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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复辟大军一举攻入咸阳,那对大秦仇恨极深的山东复辟诸侯,必然会大举清算。届时无论是谁即位当皇帝,都只能是乱军复仇的牺牲对象。而以赵高之精明,断是不会自陷火坑。再加之“即位大典”发生的神异之象,终是让赵高冷了狂躁的心,开始思谋着是否要将始皇陛下的子孙推上帝位。如此一来,自己可进可退,何乐而不为?
思谋一定,赵高便驱车赶往宗正府。在宗正府中折腾了三日,指挥几个老吏梳理了皇族的全部籍册后,赵高惊讶了。原来自赵高对皇族子弟大肆屠戮之后,咸阳的嫡系皇族早已荡然无存,余下的皇族子弟亦是一片凋零。而留在咸阳城仅存下来的皇族公子,只有子婴及其两个儿子。
可就这个子婴,却是与赵高疏离隔膜得很,往昔所作所为又频频让赵高很是厌烦。若不是因为子婴是始皇帝族弟、胡亥的长辈,不危及胡亥的权力地位,又很得胡亥尊奉,赵高早就一并清除掉了。但若是不立子婴,也唯有在其两个儿子中选立皇帝。思来想去,左右无非是个替罪猪羊,赵高也不再追究那么多了。
“竖子称帝,非高之心,实乃天意也!”无可奈何之下,赵高便考虑选立子婴即位。
出宗正府时,在赵高刚抬脚出门一刹那,忽然看到一个流星陨落东方。白日现流星,亦是极其怪诞之事,赵高随即又烦躁起来,心下摇摆不定,总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可又不想去太庙问卜。回到自己寝宫后,拥着貂皮裘,烤着暖烘烘的火炉,原本精明勤快的赵高索性什么也不想睡起大觉来。
于是,重新立帝之事,便这样被赵高莫名其妙地搁置起来。也许赵高心底还有另一层因由,便是想等自己派去联络刘邦的密使回复消息。若是能成,或许自己便能继续享受赫赫权势罢了。做着自己的权势美梦,赵高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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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子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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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在苦苦思谋着自己的出路,而与此同时,公子子婴也正在谋划着进行宫变,以铲除赵高等奸佞。
当日子婴奉老宗正赢腾密令回陇西,堪堪躲过了那场屠戮赢氏皇族的血腥风暴。屠戮风暴消息传来,便激怒了整个陇西赢氏部族,族里的男女老幼自发聚集起来,便要大举杀向咸阳。
得宗正赢腾密令嘱托的子婴,苦苦阻挡下些这些满腔仇恨的族人,避免了残存的皇族自投陷阱,无谓地耗尽最后的皇族力量。之后,子婴与部族的族长族老们连日商议,不得已做出决断:值此危难时刻,赢氏部族当务之急便是保留根基力量,各部族家族立即分路逃亡,使二世赵高鞭长莫及。唯有保存住根基力量,日后方可再起,报此血海深仇!
大部分族人撤走后,族长要子婴随同北上阴山草原却被子婴拒绝了。子婴想潜回咸阳,保住仍滞留咸阳生死未卜的儿子及家人,并相机秘密聚集咸阳残存的皇族后裔设法逃亡。
回到都城咸阳后,子婴成功襄助诸多皇族子孙出逃,而后便开始秘密筹划政变除恶。子婴自己家族的人一个都没有离开咸阳,为的便是给政变预留一支力量。子婴初步谋划是,暗中联结咸阳的皇族余脉及功臣后裔,培植剑客杀手死士,寻找机会,刺杀赵高。若能杀得了赵高,或可力挽狂澜,挽救行将垮塌的帝国大厦。
出此暗杀之策,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原本子婴还设想能有领兵大将,拥兵回都,来诛杀奸佞。可此时大秦已是将星凋零,蒙恬、蒙毅等名望大将已被赵高诛杀殆尽,原本陇西还有位当年助王翦灭楚的李信,可也在前不久赫然长逝,如何能再奢望有大将能拥兵入朝问政。眼下唯一的捷径便是,利用剑客杀手暗杀赵高。只有先暗杀了赵高,大秦或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事若不成,那便只有殉难国家,算是尽皇族子孙的大义罢了。
既定此策,子婴便在一年前就开始四处筹划。两个儿子全力招募剑客侠士,原来皇帝身边的老内侍韩谈,则辅助自己暗中联结皇族与功臣后裔等义士。及至刘邦攻占武关、项羽逼近函谷关之时,子婴的两个儿子手下已招募到近三十名死士。这些死士有的是功臣后裔,有的是退役的老秦军士,有的是游侠剑客,或为复仇,或为名利,或为财货,总之好歹是有了一支听命于子婴的杀手队伍。
之后,子婴等人便秘密寻找,能顺利暗杀赵高的时机。赵高阴狠精明,饮食都由侍者先行尝试,出入都带着重甲百人马队护卫。寻常剑士善于单打独斗,若遇列阵的百人马队,定是施展不开,未必能保证一击成功。若是贸然打草惊蛇,怕日后更难寻得良机下手。子婴苦苦思索,却总也无个头绪,心下也是日益焦躁。
这一日天色刚黑,咸阳城外的渭水南岸风尘仆仆地赶来一支马队,为首的赫然便是从函谷关匆匆赶回的林弈。头戴绛袙、身着精致皮甲、黑色军衣,遥望着巍然耸立的大咸阳城,林弈一挥手领着马队继续沿着渭水南岸飞驰向西,拐进了咸阳西南、莽莽苍苍的松林塬。
这松林塬内,有一座如同古堡一般的章台,是当年秦惠王晚年经常居住的别宫。那时的松林塬常驻五千精锐步卒,拱卫着别宫章台,戒备极是森严。但自秦惠王死后,这章台渐渐便成了荒凉的废宫。五千兵马便规制蓝田大营,寻常只留下一个百人队及若干侍从仆役,看护着这座荒凉的废宫。而秦始皇一统中原后,这座别宫就更没人过问了,连原本的守卫仆役都撤的一干二净。
林弈等人并没有进入章台,而是在外围的松树林下马,歇息打尖。函谷关距咸阳四百余里,三更时分林弈等人从函谷关军营出发,人皆两匹战马,一路马不停蹄,换马人不歇,堪堪在日落天刚黑之时赶到咸阳城外。吃过锅盔酱牛肉干粮,林弈与众人商议明日该如何进城。因了咸阳城门已关,是夜林弈等人只能在松林塬露宿。
次日天刚朦朦亮,在呜咽的牛角号声中,咸阳铜铸大城门轰隆隆打开,稀稀拉拉的人流开始穿梭进出城门门洞。留下百夫长郑浩、什长何敬、卫斌三人,在松林塬接应随后而来的两千兵马后,林弈带着余下几人装扮成商人,混入进城的人流中去。入得城内,街道上零零落落的几个行人,偶尔有几家小店懒懒散散地开门,冷清得没有了几年前咸阳城原本热闹早市的景象。
林弈顾不上感慨都城咸阳的落寞,找几个行人问清子婴府邸在何地,便带着众人径直奔去。林弈思忖,当下时间紧迫,武关或已被刘邦攻占,函谷关也是岌岌可危,唯有尽快找到子婴,协助子婴铲除赵高,结束大秦朝堂乱象,方可腾出精力来应对日益逼近的山东乱军。因此,林弈顾不上周旋其他细节,单刀直入地带着胡两刀等人,来到子婴府邸跟前。
这是一座萧瑟冷清得九进大院,门前落叶满地都无人打扫,一对铜钉朱漆大门破旧得漆层都纷纷剥落了。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过后,朱漆大门应声而开,一个老门吏在门缝后眯着老眼打量着林弈等人,问道:“诸位先生找谁?”
“请问,这可是公子子婴府邸?”林弈拱手问道。
“正是。”
“烦请通报一声,陇西族里商人求见!”
“诸位请稍候。”老门吏重新打量一遍林弈等人,犹豫了下开口道。朱漆大门重新合上,林弈等人只有在门口耐心等候。不经意回头时,林弈忽然憋见街道拐角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
过的片刻,林弈正低头猜测着那个黑影,那老门吏开了大门道:“诸位请随我来吧!”说罢转身领着林弈等人进了大院。
穿过三进门廊后,来到正厅内,老门吏回头道:“诸位请在这稍候,公子随后便来。”安排林弈等人坐下,又叫仆人上了茶水,老门吏便退出了正厅。
打量着整肃干净的正厅,林弈一边猜测着,这位史书上所说平庸的皇族公子,究竟会是一位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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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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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婴府邸中,林弈正在大厅内,打量着厅内各色古董的物事,屏障后转出一位中等身材、方脸高鼻、须发有几缕青丝的中年人,身着黑色金边锦服,面色发青、步履有些轻飘不稳。
“诸位是?”中年人轻咳了几声问道,似是身体欠佳。
林弈忙起身拱手反问道:“敢问先生可是子婴公子?”
“正是!”子婴皱眉道,对林弈并不回话、反而疑惑他身份的失礼,微微有些不悦。
林弈对胡两刀等人点点头,胡两刀等人起身一拱手,便出了正厅。林弈回头对子婴道:“公子可否容在下单独与公子说话?”
子婴正一脸疑惑,挥挥手让厅旁守候的下人退下。
“谢过公子!”林弈又是一揖,随即正色道:“平叛军章邯帐下千长林弈,拜见公子!”
“你不是陇西族商?为何要谎报身份?”闻听林弈自报身份,子婴微微吃惊,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请公子恕罪,当此非常时期,末将唯有出此下策,隐瞒自己身份。”
“嗯,也是一说。可将军回都理应去囯尉府禀报军务,却为何找到我这?似乎有点不合法度吧!”子婴点点头,反问道。
“末将求见公子,并非为了寻常军务!”林弈来至子婴跟前,慨然正色道:“请公子恕末将直言,国有危难,社稷堪忧,公子贵为先帝族弟,难道宁蜗居一隅,不闻不问吗?”
“将军慎言,我大秦外有锐士铁骑,内有良臣贤相,何来危难之说?”子婴淡淡反驳道。
“关外山东六国复辟势力汹汹而来,朝中奸臣横行,屠戮功臣大将,我大秦已成危邦,旦夕便有亡国之忧,公子宁做睁眼瞎乎?”林弈词锋尖锐,直逼着子婴闪烁的眼神道。
“我大秦从不缺乏力挽狂澜之名士大才,何须一个小小千长担忧!”面对林弈的诘问,子婴却是冷冷地讥讽道。
“原来咸阳仅存的唯一一位皇族公子竟是如此胆小如鼠,只求苟且偷生自保小命,却任由奸佞横行肆虐朝堂,山东六国仇敌毁我大秦的江山社稷。先帝陛下及赢氏列祖列宗地下有知,却不知要气得再死几遍。算我等热血将士看走了眼,告辞了!”林弈气急而笑,末了长叹一声便欲转身拂袖而去。
“大胆!”子婴终是被林弈激怒,一拍桌子喝道:“一个小小千长竟敢如此辱骂皇族公子,眼中还有我大秦国法军纪吗?”
“国法军纪?我大秦如今已是国不成国,军不成军,何来国法军纪?”林弈回首冷冷笑道:“莫说我林弈是一名小小千长,即或只是一名小卒,为国分忧却又未尝不可?大秦的寸寸江山、把把国土,哪些不是我老秦将士用鲜血和白骨换来的?公子尽可轻慢我,却没有资格轻视我大秦万千热血将士。赳赳老秦、共赴国难!任何一个老秦人都能不计生死,死难家国。然公子身为皇族子孙,竟如此萎缩,只敢苟延残存,却不敢为皇族、为大秦,竭力放手一搏,实为我等热血将士所不齿!恕末将多有得罪,告辞!”说罢,转身便愤然向厅外走去。
林弈一番冷笑怒骂,虽让子婴脸上挂不住,却终是默然了。初次见面,子婴对林弈这位假借陇西族人之名拜访的军中低级军官,心中自然有深深的戒备,故而适才词锋屡屡相对,为的是试探一番林弈本意。待林弈喝出“赳赳老秦、共赴国难”老秦人兴亡关头才发的老誓时,子婴随即沉默了。“不计生死,死难家国”,子婴魂魄被这简单的一句深深震住了。血脉里流淌的皇族子孙傲然热血及那股压抑许久的豪情,顿时被激发出来。
“将军且慢!”子婴醒神过来,忙喊住正离开厅门的林弈,起身快步追至林弈跟前,俯身便是深深一长躬,肃然道:“将军大义,子婴汗颜,请将军长策教我!”
“公子快快请起,折煞末将了!”林弈一愕,忙虚手一扶道。
“先前言语多有得罪,乃是一番试探之意,还请将军大肚海涵。当此乱世,子婴不得不小心、处处谨慎、时时提防。唯有保得性命,方可图谋家国大义,请将军勿要误会才是!”子婴毫无做作,诚恳道歉道,“请将军上座!教我如何才能解此危局!”
“不敢,末将一介武夫,何德何能敢担此大任。本意是来寻公子,请公子担当大义,领我等热血大秦锐士,为我大秦帝国做最后一搏!”林弈也没了适才的怒气,躬身敬道。
“还是请将军上座吧!”子婴执意要将林弈扶到厅中主案坐下,赢氏皇族流传下来的敬士遗风油然而出。
“时局紧迫,公子莫要再拘于俗礼罢了!”林弈拱手推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