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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杲确实不会罢休!”陈克复道:“薛举被俘,薛仁杲这个秦国太子可就能名正言顺的进位秦帝了。而且事实上,薛仁杲也确实没有投降的意思,他已经率领四万兵马从朔方出发,昨日夜已经攻占雕阴北大门儒林城了。”
杨仁恭面色微变,他也是沙场老将,当初隋朝多次边关征战。几次征辽之战都参加过,在第三次征辽时,杨玄感叛乱,猛攻东都。当时杨广就是派宇文述与杨仁恭及屈突通三位大将飞骑回中原,镇压杨玄感叛军。杨玄感兄弟最后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自刎而死。
战阵经验丰富的杨仁恭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疑惑,“陈克敌将军飞鹰传信刚到,恭仁杲怎么可能比我们还早得到消息?”
陈克复神秘一笑:“不,薛仁杲现在还并不知道灵武与五原的消息。甚至连长武的宇文成都也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我们是仅次于陈克敌与陈叔明元帅,第三个知道这消息的。”
“难道是巧合?”杨仁恭怎么看薛仁杲的这个进攻,都有些突然。如果换成他是薛仁杲,绝不可能这个时候进攻儒林。秦军最好的选择是坐山观虎斗,等陈军和许军两败俱伤时再跳出来,才是最应当的。
看着诸将疑惑的表情,陈克复微微一笑:“薛仁杲突然进攻儒林,那是因为这是朕的意愿!”
原先驻守延福城的李君羡突然神色一动,犹豫道:“昨日上县的豆卢达将军突然派赵破陈率一百轻骑前往定安陈大帅处送信,而且还让他走的是与朔方边境的古长城小道。难道?”
“没错,这个命令是朕飞鹰传旨让豆卢达下的。赵破陈也是朕点名指派的,连路线都是朕安排的。另外,赵破陈与他的那一百轻骑昨日黄昏已经在朔方边境被薛仁杲伏击,包括赵破陈全军覆没,他携带的信件也被薛仁杲获取。那信上所述,乃是朕将亲率兵马入陇增援,且时间就在明后日渡河入陇。”
杨仁恭面色苍白,忍不住问道:“为何?”
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如果皇帝的目的是故意透露消息给薛仁杲,那方法有很多。可如果只为了透露消息,就要让一位大将以及一百忠心将士无辜送命,这却已经非明君所为了。
陈克复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一侧的特勤司司长张锦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直视杨仁恭,证据冰冷道:“因为,赵破陈是一个间谍!”
“既然知道他是间谍,为何不公开审判?”杨仁恭对于赵破陈的身份也有些了解。赵破陈原是隋军低级军官,后来隋末乱世,江南世族反叛,陈破军也加入了江南世族军队。再到后来,与杜伏威有仇的赵破军过江投入屈突通麾下,成为一名陈军军官。后来在与南陈的对峙之中,赵破陈一直表现出众,屡立军功,逐渐提升。
后来还曾由屈突通保送讲武堂,出来后更是多次立功,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虎贲郎将。也许是因为赵破陈的降将身份,让杨仁恭有种同类之感。眼下见他如此而死,心下不由戚戚。
张锦与杨仁恭对视,冰冷道:“赵破陈为吴军秘谍,多年来隐藏极深。曾经多次暗中向吴军传递军情,调查司早就怀疑上他,一直在搜罗证据。如今证据早已经完备,这一次正好用的上他,就直接借薛仁杲之手除之。而且,死于薛仁杲之手,陛下还可以不再追究他家人的罪责,表面上,他是为国而战死,他的家人还能得享他的荣耀。”
“那一百骑士呢?”
“他们都是赵破陈当初从江东带随的心腹卫士,虽然其中不可能全是吴军秘谍,但有些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杨将军,以为如何?”张锦问。
陈克复叹息一声:“赵破陈秘谍一事,证据充足。杨将军就不必多说了,朕也是念在他也曾有功于大陈,才没有公开审判于他,让他身败名裂。逝者已逝去,让他带着荣耀而战死,这于他于他的家人,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一阵沉默之后,这件事情也算就此揭过。杨仁恭问道:“陛下既然如此安排,只怕是大有深意吧?不过如此一来,薛仁杲急速逼来,陛下难道要与他在此决战?”
陈克复摇摇头:“不,朕之所以故意诱其南下,最主要也是为了避免等薛仁杲得到薛举被俘虏的消息后,到时坚守朔方。那个时候,他必然与常仲兴合兵一处,甚至有可能狗急之后投奔宇文化及或者突厥。一切都有可能,薛仁杲是只猛虎,我们不得不防。现在我们提前把其引诱南下,战略主动就尽在我手。现在,诸位但请发言,议一议,我们如何降伏这头猛虎。时间还有一日,诸位各陈高见吧。”。。)
第922章 西凉铁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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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的辎重队缓慢行进在荒凉的戈壁之上,负责押送粮草辎重的秦军将领常彪累的都快散了架。//一万石的粮食足足用了大小牛车马车近千辆,另外加上还有三万支羽箭,三千支长矛,一百多车的草料。如此多的物资,驻守榆林的大将军常仲兴却只给了他五千人运用。
五千人听起来很多,可从榆林到朔方,一路都是高原戈壁,几乎都是人推马拉,顶着沙尘暴与狂风走下来的。这一路走来,既要运送粮草,又得一路应付那些四处窥探的马贼盗匪,不但他累的不行,那些部下更是完全累脱了形,一个个蓬头垢面,双眼无神。
常彪此时心里说不出的疲惫,对于派发此任务给他的常仲兴更是充满了怨念,常仲兴好歹还是他的从叔,居然把这么累的差事交给他。他本来是在榆林城跟着常仲兴做军需官,可谓是油水充足,生活滋润,可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位从叔,居然一声不发的将他打发来运送这批粮草辎重。
这一路上,不说路途艰难,光是那一路上成群结队的该死的盗贼马匪流民就差点让他半路淹没了。想到这,他不禁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眼后边护卫的那一群骠悍的骑兵。
也许他的那个从叔也担心他半路丧于盗匪之手。居然让他意外的将其部下精锐的陇右羌骑调拔了一千给他。羌人善骑射。中原称其为西戎,向来骠悍。三国时西凉铁骑闻名天下,董卓,马超,都曾经率西凉铁骑纵横天下。
薛举、李轨起兵,西北羌人也纷纷加入两人麾下。常仲兴是薛举手下大将,其麾下就有一支多达五千人的西凉铁骑。西凉铁骑彪悍勇猛,能打敢冲,但却多是只知骑射烈酒,好勇斗狠。妄呈匹夫之勇者。常仲兴虽对其不惜赏赐,但实际上却并未把他们当成心腹。不过是当成一支番兵而已,碰到硬仗狠仗之时,便会派这些人顶上。这一次押送粮草。其它将领都不愿意去,常仲兴最后便只好又想起了这些番兵,调了一千护卫。
“大人,天色已晚,众弟兄也甚是倦怠,休息一夜再走吧!”那群番兵的首领马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常彪身后,“我们离大营还有三十多里,明日正午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两条大腿都早已经被马鞍磨破了的常彪早就坚持不住了,虽然他名字叫彪,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常仲兴带着常家投了薛举造反。他现在肯定还在当着他的庄园主。那身早已经被汉水浸透的皮甲之下,常彪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长官威严,点了点头同意。
那马宁与常彪却恰好相反,名字取的十分斯文,可人却是一个彪形大汉。八尺五的身高,都已经造近年关,可马宁上半身却只穿着一件半身背心铠,肩上挂着一件披风,两条胳膊全都露在外面。骑在马上,他右手放入口中。登时一个响亮的哨声响起。
“将军传令,歇驼!扎营!”口令在得得的马蹄声中传了开来。
常彪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接过亲兵递过的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一种不安的感觉突然浮现在他心头,前面十里就是奢延水的狼头滩。从那里穿过一道不过2里的峡谷往西再走20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朔方大营,往东南走二十余里横山长城。越过长城再往南就是儒林城了。
不过眼下太子薛仁杲已经南下,听说大军昨夜就已经拿下了儒林城,可谓是一切进展顺利。可为何他就偏偏有种不好的感觉呢?常彪喝口水定定神,也许是自己连日赶路,太累了,因而神经过敏吧。
不远处那些番兵们喧闹着拔开了酒囊的塞子,将面馍和路上猎到的狼肉架在了篝火上,西北特有的三勒浆和食物的香味顿时悠悠然飘了开来。不少征召的运粮民夫役工也混迹其间,甚至还有十几个常彪的亲兵也跟着那群胡人猜拳行酒,粗野的笑骂声此起彼伏。整日里行军打仗,不仅艰辛苦寒,而且也是百无聊赖。因而酒和各色荤笑话便成为唯一的消遣。
星正廖寂,风呼呼吹过。
燃烧余烬的营火象瞌睡人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早已经疲惫无比的四千民夫和一千西凉骑兵此时也都在黑夜中酣睡,伴着暖暖的醉意发出不明的梦语。
突然,那一排排的西凉人的战马突然不安的刨着地,不安的嘶鸣起来。
战马的动静马上让保持着三分清醒的马宁惊醒过来,战马的不安让他不由的神色微变。他飞快的踢醒了身边的护卫,“全体戒备!”“披甲!备马!”“灭掉所有明火!”
刚才还在酣睡的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各自寻找自己的装备和战马,营地上一片忙乱,番兵们最先回过神来,纷纷拿着弯刀铲着沙子灭火。
马宁吐了口唾沫在巴掌上,然后高高举起,“我们在下风!”他扬扬下巴,立即有十余骑西凉骑兵飞驰而去。
睡眼惺忪的常彪披散着头发惊慌的跑来:“马将军,出了什么事了,是马匪吗?”这一路上,他们这上千车的粮草武器,就没少过眼红的盗匪窥探,不过有一千番人骑兵在,倒也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大人,不是盗匪,我们已经到了朔方大营的附近了,盗匪不可能敢在这里下手。”
“那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常彪顿时倦意全无,脑门上立刻蹦出豆大的汗珠,不祥之兆到底应验了!
“目前不知,大人,属下肩负护送之责,当全力以赴,这里地形开阔不利防守,为万全起见,请大人下令全队退走,最好是撤到奢延河的狼头滩,那里地形险要,依山傍水。如果我们用辎重车辆围成防御战阵,可以坚守待援!”
常彪苦着脸道:“哪里会有援兵,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已经带着朔方的全部兵马南下了。昨夜就已经攻破了儒林,现在说不定都拿下上县了。朔方现在就是一座空营。”
马宁愣了一下,“太子殿下已经南下了?那来的也许真的是盗匪,或者是儒林的溃兵也有可能。”
这时先前出去的数骑又飞驰而回,冲二人一拱手:“南面发现一支骑兵小队,约摸十骑左右。不过我们刚要追过去,他们却马上远遁了。天太黑,看不清对方的铠甲标记。不过可以确定,这是一支正规军骑兵小队,标准的一伙十骑编制。而且看他们的动作,也十分精锐有素,绝非盗匪山贼可比。”
马宁点点头,齐彪的脸却变得惨白,精锐的十人编制侦察骑兵小队!这配制,来的绝对是一支不会小于千人的骑兵队伍。虽然搞不明白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支骑兵队伍,但是善者不来。对方明知他们有一千西凉骑兵,还敢打他们主意,那就说明对方的战力还在他们之上。
齐彪拼命克制自己心中升起的巨大恐惧,但瑟瑟发抖的战栗揪紧了他的心,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大人,粮草辎重不容有失。末将愿意率八百骑殿后掩护,大人率两百骑兵带民夫速将辎重运往狼头滩。在那里布下车阵防御,末将随后便来。”马宁心中快速的权衡了一下得失,迅速的做出了最有利的安排。既然太子已经拿下了儒林,那不管来的是谁,只要他们到时能利用车阵坚持半日,便有机会派人往儒林取得援兵。
虽然如果抛弃粮草,能增加几分胜算,可他也知道眼下这么一大批粮草对于秦军的意义。擅自扔下这批粮草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大人,请速动身,我让马元带两百弟兄护送你们到奢延河边。属下率八百骑断后。另外我马上再派几人往儒林城求援,只要我们捱过正午,援军必到!”
“临阵脱逃者,无论兵士劳役,一律杀无赦!”马宁张弓搭箭,飞速接连开弓,一箭一个,连续处死了数名企图溜进黑暗中逃跑的民夫。
很快营地上只剩下马宁和八百西凉骑兵,数名匆匆赶回的哨骑带来了最新的情报,在东南古长城方向,山岭间有大量骑兵在奔驰。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使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马宁将头盔扣在地下,俯首聆听,抬头说道:“至少千骑以上,离此约摸三里!”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部属,他们都整装待发,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