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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顭j自称是在锦州被“解放”的一名文书;还拿出了一张上面贴有他的照片的“解放证”。解放军哨兵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像和上级发下来的需要特别注意的某个人很像;于是把他带到机关继续盘问。杨焜已经语无伦次;一会儿说自己是个散兵;一会儿说自己是个上士;最后在照片的比对之下;他承认了真实身份。
在胡家窝棚以西;当新三军军部受到攻击的时候;包括警卫部队在内;所有的官兵几乎没做任何抵抗就开始溃逃。当时;新三军军长龙天武和新一军军长潘裕昆正在一起;两人昨天晚上谈到半夜;忧心忡忡;情绪低落;都觉得已经没有任何出路。派去探查周边情况的侦察队回来说;周边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右前方大约有共军的一个纵队。但是;二十七日拂晓;远不止一个纵队的解放军官兵冲了过来。新三军司令部里很快就没有人指挥了;右翼的新一军防御线也随即被冲垮。解放军官兵将两个军分割开;然后发动了猛烈的攻击。新一军代理参谋长陈时杰记述道:“新一军整个主力被分割在周围约四五公里的环形零散村落上;解放军的包围圈如同一条不断的铁链子一样。我军虽然不断地从包围圈内外发动逆袭;但终于无力打断这条坚固的铁链。最激烈的战斗;是在前后孙家窝棚一带;被包围的新一军主力就在这里。”在孙家窝棚村里;新一军主力五十师凭借着村庄里的房屋和围墙进行抵抗;尽管攻击的解放军不断喊话要求他们投降;但是均被他们拒绝;于是整个孙家窝棚招致毁灭性的炮火打击;五十师很快就被歼灭了。潘裕昆和龙天武决定放弃指挥逃离。
两位军长相依为命地开始了亡命之旅。他们带着几个人乘一辆吉普车和装行李的卡车向沈阳方向跑。过一条小河时;两辆车都陷在泥水中;两位军长丢掉汽车和行李徒涉过河。跟随他们的;还有南京国防部派到东北“剿总”的少将参议郭树人。——“水深没膝;河面结有一层薄冰。过河后;寒冷打颤。因裤管和皮鞋内都灌进冰水;走路时哧哧作响;我俩成了落汤鸡;退逃大为不便;龙天武仅挟军用皮大衣一件;我只提皮包一个;此时只有护兵一名跟随。”黄昏时;在混乱的战场上;两位军长在一个小村庄附近收容了属于自己司令部的几十名官兵;他们一起展开对空联络板;朝着乱飞的空军侦察机挥手;但是侦察机像没有看见他们似的飞走了。两位军长只有继续逃亡。一路上;他们不断地收容溃兵;还收容了身边已没有任何部队的暂编五十九师师长梁铁豹。所有的公路和村庄都有可能朝他们射击或者盘查他们的解放军;因此他们没日没夜地在荒野上藏身和奔走;二十八日黄昏;他们竟然成功地走到了新民火车站;并且顺利搭地上一列开往沈阳的火车。
新一军副军长兼三十师师长文小山没有那么幸运。部队被打散以后;他和副师长谭道善、参谋长唐山一直躲在黑山东边的一个洼地里;结果被五纵十五师机关的一名炊事班长发现了。五纵在围歼战中;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都加入了抓俘虏的行列。仅二十七日一天;全纵抓的俘虏就超过了两万。有抓俘虏警觉性的炊事班长发现了藏在洼地里的这两个国民党军官后;马上觉得有名堂;因为他俩个个细皮嫩肉;而且年龄偏大;于是炊事班长横着扁担大喝一声:“干什么的?”文小山说他是做饭的;炊事班长一听说到自己的行当上来了;抓过他的手一看了看;上面没有裂口;又闻了闻;身上没有油盐味道;顿时火了:“不说老实话我揍你!”文小山师长立即说了老实话。
二十八日凌晨;东北野战军围歼廖耀湘兵团的战斗基本结束。
廖耀湘的五个军和特种兵部队共十万余人被歼。解放军官兵们和成千上万的当地百姓开始打扫战场;掩埋阵亡官兵的遗体;向后方转运大量的伤员。排成长列的俘虏群也要向后方押运。在辽西平原上;到处散落着国民党军遗弃的武器和物资;军民们收集和清点着战利品;缴获物资被装上大车;这些大车首尾相接一眼望不到边。被俘的国民党军汽车兵被动员来开汽车;但依旧有大量的火炮无法拉走;百姓们把自家的骡马拉来;帮助解放军拖拉这些重武器。东北野战军炮兵纵队二十七团政委张英被紧急召到特种兵司令部;说在野外发现了十几门完好无缺的美式重炮;只是牵引这些重炮的汽车让敌人开跑了。张政委立即筹集款项向百姓购买马和骡子;最后终于把那些大炮全都拉走了。在这个基础上;东北野战军组建起第一个重炮团。
林彪不断询问廖耀湘的消息。
二十七日拂晓;廖耀湘在第四十九军军部吃了早饭后;便和李涛等人一起从陈家窝棚朝老达房方向移动;准备按照郑庭笈军长指的路从老达房向沈阳撤退。但是;走出几里之后;前面的新编二十二师六十四团发生了战斗;剧烈的枪声令廖耀湘心里一沉;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经老达房通往沈阳的路被截断了。廖耀湘立即命令六十四团攻击前进;打开缺口。但是直到六十四团长阵亡的消息传来时;当面堵截他们的解放军不但没有被击退;而且冲击过来的官兵越来越多。廖耀湘命令新编二十二师主力火速上来;但是新编二十二师主力“久候不至”。廖耀湘决定返回第四十九军军部;半路路上遇到新二十二师副师长周璞;周璞报告说;第四十九军军部已经受到袭击;新编二十二师主力被阻隔在那里根本上不来。当时;廖耀湘身边只有新六军特务连的两个排;周围到处是枪弹的射击声和炮弹的爆炸声;廖耀湘观察了附近的地形后;决定先到路边水渠北面的村庄里去;在那里组织部队抵抗到晚上;然后雇一名当地的百姓带路;趁夜色沿田间小路直接去沈阳。但是;当廖耀湘快要接近那个小村庄的时候;突然发现村庄已经被解放军占领;于是又赶快跑回水渠南面的开阔地里。为了防止人多目标大;廖耀湘命令特务连分散隐蔽警戒;而他和李涛等人藏匿在一个洼地里直到夜幕降临。
解放战争(Ⅱ)字数:3168字号:大 中 小 天黑了;应该走了。
但是;分散警戒的特务连不知上哪里去了。
廖耀湘身边只剩下李涛、周璞、新六军的一名高级参谋和他的随从副官。
廖耀湘决定往南走。几个人刚走不远;发现随从副官没影了。
再次徒涉白天往返的那道水渠时;身边的周璞突然大叫起来;他掉进一个没顶的深坑里了。他的叫声引来解放军的巡逻队;四周到处是搜索的脚步声。这时候;新六军军长李涛也不见了。
把周璞拽出来后;剩下的三个人继续向南。走了一夜;天快亮了;他们绕过一片小树林;发现旁边的村庄里战斗还在进行;廖耀湘估计那是新编二十二师六十四团的残部。三个人小心地绕过那个村庄往前走;走着走着;前面的那位高参不知不觉走进了一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突然;高参的身后有人叫了一声;接着高参被抓了。由于廖耀湘和周璞远远地落在后面;两人立即钻进田野中的高粱秸垛里。
一九四八年十月二十八日;这是廖耀湘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个白天。他蜷缩在高粱秸垛里;忍受着饥渴和寒冷;远处传来的零星枪炮声不断提醒着他此时的处境。——廖耀湘;湖南邵阳人;农家子弟;一九二六年考入黄埔军校;因成绩特优;由蒋介石亲自批准赴法国军事学校、法国陆军大学留学;毕业时成绩名列全校第一。一九三八年;三十二岁的廖耀湘升任国民党军新五军新编二十二师副师长;随部赴广西参加昆仑关大战;先以残酷的拉锯战阻敌增援部队;后以代理师长之职指挥新编二十二师与第六十军协同作战;全歼守关日军;攻占广西南部要地昆仑关。一九四二年春;廖耀湘率部参加中国远征军进入缅甸;成功地解围陷于日军四面攻击的二〇〇师;新编二十二师因此被盟军誉为“世界上最精锐之部队”。第二年;新编二十二师进入印度;为打通中印公路;廖耀湘率部与孙立人的新编三十八师共同发动反攻缅北作战;战役期间擢升新六军军长。一九四六年一月;新六军奉命从驻地湖南进入东北战场;廖耀湘在平生第一次领略到东北风之凛冽的时候;决不会想到仅仅两年后他的处境竟然是无处藏身。
夜晚终于来了;两个人继续逃亡。走上一条田间小路的时候;他们遇到一个当地的百姓;用重金购买了些食物和两套衣服;吃了东西换了衣服之后;他们终于走到了辽河边。要想逃出战场就必须过河;但是河边到处都是解放军官兵;他们藏在草丛里;等了很久也等不到机会。路边不断地有人在来往说话;他们突然听见说沈阳已被东北野战军占领。
绝望的廖耀湘决定往回走;朝着葫芦岛的方向走。
几天之后;他们到达靠近锦州的一个名叫中安堡的地方。
中安堡当地有句俗话:“一过山海关;吃饭到中安。”意思是凡在锦州一带赶大车跑运输的把式们;都要在这里歇脚;这里的饭馆、旅店一家挨一家;价钱便宜饭菜丰富。
其中的一家小客栈叫谢家饭店。
这个不起眼的小客栈注定将留名中国当代战争史。
小客栈的掌柜叫谢连方;他总觉得住进来的一个胖子很不顺眼;因为他不但神情紧张;穿的衣服与身材也不协调。当时;中安堡的民兵都被组织起来盘查过往行人;于是当民兵队长赵成瑞来巡查的时候;谢掌柜把这个情况汇报了。赵队长马上对胖子进行盘查。胖子自称叫李德胜;原籍江苏;现住黑山县北姜屯;昨天跑买卖被乱军抢去了财物。胖子保证自己说的是实话;还说家里有妻儿老小;恳求赵队长放了他。赵队长将信将疑;把胖子带回农会继续盘问。中途;胖子掏出个蓝色小布袋;拿出一个金馏子和金元宝;悄悄地往赵队长手里塞;赵队长一下子觉得这个胖子肯定有问题。三纵后勤部的李股长特意赶到农会;胖子对李股长说自己叫胡庆祥;湖南东安人;被乱军抢了财物之后;向朋友借了这身衣服跑出来的。李股长越看这个胖子越像通缉中的廖耀湘;但又一时拿不准;决定将其带到警卫连继续审查。到了警卫连;连部卫生员恰恰是个“解放”战士;他一见胖子就说:“你不是廖耀湘吗?”胖子说:“我不是。我见过廖耀湘;他是秃脑门;没胡子;大肚子。我是胡庆祥。”警卫连里还有个炊事员;廖耀湘在新编二十二师当师长的时候;他是师里的炊事员;这个解放战士一见廖耀湘就说:“我给你做过饭。”可廖耀湘还是不承认。接下来的盘问没完没了;每一句询问都折磨着廖耀湘的神经。但是;新编二十二师副师长周璞因为被断定是普通勤务兵释放了;于是廖耀湘决心等待可能出现的一线生机。
廖耀湘被三纵带走了;官兵们撤离战场时;只好带着他一起行军。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东北日报》:
一天夜里;他想翻墙逃走;押送他的战士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大喝一声;吓得他搭到墙上的腿又缩了回来。林指导员告诉他:“你最好自己承认;不然新解放的战士也能把你认出来。”他还是否认;并乞求给他开通行证;放了他;达不到要求就装病不肯走路。后勤部让他坐卡车;司机是新解放的战士;一看就说:“没错;他就是廖耀湘!”十一月十一日后勤部段政委亲自审问他;在无法抵赖的情况下;廖耀湘终于低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三纵司令员韩先楚命令七师政治部主任刘振华负责把廖耀湘押到沈阳去:“林总要见他;林总和廖耀湘是黄埔的同学。”临走;韩先楚把他披着的那件军大衣给了廖耀湘;在去沈阳的路途中;他在火车上吃到了新鲜的羊肉、牛肉、萝卜和大白菜。神经松弛了下来的廖耀湘与身边的解放军干部们聊起了天。当他听见解放军官兵唱起“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就打新六军”这首歌的时候;甚至还笑了。
东北野战军第三纵队与新六军势不两立。一九四六年的四平之战中;廖耀湘从本溪以猛烈的火力北上增援;令在宽大防御线上阻击的三纵伤亡严重。几天以前;三纵官兵终于冲进了廖耀湘位于胡家窝棚的兵团司令部。于是;现在官兵们唱起那首歌的时候觉得很有意思;特别是当着廖耀湘的面。
廖耀湘兵团;一个兵力庞大、火力强劲的战略机动兵团;长时间徘徊于无用武之地的境地;不断地失去战场突破的战机;不断地延误突围生还的时间;终于在两个昼夜内招致全军覆灭的结局。对于国民党军来讲;损失之惨重;前所未有;而对于人民解放军来讲;战果之巨大;史无前例。
十月二十九日;林彪、罗荣桓、刘亚楼致电中央军委和东北局;他们已经梳理出了这场曾令他们眼花缭乱的大规模围歼战的基本脉络:
从敌高级军官口供与缴获敌人作战命令及敌人行动位置等材料研究;敌廖耀湘兵团此次被歼经过如下:当我军包围锦州尚未攻击时;廖耀湘奉命向彰武前进;切断我军联络线;策应辽西作战。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