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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饥荒,后是大移民,不等联盟商议出进攻北陈的计划。北陈内部就开始出现了动乱。河南、山东、河北三地饥荒最严重的地区,以及淮北、淮南这两个本来是南陈之地,富户多为南陈世族的地区的不肯移民,在其它势力的暗探、间谍。以及那些少部份的世族豪强富户们的挑动下,多地开始爆发起叛乱。
一时间,犹如星星之火燎原,一时之间,北陈烽烟遍起。
出人意料的。陈克复在此时主动的向各方群雄派出使者,表示愿意与各方各平共处,并提出向各方借粮。对南陈甚至提出了归还九江等长江以南五郡的条件,换取他们的粮食。
局势如此突变。本来对各方来说都是大好事。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当沈落雁终于在汉中与各方派来的使者召开了第一次会盟之时。沈落雁提出趁此彩虹难逢之机,暂时先放下各自的恩怨。一起出兵讨伐北陈。各方的使者表面上全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公开推选沈落雁为盟军元帅。
但当沈落雁在北陈神龙元年九月集结了南陈十万兵马,率杜伏威、辅公祏、李子通等率先向北陈开战,出兵收复长江以南九江等五郡之时,宇文化及、刘武周等其它各方势力却全都在后方观望。没有一个实际出兵的。
刘武周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之前北陈势大,展现出一举吞并各家的意图与实力,大家是再无退路,只有背水一战。而当北陈内乱之后,甚至在沈落雁首次告捷之后,他却又改变了想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疆。在没有了迫切的危机之后,刘武周又开始了这种尔虞我诈的性格。北陈势弱了,他就希望看到南陈与北陈两虎相争,然后坐壁观斗,等到最后来捡便宜。
特别是在沈落雁一开始就连战连捷之后,他更是有这样的想法。让沈落雁先和陈克复拼吧,等陈克复把兵马都调到南方去后,他再出兵攻占河东太原等郡。甚至的豪强当时想法都是差不多如此,都觉得北陈内乱不断,又有大饥荒,这次面对南陈的凶猛反击,很难取胜。就算胜,也会是个惨胜。
打着这样的念头,从神龙元年八月开始,一直到神龙二年的六月,不知不觉大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北陈各地虽然还时有叛乱,但实际上大多都只是些小叛乱,诸雄们收到的消息大多反而是北陈自己夸大后放出去的。而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北陈各地的大移民基本已经完成,甚至在到了六月开始,北陈中原数省开始收获夏粮。
七月,随着中原与江南各省夏粮收获结束,一直与沈落雁在南方争斗中处于不利地位的北陈军突然发威。七月,北陈元帅杨善会突然发兵十万,一举在九江重创沈落雁与杜伏威、李子通的大军,歼灭南陈军过五万之数。沈落雁、杜伏威、李子通等被迫东撤。
杨善会率军一路猛追,攻入南陈江南各郡,利用张仲坚水师舰队的超强运输力,开始沿途洗劫南陈各府县粮仓。最后杨善会的五万兵马与张仲坚的五万兵马后临南陈国都建康城下。如果不是关健之时,沈法兴亲率十万兵马从江陵一路南下救援,只怕那一次,建康城已经被北陈军攻破了。
事后虽然南陈救援了建康城,而北陈军也在南陈军赶到之前撤回了淮南,甚至江南占领的各府也大都被南陈收复,只派兵守住了九江等江南五郡。但经此一战,所有人都突然醒悟,他们之前不过是中了陈克复的缓兵之计。
陈克复先前故意示弱,夸大了北陈的内乱与粮荒,甚至各处兵马都转为防御,给了各方错觉。甚至陈克复在与沈落雁的交战中屡次战败。
等到北陈军重创了南陈军,并抢走了南陈大半的粮食之后,这个时候北陈各地叛乱的消息也一下子全平息了。面对着这样的结果,各方后悔不已,纷纷叹息错失了一次进攻北陈的好机会。他们知道,去年北陈确实是比较脆弱的一年,虽然没有外表这么脆弱,但也是一直以来最脆弱的一年了。可他们居然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九月,刘武周不甘心,当即率领整合了梁师都等陇上各部的兵马,集结十万兵马攻雁门,很快攻下。
如此顺利攻下雁门险关后,刘武周信心无比彭胀,一面率军南下攻太原,一面在楼烦的隋帝旧宫汾阳宫登基即位,国号汉。称帝后,刘武周一面亲自率军围攻太原,一面派宋金刚出定襄,绕道攻军都陉,欲夺北京。
结果,两地强攻三月不下,这个时候北陈军突然利用早在雁门城中安排好的内应,通过地道夺回雁门关。一时间,刘武周反处于不利之境地,最后又坚持围攻了太原与北京月余后,无奈退兵。
今年在经过了上半年的休整后,刘武周还打算重新集结兵马与王仁恭一战。却没料到,他兵马未动,这两年来一直如乌龟一般缩在城中的王仁恭先动手了。他本欲先退到马邑,集结兵马后再战,却不料在桑干河吃如此大一败仗。那无数红衣大炮让他至今,还觉得两耳中尽是嗡鸣之声。
“吱呀呀!”
临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暮色中城门洞就如同怪兽那狰狞的巨嘴,在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去。
见到城门打开,那又饥又渴又疲的几千兵马纷纷向临泉城中涌去。刘武周在数十护卫的拱卫下缓缓向城中前进,可快到了城门口,他终于借着暮色看见城头上的士兵似乎有些陌生。临泉城只是个小县城,兵马只有那么一点。刘武周刚才打量了半天,见到的尽是些陌生的面孔,临泉城的守将杨安却是一次也没有见到。
想到早上的埋伏,刘武周勒停战马,向着城头喊道:“杨安何在,速叫他事见朕?”
“杨将军率一队人马黄昏前去城外巡逻还未回,请陛下先入城,小的马上派人去寻他。”城上一校尉装束的陌生面孔道。
刘武周心中升起警觉,不肯再前进,当下道:“刘昭,伱率一百人先进城打探。”
“是”
校尉刘昭一招手,当即带了一百骑进得城去,好半天却依然没有见人回来。部下们等的不耐烦,纷纷要进城去,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无数马蹄声响起,地面也微微震动。只见忽然之间,自城门内杀出一支骑兵,正向着他们飞速而来。
“不好,临泉已被陈军夺取,快撤!”刘武周一声大喊,调转马头就走。
身后一片喊杀声响起,王仁恭一马当先,在马上大喊:“前面金盔金甲的那个就是刘武周,拿下刘武周不论死活,赏金币一千枚,官升一级。”
刘武周在马上听到这声音,惊的魂也没有了,心中大叫一声,难道今日吾命休矣!当下匆匆取下金盔弃之马上,又在马上解了金甲,只着一战袍策马狂奔。
第799章 窦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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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说河东行营都是些缩头乌龟的?”刘武周站在高高的白龙山上,望着东南方向的临泉城。 //《 书海阁 》/《 书海阁 》/夜幕之下,那里已经升起缕缕的白烟,刘武周也分不清这是胜利者在欢快痛饮烧烤,还是在焚烧着一路上他们丢下战死者的尸体。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袭半路上抢来的小校军袍,还有周围勉强聚起的千余人马,叹了口气道:“今日一战,朕才知道,我们居然连一群缩头乌龟都不如。”
刘武周的尚书左仆射苑君璋转头望了一眼刘武周,却是一言未发。
左武卫大将军金柯皱着眉头道:“陈军隐忍两年,不料一朝反击,却是如此犀利。今日在桑干河的那些火器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威力,这天下还有谁可以挡的住北陈一击?”
宋孝贤也叹了口气,看着才刚刚一天之内,就已经丢了五万大败,连国都都被攻破的大汉君臣们。“陛下,你说陈克复这次隐忍两年,突然反击,为何在江南他击败了沈氏父女,可却又突然退兵,把江南攻下各郡县都让给了沈家。为何他们不一鼓作气灭掉沈家,收复江南,反而突然之间又出兵河东,一举冲着我们而来呢?这事情,怎么看怎么着都有些让人费解难思啊。”
“狗日的陈破军,放着抓了他爹的沈法兴不打,偏偏对咱们倒是念念不忘。这种连爹都不顾的不孝之人,老子最是痛恨了。”金柯郁闷的拿着剑穿着一块马肉在炭火上烤着。为了避免升火引起追兵发现,金柯不得不费力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在坑里生火。
汉国君臣们哀声叹气,这两年北陈在河东全面防御,小打小闹的让他们都还以为北陈已经就那样了。谁能想到。以往的病猫一发起威来。居然也是如此勇猛,让他们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河北军席卷中原的威名。
白龙山下的黄河夜色中日复一日的奔腾着,充满着水腥气的黄河气息到处充斥着。黄河上一只小船队在悄悄的划着。夜色中却没有打起半点灯火。甚至除了那小声的船浆破浪声,根本听不到一丝一豪的喧哗之声。
船浆轻轻划过水面,仿佛夜色里黄河中的鲤鱼们在轻轻跃起水面。秋风阵阵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掠过黄河两岸。为夜更添几分神秘。
在那小渔船组成的船队之中,一名全身笼罩于银色盔甲之中的武将正立于船头。他身形挺拔,气宇昂扬,一身华丽的铠甲披在身上,更加几分威严。他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手按腰间长剑,头盔面甲之下的目光,坚定而又明亮。夜幕色那一丝月色酒在盔甲之上,反射出幽幽的明光。
张玄素一身月白长袍。站在那里看着船头的武将,心中低低叹息了一声,走上前去。
看着周围那些结着发辨。披着皮甲的侍卫们。张玄素小声的道:“这一切,真的值的吗?”
那名高大的武将闻言久久沉默。许久之后才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初我也曾想过,就此隐姓埋名,然后带着那几百口人就此隐居。可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无论到哪,我们总得受到这样受到那样的束缚。两年前,铁勒部袭击了我们的草场,俘虏了我们的人,那一刻起,我就早已经知道,宁静的生活我们不可能真的享受的了的。”
“可是为了救大家,你选择这条路,你真的不后悔吗?”
“路并不是我选择的,我无路可选。”
张玄素望着周边的侍卫们,心中依然有一丝不甘,劝道:“你明白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当然明白。”
“真的明白?”
“真的。”
“你心里就没有华夷之分?”张玄素还是没有放弃,苦心道。
一声苦涩的轻笑响起,那声音中似有着无比的沉重。
他没有回头,而是抬起头望着天上稀稀的星辰,“你知道两年前,我是如何找到的救兵吗?”
“这事你从不曾提起过,我们也没有问起过。你现在愿意说说这事吗?”张玄素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时我带着几十骑逃脱了铁勒骑兵的追击。然后你知道,茫茫草原,天大地大,我去无处可去,无援兵可搬。那几百妇孺小孩,都是父亲当初亲手托付于我,让我好生照顾的。甚至,连父亲一手托给我的小弟也被掳走。当时,我心里充满自责与悔恨,甚至好几次打算冲回去和那些铁勒骑兵拼了。”
那武将顿了顿,举手将头上的钢盔取了下来,依稀月光之下,他轻摇了摇头,伸手解开了头上的束发带,顿时如瀑布一样的黑亮长发如丝般滑下,披散在肩头。
她轻轻转头,却赫然正是两年多前从河北逃走,远循塞外的窦建德之女窦红线。
只是此时的窦红线多了几分沧桑与成熟,浑身上下总透着一股冰冷的感觉,但那目光却愈发的冷静,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秋水。
她轻撩了撩头发,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又沉浸到了两年前的往事之中。
“就在我迷茫无比的时候,我碰上了一支奚族人。对方有数百骑,而我们只有十余骑。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奚人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弟兄们拼死相战,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我的战马也被套住,我失手被擒,被带回了他们的部落营地。我成了那个部落头领的女奴!”
张玄素有些惊讶的望着窦红线,他本是隋朝官吏,后窦建德攻破了他所守的城池。因百姓为他求情,窦建德没有杀他,他也就降了窦建德。追随窦建德数年,他对窦建德与那些河间义军将领们也多有了解。他知道窦红线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但他从没有想过,窦红线居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怎么从没有和我们说起?”
“这又有何可说的。草原之上,弱肉强食,向来如此。总之,我在奚部那个部落里给那首领做了大约半个月的奴隶,突然有一天,一伙突厥人袭击了奚族人的营地,他们杀死了他们的战士,夺走了他们的牲口,抢走了他们的妇女孩子,还有奴隶。我被带到了原东突厥人的牙帐,成了一个突厥贵族的奴隶。直到大约半年后的一天,我碰到了一名早就投靠了突厥人的中原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