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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云不答话,又沉思了起来。“欧阳流莺……”
景澜宫。
又是请安的日子了。
严寒已经有消退的迹象,宫里的万物也似乎嗅到了一丝春意。景澜宫窗外的迎春花茂盛地开着,远看是金黄色的一片,如朵朵金云,轻盈而高雅。金黄的迎春花边上仿佛衬着粉红的底子,正是那笑春风的桃花。明黄与水红交织着,缠绕着,花朵如精灵一般娇笑着,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尘封一冬的生灵们重新来到了天地间,为皇宫中的人们装点繁华和谐的假象。
黎芬仪正坐在皇后的身边的上座上,幸福地被嫔妃们簇拥着问长问短。
在六宫之中,如果能生下皇子,是比得宠还要管用的。
在好奇或羡慕的眼神中,有一双是最纯洁也最热烈的,那就是从未被临幸过,但依旧快乐的晴常在何溥畅。
“要真有个孩子,可得多好玩啊?”她盯着黎芬仪已经有月份的腰身道,“从小到大,我喜欢的就是新生的婴儿呢。”
“妹妹这么喜欢,就让他唤你姨娘可好?”黎芬仪打心眼里喜欢善良的溥畅。
“真的吗?”溥畅高兴地不知如何是好了,“真希望是个小皇子,男孩调皮上来才更好玩呢?”
“瞧你,一口一个‘好玩’,那是个孩子,哪能说好玩呢?”
“可就是好玩嘛!我也有一个就好了……”
皇后瞧着一脸天真的溥畅,隐隐的不喜欢她纯真的笑靥。她的眼神扫过屋里的每一个人,觉得个个都那样扎眼。尤其是那个瑶嫔。每次看到瑶嫔的脸,皇后都觉得一阵心惊胆寒。
她恨恨地想道,珍儿,你就是不肯放过我吗?
这边正聊的热闹,屋里的另一角也不冷清。芳贵人林若熙看上去难得的心情好。拖了数日之后,敬事房终于上了她的牌子。她似乎再也不想来讨好凝云,只是眉开眼笑地与最近盛宠的瑶嫔欧阳流莺聊得热闹。
“瑶姐姐可听说宫里的传言了?”这时若熙并不再似前两日的谄媚,甚至端着些架子。
“妹妹指什么?”流莺不卑不亢地笑道。
“宫里的丫头宫女们都在说,不知怎么的,当今后宫中居嫔位的小主有送子观音照顾。”
“是吗?”流莺保持着得体的好奇。
“姐姐瞧,洛妃、凯婕妤都是在做嫔的时候怀上的龙种。黎芬仪也是。就连那个冷宫中的伊嫔都怀上过。”
“看来真的是如此。”
“姐姐如今也居嫔位,又得皇宠,说不定,好事也不远了呢。”若熙笑眯眯地道。
“承妹妹吉言了。”流莺笑道。
“芳贵人真是会讲话呀。”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传来。
若熙不瞧也知道是谁。果然,是最近亦春风得意的倪良媛,旁边跟着戴选侍。她见若熙瞪她,反而得意,接着道:“只可惜贵人的花言巧语传不到皇上的耳中,不然,皇上岂会不踏进贵人的信宜馆一步?”她一双圆眼媚笑着,似乎希望若熙再次大发雷霆。
这次她却失望了,因为若熙闻言笑了回来。“良媛说的是。妹妹相貌粗俗的很,偏还笨,讨好人都讨好不来。可说来也怪,皇上偏偏赐了个封号给我,还赏了信宜馆。姐姐冰雪聪明,又讨人喜欢,怎么这两样都拿不来呢?”若熙故作天真地睁大了眼睛。
倪良媛脸色一变。没有封号,兼仍居长春宫,这确实是耻辱两桩。若熙的话刺到了她的痛处,又让她无可辩驳。她求助似的看向戴选侍,对方却一脸茫然道:“是啊,皇上怎么还叫我们住长春宫?”
瞧戴选侍的神情,她根本没听出若熙的讽刺。
若熙暗笑,想不到这人如此愚笨,选秀时也能被选中。
倪良媛也觉丢脸,刚想发作,流莺却一步向前,拉过了她的双手,柔声道:“倪姐姐听妹妹一句话好吗?”
倪良媛似没料到流莺会向她示好,呆呆地看着她。
“我们同为后宫嫔妃,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远离家人在这深宫中,大家都不是容易的,互相之间更该体谅才是。皇上的恩宠只是一时,终究不是一世,从今往后几十年的光阴,若不结下几个以真心相对的姐妹,哪里熬得过这一辈子呢?流莺虽不聪明,但有一点是懂得的,那就是谁也不该为了虚华抛弃本该有的珍贵情谊。”流莺恳切地看着倪良媛,真诚地说道。
倪良媛仿佛哑了火,不知是该战还是该和。戴选侍倒傻傻地接了一句:“也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倪良媛,她匆匆转身走了。
若熙惊讶地看着流莺,刚想赞她厉害,却发现她并非假装。
流莺的眼神中是真真地刻着那种惋惜之意的。
“姐姐方才的话……”她迟疑道。
“妹妹觉得哪里不在理吗?”流莺温颜答道,仍是从心而发的真诚。
这个欧阳流莺似乎有点不一样了,若熙飞快地回忆选秀前在长春宫和畅安宫的日子。
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八 落花舞袖红纷纷(3)
凝云在旁边从头到尾听到了这段对话,心生惊叹。以她洞若观火的锐利眼光,如果欧阳流莺是在表演,她不会看不出来。
收为己用。她还在思索着这之间的可能性。
这时,皇后一声令下,要她们各回各宫了。凝云向秋涵使了个眼色,秋涵心领神会地向一个人走去。凝云自己,则朝如众星捧月般的黎芬仪走了过去。走近了,她才发现,佳容华正站在黎芬仪身边。
“芬仪妹妹最近身体好吗?。”凝云笑问道。
“谢昭容娘娘关心,有皇上洪福保佑,自然好的紧。”黎芬仪不明白她的用意,中规中矩地答道。旁边的佳容华冷眼瞧着她。
“本宫已经责令了御膳房多做些有营养的。但如果还有什么不可口的,只管开口便是。”
“臣妾遵命。”黎芬仪的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凝云并未夸大,她确实着人将黎芬仪的膳□心重排了一下,效果也甚好。
“今天天气甚好,空气也新鲜。芬仪陪本宫去福香亭坐坐赏花可好?”
“这……”黎芬仪求助似的看向佳容华。
佳容华冷语道,“芬仪胎仍不稳,怕是不能疲劳。”
“正是,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黎芬仪抓住了救星似的道。
“瞧本宫,居然不懂得有孕的人不能劳累,”凝云讽刺地回答道,“桃蔓桃蕊,还站着做什么?”
桃蔓和桃蕊闻言忙乖巧地挽起了黎芬仪的胳膊,一边一个,态度极为殷勤。桃蔓更是讨好地笑着道:“奴婢们伺候着小主。”
见此状,黎芬仪说什么也不好拒绝了。
佳容华话里有话地道:“来景澜宫请安还带着如此多的帮手,昭容娘娘还真是用心啊。”随即笑了,“既然这样,臣妾也眼馋了,干脆陪着二位姐姐去赏花好了,娘娘可不要拒绝。”
凝云心下气恼。但这里是景澜宫,皇后和佳容华的地盘,若不后退一步,她今天是带不走黎芬仪了。
“妹妹也来,那最好不过了。”她笑答。
秋涵回到了她身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在后宫的另一角,几乎与此同时。
她最恨的就是有很多人的场合。
从景澜宫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她觉得说不出的舒心。皇帝似乎已经忘了她,因此她的宫里不但只有三个宫女,布置也是简陋的。
平日里若没什么事,她们都奉命在勤义院里待着,不会来打扰她。
她接着做起了那天没做完的工作。
初春的泥土是温暖而潮湿的,温柔地按摩着她的掌心。她训练有素的纤纤玉手有条理地在地面上上下翻飞着,将一粒粒种子亲手埋在了深浅合宜的坑中。就在她种到第三个坑的时候,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次龙篪冒险走的更近了一些,希望能看清楚“那个人”的容貌。
“那个人”正专心致志地跪在地上种着什么东西,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注视。就这样不知瞧了多长时间,他感觉自己似乎开始喜欢这种窥视的感觉了。他担心地瞧着“那个人”太过瘦弱的身材。他觉得这样的身材是不适合做任何活计的,真不知道她的宫女都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人”站起身来,擦了擦汗,走进内殿去了。
龙篪就在墙头上专心地等着,盼着那扇门会打开,她纤弱的身影会出现,手里捧着一盆水之类的东西。
可她怎么还不出来?
龙篪有些忧虑地向窗内望了望。
有一会儿了。
福香亭。
凝云,佳容华和黎芬仪在小桌旁围成一圈坐着,心中各怀心思,竟都不作声。凝云用眼角观察着那两人——她们显然都认为这是场鸿门宴。黎芬仪的衣袖在微微发着抖,神色也不安的样子;佳容华就镇定的多,只是若无其事地赏着不远处的紫丁香,但她不停玩弄着衣角也多少透露了心中的紧张。
凝云心中冷笑,就知道你们有问题!
她焦急地向远处望了望,心道,也该来了,怎么这样慢。
似乎老天垂怜了她殷切的呼唤一样,沿着林荫道,有两个人走来了。
佳容华和黎芬仪也注意到了不速之客的出现,抬头不错眼地盯着。
兰才人。
许久不见的她容貌没变,但满脸的忧郁之色,早已不似从前的春光满面。远远的,她一抬头,发现福香亭中三双盯着她的眼睛,几乎想要转身逃跑了。
凝云唤道:“兰妹妹,过来坐坐吧。”
兰才人的脸上浮现出混杂着怨恨与恐惧的神色,但仍是走了过来,向三人行了微微一礼后坐下了。
“昭容娘娘是要看看臣妾的惨状吗?”
话一出口,三人俱是大惊失色。
倒不是因为一向懦弱的兰才人话中的怨毒,而是因为她嘶哑地如乌鸦叫一般难听的声音。
曾几何时,那个歌喉如黄鹂一般婉转的兰才人,声音清脆嘹亮而美妙动听,天生就是一幅歌唱的料。她的声音已完全被断玉散毁了,一开口,那低沉、喑哑甚至可怖的嗓音竟如鬼叫一般,直让人从头冷到脚,比一阵阴风吹来还要恐怖。
果然黎芬仪最先端不住了,她颤抖着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昭容娘娘当初为何不干脆下毒药?臣妾如今生不如死啊。”兰才人的眼神似乎要钉进凝云的体内去。
“我没有……”凝云显然并未料到这副情景,十分恐惧地向后缩着。
然而她的出现似乎向兰才人体内注射了满腔仇恨的力量,现在的她只想亲手撕扯面前这个狠毒的女人。
“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杀了我好了,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兰才人一把抓过凝云,似乎要将她捏碎了。秋涵、桃蔓、桃蕊连同兰才人的侍女一齐试图拉开两人。然而处于颠狂状态的兰才人力气比平时大了十倍,硬是不撒手。
“就让我在云通阁里对着墙壁老死好了,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控制自己不去找你!”她突然嘿嘿地笑了,“去找你这个害了我的人,把你掐死!掐死!”她几乎是在尖叫了。
秋涵护主心切,一时不顾尊卑,在兰才人肋部用力地拧了一把。兰才人痛的大叫,终于松开了凝云,转手就是一耳光,将秋涵打倒在地。
“你也不是好东西!”兰才人伸脚要去踢秋涵,被桃蔓拉住,索性胡乱指着在旁边吓得不敢动弹的佳容华和黎芬仪骂道:“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她挣脱了桃蔓,又要向凝云扑去。
秋涵倒在地上忍着痛向桃蔓叫道:“快去找人!这里要出事了!”
桃蔓此时似乎也已被兰才人吓破了胆,只是呆呆地看着桃蕊与其撕打,神情有些迷乱。秋涵一叫,她才回过神来,拔起腿来就沿来的路跑去。
但已经晚了。
凝云脑海里被兰才人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扭曲狰狞的脸孔刺激的一片空白,只听到秋涵在喊,桃蔓桃蕊也在喊,黎芬仪在大声嚎哭。紧接着,兰才人的脸闪到了她的面前,她脖颈上一阵剧痛……我喘不过气来了……谁压在我身上……放手!好痛……救我……什么也没有了,她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后宫另一边的哭泣声,尖叫声根本传不到后宫的这一边。
事实上,龙篪已经觉得太安静了。她不会不出来了吧。真是可惜,他还想再看她呢。此时的龙篪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是要弄清楚——
“啊!”
里屋传来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叫声。
是她!
龙篪几乎没有思考就开始行动了。他猛地越过了自己藏身的墙头,重重地落在了“那个人”精心规整好的土壤上。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门前,推开了门——
没有人!黑咕隆咚的一片。
她在哪儿?出了什么事?
龙篪正焦急地用眼四下察看,却听得右后方有人袭来,他慌忙回头,只见一只白皙的手掌扑面而来,掌风凌厉。
与龙胤一样,龙篪自小便爱好武术。
情形危急,他的胳膊几乎是自己就飞了上来,顶了这一掌,反手回招过去。然而对方的步伐身形极为轻盈,一跃便躲开了他的拳头,再次飘到他身后,欲以指尖拂他的穴门。龙篪连忙躲开,使出了绝招。
师傅曾说过,这一招胜在出人意料,使对手猝不及防,能重创对手。
果然,身后的人对他这奇特的动作莫名其妙,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眼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