略定,接着一脸沉痛道:“诸位将军,我大秦皇帝已然被赵高宫变逼杀!”
一言点落,便听帐内猛地一片倒吸冷气之声,连站在林弈身后的胡两刀等人也是一脸惊愕地望着林弈。
“护卫!”孟坤回过神,高声冲帐门外的护卫喊道。林弈心下一跳,剑眉竖起盯着孟坤,却不知孟坤欲以何为。
“在!”两名铁甲护卫手按长剑入账应声道。
“传令下去,没我将令,大帐十丈之内不得任何人接近,违者杀无赦!”孟坤赫然下令道。
“诺!”护卫转身出了帐门,随即便听得帐外唰唰齐步之声,大概护卫们正在绕帐布防警戒。
林弈暗自长出一口气,便见孟坤起身紧盯他的双眼,沉声问道:“不知林将军是从何而得此消息!要知道,散布此种话语,在军中便是杀头之罪!”
林弈见孟坤用“话语”,而不称“谣言”,心下便知孟坤已有几分相信。遂坦然挺胸继续道:“此则消息,是我军派回咸阳催粮草后援的斥候不经意间所探得。正因得了如此惊天消息,章老将军义愤填膺之下,才带兵愤然降了山东叛军!”林弈心想既然已经兵行险招,索性一路将此慌一编到底。成与不成,赌过尽人事,余下便交给老天罢了!
孟坤闻言坐回桌案,低头沉思片刻,看了眼座下的千长。那四位千长皆朝他微微点头,于是孟坤便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林将军先前所说要回咸阳禀报山东战事,又是作何解释?”
“既然各位将军信得过在下,那在下也不怕掉了这项上人头。在下此番回咸阳,实则有另一番想法,那便是欲联结咸阳王城中的皇族,助他们铲除奸佞、廓清朝野、重整我大秦朝纲,挽狂澜于既倒,使我大秦帝国免于覆灭,老秦人免于受六国余孽蹂躏!”林弈见话已说破,情知已无需再多做隐瞒,只能咬牙放手赌上一赌。于是除了隐瞒自己的功业私心之外,便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数百年来,我大秦帝国一直在风雨飘摇中,艰难挺立。在陇西戎狄的铁蹄践踏之下,未曾灭国;在魏国吴起的重甲魏武卒攻杀之中,未曾亡国;在当年汹汹来袭的山东六国联军压迫之下,未曾破国。难道此番,便要在六国余孽及朝中奸臣的肆虐中,毁了我老秦先人创下的这番基业吗?”林弈一脸愤然道,激昂的语调,冲击着孟坤等人胸膛中那颗老秦人独有的傲然之心。
林弈话语点落,便听得大帐之内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落。这一干大秦老军胸膛里的热血,悄然间被林弈的三言两语迅速点燃。
“直贼娘的,我等便杀回咸阳,先宰了赵高那阉人再说!”孟坤右下首一名满脸豪气、三十左右的千长一拍桌案,嚷嚷骂道。
“对!先杀赵高,回头再好好收拾山东六国盗军!”对面的一名千长立即附和道。顿时大帐内热闹起来,众人有叫骂赵高的,有痛斥山东盗军的,有大喊立刻回师咸阳的,等等不一而足,唯独老沉孟坤在那低头不语。
“孟将军,在下斗胆请教高策!”林弈见孟坤似是在犹豫不决,心下隐约有些担忧,便开口询问道。自己的一套临机说辞竟尽得几位千长拥戴,林弈自是欢喜不过。但函谷守军最高将领是孟坤,唯有将其说动,方能调动函谷关的精锐守军。
见林弈发问,孟坤沉吟道:“此事事关重大,请容我再仔细考虑考虑!”
“孟将军还考虑些什么?此事不明摆着,朝中奸臣作乱,大秦已到了危急之时,我等身为大秦锐士,便要当得大秦国的中流砥柱,回师咸阳勤王,当仁不让啊!”孟坤手下一名千长不耐道,其实在林弈说出这番鼓动话语之前,这些军中将领心中早已是满腔的义愤,故而这位千长话刚一出口,帐内众人便纷纷附和。
孟坤摆摆手示意众人静下,正色道:“林将军勿怪我多心!一则,单凭林将军的一面之词,实难断定赵高宫变弑君之事是否属实;二则,若无皇帝兵符或密令,擅自调动关隘要塞兵马,按大秦律法便视为叛乱;三则,眼下山东盗军前锋业已逼近函谷关,此时若调走守军,岂不是将函谷关拱手送予盗军?”
孟坤一番话语,让帐内的众人立马沉静下来,其沉稳严谨的推理,让林弈不得不甚为佩服,暗赞不愧是一关之守将。
“既然孟将军并不相信在下,那便请孟将军将我交给那所谓的监军处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