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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佳女(女尊)-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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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头脸上都是泪痕,风沙一吹,黄澄澄地粘了一层,像个泥菩萨。
他却依旧怯生生地躲在我怀里,不肯见人。
最后还是冷霜和月白两个有办法,连哄带骗将他带下去梳洗,我这才得以喘息。
借了这个空档,我隐去收做小侍这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容锦听。他听罢也生出了恻隐之心,自然同意家中多添口人。
夜半时分。
我和容锦刚刚入睡,忽然迷蒙之间听见一阵低咽,伴着细弱的风声,阵阵传来,好似鬼哭,让人毛骨悚然。
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了起来,点了灯,推开门,门口缩成一团的正是小石头。他穿着单衣,抱着枕头满脸是泪,原来压低了声音不敢哭大声,见我来了,才放开声音委屈地哭道:“我想阿婆了……”
我怜惜地将他抱进了屋,放到了床上,容锦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挪出了块空地。
孩子换了个陌生环境,自然适应不了,要夹在大人中间才能安心。
容锦睡在里床,小石头睡在中间,我睡在外床。
我轻拍着小石头的胸口,片刻他便沉沉睡去了,脸上还挂在未干的泪痕。
今日他是真累了,我叹了口气,轻轻擦了擦他的脸。
抬头便看见容锦一张幽怨的脸,他看了一眼横在我们中间的孩子,愤愤不平地咬了咬牙。
“就当提前体验一番做爹的感觉!”我赔笑道。
自此,府衙里便多了一个小石头。
我见他总是闷闷不乐,便让人每日送去了私塾读书,多和同龄的孩子一起玩耍,他才慢慢开朗了起来。
日子依旧过得不紧不慢。
入了十一月,天气越来越冷,府衙才空闲些。
一个大雪纷飞的午后,京城来人了,送来了女帝的圣旨。
太皇太后薨,特招嘉岳郡君容锦,及其妻荣睿公颜玉即日返京吊唁,守孝一载。
 第五十九章 桃 源
雪大如席,天地漫漫,迷茫一片。
几片雪花不经意间从帘缝中飘了进来,直直打在了我脸上,我只觉得脸上一凉,伸手去摸,它们已经化作水滴淌了下来,好似两行清泪。
我心里默叹了一声,雪里来,雪里去,倒是有始有终。
马车里燥热的很,一丈见方的空间里不光燃了一只炭炉,每人手上还捧着一个暖壶。
我只觉得胸闷气短,偷偷将暖壶丢了一边,撩开了窗帘的一角。
刮进来的风透凉,却异常得爽利,让人不由舒了口气。
“阿玉!你怎么又贪凉了!”容锦恰好将新泡的茶递过来,抬眼便看到我又在吹冷风了,“怎么冷的天要受风寒的!”
也许是先前暖身的补药吃多,最近总是觉得浑身发热,连晚上睡觉时,容锦都说他像是抱着个汤婆子,那么冷的天,正好用来暖床。
一路上雪忽大忽小却一直都未停过,一连坐了十天的马车,乏味至极。
我恹恹地合上窗帘,有些懒散地靠在软垫上,容锦见我老实了,才转身接过冷霜削好的雪梨。
那雪梨看起来晶莹水润,清甜凉爽,整齐地码在白瓷盘中,像一弯弯皎白的新月。
“阿玉,小石头,快来吃!”
我这才提起些兴致,用竹签插了一瓣,正要送入口中,抬眼看到角落里的小石头正抱着膝,恶狠狠地看着我。
顿时没了胃口。
我撇了撇嘴,将竹签上的雪梨搁到他嘴边,谄媚道:“石公子要不要尝尝?鲜甜水嫩得很……”
扑哧一声,却是身边的月白被逗笑了。
眼前的小石头依旧一言不发,目露凶光。
我拧了拧眉,将手上的竹签扔回了盘子,捏着他的脸颊,怒道:“你够了啊!这都多少天了,气也早该消了!”
心头一怒,手上的力道大了些,他泪珠子立马滚了出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骗人!”他一边大声哭,一边控诉道,“这么久了……阿婆,也没来接我,你现在,现在……又带我走了,阿婆回去,找不到我了,哇……”
我有些手足无措地向容锦求救,容锦却坐在对面吃着梨,勾了勾嘴角,回我道:“怕什么,你就当提前体验一番做娘的感觉!”
我无奈地苦笑,想要把小石头搂在了怀里,他却像是只斗狠的公鸡,满身都是怨气,使出了全身力气倔强地推开了我,我不防被他一推,撞在了车壁上,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我灵机一动,立刻倒在软垫在紧闭双眼装昏迷。
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连小石头也止住了哭。
过了半饷,小石头才凑过来,惊声道:“玉姐姐,你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醒醒啊!我错了,我不发脾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知道阿婆也是为我好,可我就是舍不得阿婆……”
眼泪像绝了堤,和着满腔的辛酸通通糊在了我胸口。
谁说孩子什么都不懂?有时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我悠悠舒了口气,张开了眼,容锦正眯着眼看着我,边咬着梨,边冲我竖了竖拇指。
这狠心的冤家,撞得这么重,居然还在一旁看戏,真是越来越把我当根草了!
“玉姐姐,你醒了!”小石头睁着大了眼,惊喜地发现。
我神色凄然,装作气若游丝地对他道:“你可还恨姐姐?”
他赶紧摇头,边哭边道:“我错了,是我瞎胡闹,姐姐你可千万别死啊!”
“谁说我要死了?”我面色一黑,抽了抽嘴角道,麻利地沿着车壁坐了起来,看得小石头一愣一愣的,我赶忙苦着脸,揉着后脑对他道,“你要听姐姐的话,再是这样折磨姐姐,姐姐可真没命了!”
这事自此总算是圆满解决了,事后容锦大加赞许,说我这些伎俩哄孩子可谓一流,我听了开始还有些自得,后来才回过味来,原来他不是夸我,而是在骂我呐。遂将他扑倒,好好教训了一番,以震妻纲。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不多时,马车便渐渐停了下来,刚停稳,琴筝掀开门帘禀告,前面是大镇子,正好可以休整一番。
雪虐风饕,步步顶风,不但走不快,还累得两辆马车的车妇吹得面结冰雪,大呼吃不消了,不如姑且歇个半日,明日再启程。
这个镇子不光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桃源镇,还是个风景怡人的地方。可惜眼下时节不对,据说这儿每年春日里游人如织,只因“桃花延绵三千里,绯色映霞处处开”。
桃花酿和桃脯也是小镇特产,花酿芬芳清冽,桃脯甜中带酸,上次路过的时候匆匆忙忙,未来得及流连,这次倒可借机卖些回去送人。
除去了春天,桃源镇多数时候都算不得繁华,但它是由西北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平日里往来的行人居多,所以路边除了酒肆林立,还有客栈驿站,专做外乡人的买卖。
我们选择落脚的客栈,是镇上最大也是最有名的客栈,它的名字风雅,叫桃源居。
刚跨下马车,冷风便夹着雪花迎面扑来,让我忽地感觉一阵眩晕,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的容锦扶了一把,我才险险站稳。
“怎么了?”他蹙了蹙眉头,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皱着眉道,“有点热,是不是你贪凉发热了?”
可眩晕的感觉却只是一阵,立刻便过去了,之后我觉得没什么两样,便朝他摇了摇头。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没觉察出什么异样,只好拉着我往客栈走去。
今日风雪交加,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影,桃源居的生意也不好,偌大的厅堂不过寥寥几桌。
掌柜一看来了人,立刻戳了戳正在犯困的小二姐,小二姐一惊,看到有人来了,这才打起精神招呼:“客官里面请!”
小二姐见我们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有钱的主,面色更是好看了几分,殷勤地领着我们进了二楼的包间。
乡野小镇自有乡野小镇的妙处。
这包间里没有繁复华丽的摆设,倒是仿了竹寮小寨的模样,墙上铺了半边竹筒,包间的一侧用卵石砌了口大水池,天寒地冻的冬季,引了些微暖的温泉入池,里面养着几尾锦鲤,池边还有一树绚烂桃花树,虽只是假花却做得精致,足可以乱真,不用手摸便是细看也分辨不出。
桃花树枝繁叶茂,桃花夭夭,直抵屋顶,后面则是一张梨木雕花的屏风,权作隔断,将隔壁包间和我们的包间隔了开来。
已有两日未曾好好吃过东西了,我接过小二姐递来的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名,忽然觉得什么都能吃下去。
“雪菜冬笋炖野鸡,葱烧海参,酱香鹿脯,宫保野兔,清炒素三鲜,桂花鱼条……最后再来三份小点蜜饯桃脯,千层糕和咸味金团!”
我一口气光热菜就报了十多道,桌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只有小石头双手托腮,咽着口水望着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孩子和我一样,饿狠了。
我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他有得吃便异常温顺,像只小狗一般由我抚摸。
“阿玉,你怎么了?”容锦看了我一眼,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你早上在食肆吃了一碗鸡丝面,外加两个蓑衣饼和一个煎蛋,我看了都涨得胃疼,怎么这会你又饿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这才注意到,最近两天我吃得的确多了些。
“大约是天太冷了,在贴膘,”我偏头想了想,笑眯眯地回答,转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不由捏了捏,肉果然厚了不少,便得意地点点头,骄傲地道,“胖了,所以不怕冷啊!”
这时小二姐已将几个快炒的菜端了上来,香味阵阵,引得我和小石头两个忍不住将筷子提了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三个盘子便少了一半,我这才将筷子放下,转头看见手边的小石头还在夹菜,便小声提醒道:“别吃了,留着肚子等后面的菜!”
小石头便乖乖放下了筷子,几个下人当做没看到没听到,这才默默无语地拿起筷子,身边的容锦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看得我心虚,我立刻陪着笑脸,夹了几筷到他面前的碗里。
不耐地等了半饷,小二姐才将菜上齐,我这才算是放开了肚子。
正吃得欢畅,忽然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中间夹杂着小二姐殷勤地招呼声,接着便听见隔壁包间传出一阵拉门的声音,原来又有客到。
我本不在意,给容锦和小石头各盛了一碗汤,自己又盛了一碗,拿起勺子刚要开动,便听见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
“这次能从西秦将大师请来东齐,真是在下的荣幸!”
我闻声一愣,立刻对桌上的人行了个噤声的手势,桌上的人立刻个个屏气凝神,容锦也将手上的汤勺放了下来,不明所以地望了我一眼,便支起耳朵听了起来。
“公子真是客气了,能来东齐宣扬教义,真是本教的福份。”
“今日风大雪急,大师还是在客栈稍作休息,明日再赶路,在下已经为大师备下了上房,晌午饭后,大师可以回房诵经打坐。”
“如此本尊便谢过公子了。”
一阵窸窣声响,小二姐进了隔壁包间,那两人点了几道菜,便静默无声了。
屋里静得只听见起起落落的风雪声。
“客官,你点的菜来了!”
片刻,一名伙计兴冲冲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只可惜她送错了地方。
桌上八个人齐刷刷地看着她,却没人开口,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怎么了,客官,是不是菜不合口味?”伙计为难地看着我们,以为我们点了菜又不想要了。
“那不是我们点的!”小石头人小,禁不住逗,一逗就开了腔,“是隔壁点的!”
“那几个菜真不是他们点的,”一个声音不徐不疾地传来,“那是我们这边的。”
那雕花的屏风已掀开了半阙,一个身影走了进来,那人扫了一眼我们这间包间,不由咂了砸嘴:“啧啧啧,还是颜小姐有眼光,挑得包间的也是清幽雅致,甚和在下的意,既然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不如一块拼桌吧!”
他穿着一件枝蔓缠花的白底长袍,高大宽厚,眉眼俊朗,深目窄颔,蜜釉般的肤色微微泛红,头上简单梳了斜髻,横插一柄素面镂花的象牙簪。
这人我认识,不光不能算是什么老熟人,他还坑得我好苦。
他这个人从前叫夜邀,如今叫安迟。
安迟嘴边漾着一抹笑容,风流艳逸地立在桃花树下。他垂眼看着面前清澈见底的池水,里面的锦鲤姿浓色艳,游弋于丰沛的水草间,水面倒映着桃花人面,像是一幅风情旖旎的赏春图。
“颜小姐别来无恙啊!”他勾着嘴角着我,左边脸颊上现出一个深深的梨涡,“颜小姐气色不错,看来安某人的方子作用不小啊!”
“哦,原来是从前的夜大侠,”我放下筷子,扯出一丝笑意道,转而又顿了顿,故作回忆道,“如今……如今您叫什么来着?”
“淘气!”他不怒反笑,眉眼中带着几分娇嗔,让人生出几分心惊,“颜小姐看到安迟难道不觉得惊喜?安迟可是日日都挂念着您!”
 第六十章 孕 事
拼桌纯属是个玩笑话,最后我们还是各待各处。
只是看见他,我的心情就舒畅不起来了。
尤其是低头一看,看到了坐在身边的小石头,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端木夕。
我只能暗暗感叹,他倒真是一如既往地有惊无喜。
一顿饭吃得万分扫兴,我草草吃完,便拉着容锦回房间,小石头见状也想要跟来,被几个知趣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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