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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西耸耸肩膀说:“嗯,很好。”
安国又转头问云静:“云静小姐,你在我们家,还住得惯吗?”
“很好!谢谢安少爷。”云静放下杯子,坐正了说。
安国靠在沙发上,摆摆手说:“云静小姐,这样称呼太见外了,叫我安国就好。”
黛西听了,开玩笑地说:“跟着我叫表哥吧!”
看到云静有些不好意思,安国瞪了黛西一眼:“黛西,别胡闹。哦,我和妈妈晚上有事儿,不回来了,你们俩晚上自己吃饭,不用等我们。”
云静有些意外,但黛西似乎已经习惯了姑妈和表哥的神出鬼没。安国出门后,黛西对云静说:“我爸爸和姑妈都是从日本留学回来的,他们有很多日本朋友,常来常往的,大概是在做生意吧。”
云静只想演电影,对黛西家的事情没有兴趣,只是礼节性地点点头,没有吭声。但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在明星学校的学习,会因为那些聚会而骤然中断。
那天黛西又翘课去了云静学习的明星电影学校。培训结束后,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出了校门,安国突然衣装不整地出现在她们面前。黛西最先反应过来,一边跑上去,一边问:“表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的脸怎么了?”
安国左右看了看,神色紧张地回答:“黛西,我妈妈出事儿了,你赶紧跟我走!”
黛西站着没动,只是着急地问:“怎么回事儿?姑妈怎么了?”
“快走,先上车再说!”安国说着把黛西推进了汽车。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云静不知所措,她看着远去的汽车,赶紧叫了一辆黄包车,往黛西家跑去……
黛西家的门微开着,客厅里没有人,但却箱翻柜倒,一片狼藉,还有“乒乒乓乓”声从黛西姑妈的房间传出来。云静左看右看,实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轻手轻脚绕过地上散乱的东西,上楼进了自己和黛西的房间。意外地发现里面异常整齐,云静一阵暗喜,匆忙从床下拿出自己的小皮箱,把几件衣服和床头的几本小说扔到里面,抬头看到墙上阮玲玉的海报,又把海报揭了下来卷成卷拿在手里。云静以为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可刚一出门,两个黑衣人突然从转角处跳出来,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她。
“啊!”云静吓得大叫一声,扔下手里的箱子和海报,回身就跑。但一转身,被迎面带队前来执行任务的特别行动小组副组长柳光宗一把给抱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云静挣扎着大叫,“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抓我?”
柳光宗放了手,但仍然挡在云静面前,一看对方是个美丽的小姐,微微一愣,说:“小姐,我们在执行公务,奉命搜查这栋房子,我们怀疑这栋房子的主人是日本特务。”
“什么?日本特务?黛西?不可能的!”云静说不出有多惊恐。
柳光宗又问:“你是什么人?和这家人有什么关系?小姐,如果你解释不清楚跟这里主人的关系和为什么在这里,我们就要把你带走了。”
“我是黛西教会学校的同学,临时住在这里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
云静正要回答,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放她走吧,她和这件事儿没有关系。”
云静回头一看,说话的人竟是郦照存!云静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的脑海里填满了自己逃婚前的那些事情,满脸尴尬,说:“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从学校回来后,我被安排来上海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照存的话里没有一点儿感情色彩,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云静小姐,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我们不用再提了。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你的行为我能理解,也很佩服你的勇气。”
虽然照存语气平淡,但云静此时听了,却有说不出的感动,她低下头轻声说:“谢谢你!”
照存又对她说:“你要去哪里?我派人送你。这里不能呆了,要被查封,因为我们怀疑房主是日本特务,专门收集情报,买卖军火。”
“我和黛西是教会学校的同学、好朋友,她只喜欢文艺,根本不关心政治,我才不信她是什么日本特务。我去哪里不用你管,叫你的手下把行李还我。”云静恢复了她的小姐脾气,狠狠地对郦照存说。
柳光宗递上小皮箱和已经揉皱了的海报,悄声对郦照存耳语:“已经检查过了,没有可疑物品。”
照存接过海报打开,看到是阮玲玉的《野草闲花》。想起当初云静的恶作剧,心里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忍着,没有把心思流露出来,只是把皮箱和海报递给云静,又送上一张名片,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
云静拿过自己的箱子和海报,却没有伸手接名片,央求地对郦照存说:“请不要把我的情况告诉我家人。”
照存想了想,实在找不出别的话说,点了点头。看着云静身孤影单地走远,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黛西家被抄,黛西不知去向,云静一下子像是被急流冲刷的浮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她不能去明星学校上课了,只好先租了间便宜房子安顿下来,然后开始四处找工作。
2
拿着招聘广告,穿着整齐的云静安静地坐在一家船务公司的走廊上,听旁边的几个女孩在聊天。
“我打字打得快,老师说我做文员一定是一流的。”
“我算账最好,每年的会计课都是第一。公司文员会什么最重要?当然是财务。”
云静看着她们,想起自己从今天开始就要改名换姓,过以前从没想到过的生活,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隐隐看到了希望。她正想着自己的心事,被点到名了,连忙站起来,进了面试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坐着一个梳分头戴着厚眼镜的清瘦男人,还有一个中年女士。男人一看到云静,眼睛就直了,双手紧紧握着,说不出话来。
中年女士倒是很镇静,开口说:“你是……朱丽叶小姐,我介绍一下,我是公司的财务科科长王一骊,这是我们从伦敦归国创业的谢经理,他需要一位擅长财务的秘书。请你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云静看了那男人一眼,自信地扬了扬头,说:“谢经理,王科长,你们好!我在圣心女子学校肄业,除了戏剧是A+,其他科目都是B,所以谈不上有什么特长。不过,我们圣心的校长说,只要在圣心学习一年,就可以变成时代的新女性,我已经在那里上了6年学,所以我觉得已经够了。我等不及毕业了,等到毕业,我就老了!我要把最好的年华奉献给社会!”
谢经理站了起来,向云静伸出了手:“Very very good!朱丽叶,你被录取了!我要录用你最好的年华!”
“谢谢!”云静丝毫没有顾及王科长正意外地张大了嘴,她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就已经兴奋地伸过手去了。谢经理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还把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
云静拔出手来,说:“那,那我得先坦率地声明一下,我是不加班的!因为,我有别的计划,如果加班,我就没有时间来完成自己的事情了。”
“Very very good!不加班!我们尊重私人时间!You know,我是伦敦回来的,我们有共同语言!”谢经理说着话,目不转睛地看着云静。
“太好了!那我明天就来上班吧!”
云静走了出去,那几个女孩还在等着,王科长没好气儿地对她们喊道:“请回吧,面试结束了!”
于是,云静开始了她的第一份工作。但她除了表演,什么都不会,怎么可能把工作干好呢?
这天,云静正在办公桌前手忙脚乱地分着文件,王科长皱着眉头,把一份表格递给她说:“朱丽叶小姐,这份账目请你重新算一下。我们的营业额从来没有上过五位数,可是你看……”
“对不起,我这就重新算一下。”云静接过表格时,碰翻了桌子上的水杯,水把文件都浸湿了。云静四下找不到抹布,干脆把自己雪白的纱巾扯下来,把水擦掉。
王科长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云静看到了王主任的表情,咬咬牙,没有吭声。想起早上出门的时候,房东太太又追着她要房租的样子,云静决定忍耐,把这份工作干下去。
做完报表,云静交到王科长办公室。王科长看也不看,却对她说:“谢经理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云静敲开谢经理的门,看到谢经理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前,桌子的巨大反衬得他更瘦小。谢经理指了指大桌子旁边的一张小桌子说:“朱丽叶,你今天就搬到这张桌子来办公吧,这样,更加便于我们沟通。”
云静以为这只是正常的工作需要,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把办公用品搬到了谢经理办公室,很认真地做着王科长安排的事情。而谢经理在旁边,一边写文件,一边不时地偷偷看一眼云静的侧影。
钟响了,云静立刻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拿起提包和大衣准备下班。她风一样出门时,王科长正拿着一摞文件走进来。看着云静离开,王科长转过头来对谢经理说:“经理,我真是无法理解,一个圣心学校的女学生,竟然连基本的算数也能弄错。经理,朱丽叶至今为止,只算对过一笔账目,我想,像她这样的女文员,真是很稀有!”
谢经理笑了,玩着手里的笔说:“Very very good!王太太,你读过《大卫·科波菲尔》吗?”
“当然。这和账目有什么关系?”
“大卫那个天真的妻子,叫朵拉的,You know,朱丽叶就和她一样,那么无忧无虑,那么稀里糊涂,最重要的是,也是那么美丽可爱!所以,我要她生活得像蝴蝶一样自由自在和快活!所以,以后她的账目,你就不用核对了,直接重新算一次好了。我觉得,缺陷美是未婚妻很重要的一部分。”谢经理拿起了皮包和大衣,意味深长地说,“再会!”
王科长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没过几天,满公司都知道云静是谢经理的未婚妻,只有云静一个人还被蒙在鼓里。直到谢经理要带她去参加一个所谓的同学会。那天,云静刚进屋,经理就站起来说:“朱丽叶,今天我们出去。”
云静打量了他一下,发觉他穿戴整齐,头发也梳得特别光溜,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云静想象不出经理打扮成这样,是要带她去哪里,问道:“经理,您是要出去谈生意吗?”
“不是!今天是我们牛津同学会,是未婚夫妇聚会,大家都把自己的未婚夫、未婚妻带来。You know,生命苦短,我说过,我要录用你最好的年华,所以,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的!”
云静一下子愣住了。
谢经理还在那儿信心满满地说:“朱丽叶,你要相信,这不是梦,是真的!我知道,一个女秘书忽然变成了经理的未婚妻,这种惊喜是让人缓不过神儿来,但是,幸运就在你眼前!相信吧,是真的!你从此就是被我,一个镀过金的人,一个社会精英,呵护、宠爱的小baby!来,握一下我的手,这是真的!”
“荒谬!”云静看着眼前这个人,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站起来,径直地走了出去——云静就此结束了她的第一份工作。
3
这是个安静的咖啡馆,音乐轻柔,来客都彬彬有礼,衣着整洁。云静围着雪白的围裙,在这个咖啡馆做女招待,蝴蝶一样翩然往来于各位客人之间。有了上次在谢经理那里被骚扰的经历,她对这里的工作环境很满意。端咖啡挣钱付房租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这里常常会来一些演艺界的名人大腕——这就是云静一定要选择来这里工作的根本原因。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云静一直是阮玲玉的超级影迷,她没有想到,自己进入演艺界的大门,也将因为这个超级明星而打开。
一天,她和往常一样,端着咖啡给客人送去的时候,猛然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美丽身影就坐在窗边的桌子旁,安静地看着饮料单,全身散发出雨后彩虹般的光辉!云静幸福得流下了眼泪,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凭眼泪流淌。阮玲玉显然已经习惯了有人在她面前这样失态,笑着对她招了一下手,轻启朱唇说:“小妹妹,请来一杯蓝山咖啡。”
云静看到了、听到了,赶快擦了泪,颤抖着去准备阮玲玉要的蓝山咖啡。等她端着咖啡过来的时候,阮玲玉对面已经坐了一位女记者。
记者正在抓紧时间采访:“阮玲玉小姐,您演的很多女性,都是悲剧角色,而且很慈悲,您认为慈悲是什么?”
阮玲玉微微一笑,说:“慈悲?我觉得,莎士比亚就说得很好。”
记者似乎没有读过莎士比亚,一时不知道阮玲玉说的是什么,满脸茫然。就在这个时候,云静放下咖啡,大着胆子背诵道:“慈悲不是出于勉强,它像甘霖一样从天上降下尘世;它不但给幸福于受施的人,也同样给幸福于施与的人;它有超乎一切的无上威力,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