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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兔子的话题到此为止。’刘嬿竭力将主题拉回正轨:“诸君可知,世人何因而逮兔?”
平度公主抢先回答:“卖钱啦!”
刘嬿点头,立刻抛出第二个问题:“然,诸君可知‘钱’为何物?”
快乐地眨眨眼,平度公主给出自己的见解:“金,马蹄金。”
“马蹄金!”娇娇翁主也想到了,可惜晚了半拍。
城阳王女暗暗叹气,不亏是大汉公主,一提‘钱’想到的竟然首先是‘马蹄金’,偌大的口气!马蹄金是汉国建立后才有的黄金计量单位,天子专门用来赏赐宗亲贵戚和有功之臣的。
“钱呀……”阿娇想想,从腰间的珍珠囊中翻出两枚刀形玉币,举给老师看:“王主,此二母所赠。”
‘好水头,好玉!晶莹润泽……竟然是姜齐的美玉刀?!薄皇后好大方呀!’看清楚这两枚齐国古玉币,刘嬿王主有刹那的愣神:‘齐刀,我竟然亲眼见到了老齐国的美玉刀?还一次两枚?!上帝,真是太幸运了。’
翁主傅不说话,在自己的思绪中畅想着:‘即使在姜齐称霸东周的年代,上等美玉雕成的齐刀数量也极少,仅供公室和公室、公室和贵族之间互相馈赠。现在时间过去了几百年,都成文物了呵……’
‘好像都不对哦……’娇娇翁主误会了师傅的态度,以为是否定,于是试探性地问道:“米珠?”有时候,阿母大母也会用小个的淡水珍珠赏人,这也算是‘钱’吧?
王主刘嬿心头升起一种无力感,深刻的无力感:‘这些孩子,不会都那么……脱离实际吧?!’
公主和翁主茫然。还是窦表姐过过‘苦’日子,比较贴近日常生活。章武侯孙看看两个尊贵的妹妹,小心翼翼问道:“傅所指乃……荚钱?”荚钱是日用钱币,秦朝末年就有了。荚钱最初定重为三铢,后来越铸越轻小。汉国建立后,将重量不超过三铢的小半两钱称为“荚钱”。
‘总算不都是!’对窦绾鼓励地笑笑,刘嬿在后面很快跟了一句:“不尽然。”
平度、陈娇、窦绾,弯月眼、凤眼、杏眼,闪烁的全是问号:‘不尽然,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除了金、铜、玉、珍珠之外的钱?’
城阳王主微微一笑,向宫室外唤一声:“鲁……”
“唯唯,王主。”鲁女应声抱只大漆盒进来,放在刘嬿身边。
打开盒盖,刘嬿从中捡出几样东西,一字排开放在小贵女们面前。那是五枚圆形铜钱,有大有小,每一枚都是圆形中央凿方孔,钱面上还有小篆的‘半两’二字。
手指这些铜钱,刘嬿侃侃而谈:“祖龙横扫六合,一统天下币制。圆形方孔,取意于‘天圆地方’。‘半两’即十二铢,故称之曰‘半两钱’。”
小贵女们聆听:“哦……”
做师傅的再次开盒,取钱,陈列。这次出现在女孩们眼前的是五枚刀形币。这些刀币外形类似但不相同,钱面上的刻字也各有区别。
王主刘嬿解释道:“此齐国之钱。”
“齐国?”阿娇听了,搂过兔子开开心心补充:“胡亥亦来自齐国矣。”
另两个小贵女听到都乐了:‘原来胖兔子的籍贯是齐国啊!’
“翁主,此齐非彼齐也!”刘嬿宛然,温柔地纠正娇娇翁主:“汉之齐国,乃高皇帝封长子于齐地;齐悼惠王乃嬿之曾祖父。先秦之齐国,乃周天子领君。”
‘原来是不同时代的两个国家啊!’女孩子们纷纷点头,表示了解。
接下来,城阳王主又从大漆盒中取出好些金属钱,有铲形的,有直条的,还有环形的……锈迹斑驳,奇形怪状。王主嬿逐一介绍这些古钱:“此先秦赵国之赵刀,此乃周王畿之……”
贵女们被各式各样的古钱币激起了兴趣,纷纷拿起来问东问西。待女孩子们看过玩过,兴头过去些了,城阳王主才问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些古钱的共同点?
‘共同点?’孩子们大眼瞪小眼。这些铜钱圆的、方的、长条的、矮矬的,各种古怪形状都有。彼此间全然不像,哪来的共同点?
思量片刻,馆陶长公主的女儿第一个发现了关键点:“傅,众钱咸‘金’。”
平度和窦绾马上反应过来,频频点头:‘对,就是这个。都是青铜铸的。我怎么没想到?’
王主嬿含笑加以肯定,但随后又跟了一句:“亦不尽然。”说着,刘嬿又开盒子掏出些什么,放在平度等人面前。
那是一把——贝壳!
“贝?”平度公主疑惑不已,拿两个放手心里看看,皱起了小眉头:‘这些贝壳没什么特别的,论形状论颜色,远不及金华殿自己母亲处那些摆设用的海域彩贝漂亮。’
阿娇和阿绾也是满满的不解:‘这些贝壳普普通通,有些还带破损,恐怕就是扔地上都没人愿意弯腰去捡一下。’
“诸君不知,”刘嬿王主莞尔一笑,轻轻道:“上古三代之时无金,先民以‘贝’为钱。”
“上古?三代?”女孩子们这才知道,原来平淡无奇的贝壳也曾经是钱,而且是那个文人士大夫魂牵梦萦的传说时代中的钱。
城阳刘嬿再次把手探入大盒子……
随着师傅的动作,小贵女们都不自禁睁大了眼睛:‘怎么?怎么?还有?’
是还有,仍旧是贝壳。不对,不是贝壳,至少不全是贝壳——这物件只具贝壳之形,却无贝壳之色。阿娇伸手拈起一只,在手中掂掂分量,笃定道:“此乃金……贝!”
平度公主和窦表姐也好奇地拿过一些,翻来覆去看新鲜。
“古时贝少,民常患不足用。”刘嬿慢悠悠地解说着:“因之,上古君王命匠人以金铸贝,是为‘金贝’。”
‘因为贝壳少,就用青铜做贝壳来代替?贝壳那么有价值?’听了这话,女孩子们诧异连连,忽然发现现在和古代似乎倒过来了,当今是青铜比较值钱……
等学生们的议论平静些,城阳王女垂眸一笑,还是那句:“然……亦不尽然。”
“?”三个小姐妹相顾,愕然:‘这就是说……还有?’
“啪,啪啪!”城阳王主轻轻击掌。不一会儿,周女官领着两个宫女进来。宫女们抬了只大方托盘,上面堆着许多小幅的麻料和丝织品:细麻、粗麻、苎麻……绸、缎、罗、绢、纨、纱……
料子一件件拿起,一样一样点指给小贵女们看,告诉名称特征适合做什么衣裳;说到结尾,城阳王女刘嬿笑着提及:“公主,翁主,民间多以丝麻易物,是故‘帛’亦为钱。所谓‘财帛’之称,如是!”
民间日常的交易额很小,为图方便多是‘以物易物’。成匹的衣料因为携带方便容易贮藏等优点,是最常用的单位交易媒介之一。
‘是这样呀……原来衣料也是钱!’三位小贵女这下大开眼界,她们之前从不知道麻布丝绸这些衣料除了做衣服穿外,还有这样新奇重要的用途!
愉快欣赏大汉公主大汉翁主的大惊小怪,城阳王女刘嬿接过鲁女奉上的玛瑙杯浅抿一口;然后一面观察杯体上优美的纹路,一面笃悠悠地说道:“尚……不尽然也……”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小贵女们一阵哗然:‘难道说,还有?’
杯子还给鲁女,刘嬿掀开漆盒接二连三拿出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小口袋。袋口打开,里面赫然放的竟是:粟米、糯米、绿豆、赤豆、小麦……
这回,小贵女们是彻底傻眼了:‘这不是开玩笑吧?这些……可都是吃的粮食啊!’
“傅,此乃……何意?”窦表姐小声地问刘嬿王主。
城阳王女浅浅笑曰:“庄户农人无钱币多粮秣。因之以‘粮’易物,岂非便利?”庄稼人谁大老远地跑去换铜钱使?需要什么,拿口袋担子挑些粮食去集市换了就成。反正无论是工是商都得吃饭,店铺也都收粮食。
话到这里,刘嬿望着孩子们心情愉悦地提问:“如此,诸君乃知‘钱’为何物哉?”
“呃……”三个小贵女彼此看看,在对方眼中看到的是同一个意思:‘哪儿啊,是更糊涂了!’
如果说开始还知道些,到现在女孩子们反而一点都答不上来了:形状是各式各样,材质是金属贝壳什么都有,连衣服料子粮食农作物都成了‘钱’,那还有什么标准可言啊?
对着一席子各形各色的‘钱’思考片刻,馆陶翁主陈娇突然拔下发上的珠花,解下手腕上的珊瑚环,又从旁边桌案上取来一只石榴,全部加上去。后来更是将胡亥也推了上去。
“阿娇?”平度公主和窦表姐都是一愣:‘表妹妹这是打算干啥?’
“王主,”指指席上这一堆新的旧的固定的会动的,阿娇自信满满:“王主,‘钱’无定形,可用以易物者,皆为钱!”
刘嬿眼神一亮,深深看着长公主的宝贝女儿,默默点头。
见自己答对了,阿娇笑眯眼,咯咯乐着和两个小姐姐笑闹到一处。
‘钱’的课题胜利结束!接下来,城阳庶王主刘嬿开始每天一例的历史人物讲解,今天讲解的对象是‘齐之文姜’……
。
天空……看起来还是那么阴沉沉的。云层似乎轻了些,一片片云朵在高空上飞速地掠过——起风了。
起风了,寒意逼人!
举头看了看天色,城阳王主刘嬿带领她的学生们向外走。这是刘嬿来长信宫后才有的新规矩:午睡缩短,多出来的时间做一次长距离的室外散步;去宫苑去园林去……各处转转。
没走出两步,吴女官就横出来拦住了众人。长信宫女官对王主嬿施了一礼,劝解道:“王主,今日可否免行?”
“否。”刘嬿老神在在,不问原因不解释理由,简短回答后带了孩子们就走。
“王主,王主……”吴女急了,追上去伸双臂阻拦:“王主,天寒多风,恐有雨。公主年幼,翁主体弱,若不慎受寒,如何了得?”其他伺候的宫人听了,也适时露出犹豫担心的神色。有几个资深内官脚下微动,很有过来劝的意思。
城阳王主停下,不说话,只冷冷地盯着挡路的吴女官。
吴女官一窒,不由自主倒退半步。别看刘嬿平常细声轻语、柔雅纤弱得一阵风都能给吹走似的,一本正经起来,那扑面而来的亲王女儿气势还真不是她小小一介内宫女官抗得住的。
满意地看到吴女官退缩了,刘嬿回身看向自己的学生,挑眉含笑问:“阿娇,阿绾,可畏寒乎?”
“非也,否啦!”阿娇努力摇头,使劲儿摇头——她才不要被小看。小宝宝才怕冷,成天包在襁褓里。她已经是大女孩~(≧▽≦)/~啦啦啦
瞄瞄小小的阿娇妹妹,窦表姐咽下一赌气疑问,跟着轻轻摇头:‘反正阿娇去哪儿,我就去哪儿;阿娇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很好,非常好,极其好(^o^)/~’城阳王女对两位正牌弟子的回答,十二万分的满意。
“如此,公主,现观天色阴霾,多云行风。念其后恐降雨,莫若……”城阳王主对平度公主体贴周到,巧笑万千:‘或者,这是个摆脱包袱的好机会?说同意吧,说同意吧!公主们理所当然怕苦畏难啊!’
没想到话还没讲完,平度公主就心急火燎地声明:她一点儿都不怕冷,一点儿都不怕。
平度公主一边叫自己的随侍女官带上大氅,还不忘招呼宦官抱好胡亥兔别放下地——天冷,地冻,让兔子落地自己走太残忍了,弄不好胡亥会感冒的!还是由内官抱着一起走,来得稳妥。内官自然唯唯诺诺听从。
‘哎……看样子是甩不掉咯!还能怎么样,只能带上了!’悻悻然下令其余两位贵女的贴身侍女也带上皮毛大衣服,内官们捧上热饮料和保暖匣……
城阳王女忽然停下了:“阿娇……”
“哦,”陈娇听话地跑到跟前:“王主,何如?”
从左垂胡袖管中抽出一副几尺长的橙黄厚绸,叠起在女孩脖颈上不松不紧围两圈,再将皱褶理顺,城阳王主刘嬿下令出发。
“王主,王主,不可呀!”忠心尽职的吴女还要拦,嘴里更是急切切哀求着:“王主,若不慎有失,皇太后长公主怪罪……”
听到这里,其他宫廷侍从也开始面露迟疑之色——馆陶长公主对涉及小翁主的任何疏忽和渎职,只有杀错,从不放过。
城阳王主嬿领了孩子们迈步往前,头都不回一个。扔给身后吴女官的,只有一连串斩钉截铁的话语:“若有降罪,嬿当一力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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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馆陶翁主阿娇有点发热了了!
侍从们提心吊胆,都不知道谁会成为长公主这次做法的对象。长信宫中,一时风声鹤唳。
太医被迅速召来,诊断的结果是“偶感风寒”。接下来,开方,捡药,调整暮食菜谱,煎煮药汁……
才照料小贵女躺下休息,满腹委屈的吴女官就哭哭啼啼找馆陶长公主去了。作为小翁主身边的首席女官,小主人有任何差错,她都是逃不掉的责任——可她实在是,好冤!
不多时,内官来传话:馆陶长公主有请城阳王主刘嬿。
目送城阳王女进入长公主的宫室,宫娥宦官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位王主还能保住职位吗?话说刘嬿入宫后虽然颇受赏识,可毕竟时间短根基未稳……而外面,好多人都盯着翁主傅这个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