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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样干净的人也会做出最残忍的事。这世界,终究会把白纸染成一片狼藉,识不出原本颜色。
episode。45 往事依稀
“不是我做的……原谅我……别走……”周扬失魂落魄的低声呢喃着,丝毫未察觉房内多出一个人,正紧紧逼视着他。
董瞳缓慢来到周扬身边,在他的对面坐下,唤道,“周扬。”
许久,周扬才缓缓别过头望着眼前的人,失神的眼睛渐渐有些焦距。他呆滞数秒,陌生的望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是瞳瞳吗?为什么我不认识你?为什么人可以变得这么快?”此时的周扬如同孩子般彷徨失措。
董瞳伸臂替周扬整理好凌乱的头发,淡笑道,“我一直没变,只是你看不到真实的我。”
“昨天……回家……爸爸说,你是来报复的……是吗?”周扬艰难的问道,神情悲凉,痛苦。即使陷入如此悲痛当中,周扬依然保持着他的风度,未做出激烈行为来。他的温柔慈悲,对于一些人来说,还真是残忍。
董瞳摇摇头,拿起纸巾轻轻擦拭周扬有些脏的脸颊,轻声道,“不是报复。你爸爸是自作自受。”是的,他自作自受。
“爸爸,真的坏事做多了吗?才会……遭来这种报应?”周扬直视着专注替自己擦拭的董瞳,希冀她能回答不是。
“跟你讲个故事吧。”董瞳擦拭最后一下,放下纸巾轻声道。这样的周扬,令她有些不忍!但,他不是个孩子了,不能因为小时候的阴影而一直逃避现实,将自己关在爱丽丝梦境般的世界里沉迷不醒。
不顾周扬是否同意,董瞳轻启樱唇,缓缓道,“有一个十分漂亮的女孩,她天真活泼,身边有许多爱慕者。虽然她家境贫寒,但她仍乐观的生活。”
“大学毕业,她有幸进入一家服装公司做设计师助理。她的能干向上很快赢得公司的认可,也吸引了公司年轻老板的青睐。她如每个陷入热恋中的女孩一样,一心为她的男人着想,每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一次公司要与另一家大公司合作一个项目。而那家大公司的老板却看中了这个漂亮的女孩,暗示女孩的男人只要她陪他一晚,他就同意公司的任何要求。”
“女孩的男人已有家室,却一直隐瞒着。而对于女孩一直以来的保守也感到焦躁。如果她能为自己的公司带来利益,那么陪别人一晚又何尝不可?但想着自己从来没碰过的人却先被别人碰了,他不甘心。”
“于是,那晚,女孩被带到一个高级酒吧会所,被二人意有所谋的灌醉。继而被带到一家酒店,被两个男人□。”
“醒来后的女孩知道事情发生的一切之后,茫然失措。男人承诺不会嫌弃她,并支付她损失费。年轻气盛的女孩一怒之下,伤心离开那座城市。远走他乡。”
“不久,女孩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她的家人也找到了她。当她家人得知她发生的一切时,疯狂将她赶出家门。她的事情被保守的村里人知道后,遭来千夫指万人唾的下场。”
“她绝望的离开生养她的家,走时她没有带任何东西,更是身无分文。她每天睡在桥下或地下通道里,饿了就去乞讨或捡垃圾筒的东西吃。这些机遇让原本善良活泼的她开始痛恨这个世界。”
“她的肚子渐渐隆起,她也曾试图将肚子里的孩子堕掉,却未能如愿。不久,她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不富裕,有着憨憨的笑容与善良的心。绝望之下的女孩接受了男人的救助,跟着男人来到勉强被称为家的破帐篷内。”
“不久,她产下一女孩。天真的女孩成长为女人之后的她,失去了往昔的一切。她的脾气开始暴躁,开始歇斯底里。她将所有愤恨皆数发泄到她女儿身上。男人常常为了保护幼小的女孩而不得不将她抱走。而此时女人的脾气会愈加暴躁。”
“在女孩四岁那年,男人在黑矿工内遇难死亡,留下一双儿女与那个女人。黑矿老板亦逃跑。失去经济支柱的家令女人不得不开始到处找杂工做。”
“女孩的噩梦就此开始。她如同狗一样被女人用铁链栓在树边,每天吃的最多的是混有泥土的米饭,和树上掉下来的苦涩树叶。下雨天,她被移到屋里,接受女人发泄在她身上的一切怨气。她的身体无一处完好肌肤,常常为了躲避女人的鞭打而缩在黑暗的角落里,试图隐去自己的身影让女人忽略自己。她每天祈求上苍有人能去救她,却总是看不到任何光明的希望。”
“女孩有个弟弟,她的弟弟也常常因为偷偷给她塞食物而遭到毒打。渐渐的,女孩不再接受弟弟的好意,她开始习惯几天吃一顿饭的规律。她也不再祈求有人来救她,也不再反抗。”
“女孩六岁那年,一次强大地震让世界陷入黑暗。女人抱着女孩的弟弟疯狂往外奔去,丝毫没有想到身后还有一个她十月怀胎的孩子。”
“地震不久,女人弄丢了儿子,而她也在此时遇到那个让她的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男人。男人满脸愧疚的祈求女人的原谅,称这些年来并不好过,自己的老婆与一同□她的那个男人有一腿,他被戴了绿帽子。而今老婆病死了,他的女儿也开始恨他,他成了孤家寡人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女人明白愤恨并不起作用,只有有钱才是王道。而男人毕竟是她深爱过的人,她的内心深处自始至终还有他的影子。于是,如童话故事里的结局,她从此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
董瞳停停顿顿的缓缓讲述着,声音飘渺清远,云淡风轻。仿佛是从天际边传来的声音,悠远空洞。表情却无任何波澜,平静得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有关别人的喜怒哀乐的故事。
周扬在听闻董瞳的叙述后,脸色一顿,嘴唇嚅嚅道,“□女人的两个男人……是谁?”
董瞳回过神来,望了眼周扬,微微一笑,“很俗套狗血的剧情是吗?女人的男人叫林天,大企业老板叫周环谷。”
林天,周环谷,林天,周环谷……
周扬如被电击般,脸色如白纸般苍白,为什么会是他们?为什么会是伯父和爸爸?许久,他艰难苦涩的开口道,“那个女人的女儿……是你?爸爸与语蓉的妈妈的事……你也知道?这一切……你都是……有预谋的?”他不知道自己在孤儿院听到的与事实的真相有如此大的出入,他更不知道她会有如此遭遇才造就她这般冷漠无谓的性格与深沉的心机。
“你还在为撞见周环谷与那女人偷情而耿耿于怀?还是看到你爸爸替那女人注射某种药剂而害怕?又或者是看到那女人因药剂过量而死亡被你爸爸随意丢到路边而恐怖?”董瞳淡淡一笑,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视他的眼睛逼问道。
说到底,周扬也不过是个被命运捉弄的人。因小时候的恐怖经历而潜意识逃避这个世界,像个孩子般单纯的活着,笑着,爱着。如今却再也逃避不了了,人……总是要长大的,不是吗?
未等周扬回答,无视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董瞳继续淡笑道,“你开始逃避,开始看不清所有人的真面目,你眼里的林语蓉还是小时候天真活泼的林语蓉,你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认为还有个人同自己一样,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你全心全意的去爱她,去相信她。而你的爱里也夹杂着愧疚与不安,你认为这是你欠她的,是吗?”
“呵,别傻了。这世界是因为人才会变,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天然灾害也不是什么火箭导弹,而是人。人才是最可怕的。”董瞳嘲讽的望着窗外的人流,自顾自继续道。
周扬被她的一番话震得无法言语,神情已近崩溃。回想着小时候的那一幕,他犹如身在地狱,周身寒冷而又恐惧。自小就崇拜不已的父亲形象在那一刻轰然倒塌。这世界最可怕的……是人!
单独与他相处只是为了让他清醒,毕竟他并未做什么对自己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他该是快乐的,却被爱的父亲狠狠刺上一刀,何其可悲?
至于林语蓉,她也是无辜的人。母亲与别人勾搭在一起,被父亲发现而每每遭到毒打。年幼无知的她只知道自己的父亲狠狠举起花瓶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的母亲砸去。
母亲是被父亲杀死的,这个认知在她的脑子里生了根。而父亲在母亲死后一个月内又娶了一个女人回家,她愤恨,她厌世。她的世界仅一个夜晚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情何以堪?
董瞳走在大马路上,深深呼了口气。刚刚收到秋的短信,林氏周氏的丑闻暴露,企业已消失,两名董事长‘畏罪自杀’。
事情,该告一段落了。可是为何心里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来到家门口,董瞳伸手抚在胸口,静静感受心跳的脉动。许久,刚欲打开大门才猛的意识到,那个人呢?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疯狂的尖叫,“狗杂种,我要杀了你!”
episode。46 保护我的脆弱
听到那个愤怒的声音,董瞳感到一阵错愕。这个声音,似乎许久未听过了,仍然在面对她时带有浓烈的恨意与仇视,这么多年过去,不减反浓。就在声音响起的一霎那,董瞳立刻感觉到一道白光从眼角划过,带着决绝与毁灭狠狠刺向她的后背。
她迅速反应过来,依靠身体的灵敏与本能,在电光火石间,险险避开身后之人袭来的尖刀,却仍是被刺中腹部,霎时痛感传遍全身。
来不及细想,董瞳眼观八方,找准安全地带,捂着受伤的腹部防备的望着来人。见到那人的一刻,原本已有心理准备的她,仍是感到一阵恍惚。她……似乎一直没变,容貌比之从前更为年轻了。看来,林天对她还是极好的,至少吃住保养方面便无怠慢。
“贱人,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又要回来破坏我的生活!你这该死的狗杂种,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女人脸上疯狂的毁灭,比之从前更甚。她双目通红,紧紧抓着手里的匕首,狠狠朝董瞳刺去。此时,她只有一个目的,杀了眼前的人,杀了她就能摆脱噩梦,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董瞳避过女人的袭击,无声的笑了起来,“看到多年不见的女儿,你如此激动吗?”是呵,看到多年不见的女儿,如此激动,激动的问她为什么没死,激动的骂她是狗杂种,贱人。
“我恨不能杀了你!当年的地震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没死!你现在回来报复吗?你在报复我吗?你这个该遭天谴的贱人,弑母,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女人闻言情绪更加激动的咆哮道。她现在在毁灭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一切。她应天诛地灭,天诛地灭!
“是啊,我该遭天谴。可老天为什么不收了我呢?我也想解脱呢!”董瞳闻言继续笑着,轻声呢喃道。笑容绝望,惨淡,悲凉。
“既然老天不收了你,那我来替天行道,我来收了你!”女人说完又朝董瞳快速刺来,带着不顾一切的毁灭,动作狠绝凌厉。
“可惜,你不是老天,你代表不了它。我这狗杂种的命恐怕还得多留几年。”董瞳有些自嘲的讥讽道,唇畔的笑意愈加浓烈,棕色的眼眸内浸满对这个世界的嘲笑。
一个母亲对大难不死的女儿说要替天行道收了她。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自己这又是如何呢?以为替她除掉了噩梦的根源就能让她释怀过去,可为何最终仍是在自己心口上狠狠补上一刀?
“我这狗杂种也是你生的呢。”董瞳继而又笑道。语气云淡风轻,无谓悲喜。
“我没有生过你!你是我人生的污点,你不配,你不配!”女人语无伦次的咆哮着,疯狂的朝董瞳胡乱刺来。她没有生过女儿,她没有生过孩子!这个杂种不是自己生的,不是,不是!
“这些年来,你似乎已经习惯了当林太太,也忘记了造成你真正痛苦的人是谁!孩子有罪?是孩子造成你现在的一切的?”董瞳冷声问道。自己执着的是什么?得到她的爱还是得到她的关注?母爱对自己真的那么重要?
女人忽然停止行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有些虚弱的董瞳,半晌,她忽然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如星辰般眩了董瞳的眼,她语气轻柔的笑道,“你活着就是罪。你的出生就是罪。你带着人类的满身罪孽,不被祝福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你应该回到你的地狱里,那里没有阳光,没有温度,没有笑容,没有希望。那里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你应该永生永世被囚禁在炼狱里,用火焰焚烧你的身你的心,最终化为一滩血水放逐于阴暗的臭水沟里!”
“恐怕,这些由不得你说了算呢。”董瞳轻靠墙壁上,仰着头轻声叹息着,随即轻声笑着。表情如与好友在说笑般,轻松怡然。
鲜血顺着董瞳捂住伤口的手指,拼命朝外喷涌。光洁明亮的地板上迅速开出朵朵血莲,妖娆触目。空气中隐隐夹杂着淡淡血腥气味,刺鼻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