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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他想到如何解答,叶知秋又问道:“伤寒和温病是同一个病吗?”
“那当然,《肘后备急方》说的,伤寒是雅称,温病是俗称,两个是同一个病。”
“既然是同一个病,为什么用伤寒的方子治,却会出现误治?却会变成风温?”
林亿愣了一下,捻着胡须瞧着他,又不知如何作答。
叶知秋又道:“伤寒为病,寒邪束表,可以用热法发汗解表,对吧?”
“对啊。”
“那太阳温病也能用热法吗?”
“当然不行啊,那就会出现周身汗出,身灼热,就是风温啊,风温就是是伤寒误治出现的嘛,——风温为病,脉阴阳俱浮,自汗出,身重,多眠睡,鼻息必鼾,语言难出嘛,如果用热法,那就会引起严重后果,‘一逆尚引日,再逆促命期!’——你学了伤寒论,这个条文应该知道的呀()!”
“我就是这一点搞不明白,既然温病就是伤寒,为什么不能用热法?太阳伤寒不是寒束体表吗?用汗法就能解表啊。”
林亿又愣了一下,瞧着他,半晌,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其实,仲景说的温病,是一种特殊的太阳病,不要用太阳病的一般特征去要求,也不能用太阳病的治法去生搬硬套。毕竟它是一种特殊的太阳病。”
“特殊的太阳病也是太阳病,既然是太阳病,太阳病必然恶寒,为什么太阳温病却不恶寒?既然不恶寒,还能叫做太阳病吗?”
“这个……”林亿有些尴尬,捻着胡须瞧着他,“特殊嘛,就是不一样。”
“如果不一样,就不应该叫太阳病,而应该叫别的病!”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他就是一种别的病,不完全是太阳病。”
叶知秋眼睛一亮,道:“这么说,伯父也认为太阳温病跟太阳伤寒完全是不同的两种病了?”
林亿终于明白叶知秋把自己拦住的目的了,凝视他片刻,缓缓道:“你在跟我说你爷爷误治二皇子的事情,是吧?”
“是!听审那天我去了,我仔细研究过二皇子得的病,其实不是太阳伤寒,而是温病,是完全不同于伤寒的温病,正如刚才跟伯父讨论的,温病跟伤寒完全不同,不是大同小异,而是完全不同!从病因病机到治病原则方药,都完全不同。说得不好听,这一点伯父似乎不太清楚,爷爷也不知道,所以才用用了治疗伤寒的法子治疗温病,导致出现坏证,出现了逆传心包的危症,最终病重不治。这不是爷爷的错,因为他不知道两者的巨大区别,伯父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都被《黄帝内经》《难经》错误观点误导了。不知者不为罪。所以不应该追责我爷爷。”
林亿好生瞧着他,道:“这番话,我已经听你爷爷说过,你是从他那里听来的吧?孩子,这个说法也不是不可以,你刚才分析的伤寒论里的问题也的确是个问题,但是,要证明温病完全不同于伤寒,而不是伤寒的一种,那就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来,不能口头上说的,所以,官家已经下旨,给了一个月时间,来证明这一点()。”
叶知秋急道:“一个月只怕不够的!温病就是伤寒这种观点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了,一个月就想改变过来,根本不可能的!”
林亿微笑道:“却也不是完全的证明,只要找到这样的依据,哪怕是还存疑,就可以说服官家再宽限时间。孩子,放心,从我内心,我是愿意相信你和你爷爷的说法的。我也很想帮你爷爷。”
叶知秋点点头:“多谢伯父!听审时我也见到了伯父帮着我爷爷说话的,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
“呵呵,上午听了你爷爷说的温病完全不同于伤寒的说法之后,我就在想,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一场巨大的变革,你爷爷就不是有罪的问题,而是有功,有大功之臣了!不是追责,而是应该重重奖赏的问题,因为一旦确定了这一点,我们就能确定伤寒误治导致温病的原因了,便能挽救很多病患的性命。你说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这是肯定的,温病就是完全不同于伤寒的!”
“事实甚于雄辩。我需要事实,官家也需要事实,天下医者更需要看到事实。只希望这一个月你爷爷能找到证明这个事实的足够证据。你也可以帮你爷爷找证据啊!”
叶知秋苦笑,想起中午的谈话,爷爷和大伯、师父他们其实根本不相信这一点,只是用来作为缓兵之计而已,用来腾出时间跑关系脱罪。他刚才看见林亿,不顾一切跑上来想说服他相信自己的话,结果还是不行,林亿要的也不是理论上的解释,而是实实在在的事实。可是爷爷他们根本不着手这方面的探究,自己有心,却不会看病,无能为力,不由沮丧地说道:“可惜,我不会看病,连诊脉望舌都不会,帮不了爷爷。”
【第49章 林家医馆】
林亿奇道:“你不会诊脉望舌?刚才听你分析伤寒论,头头是道,很有见地嘛,便是听你爷爷的,能复述出来,也很不错呀()。如何连基本的诊脉望舌都不会?”
“我只会背医书,不会看病,现在正学呢()。只是,爷爷、师父、师哥都很忙,顾不上教我。”
林亿道:“既然这样,你可以抽空到我医馆来,我教你。”
叶知秋大喜,林亿可是北宋名医,跟爷爷孙用和齐名的大名医,有他教自己,那当真是喜从天降了。急忙躬身一礼:“太好了!多谢伯父。”
林亿捻着胡须笑道:“罢了,其实你爷爷、伯父、师父都很厉害,不过既然他们都忙着这件事没空教你,我帮帮他们也无妨。我的医馆知道在哪里吗?”
叶知秋摇摇头。
林亿指着北方说了方位,距离他们孙家也不算远,坐马车一顿饭功夫就到了。林亿道:“白天我没空,要当班,你晚上来,我每天晚上都会会诊一坐堂问诊,诊治一些疑难病案,正好可以教你。”
“多谢伯父!——今晚就去,行吗?”
“行,起更时去吧,我去朋友家说说话,就回去。到时候你来。”
“好的!”
林亿上了毛驴,小鞭子一甩,嘚嘚走了。
叶知秋感激地望着他远去,这才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酒楼。
范妙菡眼巴巴正望着,见他回来,噘着嘴上前道:“怎么去了这么老半天?说啥呢?”
“说了爷爷的事情,我还说我不会看病,帮不了爷爷,他就说可以教我,让我晚上去他医馆学医。”
范妙菡喜道:“太好了!我能去吗?”
“这我倒没说,不过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范妙菡想了想,道:“算了吧。我好多东西都还没有学,去了也听不懂,还是在家先学书本上的东西吧。”
两人说着上楼回到雅间,因为林亿答应教自己怎么看病,叶知秋很高兴,顿时胃口大开,要了一大碗饭,吃了个精光,范妙菡本来提议再喝一点酒,但是想着晚上还要去学医,便不喝了。
两人吃完饭出来,看看天色差不多了,两人回到孙府。
把范妙菡送回家之后,叶知秋回到自己屋里,吕妈见他回来,满脸带笑道:“少爷回来了!太太在佛堂念经呢!”
叶知秋点点头,回到了自己跨院,碧巧和邀月两人在廊下说着话,满面春风的很是高兴,见他回来,笑吟吟迎了上来:“爷回来了。吃饭了吗?叫厨房给你预备?”
“不用,我刚才出去吃了。”叶知秋迈步往屋里走,“我坐一会,等会还要出去呢。”
“到哪里去呀?”
“去太医林亿的医馆学医,他答应了教我看病。”
碧巧不懂医书,觉着府上就有医馆,干嘛要远远的去别的医馆学看病,却不多问,只是帮他宽衣换衣服。富家子弟在家里跟在外面穿着自然不一样,回到家,虽然就呆一会,却也要换一身宽松一点的衣服,舒坦一下。
碧巧一边帮他脱衣穿衣,一边说道:“我听说了,你给老太爷他们出了好主意,拖延了一个月时间呢,有一个月可以想办法了,又有皇后娘娘护着,应该能熬过去的。府上大家都很高兴呢。好多人都说你小小年纪办法多,将来一定有出息。太太高兴得咧嘴笑呢!”
叶知秋心里苦笑,自己说的事,成了一种拖延时间的方法了,不过也是,老太医孙用和都没有理解他的理论,更不用说别人了()。
碧巧站在他面前帮他扣钮子,叶知秋顺手扶着她的腰肢,要把她往怀里揽,碧巧忙挣脱,扭头看了外间一眼,红着脸低声道:“闹也不看个时候,邀月就在外间,她见了,又要说我了!”
“有什么说的,你既然是我屋里人,我们亲热天经地义,她管得着嘛!”
碧巧涩涩一笑,心里道,你要真当我屋里人,就该把我收了做妾,那才能名正言顺的,任由你怎么亲都成,现在,只是个通房大丫鬟,说到底也只是个丫鬟,而不能太亲近了,不然让人说闲话。可是让他收自己做妾这话,先前孙家马上面临大难,自己让少爷去跟太太提了,太太都没有答应,却也不知道为啥。这会子眼看着烟消云散没事了,这话便不能再提。
叶知秋却不察她神色有变,但也觉不太方便亲热,只是附身在她香香的嫩豆腐般俏脸的亲了一下,道:“晚上我可能回来得晚,你要是困了,就自己睡,不用等我。”
碧巧瞧着他笑,听他这话,分明还不懂人事,哪有服侍的贴身丫鬟先睡觉,不等主子的道理。
换了衣服,叶知秋又去前院跟母亲岳氏说了晚上要去林亿医馆学医的事情,岳氏心情很好,说了会话,叶知秋便出来了,回跨院书房里看书。
看着差不多要起更了,叶知秋这才起身,又换了外出的衣袍,碧巧在他腰间把钱袋子系好,要让小厮文砚跟着的,叶知秋却说不用,自己去学医,不用带小厮。坐着来到林亿的医馆。
林亿的医馆跟孙氏医馆差不多大,不过,孙氏医馆晚上不营业,除了急症,太医孙兆看病,也是抽时间的,而不是每天。而林亿的医馆晚上却是开门的,一直要开到二更天。不过,这一个多时辰只接受白天预约的疑难重症和急诊病人,其余的一般病患则不看。由林亿亲自负责诊治。
叶知秋进到医馆,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不少病患由家属陪着,坐在那等着()。呻吟声、哀叹声此起彼伏。
大堂里好几张长条几案,看来孙家医馆里坐堂问诊的大夫还是不少的,只是,都空着,因为已经闭馆了。现在的病人,都是疑难病,在等太医林亿来诊治。
门口一个店伙计见他来了,忙过来陪笑道:“四少爷来了,您请坐。”
“我是来跟林伯父学医的。”
“老爷已经吩咐过了,说您来了请稍等,一更初正,老爷就会出来诊病的。还差一会。少爷稍坐,小的给你沏茶。”
叶知秋谢过,在一张凳子上坐下,回头看着那些病患,猜测着他们可能患了什么病。
随后,又陆续来了几个人,经介绍,才知道是林亿的徒弟和坐堂大夫,因为晚上林亿要亲自诊治疑难杂症,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的。见过叶知秋之后,他们已经听林亿说了这件事,知道他是孙氏医馆的人,是老太医孙用和的孙子,但是似乎生性愚笨,没有什么名气,想不到今天却来林家学医。
等不多时,便看见后堂门帘一挑,林亿踱着步慢慢走了进来,见他到,微微一笑,点点头:“你来了。”
叶知秋急忙起身施礼,等林亿坐下之后,自己这才坐下。
林亿拱手对病患们道:“很抱歉,今天我要教我这位侄儿如何看病,需要解说示范,可能要耽误一些时间,还请各位见谅。今儿个不管多晚,来的病人我都要看的,请大家放心。”
他是皇宫太医,轻易不给人看病的,能请他看病,已经是难得的,耽误一点时间却也无妨,更何况人家还客气地解释了,又答应了所有病患都要诊治到,众病患哪有不答允的,也把心放下来了,忙点头哈腰说没事。
林亿让第一个病患坐过来之后,并不着急让叶知秋学着诊病,捻着胡须问叶知秋道:“你说你不会诊脉望舌,那咱们就从这学起吧()。诊脉知道怎么诊吗?”
“知道,中指定关,也就是把中指放在关脉上,食指、无名指分搭尺脉和寸脉。”
“嗯,你搭脉我看看。”
叶知秋让病人捋了袖子亮出手腕,提腕诊脉,望着林亿。
林亿道:“这个病人个子比较高大,手臂也比较长,所以你的手指不能太密了,要稍稍张开一点,如果病人个子矮小,则诊脉的手指要紧一些,这要根据病人的个子手臂长短决定。”
叶知秋忙用心记住。
林亿又问了他二十六种脉象的特点,背书叶知秋是不怵的,当下背了出来。林亿点点头:“你记得很准。”
叶知秋有些不好意思:“我只知道他们的特点,具体却不会区分。”
“这个好办,不着急,咱们一个个来,先说如何分辨反应脉位的几种脉象。脉位就是脉的高低深浅,在这方面不同的脉有四类,按照能摸到脉的用力程度来分,从上到下,分成浮脉、不浮不沉脉,沉脉和伏脉。分辨这四种脉象,是根据指力按压的大小的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