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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篪向门口走去。
“不是那里!”
“那你要我往哪儿走?”
“你自己知道!”婉依不耐烦道。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有那么多问题。
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他要走会如此烦躁不安。
黎芬仪正神情呆滞地坐在床上,嘴里小声念道着:“不是我出的主意……我是被逼的……我不知道把你害的这样惨……”
佳容华恼火而恐惧地瞧着她,转身对詹太医道:“太医就不能给她一副安眠的药吗?”
“芬仪小主如今不比往日,微臣不敢随便用药。”詹太医答道。恕他直言,此刻黎芬仪肚子里的孩子比她本人重要得多。
“那就叫她这个疯魔的样子下去么?”她愤怒地吼道。
“不会影响到胎儿的话……”
“你这是什么话?”佳容华觉得难以置信,“孩子是条命,母亲就不是条命吗?”难道后宫的女人就真的只是生育工具吗?
“请小主恕罪。”詹太医似乎并不把佳容华放在眼里。
她无奈,只得打发他去外面看着宫女熬药,自己站在黎芬仪面前,低声道:“别傻了。那个兰才人什么也不知道,她不会伤害你的。”
黎芬仪含混不清地嘟囔了句什么。
“只要你我一心为皇后娘娘办事,娘娘就会保护我们的。况且你怀着龙种,必定无人敢动你分毫。”佳容华柔软的手轻拂过她已经隆起的腹部。
这个动作似乎勾起了黎芬仪的神志。她无助地瞧了瞧佳容华,见她目光坚定,将头枕在了她肩上,呜呜哭了起来。
“我看她那个样子……好怕……”她的声音虽还是虚弱,却清醒了不少。
“别怕,你会没事的,只要躺一会儿。”佳容华用另一只手掀开了棉被,温柔地将怀里正在抽噎的黎芬仪安置在了床上。
“睡一觉就好了。睡吧……”,她想个慈母一样,轻轻抚摸着黎芬仪的额头。
黎芬仪渐渐入睡了,佳容华松了一口气。
“皇上驾到!”外面有人通报道。
佳容华这才站起来,轻轻地走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龙胤正在外面与詹太医说着话。佳容华徐徐走过去,请了安。
“原来容华也在这里,你怎么样了?”龙胤关切地问道。
“臣妾无碍,谢皇上关心。”
“你平素也是个有勇气的,朕还真不太担心呢。”龙胤笑道。
是吗?我有勇气?所以你才一刻不停地去看那个女人,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吗?佳容华愤恨地想道。
“芬仪睡了吗?”
“是,已经睡了。”
“方才詹太医说她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容华一向与她好些,替朕多关心她。”
“臣妾遵命。”
“既然睡了,朕就走了,你也早些睡吧。”
龙胤似乎真的放了心,转身走了。还没迈出几米远,就见小长子喘着气跑了过来。
“皇上回圣泽宫吗?”
“朕自然要去毓琛宫。”龙胤道。
“可……皇后娘娘已经安排了倪良媛侍寝。此刻,倪小主正候在锦阳殿呢。”小长子为难道。
“这……好吧。”
龙胤走了。
安琪拍着胸口道:“好险,幸亏小主料事如神。黎芬仪这个样子,若见了皇上,指不定要说漏什么。
佳容华却没有一点高兴。望着他的背影,她的心一抽一抽地疼。
他说,朕自然要去毓琛宫。
次日,毓琛宫。
“什么”凝云大惊,“皇上去了,却没见着黎芬仪就走了?”
“是呢。佳容华先一步到了,皇上来了只说她已经睡了,皇上也只好问了太医就走了。”
“又叫她料到了”凝云恨恨地道。
“主子别太气。我们还有机会。”秋涵劝道。
“兰才人怎么样了?”
“被软禁在景澜宫中,但皇后拖着迟迟不管,她是希望兰才人再多活一段时日,多诅咒主子几句,好叫皇上再怀疑主子呢!”
“黎芬仪被皇后和佳容华捂着,短时间内皇上怕是见不着了。她们便有时间以威逼,以利诱了。不行……不行……”
她不能再给佳容华任何机会了,况且她拿兰才人作工具本身就是着险棋,如果不能除掉佳容华,反而让龙胤怀疑起她来,可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如果这一出还不能吓坏黎芬仪的话,我们可要下猛药了……”
可她不忍心。
兰才人是可怜的,她什么也没做错,却无辜地沦为了牺牲品。真要害死这个女孩么?不仅是她,黎芬仪亦是,她不过迫于皇后和佳容华的淫威,又何尝罪大恶极至此?凝云隐隐地不忍着。该受惩罚的另有其人,不是她……不,不要,这样轻易地想起要害死她,我与佳容华还有什么分别?
她不要自己的手上沾上血。
有别的办法……然而也只是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景澜宫。
凝云冷冷瞧着坐在地上的兰才人。她只穿着里层的衬衣,头发散开在惨白的脸两侧。不过几天,她已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一双眼睛显得大而空洞,仿佛脸上的两个无底的洞穴,要把一切都陷进去一样。
她没有力气再扑上来撕扯凝云了,然而她用她最恶毒的眼神诅咒着她。
“你!”她大笑道,“哈!你!”
“不错,是我。”这次凝云有备而来,毫不退缩地盯着兰才人。
“你还来做什么?我就要死了。皇上会杀了我,为你报仇。我只恨……只恨……”她咬牙切齿道,“只恨那天没有掐死你。反正是一死……哼……”
“你不会死。”凝云平静地道,“此刻只有我能保你不死。”
“你哪有这样的好心?”兰才人放声大笑,发出乌鸦叫一般的声音,“你若有这样的好心当初也不会害我。”
“我没有害你。”
“对着快死的人你还不肯讲实话么?”
“对着快死的人我当然讲实话。”
“你胡说!”兰才人叫道,“你胡说!雨溪那个贱人难道不是你派来的?”
“雨溪是我派来的。但我没有要她害你。”凝云惋惜道,“我若要她害你,大可以让她把药下在晚膳里,神不知鬼不觉,何苦在佳容华的面前下手?”
兰才人没有答话。
“佳容华恨透了我,日日等着抓我的不是。我难道如此蠢笨,将把柄亲手送上去吗?”
兰才人低着头,忽然又是一阵自嘲的冷笑,“罢了,不是你害的我,便是她害的我。反正我是被害了,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她的语气弱了下来,似乎还带着哭腔,“怪只怪我自己。安心地做宫女多好,年满还可出宫还乡,累是累,苦是苦,可哪里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凝云叹了一口气,走到她身边蹲下,柔声道:“你本无错,只不过有人要害我,才连带了你下水。”
“你走吧,我不要再见到你。”兰才人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我可以救你。”
“谁要你来救?兰汐但求一死。”
“你死了倒是痛快。你的家人怎么办?”凝云叹道,“我知道你有祖母在乡下等着你回家供养,还有年幼的弟妹。下次宫女省亲的日子,他们必会兴高采烈地来看你。高高兴兴的来了,得到的却是一具冷冷的尸首,他们会如何痛不欲生?”
兰才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上,眼里皆是泪水。
凝云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我可以让你平平安安地出宫去,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她见兰才人没有回答,接着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不搏的话,你必定是一死,搏这一次,或许还有生机。”
景澜宫里一片寂静。
长宁宫。
佳容华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她只知道,她正处于一场呼之欲来的暴风雨之中。原本口口声声诅咒凝云的兰才人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开始把矛头对准黎芬仪了。
她声称神灵托梦给她,说是她错怪了人,黎芬仪才是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的人。她说即使她死了,变成了鬼也不会放过这个贱人。
皇帝的脸色已经是越来越难看了,保不齐就会下令敬慎司翻出当初的事来再查。虽说当时做的天衣无缝了,但如今路昭容当权,谁知道会折腾出些什么来?
若兰才人骂的是佳容华也就罢了。
只要她照样昂首阔步,不亲口承认,谁都说不出她的不是来。
但黎芬仪不同。黎芬仪生性懦弱怕事,而今被兰才人大骂,只晓得畏畏缩缩地躲在自己宫中不出来见人。夜夜还作噩梦,每每都是大叫着“不是我出的主意”惊醒的。
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崩溃,把一切都招出来。
那一天,就是佳容华的末日。
所以她抓紧时间来了景澜宫与皇后商量对策。
“这可怎么好?原想留着兰才人往路昭容身上泼脏水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真相的?”皇后焦急道。
“管她怎么知道的如今是不能再留她了。娘娘做主,以整治六宫为名处决了她吧。”
皇后无奈地低下了头。
皇后没几日就下了懿旨,大意是兰才人心术不正,意图谋害正妃,且事后毫无悔改之意,仍旧妖言惑众,着赐毒酒一杯,以了残生。
这道赐死的懿旨如刀刃一般划开了后宫中已弥漫的暖意。
是四月初了。
兰才人痛快地饮下毒酒,离开了这给予过她恩宠和痛苦的六宫。
然而事情却远没有平静地结束。
每个人都是大祸临头的样子。
皇后已对六宫中的每一个人下了缄口令——兰才人被赐死这件事必须对黎芬仪守口如瓶。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黎芬仪还是知道了。
在被噩梦折磨了数夜之后,她终于扛不住了。
这时龙胤正在早朝。
小长子哭丧着脸跑来了。龙胤被打断,得知黎芬仪早产了,惊慌失措地赶来了。皇后、洛妃和佳容华都紧张地攥着手,在外面等候。产房里传来撕心裂肺地叫声,产婆满头大汗地忙碌着,叫着用力用力。
龙胤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皇后声音虚弱无力地答道:“太医们都说……”
“说什么?”
“怕是保不住了。”皇后开始抽泣起来。
“这是什么话!”龙胤吼道。
李太医詹太医胡太医此时已经忙成了一团,听到龙胤的吼声几乎要瘫倒在地了。
“不救活他们母子,朕要你们脑袋”龙胤双目怒睁。
“微臣斗胆,若是……保母亲还是保孩子?”胡太医抖得像筛子似的。
“母亲和孩子,哪个出了事,朕都要你们陪葬,听懂了么!”
两个都要?佳容华在一边看着,心里焦急到了极点竟漫不经心地想道,说得倒好,两个都要。他对黎芬仪定然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而且皇族后嗣事大,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该留孩子,母亲死了有什么关系……
母亲死了有什么关系?
母亲死了没有关系……对了。
佳容华一惊,脑海中方是战栗片刻,便又是一个毒计漫上心头。她拉过皇后,低声道来。
皇后听了,定定地看向佳容华片刻,残忍的利剑在她一双丽眸中渐渐浮现。冷静片刻,她终是显出了与平常不符的镇定,走到龙胤面前,缓言道:“产房血气重,请洛妃随皇上回避,这里有臣妾盯着。”
龙胤哪里肯走,仍然伸着脖子向里面张望。
“请皇上回避。”皇后跪下,佳容华也跟着跪下了。
见皇后行此大礼,屋里所有的人也都不好意思站着了,竟齐齐跪下。
“朕就在外面,一有消息马上来通报。”龙胤无奈。
凝云此时也正在往黎芬仪处赶。
这不仅因为她作为辅佐皇后治理六宫的昭容有这样的责任,还因为她是真心地希望黎芬仪母子平安。如果不是她的计谋,黎芬仪不至于被吓破了胆以致今天的结果。
她百般不愿害人性命,然而今天,却有两条性命被她推到了悬崖边上。
兰才人此刻并没有死。
凝云是说话算话的。她的安排足可以使那杯毒酒被调换,再保护兰才人诈死出宫。她的本意只是想威吓黎芬仪说出实话。她没想要了她的,或她孩子的性命。
求求老天,不要把他们带走……
就在此刻,一声婴儿的啼哭划过了空气。
龙胤不顾洛妃阻拦,冲进了内殿。他定睛一看,皇后怀里正抱着一个婴孩。他不顾婴孩身上的污物,一把接了过来,满面笑容地瞧着。
“恭喜皇上,芬仪生了个小公主。”
是个公主。龙胤稍一皱眉,但马上舒展了。
“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喜欢。”他开心地轻摇着初生的女儿。
然而,似乎有什么不对。为什么皇后说“恭喜”时听上去却没有半分喜意?
他抬头去看皇后,发现她已是悲伤的泪流满面,再看佳容华,也低声地啜泣着。满屋的人没有一个是高兴的样子。内殿似乎太安静了,没有呻吟的声音,甚至没有喘气的声音,产婆们都呆呆地站着。太医们又跪了一地,都低着头。
他明白了。
“黎芬仪怎么样了?”
“皇上,芬仪她……她……”皇后跌坐在椅上,用双手捂住了脸。
窗外,一只乌鸦飞过,得胜似的哇哇叫着。
毓琛宫。
凝云跌坐在软椅上,泪不住地流下。
黎芬仪终是因为难产而死。
她害死了人。
黎芬仪既死,似乎一切都得到了解决。死人不会泄露秘密,还成了极好的替罪羊。皇后和佳容华自将所有的罪名推到了黎芬仪的身上,可怜她一个无甚心机也无大恶的女子,被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