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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
“皇兄怎能派他去那个地方?”
“李拓不会有事的。他不但会保住自己,还会夺取战功,”凝云不知自己是相信李拓还是相信龙胤,“这样,你们的婚事就不会有人反对了。”
“我不在乎他有没有战功,我只要他这个人!如果要以他去那个人间地狱为代价,我宁愿不与他成亲!”然达琳叫道,“皇兄已下圣旨了吗?”
“大概已下了,你……”凝云头晕目眩了,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好心帮了倒忙。然达琳很快跑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中。
过了两个时辰,然达琳回来了,神情萧散,两眼红肿。凝云忙将她迎进来,按在椅子里,急切地问道:“如何了?”
“婚事没有了,皇兄答应撤销那道圣旨。”说完这两句话后,她用手捂住脸,再抑制不住隐忍已久的清波。
凝云轻拍她双肩,心下叹息,暗暗骂龙胤使这种虚招,害了琳琳。她断定,他撤销的不过是着李拓“速”往北疆的圣旨,即是说,不要他眼下便去了,再推个半月,终究还是要去的。军国大事,岂容儿女情长耽误?
如今倒是两全其美,然达琳自请不嫁,无论是朝中还是瀛部都无话可说。北调李拓,也有了搪塞保守派的绝佳借口。
只苦了然达琳。
凝云不得不承认,她低估了然达琳对李拓的心,算是彻彻底底帮了一次倒忙。熬过悲伤的然达琳并不怪她,仍同往常一样对她信任有加,更使她愧疚。
“如果姐姐没去说,亲也本是成不了的,姐姐好心帮忙,我怎能怪罪呢?”她诚恳地道,“要怪只能怪林若熙那个无耻小人,一切因她而起。”
提到林若熙,凝云又是一阵蹙眉。若熙告密时倒不见得预见到如今的后果,只是一时的恶性起罢了。后宫嫔妃争宠斗艳,勾心斗角一类,也算是物竞天择,本无可厚非。然林若熙此举,已牵涉到了国家大事,使得□不睦不说,竟也惹得前朝不宁。
万不能再容她如此了,凝云颦眉轻念。
不管怎么说,然达琳和李拓的婚事彻底告吹,似乎顺理成章的,秀殷得到了李拓。
她觉得秀殷终究还是孩子,并不懂得成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同带着邪恶的微笑打翻别人塑的沙堡,于她自己并无什么好处可得到,只是单纯地想赢罢了。
延僖宫。
秀殷撅了樱唇,手托粉腮,一双圆杏眼心虚似的瞟着延僖宫中的杏林春燕图,耳边是溥畅义正严词的数落。
“你真的想好了吗?成亲可是大事。我娘总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哪有这样赌气便把自己嫁掉的?再好好想想吧。”
秀殷双手抱胸。“人家想好了。”她气呼呼地答道。“成亲哪里是什么难事?我还不信我应付不了那个武夫了。”
溥畅听着这孩子话,哭笑不得道:“成亲是要男女双方两情相悦,互相扶持着过一生的。哪有谁应付谁的呢?你如此硬生生地嫁自己过去,李将军本就不会高兴,还这个趾高气扬的样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溥畅!”秀殷叫道,“你与他们一样,不相信我会做个好妻子吗?”
溥畅愣了。“这……”
秀殷握紧拳头道。“我知道然达琳比我好,什么都比我好。但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既然决定要成亲,我不会回避自己的责任。我会做个好妻子的,给你们看,”她顿了顿,下定决心似的昂起了头,“也给他看。”
溥畅凝视秀殷许久,惊异地在她晶眸中发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决绝,或许……晶玉阁那次冲突中,透过秀殷的不依不饶,竟有一丝情愫,她未曾察觉?善解人意如溥畅,至此似乎明白了那次事件后,她为何要铁了心要皇上替她寻仇了。
溥畅掩口一笑,只觉寒冬中终有一丝春意盎然——并非寻仇,亦是寻情吧。
秀殷见她笑的古怪,绯红了小脸,心知肚明似的倔强甩头,跳将着出了延僖宫。
李拓本就对婚事无所谓,既然秀殷要嫁,他并无二话。二人的婚事马上提上了日程。
朋月宫。
佳妃华裙曳地,迈着凌波莲步在内殿踱着。这是珍儿复位贵妃后她的第一次来访,亦是头回从内部观这朋月宫,又是几分赞叹。
随风叮咚的水晶帘与摆在显位的西洋钟,看上去似有年头了,自然是几年前的恩赐;而如今凤台上的千足镶金嵌翡翠摆件,竟是景澜宫中也无的珍品。
朋月宫中再不是洁白一片,如今西洋味道浓了些,金胎掐丝珐琅开光式画“仕女花鸟”图多穆壶,显是瀛部的一批贡品中得来的。
紫禁城中的建筑,圣泽宫自是王者之风,置怡阁亦大气壮美;若观□中各宫殿,璧极宫安泰,景澜宫华贵,毓琛宫柔俭,余下的便只有朋月宫和信宜馆可值一提,皆因带了几分西洋气。
打量许久,珍儿终于露面了。渺渺而来,穿越着朋月宫中仍悬挂的素白绫帘,珍儿身着素织水红双丝诮诃子,雪纺的鸳鸯合欢,精致淡雅。
“臣妾见过贵妃。”佳妃款款施礼,眉目中却无发自内心的尊重。
“多日不见,贵妃娘娘较前些日子更美了。”她笑道,似乎声声提醒着珍儿,她曾多么憔悴,多么绝望。
珍儿颦眉,回想她刚刚找回记忆,却发现龙胤已变心的痛苦日子,她不寒而栗。
“皇上对娘娘情深义重,四年过后仍无丝毫变化,真真叫人感动呢。”佳妃特意咬紧了“丝毫”二字。
“怎么可能?”珍儿道,声音中透着苦涩。她对他的情是真的丝毫未变,而他呢,她不想自欺欺人。
佳妃心里颇有些幸灾乐祸。珍儿苏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最大的情敌路凝云;她苏醒后看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路凝云出逃,龙胤撇下一切去寻她;最最让她心寒的是,这个路凝云,怀上了龙胤的孩子。
“他不像从前那般爱我了。”珍儿低头道,“爱一个人,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就是不爱。”
佳妃见她消沉,心里不以为然。“你预备轻言放弃么?”
“我没有放弃,以后也不会放弃。我爱他,路凝云也爱他,即使没有先来后到之说,至少我可以坚信,我不会比她少爱他。”珍儿握紧拳头。
“然而你就是争不过她。”佳妃冷笑道。
“为什么?”
“弼宸公主和李拓将军的婚事前些日子闹的沸沸扬扬,还不是靠了路妃一条锦囊妙计,适才收场?想她占了四年专宠,难道真是独独以色事君?敏识聆听,探微镜理,皇上身边,根本是离不开她的。”
这番赞凝云的话竟从佳妃口中说出,比方才对珍儿施的那个礼要诚挚的多,连她自己都觉诧异。
见珍儿有些触动,她趁热打铁。“不仅因为你是他的初恋,而她是他的贤内助;你有太皇太后的帮助,而她有丞相做靠山;你有真心,而她有机心,最关键的,还因为她有一个孩子,多半是个男孩儿。”
这话一针见血,珍儿登时蔫了。
“待那孩子出生,若是个男孩儿,别说贵妃,连你那皇后姐姐的凤座,怕都不保了。到时,他会选谁,我瞧是明摆着的,你还看不清么?”
一番话说的珍儿心灰意冷。“那我该怎么办?”
“趁皇上对你仍有意,把他抓的死死的,不要留一点机会给路凝云,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枯死在毓琛宫里。”
珍儿瞪大眼睛瞧着佳妃,她恶毒的语气的确让她不寒而栗。“不,不可以。”她摇头道,“纤玉……我答应了表哥……我答应了他——我要替他保护她,答应他的话,我不会违背。况且……她并没做过什么错事,不过与我爱的是同一人罢了。”
佳妃丽眸频闪,秀眉微挑,给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冷笑。“珍儿,你未免太天真了。你当她一副禀性衿庄模样儿,就是个好人么?”
“她不曾害过人。”珍儿凭她还是欧阳流莺时的一丝记忆勉强辩道。
佳妃长叹一口气。“是时候告诉你实情了。”
“什么实情?”
“傻丫头!”她恶狠狠地叫道,“四年前你与皇上爱的好好的,怎生没的就生了场大病?你就从来不怀疑其蹊跷?”
珍儿一惊。“这……四年前路妃尚未进宫,这与她何干?”
佳妃冷笑道:“路妃确未进宫,路丞相可已辅佐了一辈子先帝,势力广布,惟少后宫。他女儿豆蔻年华,如花似玉,又是在籍秀女,正是可以献入宫中的皮肉,怎奈皇帝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欣妃呢?”
珍儿一惊,颤颤后退几步,张着口,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不可能。”她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天性中的纯洁善良让她为自己的情敌找着理由。“我身边的人都是珠儿姐姐亲派的,不可能安□了他们的人,又如何可以影响到我?”
佳妃的故事早已做圆,亦料到了她会有此一问,冷笑道:“想一想,当初你与后宫中何人往来最近?”
珍儿蹙眉沉思,脑子里立刻有了个人。
“皇上为我建朋月宫,地处安静之处,近旁的就只有瑞安宫,因此我与颐安夫人走的近些。”星眸飘漪,温滟袭来,她似在回忆彼时的安妃,淡雅脱俗,不理尘世,对她亦是时时存了柔婉关怀的……半晌,她骇地捂住了嘴。“不,她不会做这种事。”
佳妃以深邃的眼神微微打量着珍儿,知道她已动摇了。
眼下这个局,不利用珍儿是不行的。太皇太后不便直接参与,皇后又是个不能指望的,于是便只有她,可成为这穿针引线的人。眼下珍儿对路凝云并无许多恨意,更兼存着对龙胤“替你保护她”的承诺,因此不会如此快便入套。
佳妃轻咬绛唇,赏着朋月宫西窗外影影绰绰的临湖楼阁,日渐落了,仍打不开湖面氤氲的雾气。怪是怪,长宁宫的湖面已是冰封,朋月宫这里,却还存着暖气蒸泽,纵是苟延残喘,亦胜过她的清冷了。
对珍儿来说,那个皇帝表哥,是她的至爱,她给了他承诺。
而太皇太后和皇后,是她的至亲,她给了她们信任。
路凝云,是她的敌人,两人之间有着一根看不见的引火索,虽然现在还和和睦睦,但终有一天,龙胤会做出选择。到那时,同是至情的女子,欣贵妃和路妃,便只会留一个。
如今我们且打这个赌,至爱和至亲,你会选择哪一方呢?
佳妃轻笑了,故事是真是假又有何意义?珍儿心中对路凝云不可能没有这除之而后快的心,她不过是铺座台阶,叫她走下来罢了。
而颐安夫人的投诚,可算是老天送来的一份惊喜。
寒冬已浓,六宫的多事之秋却才刚刚开始。
将军府。
李拓正练箭,秀殷气呼呼地跑来了。成亲以来,这少年将军的大男子主义显然超乎了秀殷的意料,身为驸马,一点也不因她的公主身份而另眼相待,颐指气使地倒像是她高攀了他。
成亲数日,她只觉自己已将十六年没生的气都生完了。
她的相公却不嫌够,其它诸事她可以忍,这一桩却是怎么也忍不下了。
他要纳妾。
“你倒试试看!”她一张俏脸写满了怒气,指着他的鼻子道。
“与你何干,娘子?”他仍是不紧不慢地瞄着标靶,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一个丈夫怎使得两个女子来分?本公主最见不得的就是那三心二意的花心郎!”
“那你的好皇兄呢?他身边何止三两个?他也是薄情寡义的男子么?”他提起龙胤的语气全然无一点尊敬,甚至无半丝厚道。秀殷气结。
“你倒不必拿他来做挡箭牌!我且告诉你,皇兄是身不由己。他倒想一心一意,无奈是生来就被钉死在那把龙椅上。”
“是么?”李拓神情冷若冰霜,“他果然没被钉死在那把龙椅上,自己也会往龙椅上爬。”秀殷听的出来,这话竟不是气话,是有所指的。她心里暗惊,难不成这李拓对二哥有什么不忠之念?李拓见她神色有疑,咧嘴一笑。
“我明告诉了你,你也不必瞎想,娘子。你皇兄坐上这把龙椅,用的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方法。我敬重他治国有方,也不必就山呼万岁地认他十全十美。明白了吗?”
秀殷呆了半晌。想来想去,龙胤在她心里一直是个十全十美的男人。或至少,找不出错处——英明的国君,细心的丈夫,慈爱的父亲,贴心的兄长。当年大哥龙晟与二哥龙胤的皇位之争,秀殷倒有所耳闻,但也仅仅是有所耳闻。她不相信二哥会做出任何为人不齿的事来,一定是李拓搞错了。
二哥如此器重李拓,若是他知道了……
李拓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方才那话我在他面前,亦不是没说过。身为人君,若听不得人半句实话,也枉为人君了。”
“你说过?你这样误解他,他仍然重用你?”
“我并没误解他,娘子。”
“别叫我‘娘子’,别扭的紧。”秀殷漫不经心地答道,“二哥不是坏人,你要相信我。”
听着这幼稚的孩子话,李拓忍俊不禁。“你心里当他是好人,就是好人。我不再提,你也不必逼我改变。”
“不。你是我丈夫,他是我哥哥,都是我至亲的人,怎么能互相猜疑?”秀殷坚持道。
“我的想法,对你那么重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