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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五千老军离开大营不久后,北面山脚下突兀地出现一排黄色身影,踏着碎雪快速地奔进了大营之内。片刻之后,这些黄色身影又出了大营,在营门口徘徊。
“将军,快看!”土黄色衣甲昭示着这些人正是刘邦手下的楚军。一名什长模样的人一指地上姚七小丢下的那枚秦半两,对一名身穿大黄将袍的军官急道。
借着依稀朦胧的天色,可以看清这位将军身材修长、国字脸、浓眉大耳,赫然便是刘邦手下另外一名赫赫有名的大将夏侯婴。
夏侯婴闻听部下叫唤,俯身检视着地上的这枚秦半两,又回头望望大营寨门,沉吟少顷便挥手下令道:“河边方向,走!”说罢,起身带着身后数十名楚军,跟着秦军行进的路线,便往河边摸去。
渭水河在守军大营南面不到五里的地方,河面宽两三百步,此刻已然结成一层晶莹透亮的冰层。
迎着清晨的寒风,林弈矗立在河边与几位将军千长又细细商议部署了一番,便下令开始渡河。各营挑选出来的近百名熟悉水性的老军们,抱着一块块木板,慢慢地踏着薄薄的冰层,一步一步地向河中间走去。
在摸索出一条冰层相对比较结实的路线后,老军们便开始散成一条直线,将木板轻轻摆放在冰面上,用绳索一块块地串接起来。岸边后续的秦军们,便纷纷将手中的木板一块块地传递给冰面上忙碌的同伴。近五千名黑衣黑甲的秦军,拥挤在白茫茫的渭水河旁悄然忙碌着,如一大块黑色巨岩一般。
灰蒙蒙的天色下,洁白光亮的冰层下居然能隐隐看到水流波动,牛皮战靴踏在冰层上发出阵阵轻微的嘎吱响动。在冰面上忙碌的老军们,都不敢出大气,生怕脚下的冰层会突然碎裂开来。
如此紧张忙碌了大半个时辰,一条六七尺宽、横跨渭水河的木板浮桥终于在冰面上搭接完成。负责搭建浮桥的那些老军们依旧守护在冰面上,等待着同伴们过桥,以防意外发生。
作为先锋斥候的一个精锐百人队迅速开过了冰面浮桥,分成几支小分队向松林塬撒了过去。余下的老军们在河边静静地排成一个个方阵,等待着按次序过河。冬日晨雾弥漫间,一个个黑色身影飞速地在浮桥上悄然掠过。除了一阵阵有节奏清脆的嘎吱响声外,便再也听不到其他异响。
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虽然老军们动作也算快捷,可由于浮桥太窄,一次只能通过一名步卒,故而才堪堪过了两千老军。抬头望望东边已经冉冉升起的冬日,林弈心下微微有些着急,回头皱着眉头对身旁的郑浩下令道:“通知各营加速过河!”
“诺!”郑浩拱手应了一声转身便向正在过河的队列跑去。
不经意间扫过身后一道山塬,林弈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山塬那里正有人在监视着渡河的秦军。凝神远眺了片刻,却又看不出一些端倪。“老胡,你带几个人去那边看看!”虽然如此,林弈心下还是有些不放心,吩咐身后的胡两刀带个小队过去查看一番。
胡两刀领命提着一个盾牌一把短剑,一挥手领着一个十人队,踏着河岸边的碎雪刷刷地爬上那道山塬。山塬上除了青黄与雪白交接的草地外,便连一个活物的影子都没有。胡两刀与十个老军在山塬上又转悠了几圈,依旧一点发现都没有,便下了山塬向林弈复命去了。
在胡两刀等人刚刚下了山坡,山塬上一处杂乱的草皮忽然缓缓蠕动起来,接着一个身上披挂着各色杂草的楚军从地上偷偷抬眼观察着四下的动静。见山塬上已经没了秦军的身影,这名楚军才爬起来对身后的草地上连击三下手掌,整个草地顿时翻涌着冒出了许多一摸一样装扮的楚军。
“去回报沛公,秦军正在渡河,往松林塬方向逃窜!”刘邦的大将夏侯婴赫然便在其中,对着一名军官模样的楚军沉声下令道。见部下领命向东奔回,夏侯婴便又趴回到山塬边,静静观察着河岸边的正在渡河的秦军,不期然间却看到秦军队伍中一位年轻的将军正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自己的藏身处。
“都给老子趴低点!”夏侯婴心下一凛,连忙吩咐部下注意藏好身形。
河岸边林弈听着胡两刀的回报,又重新扫视了那道山塬,皱着眉头心下疑惑是不是自己太疲惫了,以致产生了错觉。
奉命加速过河的老军们,改成两人一排硬是在窄小的浮桥上飞掠而过。厚重的战车木板,被老军们踏得嘎吱直响,在冰面上磕出一些细碎的冰花出来。正在渡河的与守护在浮桥边的老军们,都没注意到,在河中间冰层最薄脆的地方,有一道裂痕正在浮桥底下慢慢扩展开来。
小半个时辰之后,河岸这头仅剩下数百名伤兵,以及断后的一个百人队,还有便是林弈和他的卫队。谁也没预料的危险在正慢慢消散的晨雾中,悄然形成。
一百八 掉入冰河
天色已经大亮,朦胧的晨雾消散殆尽,眼见着就剩下最后的数百名伤兵,林弈回身对郑浩下令道:“老郑你带着伤员先过河,我断后!”
“将军还是我来断后,您随老军们先过河吧?”郑浩皱着眉头有些担忧林弈的安危,试探地问道。
“不必了!”林弈摆摆手断然道:“估计现在楚军早已经出营了,没功夫再废口舌,老郑快去组织伤兵过河!还有让那些搭桥的老军们也赶紧过河!”
“诺!”见林弈执意亲自断后,郑浩无奈地一拱手便转身大步朝那些在等待过河的伤兵们。
轻伤的老军互相扶持着踏上了浮桥,那些重伤的则由同伴抬着过河。缓慢而又笨重的伤兵队伍过完之后,林弈这才带着卫队和断后的一个百人队踏上浮桥。直到最后一名秦军踏上木板浮桥,都没人注意到桥头处有一枚秦半两落在积雪之上。
望着东岸的松林塬,想着如何进城以及后续该如何应对危局,林弈漫不经心地踩着厚厚战车木板搭起来的浮桥,一步步紧跟着前面的老军向对岸奔去。在奔至那处冰面已经暗暗裂开的地方时,突然间一声咔嚓脆响,浮桥底下的冰层瞬间崩碎开来。心不在焉的林弈,一脚踏在已经悬空的木板上,直觉的脚下一阵软绵、无处着力。一惊之下,林弈还来不及反应,便顺着已经歪斜入水的木板滑下浮桥,掉进了方圆近丈宽的大冰窟窿。
就在掉落那一霎那间,林弈心头闪电般转过万千念头,一幅幅画面如无声留影机一般在脑中播放着。穿越前,亲历西北军与蒋军中原大战的袁文龙,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手下的弟兄倒在了炮火纷飞的战场。穿越后,为了扭转大秦乾坤、改变帝国覆灭的历史命运,林弈呕心沥血地谋划着种种奇计对策,屡屡铤而走险、步步如履薄冰、事事惊心动魄,几乎是耗尽了所有心血。
然而,饶是如此,帝国的战车依旧无可阻挡地向覆灭的深渊滑去。在函谷关与项羽主力几番鏖战以及刘邦的几次“大胜”,将帝国最后一点军力都消耗殆尽。面对如此危局困境,原本信心满满的林弈,心底竟然开始弥漫起灰色的阴霾。眼见宏伟庞大帝国的身影缓缓向自己倒来,林弈只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去阻挡,不期然间心头泛起阵阵疲惫无力的感觉。
“历史当真无法改变了吗?难道上天注定我的一番穿越,只是跑龙套过场,为帝国华丽的葬礼谱上一曲悲歌而已?”带着无尽的疑问,林弈缓缓闭上已是万分疲倦的眼帘。忽然间,一股像是从九幽地府传来的极寒刺骨之感,瞬间透过厚厚的衣甲,袭住包围了林弈,魂魄几乎在刹那间被激出了肉身。
“难道老子就这样挂在水里了吗?这死法真他娘的憋屈!”林弈在心底无奈地抱怨着。一片白茫茫的无声世界里,林弈放弃了挣扎,任由生命之火慢慢暗淡下去。
“林弈,你不能死!你曾经许下的承诺还未兑现,宁要让我一手创建的帝国就这样随你沉没下去吗!”在林弈已然绝望之时,一个沧桑而又雄厚的声音如醍醐灌顶般直闯入林弈心间。
“你是谁?”林弈骤然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四周一片灰蒙蒙的混沌之色,却看不到正在与自己说话的那个人。
“记住我老秦人的那句古老誓言,赳赳老秦、复我河山,血不流干、死不休战!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要放弃,我大秦需要血与火的涅槃,帝国复兴的希望不在关中而在南方,记住南方!”那个声音依旧在林弈耳旁自顾自地说着,末了一串长笑之后悠然远去。
“南方?喂喂,你到底是谁?”林弈正自疑惑,忽然眼前画面一阵晃动模糊,随即又换成一片浑浊的水下情景。波纹荡漾之间,林弈依稀瞧见几个黑色身影正向自己游来,搭住自己已然被冻得失去知觉的躯干后,使劲往上挣扎浮去。
说来漫长,其实这一切仅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适应从窒息快要死去到突然呼吸顺畅的过程,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林弈感觉自己被人从水中接了上来。平躺在冰面之上,脑中一片混乱,隐约之间还感觉有人在挤按自己腹部、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一股冰凉的河水从自己口中涌出,神智顿时恢复了几分。
“上将军!”林弈听到四周纷乱乱的喊声,努力睁开眼望去,便见头顶上围了一圈或花白或乌黑的带着皮帻绛袙的脑袋,人人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
“我没事。”林弈试着挤出一丝微笑,无力地安慰周围的众人。说罢,林弈便要挣扎着起身,无奈此刻浑身上下连一丁点力气都没有。
“上将军不要动!”郑浩连忙扶住林弈。人群外随即递过来几领黑色长袍,被郑浩等人紧紧地裹在已经浑身冰冷湿透的林弈身上。
一阵寒风从人群缝隙中透了过来,林弈猛地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几分。扭头望了望紧紧围在自己身旁的人,只见胡两刀与几个花白胡须的老军们同样浑身湿漉漉的。
“快给老胡他们几个也找几件袍子来!”林弈颤抖着被冻的发紫的嘴唇对郑浩吩咐道。
原来在林弈失足掉落冰窟窿之时,紧跟在林弈身后的胡两刀与几位老军来不及多想,便迅速脱掉身上笨重的甲胄,只一身黑色军衣,便齐齐跃入冰冷刺骨的渭水河,潜下水去捞救林弈。
“上将军,俺们几个没事!”胡两刀摆摆手谢绝了林弈的好意,一面关心问道:“将军感觉好些了没?”
林弈望着胡两刀与这几位一脸冰水的老军,心下一阵感动,淡淡地点了点头。“老军们不弃我,我宁弃这些老军吗?”想起适才在水中那个莫名的声音嘱咐自己的话,“不到最后时刻绝不要放弃”,林弈不禁有些惭愧。“就算前路再崎岖,我也得走下去!”默默思忖歇息片刻,林弈心下暗暗打定了主意。
“走!赶紧过河!楚军说不准很快就追来了!”歇息之后,林弈四肢慢慢恢复了知觉,积攒了一些气力,靠着郑浩相扶撑持着站了起来,对着围在自己身旁的秦军们一指对岸,高声下令道。
一百九 重回章台
渭水河南岸,松林塬深处章台宫旁的废弃军营内,此刻又是人头涌动,近五千老军将这座荒凉的军营塞得满满当当。
营地中央燃起一个小火堆,林弈与许峰等人围坐在一起,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除了在渡河时,因冰层碎裂林弈不慎掉入冰窟窿外,秦军的一路转移竟然奇迹般的波澜不惊。连这距渭水南岸楚军大营不足十里的松林塬,竟也是出奇地平静,连个楚军斥候的影子都未见到,更没有之前林弈等人担心的伏击出现。
林弈裹着两领厚厚的大袍,烤着暖暖的火堆,身上却依旧不住地发抖着。头发上的冰水已经结成一层薄薄的硬块,脑袋开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眼前的景物也有些模糊不清,林弈心下暗忖道自己不会是得了伤寒吧。
“上将军!”郑浩连唤了几声,林弈才堪堪醒神过来。“啊?何事?”林弈勉强撑起很是沉重的眼帘问道。
“将军是否要去歇息片刻?”见林弈一副很是疲惫的样子,郑浩关切道。
“不必了!”林弈微微晃晃脑袋道:“一点小伤寒,不碍事!大家都说到哪儿了?”
“上将军,老将建议我军还是该按原计划,迅速通过章台宫密道,退入咸阳城,凭借咸阳城坚固的城防来抵御楚军!”老将许峰率先开口道。
“其他人可有异议?”林弈不置可否地环视一圈问道。
“末将赞同许老将军的建议,眼下恐怕没有比退入咸阳城、据城而守更好的谋划了。”从函谷关退下来,伤势已经痊愈的孟坤点了点头道。其余曹艮郑浩等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许峰的建议。
“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没?”林弈皱着眉头问了郑浩一句道。
“已经回营了,斥候回报松林塬方圆数里内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楚军。渭水南岸的楚军大营也一切如常,只是不见楚军有集结攻城的动向。”郑浩回道。
“诸位将军!”林弈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