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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朕知晓了,会与大臣们商议的,牵一发而动全身,还得触犯到祖制上,难啊!还得容朕深思。”朱棣话虽说的委婉,神色间却是一派敷衍,张灏心中一叹,不在趁机规劝。
“今后你做好自己的差事,少管什么天下大事,朕不稀罕你为国为民,朕要的是你监察百官,皇亲国戚,清楚了吗?”朱棣说到最后一句,语气越发严厉,张灏只得心虚受教。
朱棣盯着一脸老实样的张灏,语气和缓,笑道:“过几天的选秀之事,就交给你办了,朕看你如今也懂得男女之情了,你们这些孩子,眼看着就要长大成人,唉,朕很欣慰!”
即使贵为皇帝,朱棣一样有七情六欲,对于后辈成长,自是心中欣慰,同时体会到自己年纪渐老,又是另一番感慨滋味,唏嘘道:“呵呵,朕也老了,张灏,选几个你中意的秀女,送到芳宁那里当个宫女,再过两年,就都便宜你小子了。”
张灏傻眼,不过刚刚又是杀人又是放火,皇帝都不与自己计较,此刻委实不好推脱,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心中大觉此事棘手,那众多虎视眈眈的贵族们,还不把自家的大门给踏破啊?
“选秀完事后,朕就要出宫北巡,反正薛禄已死,这几天你就顺便接掌锦衣卫吧,世袭指挥使,也算是给你老子的安慰了,张灏,这锦衣卫的权利非同小可,你可莫要辜负朕的重托啊!”
神色郑重,张灏赶紧跪倒,珍而重之的说道:“臣领旨谢恩,不敢因私欲而辜负陛下厚爱,臣定当格尽职守,那个。”张灏神色一变,嬉笑道:“陛下,指挥使有休息天吧?”
七窍生烟,朱棣气的一脚踹出,张灏借机一跃而起,噌的一下溜走,气的皇帝抬手指着张灏背影,大骂道:“成天就知道偷懒耍滑,混账,你到底何时方能长大,何时能懂点人事?”
说着说着,朱棣自己又气的笑出声来,背手来回走了几步,笑眯眯的捋了下胡须。
皇帝自然深知张灏懒散性格,如今有了东厂,锦衣卫的地位变弱,他已经不再如以往那么依赖锦衣卫,何况此时皇帝自觉已经坐稳皇位,对于此种特务机构,已然渐渐着手削弱规模,限制权力,而张灏年纪小,其人没有野心,身上还有些悲天悯人情怀,办事让人放心,实在是当仁不让的指挥使最佳人选,更何况,张灏也是朱棣最信任的后辈。
不提朱棣在回忆往事,张灏却是欢天喜地,总算是把个指挥使就此牢牢套在脑袋上了,话说皇帝一直心中犹豫,看来今晚一招妙棋,使得朱棣最终见识到自己下手果断,好打抱不平的一面,比起阴险狠辣之人,类似自己这种心中保留一丝善良,却又不迂腐优柔寡断的性格,无疑更受帝王喜欢。
出了午门,见到二爷心情愉悦,几十位心情忐忑不安的亲随,至此终于放下心来,又听说二爷终于荣升为锦衣卫指挥使,人人喜出望外,周围禁卫呼啦一下全都围了过来,挨个笑容满面的上前道喜。
张灏笑眯眯的吩咐大发赏钱,然后带着亲随,在身后上百人的禁卫欢送下,策马朝家中赶去。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书萱和紫雪得知喜事后,匆忙服侍二爷洗漱更衣后,两人结伴,赶紧跑到老祖宗院子里报喜。
院子里丫鬟们正在清扫庭院,因姑娘们都暂住静心堂,院子里比起往日热闹了无数倍,老祖宗喜欢热闹,对下人亲厚,丫鬟们也不拘束,趁着闲暇,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互相说笑。
隔着老远,就看到书萱和紫雪两位在园子里,地位最是与众不同的人物跑过来,人人惊奇,再一看,两人满脸喜气,兀自清早起来依然迷迷糊糊的含香,站在水井前,脸上还残留着水渍,抬头问道:“什么事一大早的跑来?两位姐姐,莫不是有何好事?”
其她丫鬟神色好奇,纷纷举目望来,紫雪身手利落,却故意跑在书萱身后,瞧着书萱自持身份,没搭理含香,轻轻一笑,经过一脸迷惑的含香时,伸手在她小脸上使劲拧了一下,娇笑道:“笨丫头,快去请各位姑娘过来,今日有大喜事呢。”
一听有喜事,还是二爷身边人亲自跑来报信,丫鬟们立时喜动颜色,这几天虽然躲在园子中,但各家的亲戚却不时传来消息,老爷二爷双双罢官,着实让张家阖府满门脸上无光。
丫鬟们立时散去,不大会功夫,太太姑娘,各家女眷纷纷闻讯赶来,一进院子,就听见老祖宗响亮笑声,笑声中真是说不出的欢喜。
大太太王氏欣慰而笑,身边陪着的周妈妈赶紧道喜:“呵呵,看来真是灏哥儿有喜事了,莫非是官复原职?”
身后的两位姨娘抚掌称善,好一番谢天谢地,不过她们同样不知情,还是王氏每日和儿子见面,张灏何事都不瞒着母亲,展颜笑道:“你们都是多虑了,老爷和灏儿罢官,其实是陛下有意为之的,呵呵,咱们进去听听,就能晓得前因后果了。”
几位妇人越加莫名其妙,不过也多少听出来,好像被罢官还是好事了?急忙迈步追了上去。
花厅内,老祖宗满意看着刚刚换上的一套千禧五福,大红春缎子绣褂,早有丫鬟春梅举着注了水银的玉如意玻璃镜子,站在身前。
大丫鬟紫莺含笑立在身后,十指芊芊,体贴的为老祖宗盘上大红绸的珍珠抹额,又低头寻了个镶翡翠的玉玲珑和一支黄灿灿的金步摇,小心的插在老太太头上。
一见到几位太太姨娘过来,早已等候一边的几位姑娘笑着盈盈起身,王氏心中欢喜无限,兼且她最是宠爱自家姑娘们,自是不见外的笑道:“女儿们都坐下吧,你们在家都是一等一的娇贵,都是娘的心头肉,不必多礼了。”
王氏为人慈祥,她一生富贵,近几年事事顺心,平日养尊处优,虽然丈夫多年不在家,多少有些不美,兼且独子张灏又是个最不安分的,整天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无奈之下,只得把一腔慈爱倾泻在几个姑娘身上,在所有下人心目中,大太太实在是最亲善的主母,在京城豪门世家中,几乎无人能与王氏媲美,盖因条件实在是得天独厚,没有小妾争宠,没有亲人虎视眈眈,所有的烦心事,都被儿子提前清理的干干净净,这万事不操心,也不知羡慕坏了各家多少太太夫人。
张灏小时候体弱多病,王氏心中愁苦,自是不怎么搭理两个女儿,直到张灏八岁时苏醒后,见儿子亲近女儿们,王氏爱屋及乌之下,也对几个姑娘关心起来,如今多年朝夕相见,四位姑娘即使亲生母亲健在,对于太太王氏依然甚为亲近。
两位姨娘心情复杂,既感激太太宠爱女儿,心中又不免有些吃味,不过到底是高兴多一些,反正两位姑娘多得二爷教诲,平日对亲生母亲一样体贴孝顺,比起别人家的女儿,动辄当亲娘为下人,可谓是幸福的多了。
世间举家和睦,称得上是比比皆是,谁不想何家安详,母慈子孝?
整天勾心斗角的人家其实不多,至于什么为了权势富贵,而立时就狠下毒手之事,算得上是罕见之极了,不消说古人往往注重养性修家,气度心胸要宽阔的多,要是真如同后世电视剧般,动辄豪门之中拼的你死我活,好像家家如此凶险之极,那才是不可思议呢。
不过大户人家置气的事很多,原因倒也单纯,往往女人们心眼小,或许一句不经意的话,就能得罪人,从此结下仇恨,往后赶上好机会,就会下手使个绊子或是诋毁几句,这倒是人之常情。
老话说得好,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老祖宗心中兴奋,笑道:“我孙儿为奶奶争气,哈哈,如今灏儿小小年纪,就当上了锦衣卫世袭指挥使,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大喜,大喜!”
第三卷 一门双贵 第168章 凌波飞舞
第168章 凌波飞舞
礼炮三响,中门大开,大摆香案,张灏亲自在外宅跪接圣旨,宣读旨意的却是乾清宫首领太监魏让,站在侧边高声朗读。
张灏正式被封为锦衣卫亲军都指挥司指挥使,这个臭名昭著,曾令无数勋贵大臣家破人亡的第四位继任者。
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其实人人心中不免含有一丝隐忧,话说自从锦衣卫第一任指挥使毛驤被皇帝赐下一杯毒酒之后,一直到第三任指挥使纪纲,下场都很凄惨,而自家二爷能否摆脱宿命,则根本无人知晓。
不过另一份圣旨则大安人心,张灏不但成了正三品的指挥使,老子张辅则被封为光禄大夫,上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兼京卫指挥司指挥使,可谓是实权在握,比之儿子张灏还要风光。
至此京城人人恍然,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合着张家父子被夺去虚职,就是为了今日铺路啊!不然,怎能执掌实权?
张灏接旨后,并未立即走马上任,而是宣称等父亲回京后,在陪着老子进宫谢恩。
而原本皇帝有意命他亲赴扬州办案,则因此改成了由皇太孙朱瞻基率领宗人府几个王爷宗正,东厂常公公协同即刻赶赴扬州去了。
四月春风,阳光明媚,英国公府又一次双喜临门,自是喜得全家热热闹闹的庆祝一番。
锦衣卫除了指挥使外,下面还有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俭事二人,南北镇抚二人,十四位千户,皇帝朱棣深知张灏性子懒散,也不勉强他劳心受苦,把一应日常琐事和紧要差事统统交给下面人去办。
张灏乐得清闲,他虽然有意改变锦衣卫残酷作风,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再说此刻年纪还小,指挥使不过是挂个职位而已,真要是趁机安插心腹,估计就得引起皇帝不满了。
依然如故,张灏还是和往常一样,整天没事人似的闲散度日,不过没等悠闲两日,随着皇帝下旨定下选秀日期后,一时间,整个京城沸腾好似炸了锅一样。
这次选秀女不同以往,乃是特意为了所有适龄皇族子弟而特设的,不但要趁机挑选出几位王妃,还有千挑万选出一大群的皇族媳妇。
对此张灏大感莫名其妙,不过倒也多少猜到朱棣一些用意,恐怕是要借鉴自己的青衣卫,特意培训出一批密探,好借此安插在天下各地的藩王府吧?
对于皇帝的深意,张灏并不关心,而令他头疼万分的,就是无数亲戚好友顷刻间蜂拥而至,全都过府走后门来了,这亲戚连着亲戚,故交套着故交,自是谁也别想清闲,再说了,谁家没有几个穷亲戚,谁又不想嫁个女儿给皇族?
张灏无法,只得下令紧闭家门,对外推说自己陪同皇太孙朱瞻基,骑马下扬州逍遥去了,倒也因此躲过一劫。
只是不能外出,更因此不能陪着全家人踏青郊游,结果气的张灏躲在家中不停的腹诽皇帝,一步都不敢踏出大门。
不过凡事有好有坏,这大门紧闭,自然园子里的工程跟着停工了,喜得满园子里的女孩们无不拍手称快,而醉梦居周围几个院子虽然没有盖好,但中间几个园子则修缮一新,可以进去赏玩游戏了。
一时间,满园子都是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一对对呼朋伴友,在景致最好的地方嬉戏流连。
期间韩家母女迁到慕容珊珊隔壁的院子定居,每日帮着慕容珊珊打理生意,倒也赢得韩家母女的感激,虽然韩妈妈对于张灏依然心存芥蒂,不过明面上不敢拒绝,半推半就的就那么顺从了。
这一日,张灏练完武艺从一处隐蔽处走出,老远就听见一群少女银铃般的嬉笑声,举目望去,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丫鬟们,都已经消失不见,目光极远,隐约望见有几个女孩在老祖宗院子里荡秋千。
心中高兴,张灏对于女孩子们时时出来活动,锻炼身体,自是双手赞成,笑吟吟的径自过去,也未回房更衣。
等走近静心堂,就瞧见沐姐姐率领一大群姑娘丫鬟,欢呼跳跃的玩着三具桃木秋千,已消春困。
那秋千都是特质的,因是供女眷玩耍,架子不高,其上绳索都是用彩绸妆点,就连底下挡板都是绘得彩画,又名画板,整个四月清明时分,各家仕女荡起秋千,彩绸飘飘,自是一派美好风光。
见到二爷过来,丫鬟们急忙含笑见礼,而姑娘们玩得忘乎所以,只顾着围在里面,嘻嘻哈哈的笑个不停,一边早有紫莺朝他挥手,笑道:“二爷您快过来,老祖宗和太太们在这呢。”
张灏扭头一瞧,果真老祖宗和母亲还有周妈妈,萧家太太以及嫂子围坐一起,一张楠木雕花方桌上,摆放着象牙骨牌,哈哈一笑,人家正在抹牌兼观看女孩子荡秋千呢,倒是潇洒快活。
嫌长辈那边无趣,张灏自是笑着摇头,紫莺知他心意,笑嘻嘻的在主子面前说了几句话,就听得长辈们哄堂大笑,嫂子朱元香更是趁机叫道:“好你个兄弟,赶紧过来扶嫂子起身,坐的久了,身子怪不舒服的。”
无奈苦笑,张灏只得走过去搀扶起嫂子,母亲王氏则笑着嘱咐道:“你们两个过去看着点,那画板新刷的油漆,实在太滑了,别摔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