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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取高平,桓冲取曹州,两路大军马不停蹄,像一把钳子般朝慕容臧大营压去。
慕容章披发浴血来到定陶,见了兄长,“扑通”跪倒在地。慕容尚将他扶起,问了战事经过,恨恨道:“你好好休息,只准坚守,不许出战,我自去救父亲。”慕容章把自己的大铁矛扔给兄长,道:“大哥,为老四报仇!”慕容尚点点头,引军驰出大营。
“斥候来报!”一声高喝,慕容臧终于等来了前线的消息。那斥候飞马掠至他身旁,并未下马,反倒欺身上前。护卫们发觉有异,未及反应,那斥候已举起右手,“砰!”一支劲矢电光火石般插进了慕容臧胸口。
“有刺客!”“别让他跑了!”
在追兵的嘶吼声中,滕钦清啸一声,绝尘而去。
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晋军前后夹击,大破燕军。就在完胜即将到来之时,南北两道狂飙冲开了晋军铁阵——慕容合,慕容尚各引五千锐骑将即将溃灭的慕容臧部死死护住。
“少将军护老将军先行,末将断后!”慕容合奋力死战,顶住了晋军追杀。
桓温没有下令追击,任由燕军余部往大梁撤去。
他在等,等一个足可匹敌的对手出现。
第 五 章 风雨前夕
“八万燕军一朝溃败”的消息瘟疫一般弥漫在河北,燕国朝廷为之震动,除了慕容垂,还有何人可敌桓温!慕容评本想借主少国疑的大好时机进一步扩展自己的权利,一个桓温,打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亲自统兵迎战?论打仗,他连慕容臧都不如,更何况那些骄兵悍将根本不会听从号令。晋军真要渡了黄河杀来,最坏的打算,就是迁都,回龙城去。可这样做,自己这个摄政大臣颜面何存,威望何在。他能做的,除了靖压朝中一切流言蜚语,便是等待,至少先看看晋军动向,也看看秦国的答复。
燕军放弃了定陶这座孤城,慕容尚、慕容章仍然打着乐安王的旗号,与慕容合在黄河边上会师。
“少将军,去大梁吧,去投吴王。”慕容合望着滚滚河水畔成千上万的败军,道。
野人一般的慕容章咬咬牙,道:“大哥,你说,我听你的。”
“不。”慕容尚平静的说,“吴王还没有复出,我们现在去投,只会引来旁人猜忌。三镇丢了,还有一处,仍可让晋军动弹不得。”
“哪?”合、章二人齐问。
“石门。”慕容尚望向东北,道,“毛虎生开渠,为的是走水道运粮,从巨野泽入黄河,卡住了石门,我看他十万大军吃什么!”
“走,石门!”慕容章说走就走。
“不忙,”慕容尚喊住了他,对慕容合道,“还得将军辛苦一番。”
慕容合恨恨一笑,道:“老子从淮北一路打败仗都不死,还怕甚,讲!”
慕容尚在他耳边细说一阵,慕容合会意,分兵五千,往西北去。
“父亲。”兄弟俩齐声道。慕容臧重伤只际,仍然坚持骑马,仗可败,士气军心不可泄,主将是全军的主心骨,决不能倒下。他死了两个儿子,却为剩下的两个儿子骄傲。
“大燕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决不能丢了斗志。吴王复出在即,我们得为他留下反攻的根基。”慕容臧道,“晋军劳师远征,正可诱敌深入。”在燕国将士们的心中,慕容垂就是战神,慕容垂不出,燕国便没有失败。父子三人遂带着万余人马往东北去。
“太傅大人,太傅大人,申大人回来了!”家老才说完,正在瞌睡的慕容评立马跳起,披上衣服连连道:“快!快请!书房,备茶,备茶!”
申胤步履轻快的走进了豪华宽阔的太傅府,从出使到归来,刚好一个月,在半路上听说了慕容臧兵败的消息。回来时他没有去洛阳,燕军一败,慕容垂必然复出。
来到书房,两人寒暄一番,申胤才道:“出使很顺利,秦王已命镇国将军、洛川太守邓羌,前将军荀池兵出潼关,进驻洛阳驰援我军,现已在途中。”
“苻坚王猛可提了什么条件?”慕容评眨巴着眼睛问。
“若得退晋军,割虎牢以西之地酬秦。”申胤道。
“就是一个洛阳喽,”慕容评松了口气,道,“你答应了?”
“答应了。”申胤道,“苻坚王猛实乃明主雄臣。我从潼关到长安,一路上百姓富足,风物繁华,秦军军容鼎盛——今日之秦以非边邻小邦,假以时日,必有大出之势。臣请发兵,秦住拍案答应,只恐我大燕狼未去而虎又来,岌岌可危啊。”慕容评无心理会这些,又问:“他们没说别的了?”
申胤心念一动,把握到了慕容评的心态,他是在找台阶给自己下呢,遂道:“临行时,王猛曾言‘大燕有不世良将而不能用,岂不可惜?’依臣之见,时值国难危急,堪当用人之际,太傅当不拘一格起用大才,既可保社稷安康,又可堵外帮口舌,显太傅非凡气量——”
“不必说了,明天——不,今天,着慕容垂官复原职,总督河南、青、兖、徐诸路兵马迎敌!”慕容评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无奈的一个决定。
“太傅英明!”申胤强压住心头喜悦,长身而躬。
大梁。慕容垂在得知复命的消息后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半分兴奋。他深深的明白慕容评只不过是在利用自己对抗桓温,仗一打完,还是会被闲置。
“哎!”慕容垂长长的叹了口气,两个成年的儿子已来到身后。
“父亲,诸多事宜都安排妥当,何时出发?”长子慕容令顿了顿,又道,“袁真在黄墟屯兵多日,只怕意在大梁。大梁兵少,恐难坚守。”
提到战事,慕容垂便成了另一个人,眼中精光暴涨,道:“他要大梁,我便给他。风,派出你的斥候队速速探明晋军动向。”
“嗨!”慕容风得令而去。
“人生在世,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慕容垂精瘦带紫的面庞上划过几分狰狞,“这仗,不是为了大燕打,也不是为了鲜卑慕容打,而是为我们自己打,打出名气,威风,打出一条退路,让慕容评不敢动我,也要让桓温老儿输得心服口服。”
被后世称为“桓公渚”的大渠开通,将巨野泽与黄河连成一片。桓温留下南郡太守桓熙引军一万驻守高平,其余大军悉数登上几百只水师兵船,逆上黄河,骑兵两翼岸上护航。
桓温站在主舰楼顶,静静听着斥候回报:慕容垂复出,受命总督河外(黄河以南称为河外)诸路兵马;秦国大将邓羌,荀池引军两万,已至洛阳;燕乐安王慕容臧余部退保石门。
摆在晋军面前的形式并未因一场大捷而改观,慕容垂的复出在无形中给晋军以巨大压力;慕容臧卡在石门,让晋军进退不得;秦军从洛阳东来,动向不明。
郗超看得很清楚,桓温深以十几年前汉水之败为耻,一直想找机会与慕容垂再决高下。北伐不是为了夺城占地,巩固晋室;更不是为了驱逐胡虏,光复河山,而是要找一个实力相当的对手打个漂亮仗,为他“正名”,风风光光的班师回朝,顺其自然的取司马氏而代之,让天下都知道大英雄接受禅让乃是顺应天命。可现实却要残酷得多,作为实际上的主将,年轻的慕容尚掐断了石门要塞,摆出死守的架势,只待慕容垂大军的到来。
话说三木唱着歌离开了烽烟四起的黄淮之地,来到了位于东海之滨的琅邪山。一个月前他接到总坛的急传,匆匆赶回,不想在路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被燕军抓去,这才碰到了蒙佐云开,痛快了一回。琅邪山乃中原一个较为神秘的组织——水云轩总坛所在。自西晋败亡,无胡乱华,江湖上各大门派相继走上了辅佐君王称霸的路子:前赵刘曜尊神龙为国教;后赵石勒、石虎以蓝龙门为根基;燕国慕容氏得逍遥山庄扶持,雄视河北。
水云轩不属于任何势力,在江湖上鲜有人知,也没有人见过它的主人。轩分内外两院,内院有澜天、栖凤、含月三阁,清一色女弟子;外院设一个总领,负责分派任务,联络各地。外院弟子互不统属,亦不往来,有很大的独立性。
琅邪之秀,尽在水云:山泉淙淙,流水丁冬,云蒸翠峰,雾沐青涧。更奇的是,整个琅邪山好似与外界隔离,一进山中,便不知世外方物,然而却能够清清楚楚的听到山外一浪接一浪的海潮声。潮回幽谷,风动灵山,三木胸中大是畅快,大步高歌,慨然而唱:“巍巍琅邪兮,君临大海;安知我心兮,雄风东来!”
三木在山里东逛逛,西走走,转了许久,在一片深浅相间的绿色中找到了水云轩的山门。看门的哑巴小童认出了他,高兴得手舞足蹈,连打手势,咿呀个不停。
“给你的。”三木掏出把精致的小皮弓扔给他,道,“又长高了。”径自入内。
“想着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外院总领是个中年胖子,五短身材,黑里透红的脸上嵌着一对贼亮贼亮的小眼睛,名叫曹允。
三木“哈哈”大笑,道:“我死了谁还给你带好东西啊!”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丢了给他。
“嘿嘿,烤地瓜,香!”黑胖子乐呵呵的揭开纸包,用力嗅了几口。
“外头挺乱的,还是山里好,找我回来什么事?”三木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你了,找你回来玩两天。”曹允漫不经心的说。
三木又好气又好笑,道:“死胖子,你一句话,我大老远赶回来,路上还差点被燕人抓去卖了当苦力,就一句想我,你对得起我吗?”
“真的没什么大事,就是飞雪山庄庄主弗铁冬莫名其妙的死了,韩夫人要我找你回来,去查查这事,听说他还有个小女儿,叫弗茜,具体怎么做韩夫人会交代你。”
曹允见三木没什么反应,又道:“这次回来多住几天,兴许以后就没机会了。外面风大雨大,我是习惯在这儿越长越胖。”他挪了挪肥大的身躯,道,“记得到后山的小瀑布去走走,那儿的风景不错的哦~~嘿嘿嘿!”“多嘴。”三木白了他一眼。
午觉醒来,三木率性而游,也不知在石子路上转了几个弯,伴着那渐次而来的淙淙水声,浑然不觉中来到后山。转过一片小树林,一带溪湾,一抹银练,激起阵阵水花。
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瀑布冲成的水潭下游溪边的大石上:乌黑的长发在末端扎了个结,随意搭在肩头;鹅黄的长裙拉起一截,露出一双纤巧的赤足,在溪水中不住摇摆,踢起一个个细细的浪花,仿佛这青山秀水间一道浑然天成的绝美意境。
三木没有惊动她,悄悄走到大石边,伸出食指,在她肩头轻轻一点。
“啊!”女孩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三木,俏丽的面庞上泛起一抹绯红,道,“是你啊。”
三木定了定神,道:“才半年不见,你又漂亮了,我都认不出了。”
“胡说什么呢,”女孩大窘,道,“怎么找到我的?”
“因为你喜欢在这看瀑布,抓小鱼,洗脚——我就来了。”三木脱口而出。
女孩低下头,望着水中两人肩并肩清澈的倒影,幽幽道:“这次回来准备呆多久?
“胖子让我多呆几天,一切得见了韩夫人再说。你呢,这半年有没有想我啊?哈哈~”
“才不呢!”女孩粉拳砸在他手臂上,嗔道。
三木脱下外衣,卷起裤腿,道:“还记得小时侯抓鱼吗?”
“记得!”女孩起身道。
“我下去拉!”
“扑通!”三木跃入了冰凉的溪水中,激起大片水花,伸手在水下乱抓。
女孩惊叫一声,闪躲不及,全身衣衫湿透,显出了曼妙的身段。
“轰!”三木整个人扑进水里,“哗啦”一声巨响,捧着一尾活蹦乱跳的大肥鱼上来,冲她高喊:“接着!”大肥鱼震出漫天水珠,朝她飞去。
“哇!”女孩脚下一滑,跌入水中,躲开了飞鱼,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
“哗!”两人破出水面,四目相对,一齐大笑起来。玉人梨花带雨,三木心头荡漾,紧紧一拥,将她抱在怀中,奇妙的感觉蔓延开来,再也按耐不住,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良久,女孩推开他,柔声道:“该上去了呢。”
“哗!”三木掠出水面,落在岸上,伸手将她拉起,道,“走,烤鱼去!”
三木一手牵着她细嫩的小手,一手拎着兀自跳动的大肥鱼,往高处走去。
琅邪山的夜晚是宁静而美丽的,澜天阁就坐落在丛林怀抱间的一处开阔地,登楼仰望:天河横陈,繁星密布,说不尽的神秘与浩瀚,道不完的缥缈与迷梦。
“韩夫人。”三木最终还是打搅了她的星夜之梦。风姿卓绝的澜天阁阁主韩夫人回过身,打量着这个俊郎英挺的年轻人,道:“你不觉得夜空很美么?”
三木抬头辽望,喃喃道:“很美。”
“每一颗星星,都有着一段动人的故事,从开始,到结束,它都在默默的注视着你,记录下每一点动人的片段。”韩夫人眼中蒙上了一层薄雾,缓缓道,“每天晚上,我都会在这里看星星,它们是我的朋友,它们听我讲故事,也把它们的故事讲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