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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电报联系。而上海党组织的情况,他并不十分了解。
六个人草草吃了午饭,沿着小路溯江而行三四公里,在一个渡口找到自己的同志,然后共乘一个木船,往江北进发。
船身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成了一个黑点,消失在浩渺江波之中。
此时,渡口南岸的一片芦苇丛中,站起两个身影。一个是杭苏,另一个是他的小组成员。
杭苏手指对岸,说道:“他们应该到江北了。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现在回去复命!”
当天下午4点左右,杭苏兴冲冲地回到了保密局特情报处,直接走进了小红楼。
“处座在上面吗?”他站在晓露的门口问道。
“在。”晓露答道。
“我上去一下。”
“哦。”
杭苏向楼梯口走去。当他走到郑少青办公室门口时,看见门关着,窗帘没有拉,里面的灯光从窗子透出来。他知道郑少青此时正在办公室,就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然后上了二楼。
“咚咚。”杭苏敲了两下门。
“进来。”杜林甫在里面说道。
杭苏推开门,进到里面,又将门反锁上。杜林甫抬起头,一看杭苏脸上的表情,就基本明白事情如何了。杭苏笑着说:“报告处座,托您的洪福,事情成功了。”
“很好,很好。我没有看错人。我会为你请功的。你应该知道的,你很快会取代他成为副处长。”杜林甫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地板,他是指楼下的郑少青。
“谢谢处座栽培。”
“把详细情况和我说说。”
于是杭苏将跟踪及“护送”的整个情况向杜林甫汇报了一遍。
“小组损失了一个弟兄。另外,城防营也死了三个士兵。”最后,杭苏补充道。
“哦。”杜林甫略感悲伤的样子,随后说道,“做我们这一行的,难免有牺牲……你这两天要继续盯着他,不要让他跑了。至于如何处理他,我自有安排,你不要乱动,只要不让他从你的视线中消失就行了。”
“处座放心,我决不会失手。今天我跟踪那两个女的时候,就已经另外安排小组弟兄盯着他了。”
“好的。大事已成,你先到办公室歇一会儿。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杭苏说完离开了杜林甫的办公室。
杭苏刚走了十分钟光景,谈岳进来了。
“处座,上峰来电。”谈岳打开文件夹,将解密后的电文递上,同时,将电文收阅簿放在杜林甫面前,意思是让杜林甫看完电文在簿子上签字。
“念!”杜林甫往椅背上一仰,半躺着命令道。
谈岳一愣。杜林甫很少这样。他是一个十分勤勉的人,以往来了电文,无论是冯儒、谈岳送来的重要电文,还是晓露转交的电文,他都亲自阅读,有时甚至将电文留下,细细琢磨其中的意思。他在其它方面常和下属耍一些上司的派头,但很少在阅读电文上这么做。今天这个例外,实在是由于心情极度良好所致。连续十来天的超强度工作、超强度刺激,还有接二连三的收获让他沉醉在兴奋之中。密遣“观音”、处决政治犯、伏击游击队、审讯陈言、除掉冯儒、发现郑少青的疑点、设计“逆用”情报等,都让他体会到了一个特工首领的成就感。而一刻钟前杭苏带来的好消息更让他看到了勋章、晋升、鲜花、金钱、美女在不远处向他频频招手。他感到自己很快就不是一个特情处处长了,因此,他的威仪感油然而生,他觉得让谈岳念电文、自己听电文更契合他目前的状态。
“好的。”谈岳将刚刚放在桌上的电文又拿到自己的手中,目视电文,清了一下嗓子,毕恭毕敬地念道:
“林甫:速电告‘逆用’进展,并及时汇报后续情形。此计甚妙,实关乎江防大计、党国命运。希严密布署,万不可百密一疏,泄露天机,以致功败垂成,贻误党国。切切!一号。”
谈岳念完,望着杜林甫,等待他的指示。
杜林甫半闭着眼睛听完了电文。当他听到“此计甚妙”时,他把得意掩抑在内心深处,可是后面的几句话使他刚刚膨胀的威仪稍稍冷却下来。
“处座。要不,我先将电文放在这里,你签个字。”谈岳见杜林甫还没睁开眼睛,就提醒道。
杜林甫闻言,睁开眼,直起腰,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簿子上签下了潇洒的名字。
谈岳拿起电文登记簿,走到门口,拉开门,正准备往楼下走去。
“等等,谈岳。”却听杜林甫叫住了他。
“处座,什么事?”谈岳回过头,问道。
“进来说。”杜林甫有些不满。
谈岳又进了办公室,并带上门。
“反锁上!”这一次杜林甫的声音带了些斥喝。
谈岳反锁上门,诚惶诚恐地站在杜林甫的对面。
“记下回电。”
“是!”
谈岳打开文件夹,拧开笔帽,静候电文。
杜林甫以从容的语速,口授道:
“‘一号’钧鉴:‘俭电’敬悉,其中训示,卑职谨记。至于‘逆用’计划,现已全部且圆满完成,殊无泄漏,诚请钧座放心于一万。杜。”
所谓“俭电”,是“二十八日”在电文中的一种表示方法,它是以古诗“韵目”代替发电日期,简称“韵目代日”。如用“东”韵表示“初一”、“马”韵表示“二十一日”……这是因为电报业务刚刚在我国兴起时,民用及商用电报的收发费用非常昂贵。按字论价,所以节约用字显得很重要,国人就发明了这种新的纪日办法——用“地支”代替月份,用“韵目”代替日期。而在政治、军事等秘密通信领域采用这种“韵目代日”法,既可以提高效率,也便于加密。这种方法一直通行于21世纪前半叶。比较有名的,如“皖南事变”时的“艳电”、“皓电”,还有“马日事变”“文夕大火”等,其中的“艳”、“暗”、“马”等都是“韵目代日”。
谈岳听到杜林甫嘴里蹦出一个干脆利落的“杜”字,知道电文口授完了,于是合上文件夹,说道:“处座的电文简明扼要、文采斐然,卑职实在佩服。如果没有其它事,我现在就去加密发送。”
“好的。你去吧。”
不知怎么的,杜林甫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竟颓然无力,还有点伤感,全然没有刚才口授电文时的果断睿智、字字铿锵。
杜林甫坐在办公室沉思着,脸上有些冷漠,又有些哀愁,还有一点痛苦和沧桑。他慢慢拿起桌上的“俭电”,看了又看。许久,才放回到桌上。
他点了一根香烟,再次躺靠在椅子上,只不过这一次他躺得更厉害了,精瘦的身体几乎是塌陷在宽大的旋转椅子里。
几支烟过后,办公室内充塞着浓烈而呛人的气味。在腾腾的烟雾中,杜林甫缓慢地拿起电话:“喂,是杭苏吗?”
“是。”
“杜林甫。”
“处座有什么吩咐?”
“你过来一下。马上!”杜林甫平静地说完,然后摁了一下话筒接触器,又拨了一个电话,“我是杜林甫。你是谁?”
“处座,我是谈岳。”
“哦,密电发出去了吗?”
“刚刚发出去。”
“好,效率很高,我很高兴!嗯,你在5点钟过来一下,我想慰劳一下你和杭苏。”
“谢谢处座。”
“咔嗒。”杜林甫轻轻地挂了电话,随后又仰倒在椅子里,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杭苏进来了。
“一会儿,你和我去趟明孝陵。”杜林甫的声调很平缓,几乎没有高低变化。
“同去的还有谈岳。”杜林甫只说了半句,又停了下来,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杭苏有点不解。怎么突然想到去明孝陵?去干什么?但他不好多问,只是“哦”了一声,眼睛盯着杜林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谈岳是个好人,也很优秀,只是……”杜林甫说到这里,站起来,走到沙发边,紧挨着杭苏坐下,压低了声音对他说了几句话。声音很轻、很细、很无力,像一些喃喃的梦呓。
可是,这样的话在杭苏听来,却犹如一声闷雷,砸在他的心上。
他愣住了。随即他的心里刮起狂风,下起暴雨。
杜林甫紧盯着杭苏,目光像鹰隼眼里射出的锐利之剑。
杭苏不敢再与这样的目光对视,他站起身,用坚决的语气说道:“请处座放心。我会克服我以前的弱点,完成您的任务。”
“我知道你已堪大任。”杜林甫也站起来,拍拍杭苏的肩膀。
“当——”
花几旁的自鸣钟敲了起来,不紧不慢地敲了五下。
杜林甫和杭苏都默不做声。
“咚咚咚。”有人叩门。
“进来。”
谈岳走进来,脸上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走吧。”杜林甫从沙发上站起身,并向门口走去。
谈岳和杭苏紧随其后。
漆黑铮亮的GM轿车沿着中山路向东平稳地滑行。夕阳透过路边梧桐叶的缝隙,将它斑斓的余晖洒在光亮的车身上。建筑、行人、树影……向车后徐徐退去。
杭苏手握方向盘,杜林甫和谈岳坐在后排。
GM轿车的性能很好,尤其是它的减震系统非常柔和,而且减震系数很大。当车轮碾过不平的路面或障碍物时,车身起伏的幅度虽然很大,但整个过程是非常轻柔而平滑的,人坐在里面决没有因颠簸而带来任何不适。相反,这样的颠簸起伏会给驾乘人员带来愉悦和享受,犹如坐在轻轻摇曳的浪花上。如此感觉会让人产生雍容的气度和领袖的幻觉……
现在,谈岳就真切地体会到了GM性能优越的减震系统给他带来的心理体验。
他知道,自己在杜林甫的“逆用”行动中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他按照杜林甫的安排,在郑少青到机要科寻找“密钥”时,巧妙地“配合”郑少青找到了《唐诗三百首赏析》,也就是他们曾经用过、现已作废的电报密钥。当时,谈岳还不明白杜林甫究竟为什么这么做,只猜测到和密电有关,因为这是电文密钥。而当他在一小时前收到“一号”发来的密电,他才知道他精明的上司——杜林甫在实施一个与江防计划有关的、事关党国安危的“逆用”行动;在听到杜林甫的口授电文后,他更知道这个“逆用”行动已经圆满地实施完毕!
谈岳明白,杜林甫、“一号”、还有其它人,甚至包括自己,联合起来让郑少青顺利谍取了一个伪造的“长江防御计划”!
“我是有功的。不知道杜某人如何搞劳我?”谈岳在心里说。
“谈岳,今年多大了?”杜林甫亲切地问。
“27。”
“哦,个人大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呵呵。谢谢处座关心。还是没什么头绪。您是知道的,在栖霞电训班的时候,我和汪碧茹谈恋爱,纪律不允许。现在,哎……不说了……”
此时,在谈岳的脑海中,两个女人的笑容交替闪现——有些丰腴的汪碧茹、玲珑清秀的何芳琳。在他看来,汪碧茹是一朵牡丹,或者海棠,雍容华贵,仪态万方,但她的心已经被那个可恶的郑少青夺走了;何芳琳是一朵出水莲荷,一开始没有注意到她,可是,自从那晚她送给自己一个核桃念珠,还丢给他一个哀婉的眼神后,他就无法在心里抹掉何芳琳的身影了!尤其是那个眼神,让他动容,让他感受到了被一个姑娘深深爱慕的滋味。可是,她却不知所踪。
“这么说,你还是一个童男子?”杜林甫知道谈岳的情况,就猜测性地说道。
这句话看似一个玩笑,可杜林甫说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却更像一种父兄的体贴。
“处座,你怎么想起问这个?”谈岳有点不好意思,眼睛望了一下车窗外。
车子一个轻柔的起伏,跃过中山门进口的一个坡坎,接着钻进城门内。片刻的幽暗之后,车子出了中山门,驶入风景如画的钟山脚下。
“我平时对你们关心不够,抓处里的公干太多,你们的个人问题我几乎没有过问,这是我的疏忽啊!如果我早知道你和汪碧茹的事,我就是拿枪逼着她,也要让你们成为一对。”杜林甫说这些,并不完全是漂亮话。他心有所指!
“处座这话真让人感动。算了,我现在也想开了……唉,如果何芳琳能早点回来就好了……”谈岳现在的主要心事是牵挂何芳琳。但他吸取上次的教训,不敢直接问何芳琳的去向和归期,只好自言自语,想借这个难得的气氛让杜林甫主动说出来。
杜林甫并不搭他的腔,而是对杭苏说道:“到明孝陵‘对弈亭’,我们先下盘棋,然后到附近的饭馆喝一杯。”
“是,处座!”杭苏答道。
谈岳知道,传说“对弈亭”是明太祖朱元璋和开国功臣徐达闲里下棋取乐的一个亭子,在孝陵神道的右侧,又叫“君臣对弈亭”。朱元璋后来在血雨腥风的大清洗中找了个借口处死了大将徐达。
不一会儿,车子驶入神道前方的公路,再向东南侧开了一两分钟,稳稳地停在“对弈亭”畔。
三个人钻出轿车。
明孝陵几无人迹,一片静谧。“享殿”背依钟山龙脉,宽阔的神道由南向北纵深延展,两边巨大的石俑群蔚为壮观,周围万木睁嵘,郁郁葱葱。
杜林甫走进亭子,坐了下来。谈岳和杭苏也坐了下来。
谈岳发现,亭子里有一个石桌,上面雕刻着棋盘,但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