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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然夜邀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虚着眼地对我道:“我可是,尽力了,你放过我……”
还没说完便软了下来,我赶紧去扶,手上一片湿漉,这才发现他肩上中了一箭,血已湿了半边衣襟,低头看他,他脸色惨白,额角上还有汗水渗出。
我惊道:“怎么样!?”
他依旧不知死活地用脸,在我胸口蹭了蹭,虚弱的脸上扯出几分笑意道:“还不错……”
这一刻,我恨我自己不能将他一掌打飞。
因为夜邀伤在肩上,我和墨砚琴筝三人为了避嫌,不好为他治疗,情急之下我只好去麻烦端木夕。许是因为先前也算是救过他,他并未推辞,还拿出了身上的伤药给夜邀用。
幸好这次箭矢未淬毒,也为刺入骨中,他不过是失血过多,剩下的皮肉伤休息一段日子便会痊愈。
安顿好他,我拿着手中的黑色箭矢,站在门口,望着东方渐渐升起的红日,金色的阳光镀在积雪上,整片雪像是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不远处的沙棘树早已一片枯败,结上了冰雪,却衬得上面的沙棘果越发晶莹火红,如颗颗宝石般悬挂在枝端。
我望了一眼门外被大雪覆盖的官道,还有不到五十里地便到秦州了,忍不住紧了紧手心。
第三十三章 秦 州
关于端木夕男扮女装的事,我们全都心照不宣。他为夜邀上过药,便匆匆告辞。说来他也算仁至义尽,临走还留下了几瓶伤药。
夜邀身上的伤不轻,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他一起带入秦州城。
紧赶慢赶地走了那么多天,这最后的五十里倒是让我有些怯了。
我坐在马背上,心下有些忐忑,若是容锦真的下了狠心,与我一刀两段,我该怎么办?他脾气那么掘,走的时候那般决绝,怕是已经恨我入骨。
我叹了口气,只觉得这五十里地越发艰难。
“小玉玉,你还不快呀!”骑着马走在我前面的夜邀,虽是面孔与嘴唇煞白,却还不忘勾着坏笑回头对我道。本来他还想与我共乘一骑,被我一个冷眼否决了。
“哟,走得这么慢,该不是舍不得我吧,”他停了下来,柔若无骨地倚在马头,对我眨了眨眼道,“要是舍不得我,我……咦,你跑什么……”
我想死!!
磨磨蹭蹭地走到秦州城门口已是晌午,我看了一眼门头篆刻的“秦州城”三个大字,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对身后的夜邀道:“你入了城可要规规矩矩的,若是再做出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我可饶不了你!”
他仰头哼了一声,便跟在我们身后入了城。
秦州地处东齐西北边陲,气候恶劣,冬季寒冷多风,夏季干旱少雨,却是西北部最大的城池,城外十余里便有边疆守军驻扎的营地。
由于出城五十余里便是西秦国国都西凉,秦州城便有许多高鼻深目的西秦人前来做生意,带来的大都是些珠宝香料、琉璃器皿和西秦特有的果蔬之类。
恰好这些都是东齐本土少有的东西,东齐的商人把这些贩卖到京城和江南,价格便翻了几番,是项获利颇丰的买卖。再加上最近两年东齐和西秦关系还算和睦,所以对于这样互惠互利的通商,
上头也不做禁止。
也是因此,走在秦州的街头处处彰显着异域风情。不少西秦人开设的店铺里摆着放花样繁复的羊毛地毯,缀满宝石的匕首,精美奇巧的摆件,西秦特有的乐器……人从门口走过,还有一阵阵浓郁醇厚的奇香扑面而来。我之前虽也在京城见识过,但面对这么多让人眼花缭乱的新奇事物,还是不禁暗自咂舌。
我走在街上侧脸向一间酒馆望去,这天气虽冷,却挡不住街头林立的西秦酒馆里,飘出风情万种的胡琴声和清冽酸甜的果酒香气,大堂里可以看到有人欢快地跳着胡旋舞,可以听到有人击掌笑闹。
“秦州倒真是个不一样的地方。”我偏过头,对送我们去府衙的守城衙役李三娘道。
李三娘立刻咧开了嘴,连带着面颊上的那道刀疤也格外狰狞,低头哈腰地对我道:“大人是头一次来咱这样的小地方,当然觉着稀奇,其实,这不毛之地,哪比得上京城!”
我一言不发,只是朝她笑了笑。
她盯着我看了片刻,咽了咽口水,腆着一张干枯的脸道:“要说京城来的就不是一样,不论男女都那么水灵。就说先前那位钦差大人,不但是个男子,还是个大大的美人。”
我听她提到那人便心头一跳,忙侧过脸问道:“他……钦差大人现在住在哪里?”
“那位大人眼下住在府衙里,”一说到容锦,她便有些眼睛放光,双臂抱着官刀,陶醉地道,“要说那位大人可真是个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主。那惩治人的手段更可谓雷厉风行,来了便明察暗访,没多久便将前面那位知府撤职查办了,偏偏还长得那般……哦,我不行……”她忽然摸了摸嘴角,眼神近似痴呆。
我听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却又不好明说,心里盘算着,该什么时候找个借口把她的奉银扣一扣了。
“你该不是为着这美人来的吧?”身后的夜邀忽然凑到我耳边,话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兴味,“想不到你好口重的。”
我斜了他一眼,他却笑得一脸暧昧,看得我心里不禁冷笑,你还敢笑?!殊不知这口重的能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再要了你的命!
“大人,府衙到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匾牌,正要往里走,便听夜邀道:“这地方我住着不自在,还是不进去了,我住客栈就成,还有我那绝杀令……”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禁暗叹,他还真有几分野物对危险的预知感,便对他点了点头道:“你记着,千万不要在我地盘上惹事!”
话音未落,他便头也回地摆摆手,牵着马走了。
我跨进了衙门口,心下有些紧张,穿过院子走到内堂,一路上却没瞧见几个人,只有一个四十上下的女子正坐堂上看信函,见我们几人走了进来有些讶异。给我带路的李三娘连忙堆起笑脸介绍,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府衙的同知,便将身上的委任状和圣旨递给了她。
她仔仔细细看完,又看了看桌上的信函,才抬头笑着对我道:“颜大人,您来得可真快,正巧朝廷的公函才送到,下官这刚拆开了,您便到了。”
我这路上虽是紧赶慢赶,但居然能快过京城的信使,也算稀奇,怕是路上早就被人截过,就是看了也不知。
她与我说了两句,我才知今天是五日一次的洗休日,府衙上下除了在城门盘查的衙役,其余的官吏们都在休息。
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有句话在心里盘旋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问她:“容大人……他在哪?”
“容大人今日一早便赴宴去了,秦州的乡绅大族请他,推了几次,今次是推不过了,”她笑了笑,唤来两个仆役为我们几个拿行李,“颜大人还是先带了属下下去休息,容大人回来自有下人禀报。”
这样说来他还不知道,来秦州任知府的人是我,真不知道突然见了我,会不会将我赶出府衙。我沐浴更衣后便坐在卧房的床沿上,心里几分无奈地想。
秦州府衙的后院分南北两院,各自能单独进出,两院中间用一道带着月门的院墙隔开,这月门落了把锁,便将两院隔成了互不干涉的两户。
容锦便住在南院,而我则住到了北院,琴筝和墨砚两个住在我隔壁的一间屋子。
收拾好衣物,我便让她俩沐浴休息去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她们也着实累狠了。我昨夜虽未睡好,现在却了无睡意,坐立不安地在屋里转了半天,等晾干了头发便随意盘了个髻,披了件白狐裘,在院子里转悠了起来。
走到了对着南院的院墙,我透过墙上花窗,往对面院子里张望了半天,也未看到半个人影,正有些沮丧,却看到那边屋里有个人掀了帘子出来,我见了立刻冲他喊了两声。
他听到声响左右看了看,才在花窗里头看到了我的脸,便抿着嘴低头浅笑。
我见了立刻扯出笑脸,甜声对他道:“这位哥哥,你家大人可回来?”
他红着脸走近了几步,佯怒道:“好个不知耻的登徒子,追我家大人都追到府衙来了!”
我一阵苦笑,说来这猴急的架势还真有几分登徒子的轻薄样,也来不及解释许多,将错就错道:“我苦恋你家大人许久,好哥哥就告诉我吧!”
他含笑摇了摇头,我见了有些失望,刚想道谢,却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容大人回来了!”
我听了顾不得许多,立刻一路飞奔了出去。
刚跑到府衙门口,却看到冷霜扶着容锦从小轿下来。大冷的天,容锦只着了一件单衣,一张脸孔却绯红似火,额角还有汗水流下,眼神也带着几分涣散。
我眉头一紧,这根本不像喝醉了,对冷霜道:“他怎么回事?”
冷霜大约没想到是我,抬头一看便愣住了,傻傻地扶着容锦停在了院子里。
我有些恼怒地喝道:“还不快说!”
还未等他开口,门外便走进个人来,霎时间一片金光闪烁,差点刺瞎了我的眼。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矮胖少女走了进来,她十指戴满了宝石戒指,手腕上层层绕绕着一个个镯子,脖子上还不忘垒上几个,一动便叮叮当当直响。当然,这些和她满头的朱钗相比完全算不得什么,她若是将身上的首饰卸下来足够开家首饰店。
无论是谁,忽然看到怎么个珠光宝气的架子多少都会愣一下,我也没有例外。
“你是谁?”那小丫头伸出闪闪发光的手指,趾高气扬地问道,却还未等我回答,便轻蔑地打量着我道,“我可是秦州首富,史家的小姐!就你这穷酸样,莫不是想打容大人的主意?”
“在下与容大人是旧识,”一般来说,我不和不懂事的小孩计较,所以我只是冲她温良一笑。
“你和容大人什么关系?”她听这句便有些急了,气得蹦了起来,身上的首饰越发响得热闹,那浑身的金光也跟着忽闪忽闪地,叫人头晕目眩,“少唬人,容大人这么个冷美人,怎么会和你是旧识!”
我皱着眉头不敢直视,自我介绍道:“在下颜玉,至于和容大人……”
“颜玉?!”刚才还软在冷霜身上的容锦,听到这个名字立刻睁开了眼,口里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接着他一把推开冷霜,跌跌撞撞地向我走来,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疑惑,走到我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我便抬起头任他瞧。
忽然,他对我莞尔一笑,温情脉脉:“真的是你啊……”
我翘起嘴角,刚要点头,冷不防他一扬手,一记反手耳光便狠狠地抽了上来,那声音响亮,将他身后两人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该!!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却无半分恼恨,看着他泪水蒙蒙的眼眸,心想只愿他气消就好。
我正要伸手抚那脸上的痛处,他却捧起了我的脸,狠狠地噙住了我的嘴唇,生涩地啃咬着,用舌尖顶开了我的牙齿。我一愣,舌头却也不自觉地与他交缠起来,舔舐抿吮,倦缱嬉戏,他火热的唇齿让我恨不得吞入腹中……
待我有些气喘嘘嘘地停下来,他已经搂着我的腰一路向下,啃咬到了我的颈上,想着这还在府衙院子里,我只好拦住了他,调脸却看到那位史小姐,还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史小姐是吧,”我眯起眼对着她,食指轻轻抚摸着唇瓣,勾着嘴角问道,“我和容大人什么关系,可还看清楚了?”
第三十四章 相 见
今日宴请容锦,那些地头蛇们便没按好心,偷偷在他的酒里放了五石散。容锦觉着身子不对,便急急带着冷霜和欢喜回来了。
幸好席上史小姐听了他的话,帮他脱身,否则想走怕是没那么容易。
退了筵席,欢喜便赶紧去找大夫,冷霜则带着容锦往府衙来。
我边听着冷霜的禀告,边将他架进了南院,等把他放上床,大夫便来了。可是要命的是,神智不清的容锦却巴着我不肯松手。大夫面露惊奇,两眼放光,津津有味地站在一边观赏。我看着扎眼,便让人将她请了出去。
其实吃了五石散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要吃冷食,浇冷水,喝温酒散热,京城有不少贵族官宦都会服食,且价格奇高,不是人人都吃得起的,真想不到在这偏远的秦州居然也有。
我等在门外,冷霜和先前与我攀谈的小厮月白在屋里为他用凉水沐浴。欢喜送走了大夫正往院里走来,见我杵在门口,便面色不虞,走近才堆起假笑,向我行了个礼。
我点了点头,望着那道院墙月门上落着的锁,它看上去锈迹斑斑,不知怎么才能把它给去了。
“你家郡君最近可好?”我边盘算着边问道。
“托您的福,自然是好得很。”我听了一愣,抬头看她,她那张脸上的笑容有几分皮笑肉不笑,这话说得气人,却让我说不出半句责骂。
我叹了口气,眼睛忽然扫视到了院落边角处的一截树桩,它被人砍掉前可能是院子里唯一的景致,现在却孤零零地成为了一截烂木头。
“好好的,怎么砍了?”我指了指那段树桩问道,看那树桩的粗细,估计在砍掉之前这树应该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