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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锷应道：“是。”
正待去摇响电话机的时候，杨小林忽然出声说道：“等等，不要打了。”
蔡锷和蒋百里都是一阵错愕，杨小林抬起头来看看房顶的灯泡，沉默了大约半分钟的样子，手指轻轻的摆动了一下：“不要给段祺瑞任何建议，我相信他可以。”
蒋百里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杨司令相信段祺瑞，但是他真的有点不相信。这是段祺瑞第二次和阿克伯利尔交手，上一次，他是被阿克伯利尔按住一顿猛揍，这一次他真的行么？
从阿克伯利尔发起攻击，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战斗打了五个多小时俄国人只是在小部分区域内发起了攻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战果，段祺瑞布置在密云防线的一个军伤亡了三分之一，在和俄国士兵拼射击技术的时候，这些士兵明显落于下风。
陈炯明再一次的发来的求援信，请求段祺瑞再给他派一批援军上去让他有能力发起冲锋，能把俄国人给击退一点。阿克伯利尔就把远东集团军压在中国的阵地跟前，也不冲锋，这个滋味就像一把刀随时悬在头顶，躲不掉，推不开。他还不砍下来，当真让人难受！
刘显和的部队被编入了第二集团军，整个第二集团军其实就靠他们，还有段祺瑞的以前北洋第一镇现在的第一军支撑着。
“段司令，让我带部队上去吧，看来前线是真的顶不住了。”
看到各条战线的都在请求增援，刘显和真的有些沉不住气。段祺瑞这个时候心里也是非常紧张，但是他脸上看上去却是相当的平静：“不用，刘军长。我想问一个问题，老毛子冲锋的时候用的阵型和你们一样，如果你们是防守一方，应该怎么做？”
刘显和说道：“他们根本不敢和我们打这样的战术。因为三三冲锋对于士兵的要求非常高。和我们相比，俄国部队无论是个人素质还是小集团的配合他们都不行。现在他们能拿出这个办法冲击我们的阵地是因为前线的新兵太多，要是让我们上去，阿克伯利尔马上会往后撤退重新布置战术。我敢肯定。”
段祺瑞笑了：“这么说，我要是让你攻击他，你可以打赢么？”
刘显和一个立正：“战场上没有必胜。不过如果布置的妥当，我相信不会让您失望。”
段祺瑞没有再说什么，抬起手腕来看看手表，然后说道：“好，命令第一线士兵全线后撤。杨司令说的对，既然守在那里吃亏，我们就不守了。刘军长，你的部队现在做好战斗准备。”
段祺瑞说道这里拳头攥了起来，阿克伯利尔又按着他打了一天，段祺瑞真的不想再给前线增兵，他怕形势又像上一次一样，自己增援一点，那个家伙干掉一点，结果是自己始终再增援，却始终被他消灭。这一次他一定要攻击！
“晚上突击，拿回阵地！”
熊克武也真的打不下去了，他头都不敢抬起来，对面俄国人的枪法好像非常准，兄弟们只要一露脑袋，马上就被俄国人干掉。这根本不是在打仗，是在被人打！
撤退的命令一下来当真让他有一种解脱的感觉。熊克武发誓上战场之前他是一腔热血，他给自己制定的目标就是战死沙场，他真的不怕死。可是现在他也真的受不了了！
俄国人就在前面和他们比枪法，他们搞不过老毛子，只能被压在这战壕里面挨炸，这种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上官一声令下，战壕里面的士兵马上向后面跑了回去，一个比一个快。陈炯明对前线这种情况是早有预料，所以布置了阻击线，阿克伯利尔一看也没有追击的机会，阵地已经到手的情况下也就不追了。
战斗打了七个小时，随着密云守军的撤退，中国人的防线已经被动摇。虽然两端的阵地还在中国部队的手里，但是俄国人占领密云之后，犹如一个锥子在中国人布置的第一道防线上面撕开了一条缺口。
基零斯基将军说是要休息一会，其实那只是为了让士兵和将军们看到他很镇定，这个时候他根本睡不着。他一直在等着前线传来消息。传令兵告诉他前线已经突破的时候，基零斯基将军兴奋极了，马上给圣彼得堡拍去电报，同时对阿克伯利尔大加赞扬。
“干的非常好阿克伯利尔！我就知道你可以的！知道么，我本来以为我们攻陷中国人的阵地需要三到七天，结果你只用了七个小时！你太让我吃惊了！我想，你应该想一想该对沙皇陛下说什么，他也肯定被你吓着了，哈哈哈！”
阿克伯利尔却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将军，我认为我们现在离高兴还差的很远。说实话段祺瑞这一次撤军让我有点意料不到，本来我想着像以前一样，让他在第一道战线不断投入兵力，然后我放干他的血，但是他现在撤退了。要知道这些部队撤人中国人的下一道防线之后，将更我们的攻击带来很大的麻烦。”
基零斯基将军轻轻的摇头，其实他重用阿克伯利尔完全是因为库罗帕特金司令官给他的建议，库罗帕特金司令官现在已经到圣彼得堡去了，高升了。
他告诉基零斯基，阿克伯利尔绝对是俄**队中十分出色的将军。基零斯基在一开始真的有点怀疑，现在他相信了。首先阿克伯利尔打赢了这场战斗，还有就说他依然在考虑接下来的战斗。
换了其他的将军，我打赢一仗之后我就有了资本，至于你们后面有什么麻烦是你们的事情。我带着部队可以休息一下，等待沙皇的奖赏了。
“哦，阿克伯利尔，我知道你的顾虑都是正确的，但是你打赢了这场战斗让我们有了士气，你弥补了那个讨要的勃鲁西诺夫犯下的错误，这已经足够了。”
阿克伯利尔马上说道：“将军，我们现在应该首先巩固密云阵地，同时快速的展开向两侧的攻击。将我们打开的缺口撕大一点，不要让中国人有弥补的机会。”
基零斯基点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的其他将军们，发现这些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当下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有点事情和阿克伯利尔讨论一下，不要走远，我随时会给你们下达命令的。”
屋子里面的将军们都走了之后。基零斯基站起来给阿克伯利尔倒了一杯酒：“阿克伯利尔，你的性格真的要改一改了，知道刚才他们为什么表现出那么没有风度么？赢得胜利的是你。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战功都揽入自己的怀中，适当的学会分享。”
阿克伯利尔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库罗帕特金不止一次的和他说过，如果不是他这个脾气，现在他应该在圣彼得堡有一个不错的位置。
但是阿克伯利尔却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改变：“将军，我们在进行的是战争！这里是战场，战机稍纵即逝！现在最正确的做法就是继续攻击他们！段祺瑞这一次撤退有些反常，他不是一个肯认输的人！我怀疑他们别有用心。”
“你怀疑什么？能确切一点么？”
阿克伯利尔摇头：“不！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攻击！不管他为什么撤退我们就必须让占领密云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基零斯基沉思了一下：“明天早上再发起攻势吧，您的那些小伙子们已经非常疲劳了，让他们休整一下，阵地我会让西伯利亚集团军派部队去驻守的。”
阿克伯利尔吃了一惊，让西伯利亚军团驻守，那明天的攻击中战功均摊了。他还想再说什么，基零斯基却阻止了他：“好了，相信我这是最好的决定，对您没有坏处！我已经命令西伯利亚集团军上去接替你们了，估计现在正在换防。”
阿克伯利尔的嘴巴马上闭上了，他看看了表，现在是七点五十分，中国时间八点五十。这个时候换防是很危险的事情，西伯利亚集团军不熟悉阵地，如果中国人有什么意图的话，算了，不去想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基零斯基将军的缺点就是总喜欢越级去指挥部队，阿克伯利尔知道自己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了。不管怎么样基零斯基将军毕竟答应了明天就发起攻势，一个晚上的时间俄国部队应该是有的，阿克伯利尔觉得与其在这里和将军争执，还不如回去和士兵们商讨一下明天的战斗该怎么打。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密云方向忽然传来了密集的炮声。
基零斯基将军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冲出了自己的指挥部，出门之后抬眼就往密云方向望去，只见那里火光一片！无数发炮弹正在密集的对密云的阵地进行轰击！
这个场景白天出现过，那个时候守在那里是中国部队。现在又出现了，但是这个时候驻守在上面的已经是俄国部队了！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基零斯基将军十分的焦急，俄国部队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一个通讯兵马上跑了过来：“报告将军！驻守前线的部队遭到了忽然的炮火攻击伤亡很大！中国人对我们的阵地展开了攻击！”
第二十八章 夜间反攻
这一下不光基零斯基将军愣住了，就连阿克伯利尔也没有想到。
不是说他们没想到中国人会展开反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稍微愣了一下，基零斯基将军马上问道：“中国人投入多少兵力？主攻方向在哪里？”
“不知道！天黑看不清楚，我们白天攻占的所有阵地都遭到了炮火的攻击，不知道他们主攻方向是哪里。”
基零斯基马上明白了，中国的攻击肯定是有预谋的，段祺瑞绝对是在撤退的那一刻就开始做攻击准备了，不然他不可能在两个小时之内就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攻势。
“炮兵！命令我们的炮兵寻找对方的炮兵阵地，干掉他！”
俄军炮兵司令马上跑过来：“将军，这不可能！夜色中判断对方的阵地很困难，而且从炮弹的轨迹可以看出来，中国的炮兵为了避免遭到我们的打击，他们分批开炮，每个炮群只打不到十分钟时间，我们找不到！”
基零斯基将军忽然感觉到一种恐惧，不是对中国部队的恐惧，而是他发现自己对战场现在的局势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其实这种情况非常正常，任何一支部队在忽然打击的时候都摸不清楚对手的虚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前线的士兵们顶住，只要顶住对方的第一轮攻击，马上就能摸清楚对手的战术意图。只是前线刚刚换防，士兵们能顶的住么？
熊克武终于感觉到自己是在打仗了，刚刚撤下去的时候他的心都砰砰乱跳的，真的有一种不想再和老毛子对战的感觉，他就觉得俄国人那个枪法准的，他好像练一辈子也赶不上。
但是上官却要他们马上重整队伍，反击老毛子的阵地。这个命令在熊克武看来和让他送死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想想自己来北京的时候不就打算战死在这里么？所以他们也没说什么。一个营的兄弟只剩下一个连了，一个连就一个连吧，熊克武带着部队，拿起枪，准备上来送死。
战斗一打起来情况却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和他们一起攻击的是义勇军的一个连，一左一右两个散兵线朝着刚刚丢掉的阵地冲了上去，踩着那炮弹的落点往前突进，没费多大功夫就被他们给冲到阵地跟前两百多米的距离了。
老毛子好像有些乱，这个距离就开始不断的用重机枪扫射起来。熊克武爬在地上没有动弹，旁边义勇军那个连长几个起伏跑到他的跟前：“兄弟，上面的阵地你们熟悉不？”
熊克武点头：“哪个能有老子熟悉呦，老子在上面待了十天了，草草木木都清楚的很！”
那义勇军连长笑了：“那就成，你告诉我这战壕哪里最宽，哪里最窄。”
每一支攻击部队的手里都有地形图，但是那图并不精确。首先战壕这个东西不可能被清清楚楚的画出来，其次就是只要有士兵在里面。战壕里面的情况基本上每天都在发生变化。
熊克武根本不用抬头去看：“我们正前方的阵地是最宽地，往右，两百米的样子那里比较窄，你要干啥子？”
“你从队伍里面找一个机灵点的兄弟出来跟我们一起冲那段最窄的地方。我估摸着那里火力应该最弱，咱们从那个地方突破！”
熊克武点点头，回头冲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兵招招手：“杨森，来！”
杨森几步冲了上来。熊克武说道：“我这兄弟老练的很，不会误事的。”
义勇军那连长点点头：“好！一会让这兄弟去突击组，咱们要做的就是替他们吸引阵地上俄国人的火力。你左边我右边，狠狠的打，但是别真往上冲，知道么？”
熊克武瞪了那连长一眼：“放心，我又不是瓜兮兮。”
那连长也不知道这瓜兮兮是什么意思，反正看熊克武明白了，也就不多说了。杨森正要跟着义勇军走的时候，熊克武交代了一句：“杨森，你娃儿不要水，把事情弄巴适了，那个龟儿子有些瞧不起老子。”
杨森点头：“放心哦，不得出错。”
杨森被编入了突击组，一个突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