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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军中军大帐内,刘邦与一帮大将静静对坐着,气氛沉闷得有些让人窒息。坐在帅案之后的刘邦,满脸铁青阴郁,原本整日挂在脸上的嘻嘻哈哈笑脸,此时不见了踪影。樊哙、周勃等几位将军不敢偷看刘邦脸色,人人低头默然不语。素来号称刘邦智囊的张良、萧何,也苦拉着长脸,没了声息地陪坐在刘邦左右两侧。
昨晚一整宿,刘邦都沉浸在一片亢奋之中。在接到夏侯婴派回的斥候密报后,刘邦大喜过望,连忙下令点兵聚将,要亲自率军从密道杀入咸阳城。正当刘邦喜滋滋地幻想着自己进入咸阳城的美景之时,闻讯赶来的张良拦下刘邦,苦苦劝说刘邦作为一军之统帅,不可轻身犯险,而且城外的楚军还需刘邦坐镇大营,指挥大军与通过密道潜入咸阳的精锐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咸阳。
冷静下来的刘邦,终是接受了张良的谏言,改为派出中军精锐三千,赶去接应夏侯婴。临出发前,刘邦细细叮嘱带队千长,与夏侯婴回合之后,一体听从夏侯婴指挥,并要告诉夏侯婴潜入咸阳城内后,定要迅速抢占控制住咸阳南门,届时自己会亲率主力从南门攻入咸阳城。
在三千中军精锐开拔出营之后,刘邦下令周勃立即集合全军,挑选出三万精锐士卒由自己亲自率领,潜伏到南门一里之外的地方,等待夏侯婴的信号。其余楚军则在大营内随时候命,一旦攻破南门,立即全军杀入咸阳城。
然而,刘邦在冬夜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地苦等了近三个时辰之后,咸阳南门除了迎风招展的秦字大纛旗外,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期间松林塬方向还隐隐传来阵阵喊杀声,但刘邦只以为是潜入咸阳城的精锐与秦军交上手了,并没有太多注意。
直到天色大亮,松林塬方向忽地飘来股股恶臭浓烟之后,刘邦这才大起疑心,立即率领三万精锐扑向松林塬深处的章台宫。当刘邦赶到章台宫之时,被秦军焚烧的楚军士卒遗体,只剩下一大片乌黑灰白相间的渣滓。
望着紧闭的章台宫巨石大门,还有门前那副盛着夏侯婴遗体的简陋棺木,刘邦直气得浑身发抖青筋暴突。震怒之下的刘邦,下令部下回营取来云梯等物事,立即攻入小小章台宫。
楚军进入章台后,几乎翻遍了宫内的每一个角落,却连秦军的一根头发丝都未见到。满腔怒火的刘邦无处发泄,断然挥手下令部下纵火焚烧了整座章台行宫。
望着章台宫陷入一片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刘邦这才悻悻率军回营。得知刘邦烧毁秦王章台行宫的张良,这次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一个字。
刘邦回营后没多久,樊哙便领着从栎阳城退下来的四千骑兵回到大营。眼见着被项羽一路追赶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的樊哙,刘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的樊哙踹得连番跟头。已经得知情同手足的夏侯婴战死消息,樊哙心下亦是万分难受,气呼呼地憋涨着黑脸,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承受刘邦的怒火。
将近正午时分,项羽的先锋骑兵便在漫天烟尘之中赶到了咸阳东面,小半个时辰之后,项羽军主力也在一片隆隆声中开到。在距咸阳城东十里之外地方扎下营寨后,项羽派来军使,以楚军上将军之名,要刘邦赴营前去商议战事。虽然项羽只字不提樊哙率军抢占栎阳城阻拦项军进军之事,刘邦却隐隐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都说说看,到底是去还是不去?”望着帐内人人低头不语的众将,刘邦话语中透着不悦:“樊哙,你先说!”
“啊?沛公,我一个粗人能有甚好主意?还是先听听先生的说法吧!”樊哙挠着头皱眉道。
“沛公,张良之意还是去一趟罢了!”张良淡淡开口道:“眼下情景,我军与项军仍同属楚军。除了樊哙在项军之前抢占栎阳城这事之外,两军之间并没有多大干戈怨隙。而且项羽仍是名义上的楚军上将军,若沛公陡然抗命不去,非但理亏,还会显得我军底气不足,定会为其余诸侯所看轻!”
“老萧你也说说看!”刘邦扭头又问萧何道。
“萧何赞同先生所说,沛公还是去一趟为妙。”萧何拱手道:“项军与我军相距不过十余里地,且我军虽然兵力少项军但仍有近二十万之众。即便项羽有任何不轨图谋,想他也不会在此时生出事端。那样对他对我们都没有好处,唯有便宜了被围困在咸阳城内的秦军!”
“萧兄所言甚是!”张良点点头附道:“况且项羽军中还有老范增那样睿智的老谋士,相信项羽不会贸然在此刻与沛公翻脸。兴许项羽请沛公过去,确实是要与沛公会商进攻咸阳的战事部署。”顿了顿,张良沉吟道:“若沛公担心会有意外,那可事先安排一大将带兵准备接应。另外张良与项羽叔父项伯交情非浅,张良愿随沛公一同前往项军大营,以便随时设法相助沛公!”
“对,萧何也愿同沛公一起前往项军大营赴会!”萧何也拱手道。一时之间,原本皆是默然不语的众将,纷纷慨然请命,愿意随刘邦一同赶赴项军大营。
“乱纷纷的,聒噪甚!”刘邦见状不悦地呵斥道:“适才叫你们都说说看法,偏人人憋住嘴巴,眼下先生开口了,你们便又像苍蝇一般跟着起哄,真不知道你们脑门上的东西,都顶个鸟用!”一语落地,帐内的将军们便又肃然无声了。
“樊哙,你跟老子一起去!周勃,你带个三四千骑兵,过了渭水河,在项军大营一箭之地等候!”刘邦随即挥手下令道:“老萧,你就留在大营内坐镇即可。”
说罢,刘邦起身来到张良跟前,肃然一长躬正色道:“辛苦先生,陪刘季去项军大营坐坐!”
“张良荣幸之至!”张良忙也起身一拱手笑道。
一百二十五 是战是降
在刘邦被项羽邀请过营商议之时,咸阳王城正殿内,秦帝国最后一班大臣将军们也在乱纷纷地争议着该如何应对城外那数十万的叛军。
以许峰孟坤为首的一班将军们,力主凭借咸阳坚固的城池为依托,誓死坚守帝国都城。孟坤还提出一个让众人耳目一新的理由:城外叛军远道而来,粮草定是不多,只要秦军能据城坚守,一旦时日一长,原本就松散的叛军联盟极有可能会生变,届时给秦军一个可乘的反击机会,亦是有可能之事。
一班须发如雪的元老老臣们,有在一旁嘘唏不已感慨涕泪的,也有在昏昏沉沉眯着老眼装睡的,没有一个能挺身慷慨之言长策之人。那些年轻气盛的功臣后裔们,则盲目地乱叫着,要组织一支敢死之旅,杀出城外,同叛军们决一死战。
眼见众人乱纷纷得毫无定见之,子陵忽地瞧见一旁默然不语的老韩谈,心下一动,开口问道:“丞相素来睿智,恳请长策教朕!”自子陵即位后,便立即擢升韩谈为开府丞相,全权运筹朝堂政事。
“陛下!”老韩谈颤颤巍巍地起身拱手道:“老臣尚未有定见,愿先问上将军之长策!”
“也好!”子陵随即转头问林弈道:“不知上将军有何高见?”
“启禀陛下,微臣眼下心绪杂乱,尚未理出个头绪来,还是先听听丞相谋划罢了!”林弈心下正在细细回味着秦始皇给他留下的话语含意,突兀听见子陵问话,忙起身推辞道。
“老丞相,便不要再推脱了。不妨且先说说看!”子陵见这两个分掌政事兵事的两大肱骨重臣在眼下关节仍互相推脱迁就,微微有些不悦说道。
“老臣遵旨!”老韩谈晃晃悠悠地走到大殿中央红毡之地,对着帝座之上的子陵便是深深一躬,肃然开口道:“老臣之意,为天下黔首计、为咸阳万千老秦人计、为成百上千的秦军锐士计,我等不应继续死战顽抗,以致咸阳城血流漂杵、生灵涂炭!”
韩谈一语落地,满殿众人皆是愕然一惊,人人一脸惊讶地盯着这位曾有功于帝国的老臣,不知其深意。一时之间,偌大正殿竟是如空谷一般,幽静无声。
“老丞相之意?”原本以为老韩谈能出个新奇有效的长策,不想他开口便要众人放弃抵抗,子陵心下大感愕然,皱着剑眉问道:“我等便应束手就擒?”
“正是!确切说,应放下兵刃,向城外叛军投降!”韩谈正色肯定一句,枯瘦而又耸拉着的老脸,看不出一丝半毫的喜怒哀乐。
“无耻奸佞,竟敢大言不惭。老夫先杀了你再说!”老韩谈的“投降”刚刚出口,坐在武将席位上的许峰如同一头暴怒雄狮一般,一声大喝,圆睁着怒目陡地发飙拔剑,便要上前砍杀韩谈。
“老将军暂且息怒!”林弈忙用眼神示意郑浩等人强行按住暴怒的许峰,开口劝慰一句,而后转身紧锁眉头,冷冷质问韩谈一句:“丞相出此一言,宁不怕背上千古骂名?”究实而言,无论林弈如何看待韩谈,都从未想过韩谈会出此一条“奇计”,实在大出林弈意料。
“为咸阳城成千上万的庶民兵士不再徒流鲜血,老臣愿背上如此骂名!”面对满殿众人如芒眼神,老韩谈却丝毫没有一丝惧意,侃侃说道:“非是老臣愿意当这亡国之奴,实乃天下大势所趋,天命使然,不可贸然相违。倏忽数十载,老臣也曾随着两位先帝经历过大秦的盛衰荣辱。眼下帝国大势已去,国运不在,虽然我等已为帝国除去大奸佞赵高,然则大秦已经病入膏肓,纵有回天之术亦是无处着力。始皇陛下在世之时,我老秦人为一统华夏,流干了骨血,耗尽了精华,换来的只是短短数年的短暂太平之世。而如今城外强敌环视,诸位宁要让咸阳城内仅余的这些许老秦人血脉,在战火之中断送殆尽乎?”
韩谈越说越激昂,竟是老泪纵横嘘唏不已,其言词凿凿之中叙述的事实,却让殿中众人无言以对。有几名白发元老感伤之下,竟是放声大哭,哀嚎着哭诉着帝国的艰辛命运。便是林弈,也陷入一阵沉思之中。
坐在皇座之上的子陵,也默然无语了。不得不说,老韩谈一番分析合情入理,也恰如其分地正中帝国要害。然而,作为刚刚继位没几天的子陵,心下却是隐隐有些不甘心。“大秦难道真的就要葬送在我的手里吗?”子陵在心中默默自问道。
“陛下若是赞同老臣之意,那老臣愿做罪人,出城前去同叛军首领商议,恳请他们放过咸阳城内的帝国最后这些老秦人血脉。如若可能,老臣拼死也要请他们保留我秦国社稷,好让我等迁回陇西故地去,以慰我秦人先祖的在天之灵。”见子陵没有出口斥责,韩谈心知子陵心中定是已经有所触动,遂继续神色哀痛道。
“老将反对!”被郑浩等人强行夺取佩剑,按坐在座位上的许峰,喷张着如雪须发骤然高喊道:“我军在城内仍有近两万锐士,再加上自发成军的老秦人,凭借咸阳高大坚固的城墙,足以抵抗城外叛军的进攻!老将誓死也不投降!”
“对!誓死也不投降!”“与楚军死战到底!”“老秦人何曾畏过血战?”“血不流干,死不休战!”老将许峰一言落地,武将席上的众位血性将军们,便纷纷嗷嗷叫了起来。
“众位将军何其鲁莽也!老臣一问,诸位凭何与城外叛军死战到底?难道仅仅凭着血肉之躯以及高大的咸阳城吗?诸位将军可知咸阳城内,还有多少存粮多少财货?够大军与百姓撑持多久?”老韩谈眯着老眼冷冷连珠质问道,顿了顿,韩谈又回头请太仓令大田令等负责经济的大臣一一罗列出,城内官府并王城各大仓廪的存粮情况。老臣们罗列出的仓廪实情,却让殿内众人再次震惊了。
原来由于帝国到处动荡不安,各郡县已经许久未向都城上交赋粮了。再经过赵高胡亥连年挥霍无度,咸阳城内仅剩的存粮至多只能再维持城内大军及十余万老秦人半月之久。
“如果各位将军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与叛军血战,那老夫便不再多言也!”老韩谈末了冷冷撂下一句话,让原本群情激昂的将军们骤然无声了。
一百二十六 能否坚守
咸阳城内,与王城只隔一条石板长街的正阳坊有一处九进府邸,鹤立鸡群般地矗立在一片破落不堪的府院之中。这府邸原本也只是一处残破的官邸,经过一番修葺翻新之后,便被子陵赏赐给林弈做了上将军府邸。修葺所花的费用是子陵从已是大见拮据的皇家少府府库里省出来的,在早已是一片萧瑟贫瘠的咸阳城中,如此大费气力地翻修一座府邸,足可见新皇子陵对林弈的倚重。
然而饶是如此,当林弈从王城出来,来到这处皇帝专门为其遴选的府邸跟前,只是淡淡地扫了眼,便大步跨进院内。面对府院内恭恭敬敬地等候自己的诸多仆人,林弈无心去理会,领着一帮将军匆匆进了正厅,便吩咐所有仆人退下,封闭正厅议事。
究实而言,朝会时韩谈提出的降楚议案,让众人震惊不已,就连平日里素来与韩谈一条心的子陵也是大为惊讶。然而老韩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