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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六宫之中,皇后华贵,安妃端庄,路昭容脱俗,佳婉仪明艳,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国色佳人。
与她们比起来,兰才人并不算美,但那婉转绝妙的歌喉和那种我见犹怜的气质总是能激起龙胤想要亲近她、保护她的欲望。
龙胤柔声道:“又没有外人,不需多礼了。”
兰才人慢慢站起身来,跟着龙胤走入了殿内。雨溪正在准备晚膳,见皇上和兰才人进来了,忙请了安,吩咐了侍女几句,然后就赶忙退了出去。龙胤在桌边坐定,却见兰才人还站在一边,便笑道:“不愿与朕一同用膳吗?”
兰才人忙摇头,涨红了脸,怯生生地道:“奴婢不敢。”
龙胤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道:“那就坐下。”边说着,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肩头,脸上带着那种宠溺的笑容看着她,道:“没的怎么又红了脸?还是改不了这个胆小的禀性,朕与你相处了这许久,也没听你大声说过话。”
兰才人道:“奴婢不过蒲柳之质,便被皇上如此爱惜,已是承受不起了,又怎敢张扬。”
龙胤对这自谦之言似并不在意,只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道:“不过也好,才人的妙音,最好只用来唱曲,才不会埋没。”
兰才人这时才露出了自信的微笑,叫人把琴抬了出来,道:“臣妾这就高歌一曲,为皇上下酒可好?”
毓琛宫。
凝云正要就寝,忽听得外面有吵闹声,就唤了一声:“外面发生什么了?”当晚不是秋涵值夜,值夜的宫女桃蔓听了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完刚提起脚来,却见门被人推开了,毓琛宫另一名宫女桃蕊走了进来,气恼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跪了下来。
桃蔓呵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主子正要就寝,你们在吵闹些什么?”
桃蕊委屈地扁扁嘴,道:“是小长子说奉命而来,非要见主子不可。奴婢也说主子就寝了,他偏不罢休,这才吵了起来。”
小长子?凝云仔细想道,是皇上身边的人。这么晚了,要找我做什么?
她当时也不敢迟疑,忙起身,对桃蔓、桃蕊吩咐道:“马上帮本宫更衣。”
隐隐地,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匆匆地穿戴好了,她跨出了房门。小长子在门外站着,见了她忙行了个大礼,赔着笑说:“奴才实在是有命在身,惊扰了昭容娘娘,求娘娘恕罪。”
凝云温颜答道:“长公公言重了,是皇上找本宫吗?”
“正是。娘娘这就随我去云通阁吧。”
云通阁?对了,皇上今夜“照例”去了云通阁。那又找她做什么?这事愈发蹊跷了。如果云通阁出了事,来找她的不应是小长子,而应是雨溪啊。
她不再多言,跟在小长子后面朝云通阁走去
云通阁。
从远处看过去,一片灯火通明。不知怎的,这明黄橙红却没给人辉煌祥和之感,只教人觉得杀气腾腾。
凝云步入殿内,却被惊呆在了门口。
龙胤正端坐在殿中,满面铁青,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皇后坐在他身边,流过泪的样子,但定然是装出来的,因为她那并不深邃的眼波中,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感。
佳婉仪站在皇后的边上,背对凝云,因此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稍远一点的地方站着黎嫔,低着头,面上俱是惊恐,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愧疚;再边上是杰嫔,也惊慌失措的,然更多的是茫然,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屋。凝云举目细细地看向他们,想找出雨溪,她大概可以用眼神告诉她出了什么事,告诉她她是否处在不利的境地上。
然而雨溪不在他们中间。
到底出了什么事?
“昭容妹妹是在找你的人吗?”皇后显然察觉了凝云的举动,于是问道,语气狠狠地,故意咬着“你的人”三个字。
凝云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妾不懂娘娘的话。”
“那么你也不懂你为什么会被召来了?”这次说话的是龙胤,声音冷酷到了极点。
她只觉脖后一阵冷风,直刺的她突突的疼,她尽量让自己不发抖,答道:“臣妾愚笨,请皇上明示。”
“带上来。”龙胤厉声说道。凝云不敢抬头,只听咕咚一声,一个人似乎是被扔到了她的旁边。她转头看去,只觉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是雨溪。
雨溪头发披散着,脸颊上泪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依稀可见淤青,衣上裙上也鞭痕累累,血迹斑斑。她嘤嘤地低声抽泣着,嘴里时不时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凝云还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龙胤惊雷一般的声音又轰隆隆响了起来。
“这个人可是你派来的?”
凝云定了定神,知道说谎只会让局面更糟,但又不能完全说实话,于是答道:“臣妾初到云通阁时,觉得这里伺候的人太少,怕屈了兰才人,有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颜面,于是知会了内务……”
“皇上只问雨溪是不是你派来的,哪来那么多的废话!”皇后抢白道。她咬紧了朱唇,心中念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瞧你还怎么嘴硬。
凝云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定定地看着龙胤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相信我吗?
龙胤看着她茫然无助的样子,有那么一会,似乎心软了。然他立刻想起了兰才人在内殿中痛苦不堪的眼神,骤然又恨了起来,冷冷地问道:“是你指使她给兰才人下药的吗?”
晴天霹雳一般,凝云只觉得天地仿佛翻转了过来。
是的,雨溪确实是她通过内务府派到兰才人身边的;是的,她的目的确实不十分单纯;但她没有指使过这件事。
而他,竟然这样任由皇后蛊惑,这样冤枉她。难道他不是三年来一直爱重她的那个皇帝?难道他不是在御书房中与她一同赏画、作诗的夫君?难道他不是那个温柔地拥着她,叫着她云儿的男人?难道他对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爱?
罢,罢,他不过和一切君主一样喜新厌旧罢了。他哪里值得她有哪怕一点的伤心?
更何况,现在哪里是伤心的时候?
她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妾冤枉,请陛下明察。”
还不等龙胤回答,皇后便急不可耐地斥道:“铁证如山,哪里还容你狡赖,依本宫看,不动大刑你怕是……”
“皇后!”龙胤不悦地扫了她一眼,“事情还未完全水落石出,朕还在这里,皇后怎么这样着急用刑?”
皇后似乎是被噎住了,讪讪地闭了口。
凝云心中宽慰,还好,他还是有一些护着我的。但马上她又暗骂自己,这是你感激涕零的时候吗?这一番下来她已明白了七八分。她是遭人嫁祸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皇后。
眼珠一转,她朗声道:“臣妾自问并没做任何不应该的事,却遭冤枉。既然是铁证如山,那么请皇上明示臣妾。”
龙胤哼了一声,凝云刚刚有点温暖的心一下子又冷了。他依旧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说道:“若你真是无辜的,朕不会冤枉了你。”他看向站在一边的佳婉仪,道:“婉仪便是证人,看到了一切的经过,讲。”
佳婉仪这才回过头来。
她的表情怪的很,既不是惊慌,也不是恐惧,更不是茫然。她一双明眸炯炯有光,如灼热的太阳一般,直视着凝云的眼睛。
凝云读着她眼中的信息,如抽丝剥茧一般,艰难而又惊讶。
激动自然是有的。佳婉仪为皇后立了大功,从此必定更得皇后宠信。
不安也是有的。这事即使不是她做的,她也必知道底细。只怕真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她和皇后都跑不了。
而最后,惊就惊在这儿,竟有悲哀。
凝云并不错开一双清眸,只顽强地与她对视着。
她并不是在同情自己啊!她的那种悲哀是一种惺惺相惜的痛。同是宫里的女人,厮杀是必然的,你不去杀别人,别人便会来杀你。即便这厮杀发生在如此相像,本可以成为知音的两个美丽少女之间。
想到这里,凝云无声的笑了。
通过佳婉仪的叙述,她终于明白了发生的事情。
三 玉断(3)
佳婉仪就那样平静地说出了早就在心中说了几十遍的文章。
上林苑中的品茶闲聊,三人喝了茶,兰才人便失了声。太医诊断后说是药物所致,是有人故意为之。晚膳是同皇上一起用的,不会有问题。那么其他的,就是那杯茶了。可三人喝茶,黎嫔喝的最多,也没事,那么亦不是茶。
雨溪拿来了糖。糖只有兰才人用了。
云通阁的宫女众口一词,这段时间没有其他人碰过糖罐子。
只有雨溪。
可雨溪为什么要害自己的小主?
雨溪是路昭容派来的。
内务府自然已打点好了,有人会咬定是路昭容做主把雨溪指去的。剩余的茶安琪早已倒掉了,对外就说是喝光了。剩余的糖也收拾干净了。因此,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雨溪和路昭容的清白了。
听着这精彩的故事,凝云再一次无声的笑了。原来佳婉仪是这样有心计的人,竟小瞧了她。
“证据确凿至此,你还要抵赖吗?”皇后吼道,却不知问的是凝云还是雨溪。
“奴婢冤枉。”雨溪伏在地上,咬紧了牙,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该死的奴才,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拖出去,乱棍打死!”
“皇上和娘娘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死,但奴婢是清白的,求皇上明察。”雨溪抬起头来,声音铿锵有力。
“还等着干什么!你们要抗旨不成?”
凝云一惊。
雨溪进宫时间亦长了,对宫中的倾轧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六宫之中,冤魂无数,清白又怎样?屈认了罪,或许还能死得轻松些,不用受那般多的活罪。她又何必有这样的铁骨铮铮,誓要皇帝还她清白?或许这真是个心性崇高的女子啊。
想到这里,她没来由的冒出个念头:别让雨溪冤死。心性高的人不应待在宫中,难道这世上也容不得吗?皇后想除的是自己,雨溪是无辜受累。事情或还有转机,留得青山在才好。
凝云本就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子,下定了决心,她的头脑便飞快运转了起来。
“且慢!”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坚定如昔。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龙胤冷眼看着她。
“臣妾要与太医对质。”
这话又如一枚石子投入了湖中,激起水波千层。满屋的人都呆在了那里,皇后和佳婉仪更是吃了一惊。
“昭容,你自身尚且难保,还要为了一个奴婢冒险不成?”龙胤咬牙道。
“雨溪未认罪,臣妾以为不可妄断……”
“大胆!你是指责朕吗!”龙胤拍案而起,怒目圆睁。
凝云强忍恐惧,重复道:“臣妾请求与太医对质。”
皇后料想凝云再怎么狡猾也无力回天,她冷哼一声,心道好啊,倒要看看你怎样垂死挣扎,于是劝道:“皇上何必动怒?不如就给路昭容这个机会,也免得传了出去,外人说皇上专制。”
龙胤回头瞪了她一眼,皇后却一副端庄的样子,并未退缩。佳婉仪直想跺脚,拼命向皇后使眼色,她却不为所动。佳婉仪暗骂,你怎么这样愚笨,路昭容有多厉害难道你不知道?给她任何一个说话的机会,都有可能让她翻天。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然而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李太医从内室走了出来。
龙胤忙着先问了一句:“兰才人怎样了?”
孙太医跪在他面前,悲声道:“臣无能,才人的嗓子是保住了,但声音,怕是不能恢复了。”
问讯开始了。
凝云每说一个字都如履薄冰一般,怕的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敢问李太医,兰才人因何失声?”
“经臣和众位太医诊断,兰小主的症状应是用了一种药物,名曰断玉散所致。此药在民间被称作去寒灵,本可用来治疗风寒,见效极快。但民间郎中一般不会轻易用它,因其有毒性,若剂量过大,重者失声,轻者也会声音嘶哑。”
“这断玉散,不,去寒灵,可是一般人能接触到或制得的?”
“这……,寻得倒并不难。其成分亦并不十分复杂,稍通医药的人便可制得。”
凝云咬住了自己的下唇,不,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她继续问道:“那么此药的形状何如?”
佳婉仪再也听不下去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她顾不得尊卑,打断道:“昭容娘娘问这些做什么?”她冷哼一声,“自己做的好事,还要在这里混淆圣听吗?”
“皇上和皇后还在这里,哪里轮的到你讲话?婉仪妹妹今天的话说得也不少了,当心祸从口出。”凝云也冷冷地回答道。
佳婉仪求助地望向皇后,希望她能阻止这场看得见的祸事。然而皇后就是不理,她无奈地退了回来。
“请太医回答。”
李太医答道:“此药呈白色,性状与冰糖相似,无臭,味道略甜……”
“正是了!那贱婢因此才将其混入冰糖之中,自然是无人能看的出来了!”皇后得胜似的大叫,说完又讥讽地瞄了凝云一眼,“昭容用心可是良苦,这样的毒计……”
凝云任由她讽刺,因为她突然有了主意。她偷偷向雨溪使眼色,希望她明白自己问这些事的意思。
雨溪最初只是迷惑地看着她,忽然,她眼睛一亮,似是懂了。
她仍用刚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