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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塔道:“此地位于荆州广州交界之处,该是广州来的官兵。”
“不像,”三木指着火光下的人影道:“晋军是皂色军服,他们穿的土黄。”
正说着,一队人马已赶到水边,为首军官冲二人大声道:“南越国奉命稽查零渠,尔等速速上岸!”“南越国?”三木卫塔面面相觑,岭南不是大晋的领土吗?
“他们在造反。”卫塔神情严峻,手按在了剑柄上,“南越土豪贵族历来不服大晋统治,想必是借着桓公北伐失利之机,聚众叛乱。夜查零渠,定是有忠义之士走脱,去荆州报信——此行南来,你我悠闲不得啊!”
“只可惜了‘零渠水浸煮河鲜’。”三木连连摇头。
小船靠岸,二人走到那军官面前,卫塔拱手道:“我等乃云游士子,路过零渠,不想叨烦了将军。”三木觉得奇怪,依卫塔刚直不阿的性子,不该对叛军这般客气啊。
那军官正要开口,只见寒光一闪,已被长剑洞穿心口。卫塔拔出长剑,凛然道:“叛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土黄色军士大哗,纷纷拔出刀枪围向二人。
三木拆开竹枪,见叛军势大,怕卫塔蛮干,一把拉住他,说了声“走!”竹枪一扫,荡开了数支长枪。
“哪里走!”叛军中一声暴喝,一道人影大鸟般掠至,长剑直取三木。
“来!”三木起了兴致,竹枪一振,“当当当!”转眼间交手数个回合,竟味占到半分便宜。
“万晃!”卫塔冲那人叫道。
“卫塔!”那人回应,撤去剑势,与三木对峙。卫塔走到他跟前,冷冷道:“几年不见,你做了叛军。”又高又瘦的万晃嘴角一动,冲周围军士道:“封锁零渠,不得走漏一个生人!”
“嗨!”众叛军四下散开,占住了各个要冲。
“有些事不是一言两语说得清楚的,”万晃收起长剑,道,“既然来了,就到我处去住几天,国事是国事,朋友还做得。”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斤两,敢造反。”卫塔走到老船夫跟前,摸出一锭细金,塞到他手里,道,“待平定了叛乱,再来吃‘零渠水浸煮河鲜’。”
老船夫一阵唏嘘,把细金塞还给他,道:“老头子虽是跑船的,也晓得义之所在。公子留下此金,平乱用!”卫塔点点头,长身而躬。身后,万晃高声对众军道:“让老人家走。”
小船缓缓离岸,折返向北,渐渐消失在夜幕下的零水中。
万晃“押解”着卫塔三木,在拂晓十分抵达了漓水上游大城始安(今广西桂林)。一路而行,所过之处并非硝烟弥漫,兵祸连绵,一如既往的宁静悠远,山水如画。偶尔碰见橇夫渔民,还会同众军士吆喝招呼,丝毫没有把他们当成叛军。
“你们也看到了,”万晃道,“我们只想还百姓安宁,免去诸多杂役赋税。至于是不是叛军,你们说是,那就算是吧。”
“荒唐!”卫塔不屑道,“但凡叛乱,哪次不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
万晃道:“现在始安、桂林(今广西柳州)、郁林(今广西桂平)三郡都已是南越国土,晋兴(今南宁)、合浦也将归附,我南越国大军已兵发苍梧,不出一月,苍梧、临贺、始兴(今广东韶关)三镇可下,广州唾手可得!到时候岭南之地尽入我南越国土,纵使晋国,又能奈何?”“好大的口气,不是还没打下么?”三木揶揄道,白眼向天。
卫塔压下胸中翻腾的血气,心情平静了不少,当务之急,是要离开南越国,尽早赶到苍梧。从眼下局势看,如果不能就地组织抵抗,拖延时间,等候晋国大军到来,一旦被南越国占领了岭南全境,再要打回来,就不那么容易了。强烈的责任感让他感到此番治病倒在其次,若能一举平定叛乱,才不枉此行。
“卫塔,”三木低声道,“此间不比北方,只要能刺杀几个当头的,叛贼就会大乱。”
卫塔一怔,道,“也是一法,只是不知道苍梧现在如何了。”
“你看看陆之游就知道了,”三木道,“有陆家在,苍梧该撑得住一段时日。”
“愿天佑我大晋!”卫塔长叹一声。
万晃本想安排他们在他的将军府住下,卫塔不从,坚持住在客栈。万晃只好派了一队兵士“保护”他们。
“你现在能不能骑马?”三木躺在床上,道。卫塔道:“该无大碍。”
“从始安到苍梧顺流可达,水路一定被他们看死,何况坐船太慢,跑不了。”三木道,“我一路上看,岭南丛林山原交错,如果走陆路,逃生的机会大得多。”
“战事紧迫,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得尽早离开。”卫塔算了算,道:“快马兼程,也要一个昼夜。弄马、出城、选路,都得细细琢磨。”
“先睡一觉吧,走了一夜,养足精神,才好逃命。”三木翻过身,鼾声已起。
午后,二人来到客栈大堂,万晃已等候在门口,见他们出来,迎前道:“睡得可好?”
“不牢将军多心。”卫塔淡淡的说。
万晃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们要走,特地备了快马水粮。走陆路没有大军阻隔,明天天黑前可到苍梧。”卫塔望着他,一时无语。
“朋友一场,聚散匆匆,我只能做这么多,”万晃长叹道,“马在东门外,一路顺风。”
卫塔也叹了口气,伸出手。万晃伸手重重一合,道:“沙场再见。”
“沙场见!”卫塔松开手,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他日你战败被俘,我三木来救你。”三木说完,追着卫塔离去。
东门外,一声清啸,蹄声渐渐远去。
郁水北岸,南越国五万远征大军结成了连绵不断的土黄色军营,从漓水到郁水,江面上往来的是几百艘南越国战船,大地仿佛盖上了一层薄土,要将这青绿色的丘陵河谷掩埋。
郁水南岸,古老的苍梧城依然岿立,城头皂色晋国龙旗飘扬。郁水两岸是广阔的丘陵地带,地势平缓,无险可守,从岭南各地集结到苍梧的近两万军队便在抢收了秋粮之后缩回城中,坚守不出,已与南越国大军对峙六日。南越国没有发动攻城,守军也没有劫营。
苍梧城头,战战兢兢的太守庾蕴扶着女墙,对身边一名年轻将军道:“贤侄啊,这城守不守得住,你倒是给个明话啊!”年轻将军姓桓名石秀,乃荆州刺史桓豁长子,桓温的侄子,时任郁林太守,与南越军在郁水大战一场,斩首四千,本部三千人马尽数战死,只身杀回苍梧。
桓石秀白净的面庞上掠过一丝不屑,道:“两万对五万,没有援军,可守四个月。”
“那四个月后呢?”庾蕴着急道。
“杀身成仁,破城殉国。”桓石秀吐出八个字。
“啊!”庾蕴险些跌倒,面无血色。
“庾氏历代为大晋重臣,大人不是想献城吧?”桓石秀望着他。
“不是,当然不是,只是这——不知援军何时能到。”庾蕴连连抹汗。
桓石秀不再理会他,径自走下城头,来到北门卫所,摊开岭南地图仔仔细细琢磨起来。连日来他已经派出了多路斥候飞报军情,他不知道他们中有几个能突破南越国的重重封锁,但只要有一个能把口信带到,岭南就有救。晋国的大军都驻扎在大江两岸,离岭南最近的军队也远在武陵、江州,即使得到飞报,千里迢迢赶来,至少两个月。四个月只是他为了安庾蕴坚守之心的说辞,没有援军,苍梧也就只能支持两个月!
桓石秀长叹一声,他把希望寄托在了荆州援军上:长沙太守桓济是他堂兄(桓温次子),武昌太守朱序是伯父桓温的得力战将,父亲在襄阳的六万大军更是荆州军的主力,再有洞庭水师的战船,区区一个南越国,何愁不平!
冥想间,城外一片喧哗,传令官来报,说有两骑闯过南越军大营,正往北门来。桓石秀一惊而起,跑出卫所,冲上城头,城头晋军将士正在为郁水北岸两名白衣骑士呐喊助威。
那两名白衣骑士一人持枪,一人提剑,身后是大片土黄席卷追击。郁水上是南越军架起的几座由小船并排搭起的浮桥,有几只南越军战船已从两头绕到浮桥外侧,准备劫杀。
“贤侄啊,他们是什么人?”庾蕴依旧是一脸惶恐。
桓石秀认出了其中一人,高叫:“卫塔!快!”城下提剑者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发力一鞭,策马狂奔。
“他是涡阳太守卫塔。”桓石秀眼中放光,危难时能够遇见朋友,总是令人振奋。
“杀!”南越军战船停靠在了外侧两座浮桥上,船上士兵纷纷登陆,拿起火箭对准两人。
“来人,随我前去接应!”桓石秀长剑出鞘,飞奔下城,翻身上马,千余骑兵从卫所四周集结到他周围。
“开城!”一声令下,北门“隆隆”打开。
“杀!”桓石秀一马当先,皂色狂飙冲向浮桥。
“撑住啊!”三木见卫塔面色发白,大是担心,身后杀声渐近,城门就在眼前。他看见了冲出城前来接应的晋军,大喝:“先接着卫塔!”
城头的庾蕴紧握着双拳,喃喃道:“别把蛮子大军引来啊,接着就回来啊~~”
“卫塔!”桓石秀一把抱住了嘴角溢血、面色惨白的老朋友,大喝道:“收兵,回城!”
三木夹在晋军中驰进城,松了口气,跳下马,跑到桓石秀跟前道:“卫塔受了重伤,得找神医陆中山,否则没救!”
桓石秀神色一黯,道:“去陆家堡的路被南越军截断了。”
“什么!”三木跳了起来,懊丧道,“早知道直接去,还省了冒死冲进城!”
“卫塔,老朋友好不容易见面,别死了!”桓石秀拍拍他的脑门,眼中满是焦虑。
“报~~~!”传令官飞奔而来,“南越军准备攻城了!”
第 八 章 千里求援
苍梧城外,土黄色的南越军结成四个方阵,架着云梯藤盾,各通过一座浮桥,渡郁水冲向北门。
“每阵两千人,第一拨试探攻城。”桓石秀对一旁的庾蕴和三木道。
“让他们这么渡河太容易,该去烧了浮桥。”三木望着城下铺天盖地的土黄,皱眉道。
“城中无良将,我若带兵前去劫杀,又怕守军不稳。”桓石秀也不管庾蕴在场,直言道。
庾蕴倒不介意,道:“我这个太守只会安抚百姓筹运粮草,打仗杀敌,我不行,一见血就怕。”
“我去。”三木接上竹枪,道,“城里有多少骑兵?”
“两千。”桓石秀道打量着他,道,“两军对阵不比江湖决斗,想好了?”三木点点头,道:“城破了,卫塔也活不了。”
“弓箭手,点火!”副将令下,城头上千支火箭对准了城下土黄。
“放!”火箭掠过红色的轨迹密密麻麻的泻向刚刚冲到浮桥南岸的南越国大阵中,惨叫声起,有人倒下,攻防战拉开了序幕。
“你看——”桓石秀带着三木来到西门,指着右前方郁水两岸的起伏不断的丘陵道,“骑兵最好的偷袭地点,就在那,绕道南越军背后,待他们全部渡河,火烧浮桥!”
三木又道:“你看见火起,就从城里杀出来,咱们来个闷吃鳖!”
“好!”桓石秀把骑兵军符塞到他手里,道:“南越人托大,八千人背后没有策应,这是你的机会,保重。”三木将军符往怀里一塞,披上晋军皂色皮甲,换了支铁枪,跑下城头,翻上马,冲整装待发的两千骑士一声清啸,西门大开,领着皂色烟尘“隆隆”杀奔郁水。
担任前部攻城的南越军根本没有想到晋军会出城劫杀,八千人尽数渡过郁水,甚至没有派人留守浮桥两头。作为统帅的南越国大都督自起兵起一路奏凯,除了与桓石秀恶战一场,其余城池部族莫不是望风归降。此番攻城,也只是心血来潮之举,没有派出侧翼护卫部队。
“杀!”当三木率领的晋军从郁水上游杀到时,攻城部队已来不及回头,火箭过处,四坐浮桥顿时化作了熊熊烈火,归路被断,八千南越军大哗,再无暇攻城。
城头副将见火起,飞报北门内的桓石秀。桓石秀大剑出鞘,北门大开,五千铁甲步兵呼啸着杀向城外混乱不堪的南越军。
夕阳斜下,郁水苍苍,一个时辰的屠杀,郁水南岸留下了八千具尸体。晋军只损失了几百人,桓石秀三木并肩站在被毁的浮桥边,目送百余名冒死渡水逃回北岸的南越军离去,同是一阵大笑,双掌相击,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班师回城。
“石秀锐气不减当年,三木改行做将军了!”卫塔站在城门边接着了两个浑身是血的兄弟。
“三木神枪,大开眼界!”桓石秀道,“你若愿意,就留在岭南当将军,岂非快事?”
三木哈哈大笑道:“我受人之托,治不好卫塔,小命不保呢!”
三人回到官署,洗刷干净,庾蕴已备好了酒宴,十几名美丽动人的少女英雄般得簇拥着他们入席。庾蕴连连敬酒,桓石秀却高兴不起来,道:“这次破敌,虽可保得半个月南越人不敢攻城,但也去了他们轻敌骄躁之心,往后的仗只会更难打。眼下有两件大事——”
庾蕴摆摆手,让少女们退下,三木也放下杯子凝神倾听。
“我派出去的斥候,只怕都已经被南越人截下,若没有高手北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