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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因为被梁王委任为‘校尉’,周德成了大汉官僚体系中的一名武官。作为官员,他的事非但生父周安世从此鞭长莫及,就是周亚夫这个族长也管不到。
‘刘武,竟然给我来这一手?!’周亚夫坐在那里哼哧哼哧,快气爆了。
周安世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不幸的父亲,不顾大庭广众,掩面痛不欲生:“嗷……嗷嗷……嗷……”
庭院中,周伉周何周德三兄弟拍肩拍背,乐开了花。
197、2403 兔子尾巴 。。。
大汉天子面前的御案上,摆放着长安内史提交的关于京都最近一次群体性事件滴总结报告。其大意如下:
{宗室子弟}
伤者:
淮南国王子刘不害,具体情况是手臂骨折。
梁国太子刘买,后脑勺多了一个包,兼有轻微的头晕目眩反应。
亡者:无
{周氏亲卫队}
伤情:
上肢受伤致残——四人
下肢受伤致残——三人
五脏六腑内伤——五人
死亡:七人
{第三方}
士人若干,分别是某侯某官某宦之子弟或者亲戚,在看热闹的过程中被扫到,轻伤,无残疾。
这份总结,如果交给任何一个汉人去评估哪边的损失大,答案必然是:{宗室子弟}方!
“宗室,宗室……”天子食指按压着太阳系位置,低低呻吟。然后,抬头命司礼内官有情几位候在殿外的宗室列侯。
‘从事发至今,这是第几波了?平常不见面时倒不觉得,怎么皇族的长辈们这么多啊!’皇帝陛下头痛,十分的头痛;所以不想细数——反正不管来几批,他都得好好地接待,好好地安抚。
。
时间在消磨中,不知不觉地流去……
目送不知第几批的宗室长辈离开,刘启皇帝吐口气,身子慢慢向后靠去。随驾女史发现,立刻机敏地拿过只厚软垫,放在皇帝背后。
有了支撑物,天子几无声息地叹气,叹了好几口气:‘好累,好累!是——心累!’
‘如果现在起草一份诏书,列侯如果不呆在封邑,就重重地加税。不知这群长辈们会不会离开京城,乖乖回自己的封地去?!’天子扯扯嘴角,不无恶意地想着,想着。
虽然皇帝陛下也清楚,诸如此类的想法只能流于‘想法’,实际上基本行不通。
大汉帝国正式册封的亲王和侯爵,按律法的规定理应长期留守封地,督促生产维护治安,主持当地事务。在这点上,诸侯王们做得很好,但汉家列侯们则普遍当这条为‘空文’。
汉朝皇帝的女儿们是不嫁‘无土之人’的。所以,汉皇室的女婿们都是侯爵。
公主们生于皇宫长于长安,皇宫里有生母,皇宫外有姐妹有亲戚;亲朋故旧一大帮,根本不肯随夫婿离开京城。
关中气候温和宜人,出产丰富。加上历经汉庭数十年的大力建设和苦心经营,长安城再不是大汉开国时的破败寥落,早一跃成为天下第一的锦绣繁华地。因此,长安贵家都视离京为苦行,几乎视同于‘流放’。
皇家既不忍逼迫帝女,又不能鼓励女儿女婿长期分居。于是,汉家侯爵们往往借着公主妻子的由头,久留京城不去。
规矩,是不能有例外的。一旦有了例外,犯规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女婿们既然能留在京城,根正苗红的刘姓侯爵如何留不得?有样学样的,宗室侯爵们也在帝都中留了下来——宗室是天子的本家,是皇帝的族人。
亲族多了,好处当然有;但坏处嘛,自然也是不可避免。比如现在……
这群老老少少的皇室长辈们纷纷的不请而至。其中,哭号者,有之;摆道理者,有之;哀求者,有之;分辨者,有之……死缠烂打的目的只有一个:为在长公主官邸门前打群架的子侄们求情。
被一堆堆长辈连番轰炸的感觉,不好受!
想起那群臣子兼本家叔伯的嘴脸,天子摸摸自己的面颊,颇有些不是滋味:‘我看上去……就那么穷凶极恶?那么冷面冷心?一群老狐狸!’
两方面都清楚,此事并不像表面上显示的那么简单。
长辈们给子侄求情,是真的;不过,这份真最多只占到三分。另外七分,则是对当今皇帝的试探——是整个刘姓宗室对皇帝陛下心意的试探。
‘吴楚之乱’被成功镇压,朝廷一口气取消了七个封国,废黜了七家王室。七国的土地全部被朝廷接管,成为中央直属的郡县,由中央派遣的流官加以管理。
经过这一番的扫荡和清算,朝廷掌控的领土和人口终于超过了各个封国。汉初以来一直存在的‘诸侯王势压中央’的局势,得以彻底翻转。
平叛战争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内战的余波还在。其中,有一个后遗症十分明显,那就是:各封建领主和中央的关系。
‘这是个,封国和朝廷无法彼此信任的多事之秋啊!’挥挥手,天子让内官出去通告外面,今天不会再接见什么人了。
内官进来禀告,说少府主官求见。
‘马节?他来做什么?也来求情?’皇帝在座位上挪动了一□子,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会儿。
少府主事马节捧着只匣子进殿,向皇帝弯腰行了个礼:“陛下……”
“马卿……”天子没动,只指了指匣子疑惑地问:“此乃……?”
“禀陛下,少府匠人功成,请陛下御览……”马节打开匣子盖,将匣子递给女史。女史接过,放到皇帝面前。
玄色的丝绒锦缎上,鲜红色的美玉宝光流溢,灿若明霞。一个扳指,一枚比目佩,一枚比翼佩,再加上一根珠链,质雅混元,妙趣天成。
天子拿起一件件玉器细细看着,徐徐点点头:“善,大善。”马节听了,喜形于色,弯腰答谢。
少府主官办完事,很快就告退了。
天子摸着手中的红玉,不禁想起了他那位皇太子儿子:‘平叛之后,各地的藩王还有宗室侯爵们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提心吊胆的唯恐朝廷会乘胜紧逼。上次抽查,考校刘荣半天,他竟然毫无所觉?哎……平日的言之有物,到底有多少是他自己想的?有多少是窦婴所授?’
红玉,触手微温。这是极其罕见的极品美玉。
‘可惜了那把玉斧,那把上古的神兵!’天子轻轻吁了口气,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叔伯们真是多余进宫!如今这种互相怀疑,激流暗涌的情况最是危险。不能刺激,决不能刺激。只能好生安抚,徐徐以图之……’
‘别说现在没有出人命,就算真出人命了,也只有加恩特赦的份儿!蠢材还会追究,一旦追究,弄不好立刻掀起第二场内战 。’思及无人重伤,皇帝陛下把比目红玉佩放回匣子,诚心诚意地庆幸:‘还好没弄出人命,没出人命……’
外面,一个高级内官匆匆而来。
见到天子,内官立刻‘噗通’一声跪地,行大礼叩头;然后,吞吞吐吐地禀告:“陛……下,馆陶翁主……”
天子剑眉一挑,稍微放松的心情立刻暗沉……
后——方——着———火————了!
198、2404 临江王 。。。
宣室殿之中最为天子所喜爱的书阁,自入冬第一天起就被安放在四角的八个大铜炉不分日夜地烘着,永远干干燥燥暖洋洋。这样高的室内温度,其实根本不需要再烧火。不过,因为皇帝陛下喜欢那种松木燃烧时散出的松脂清香,书阁中央靠书案的地方于是就放置了个大大的彩陶火盆。
火焰,正欢乐地跳跃着,跳上跳下地可劲舔着松木柴火,一段又一段。胡亥胖兔卧在火盆后半尺远的地方,置放在食盘中的几个水梨不顾,只隔个彩陶盆往座上主人们的方向使劲儿地探头探脑。
“阿娇,乖哦……”天子从女史手中拿过软缎子的洗面丝巾,在盛热水的金盆里浸浸湿,捞出来绞成半干,给小侄女抹抹脸。阿娇极听话,就着皇帝舅舅的手,一动也不动。
宦官宫人见了,看小翁住的眼光愈加殷勤。早有人巴巴地取托盘盛了新鲜的点心水果,悄无声息地送上御案。
洗完脸,皇帝看看很满意,关切地问小家伙的感受:“阿娇……何如?”
“嗯……”撅撅小嘴,娇娇翁主粘在天子舅父胸口,不说话——虽然皇帝舅舅现在是很关心她,爱护她;可是,只要一想起前面皇帝舅舅曾经的凶巴巴态度,阿娇还是很难过。
这些小女孩的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天下共主的天子帝王?
刘启皇帝揉揉小侄女满头的乌发,顺手把有些歪了的发带整好,温言问道:“阿娇呀,阿娇可知何谓‘丞相’?”
“丞相呀……”阿娇想了想,脆生生回答:“丞相者,乃百官之首。”
天子微微一哂,刮一刮下巴,似笑非笑:“对,亦不对。”
“咦?”阿娇听了这话,困惑了,额头皱起一个小小的可爱的褶:‘皇帝舅舅这算什么回答?我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
“呵……”天子先不急着给答案,只伸出大手,轻轻地抚平姐姐女儿眉间的结:‘这么个年纪,被捧在掌心,如玉如珠,如火如荼的,皱什么眉头啊?’
阿娇顺从地展了眉头,眼睛紧紧定在天子大舅父脸上,等解惑。
后背靠向身后的软垫,皇帝修长的手指在书案案面上无声地敲着:“阿娇,丞相,亦称‘相国’‘相邦’。丞相之称,始自秦悼武王。悼武王二年,秦始置左、右丞相。”
天子接下来的解说,既简短又惊悚:“丞相开府理事,领一国之政,堪称‘副帝’!”
“副帝?副皇帝?”阿娇惊异了,瞪圆了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
即便再年幼,娇娇翁主还是明白:‘皇帝’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既然‘独一无二’,这个‘副皇帝’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然也。”皇帝陛下点点头,同意侄女的理解。然后嘴一撇,冷冷地做进一步解答:“岂止如此?丞相居中久,根基深厚。一旦独揽大权,废立君王者,有之;弑君谋篡者,亦有之。”
“甚?!”娇娇翁主倒吸一口冷气,情不自禁往皇帝舅舅怀里靠了靠,震惊不小:‘好、好可怕……’
感觉小侄女受惊吓了,刘启皇帝安抚地给拍拍后背,软了声调安慰:“不怕,阿娇,不怕哦!”
“晋之相国,曰‘赵盾’。伪奔于秦,不出山,其侄赵穿攻晋灵公于桃园,弑君!”大掌在侄女后背徐徐拍着,皇帝陛下注视着树枝长灯上闪烁的灯火,凝声慢慢道:“先秦,丞相李斯密结中车府令——宦奸赵高,擅改始皇帝遗诏,以至于胡亥篡位得立。”
“胡亥?”听到这两个字,娇娇翁主首先联想到的是自家宠物兔——长乐宫宫兔胡亥。
“咳,非也,非也。阿娇,此乃秦二世胡亥……呃,秦之胡亥”瞟一眼火盆后侧的胖兔子,当今天子微微一笑。随即肃了神色,继续说:“秦二世称‘帝’,赵高腰斩李斯父子,自任秦丞相。其后,弑君,杀将,专权乱秦,祸国殃民。”
“如此……陶丞相?”阿娇抱住皇帝舅舅的臂膀,连连咂舌:‘陶丞相也是当丞相的,也能这么做?也会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害人精?’
知晓侄女的忧虑,皇帝陛下举手整整阿娇的鬓发,宽慰:“不会,不会,陶丞相乃……忠厚长者。”
“哦……”阿娇听后放心了,又高兴起来——馆陶翁主对她家阿大,永远有信心!
“然丞相身为百官之首,一国之领政,今阿娇错绘图形,虽无恶意,难脱‘轻慢’之嫌……”皇帝陛下摆出万分无奈的表情,向侄女儿一摊手:“若丞相一怒之下……”
到这时候,娇娇翁主终于弄清自己那些小动作的性质了。一把抓住龙袍,馆陶小翁主紧张兮兮地问她的皇帝舅舅:“何……如?阿大,何如?”
“轻则……贬责;重则嘛……”天子笑睨侄女儿一眼,拖长了声音,开始卖关子。
阿娇急急忙忙追问:“重则……何如?”
当朝皇帝一抬手,修长的食指点、点、点,落在侄女饱满的前额上:“重则……贬为‘庶民’!”
“贬为‘庶民’?”馆陶翁主被唬得一跳,满脸的不可置信:‘上帝!只是画了张画像,一张画像而已!又没有蓄意丑化,不会……那么严重吧!’
虽然不知道当个庶民具体有哪些不好,但小贵女平常听母亲和祖母以及来长乐宫拜访的贵客们言谈,明白这是极严重的处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甚至比‘死’都可怕!
天子见女孩子心中尚存侥幸,不由地太阳穴一抽:‘如果这次不讲透,不能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以这孩子的个性和母后对她的溺爱程度,以后一定会明知故犯的,一定会!’
将阿娇的小身子扳过来,脸对脸,眼睛盯着眼睛,皇帝陛下正色告诫侄女:
丞相陶青脾气好,但也不能随意招惹!要知道,有时候即便当事人——陶丞相或其他人——不追究,其他大臣却未必没有借题发挥的心。
这次是先发制人,让措手不及的陶丞相先表态‘不介意’,也算是堵了后面的麻烦。
文人求名。为了在青史上留下一笔,抓到皇室的一点错就力谏、强谏,死谏。弄不好能当庭撞死在柱子上!如果到了那一步,皇帝和皇太后就是再疼她爱她,也保不住她!
‘原来……原来阿大那样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