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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兴一楞,据实道:“尚无此实力。”
“双方都不足以统一,就有了合作并存的可能。”姚苌道,“你要记住,我们羌人是大山的子孙,蜀山秦岭,才是我们的家园;到了中原河北,一马平川,会水土不服的,那里是鲜卑轻骑的天下——做人,最要紧的是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知足长乐,才能长保不衰。”
姚兴没有辩驳,姚苌却看出了儿子的不屑,父子俩谁都没有说破。
“父亲!”吕光匆匆跑到书房,冲正在临摹卫瓘书法的吕婆楼道,“今年的高昌葡萄,不等了。”吕婆楼奇怪的望着儿子。
吕光道:“父亲提了先平西凉的事么?”吕婆楼点头。
“主上没答应吧?”吕光又问。吕婆楼还是点头。
“我要调全体族兵。”吕光说完,吕婆楼不再点头,奇道:“造反啊?”
吕光道:“秦燕开战,正是我吕氏族兵锻炼的大好机会。平定燕国回来,便可趁胜西略。”
“国家用兵,自有法度,岂容你私自调动。此番伐燕,主上与丞相谋划多日,早有定算,你想去,只怕也难。”吕婆楼道。
吕光微微一笑,道:“早上得到离石飞报,河西一带匪患不绝,正在我这个屯骑校尉管辖之内。河西不安,大军即使开拔,丞相也难安枕,父亲以为呢?”
吕婆楼道:“每次都是你算计好了,才让我一把老骨头去当幌子,臭小子!”
第 二 章 四大公子(下)
夜幕垂临,在宫中转了大半天的苻青芷在一队精锐氐族铁骑护卫下,回到了苻坚赐给她居住的芷阳宫。苻青芷在一众侍女搀扶下走下马车,宫门口的内侍门打起了灯笼,一道人影蹿到了马车前。
“什么人!”众护卫如临大敌,刀剑出鞘,将郡主团团护住。苻青芷依稀认得那高大魁梧的身影,神色一黯,欲言又止。
“王曜见过郡主。”护卫们这才认出来者是丞相大人的侄子,兵器还鞘,分列两旁。
“你们都退下吧,我和王公子走走。”苻青芷道。
“嗨!”护卫长苻骏应声道,“铁骑归营,侍女内侍回宫,二十名亲卫,随我在百步外护卫!”
“嗨!”两列铁骑消失在夜色中,剩下苻骏与亲卫远远守卫。
王曜与苻青芷沿着宫墙缓缓而行,两道淡淡的影子投在前方,却隔着细细的缝隙。
“这一年,你清减了。”王曜打破了沉默,月光下的她显得如此圣洁无暇。
苻青芷道:“你还是老样子,胡子又长了,用不了几年,就能赶上丞相大人了。”
王曜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道:“青芷,我——”
“有些事,过去了就不能再回头,”苻青芷很清楚他的心意,便没有让他把话说完,道,“一年可以发生很多事,也可以改变很多事——你或许还是以前的镇恶,可我已不是以前的青芷了。”
苻青芷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就像揭去了千斤大石。王曜收住脚步,两人已相隔数步,她的背影是如此清晰,却又如此遥远。苻青芷也收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朦胧的月光洒在她肩头,模糊了她的影子。
王曜双拳紧握,关节“咯咯”作响。
“青芷,” 王曜鼓足勇气,道,“不论是现在,或是以前,你,是否中意于我过?”
苻青芷闭上眼睛,轻叹道:“没有。”
王曜一阵目眩,其实他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只不过想亲耳听见罢了,遂压着干涩的嗓子道:“时候不早了,告辞,——郡主早些歇息。”说完,重重吐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去。
苻青芷还是没有回头,直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远方,才喃喃道:“你可知我一直把你当作大哥啊,没想到你一直误会着……”不过她不后悔,一时的痛楚,要好过一世的伤害。迷蒙中,手指不觉触到了腰间冰冷的剑鞘,她仿佛又回到了杀戮的飞狐:
——蒙佐从身后解下短剑,交给苻青芷,道:“如果我们都死了,郡主当以国体为重。”苻青芷明白他的意思,坚毅的点点头,道:“能与壮士同死,青芷无憾。”
——“小心!”寸哲寸英兄弟飞身扑上前,可那箭太快,只听一声惨呼,兰陵被巨箭透胸而过,活生生钉在车梁上。
“兰陵!”蒙佐发疯似的扑到车上,鲜血正从她胸口冉冉流出。
苻青芷摘下短剑,捧在手中,握上剑柄,“铮!”寒芒一闪,剑出鞘,月光溅在锋刃上,竟映出了蒙佐刚毅黝黑的面庞!她猛得转身,却只有自己孤单的身影。
两天后,蒙佐接到军令,即日赶赴灵石要塞,蒙佐让关木和寸英先行一步。
骊山脚下,灞水桥头,绿柳轻扬,细雨蒙蒙。蒙佐独身单骑,离开了巍巍古都。
“蒙佐!”一声清唤,蒙佐回头,只见苻青芷青衫快马,飞驰赶来。
蒙佐勒马,苻青芷朗声道:“在长安不来见我,走了也没个话,把我当外人了?”
蒙佐道:“军情紧急——”
“得了,下马,我有话跟你说。”苻青芷跳下马,顺手扯住了蒙佐的马缰。蒙佐跃下,与她牵马并行。苻青芷一拂脸上水珠,道:“这次你送我回来,本是大功一件,却未见封赏,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么?”蒙佐生性豁达,对钱财赏赐从不看中,也没想过,便摇了摇头。
“这几天我见了不少王公贵族,很多人向我问起你,”苻青芷道,“你一个汉人将军,投奔大秦不过半年,便从十骑长升到了左将军,姑且不论军中将校如何看待,单是擢升速度之快,已足以惹人注目了。”
蒙佐一怔,沉吟不语。苻青芷又道:“主上不爱杀人,却爱用人,招安降将一概任用。眼下朝中看似太平,实则党派林立,各族势力盘根错节。慕容垂是最好的例子,投奔大秦后寸功未建,平淡度日,他为的什么?怕的又是什么?他在秦国没有根基,主上信任时顺风顺水,一旦朝局有变,第一个殃及的,就会是他。主上本想升你的官,可他没有这么做,为的什么?——朝中有人不服、阻挠,主上也有他的难处,一动则牵动全局,得顾全大局。”
“郡主所言甚是,”蒙佐道,“我见过慕容垂,堂堂天下名将,却过的寻常百姓日子,单是这份心志毅力,已叫人折服。功名权势,我不在乎。”
苻青芷瞅到了他马鞍上的皮袋子,便伸手去取。蒙佐一把按住,道:“你不能喝。”
“拿来!”苻青芷瞪了他一眼,蒙佐只得松手。
苻青芷拔去木塞,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她双手捧着皮袋子,仰起脖子才下半口,便呛得大咳起来。蒙佐接过皮袋子,道:“行军烈酒,气冲,你喝多了伤身。”
苻青芷喘着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道:“就你们能喝啊!——提气,浑身热,血沸了。”
蒙佐望着她绯红的面颊,仔细看来,郡主倒也别有一番风情。苻青芷一迎上他的目光,脸上更热,道:“难怪你一路上早晚各三大口。”
蒙佐道:“早灌三口,提神;晚灌三口,安睡;战前豪饮,壮胆不畏死——当兵的少不了烈酒。”
苻青芷不胜酒力,气血上涌,摇摇晃晃跨上一步,蒙佐连忙扶住她。苻青芷娇躯微颤,贴在他耳边道:“要在大秦立足,光有功业还不够,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主上的姻亲。”说完,便倒进了他怀里,双手反搂住他的臂膀,火热的脸蛋深埋在他颈间。
“郡主,你醉了。”蒙佐扶她走到灞水岸边,沾了些凉水打在她脸上。他顾不得许多,将苻青芷扶上马,翻身跃上,让她靠在身上,自己的大黑马则跟在一侧,两骑一先一后驰向芷阳宫。蒙佐当然明白她言下之意,可他却无心再担起一份感情。
送苻青芷回宫,再折出长安时,日已高照。蒙佐沿老路望东北贴着骊山疾驰。
“飓~~~!”一枝响箭掠破天际,让蒙佐泛起似曾相识之感。
“蒙佐!”慕容风从山坡上传来,银色战甲,白马长弓,飞驰而至。
“还记得送父亲离开燕国那仗吗?”慕容风收起长弓,勒定。
“当然记得,”蒙佐道,“同行?”
“同行!”慕容风一指前方山谷,道,“但不止我一个!”
蒙佐望去,只见右侧烟尘大作,一队上千人的白色骑兵飞驰卷至,为首白色战甲的姚兴朗声道:“蒙兄,我带了羌族一千山岳骑,前来你部听调!”
话音刚落,左侧蹄声大作,一支黑色千骑队出现在渭水旁,黑盔黑甲的吕光道:“一千吕氏铁骑,也来听调!”
蒙佐赞道:“你们厉害啊,把氐族羌族的精锐都弄来了!”吕光姚兴大笑,慕容风道:“王曜留了信,说去陇西,不能和我们同行了。”
蒙佐朗声道:“你们既然投到我麾下,一切就得依军令行事,大军开拔,便没有了三大公子,明白吗?!”
“嗨!”三人还以响亮的军礼。
“姚兴听令!”
“嗨!”“率所部一千山岳骑,进驻河东离石要塞,听候调用!”姚兴一楞,不明白蒙佐为什么把自己派去黄河东边的离石要塞而非汾水旁的灵石要塞,不过军令已下,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当即领命,率部掉头。
“吕光听令!”
“嗨!”“率部先进灵石。”
“嗨!”吕光铁矛一举,黑色骑队折向。
蒙佐道:“你们是我手中的王牌,紧要关头才用,尤其是姚兴,一定要秘密进驻离石,不能让晋阳燕军有丝毫察觉。”
“嗨!”姚兴这回应得干脆。
“铮!”蒙佐长刀出鞘,喝道:“煌煌大秦——”
“——万世同心!”吕光、慕容风、姚兴兵刃齐举,大声回应。
第 三 章 乱生淮南(上)
邺都,朝会方散,衣着华冠的群臣三三两两走下汉白玉台阶,司徒长史申胤匆匆赶上太尉皇甫真,道:“太尉大人,今次淮南秘史前来,何故斥之啊?”
皇甫真须发皆白,乃是燕国三朝老臣,闻言道:“申大人是明白人,为何对这等引火烧身之事如此热衷啊?”申胤干笑一声,他倒是收下了滕庄重金,答应为袁氏归顺之事出力,可朝中除了皇甫真,收下滕庄金银珠宝的大有人在。
“申大人啊!”皇甫真叹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都是为了大燕,你觉得,收了淮南,守得住么?”申胤本是善辩之士,此时却压噎着说不出话来。
皇甫真道:“秦国在河东虎视眈眈,不日将出;又多个淮南,两头要守,就怕两头都守不住啊!”
望着皇甫真远去,申胤呆呆的站在宫门口,他想到了远在秦国的慕容垂,如果他在,局面又会是怎样?
“申大人。”有人拍醒了他。申胤回头一看,却是大鸿胪温统。
温统道:“太傅大人想让我作为使节前往寿春,嘉奖袁氏父子、安抚淮南。”
申胤见温统气色不佳,道:“淮南路途遥远,阴雨绵长,大人年事已高,可得保重身体啊!”
温统叹道:“能为大燕尽忠,何惧艰险!国事堪忧,邺都局面,还得靠申大人了。”
申胤道:“桓温屯兵江北,想来对袁氏早有防范。大人次番南去,若能稳住淮南,自然最好;若晋军压境,寿春难保,还是早归邺都,以免无妄之灾。”
申胤回到家中,家老来报,说诸葛海正在书房等候。五月的邺都阴冷潮湿,青灰色的天空、湿漉漉的泥土,让他平添了几分抑郁。
申胤的书房很宽敞,诸葛海随手翻了几篇策论,见他进来,放下手中书卷,道:“大人深居简出,虽委身宫闱,却心怀天下啊!”
申胤道:“百无聊赖,发发牢骚而已,我正要找你——这次太傅准备派大鸿胪温统大人前往寿春,安抚淮南,这一路上的安全,又得劳烦山庄了。”说着,从书架上取下一捆大卷,平铺在案上,赫然便是一幅详尽的燕晋两国地图。
诸葛海顺着他的手指,目光落在了颖水。申胤道:“袁真病重,淮南实际上是袁瑾在主事,这才会叛晋投燕。袁氏一旦易帜,两淮的局面就会很复杂——寿春以南的淮南还是晋国所有,桓温在广陵、合肥都屯有大军;淮水以北,彭城、襄邑、宋州以在我手,顺势可下谯郡;但涡水一带,却驻有石颂、陆之游、张昕的两万人马,阻断了从彭城、高平南下寿春的去路,一旦袁氏亮出反旗,桓温两路大军齐上,若不能拔除涡水这两万驻军,寿春势必不保。而在颖水以西,则有秦国驻守许昌的两万大军。”
“你的意思是,让山庄的人保护温统大人从颖水下寿春?”诸葛海道。
申胤微微一笑,道:“防是防不住的,从大梁到寿春,千里边荒,敌人随处可以下手,与其坐等危局,不如先发制人——如果石颂、陆之游、张昕在涡阳被人刺杀了,不是一举两得么?”
“又是涡阳,”诸葛海想起了一年前长街刺杀卫塔未遂一节,道,“保护温统大人是假,顺道消灭涡阳两万守军才是真吧?”
申胤道:“还是皇甫大人说得对,淮南终究是人家的地方,咱们总不能白白引火烧身吧,灭了那两万人,拔了晋国在淮北最硬的一颗钉子,才能实实在在趁此机会捞到好处。”
诸葛海道:“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据山庄在长安的人回报,秦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