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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狼入羊群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冲锋号一响,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跳进去。
斜面上,二连全体官兵只要有行动能力的,全部脱离隐蔽地点朝山顶冲锋,吼声震天。
柳青拿着受伤战友的抢,跟在二连之后钻出石洼。枪有了,恐惧却没有消减,不时看见前面有人倒下去,他的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跌倒好几次,本来在他身后的几名战友边跑边喊的冲到了他前面,他也跟着吼了几声,说来奇怪,心头的紧迫缓解不少,似乎除了指挥员说的吼声能震慑敌人外,还能缓解自身恐惧。于是,他也学着一边跑一边敞开喉咙大吼,逼近敌人阵地时,看见二连战士往敌人工事内扔手榴弹,他也扔,别人开枪他跟着开,一鼓作气冲到了敌人的阵地上。看着战壕中的敌人尸体,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阵茫然四顾,那些据守防线的凶残敌人片刻间被先头部队解决了。
随后的清剿柳青一枪未发,不管他走到哪,都能看见自己人。尤其是二连战士分外勇猛,他们心里积压着战友牺牲受伤时的愤怒,这一上山就像狼入羊群,一听到鸟语声顿时手榴弹满天飞,全往那个方向砸,然后乱枪齐射。直到二连指导员发出命令抓俘虏时,有些失控的场面才逐渐平息下来。
“别吹了,枪声都停了,还吹!”
王一虎一边揉着耳朵一边冲司号员吼。冲锋开始前,营长周向阳担心战士们听不到号声,命令全营的司号员集中在一起吹号,这些家伙果然卖力,一个个吹得脸红脖子粗,尖利的号声几乎将他耳朵震聋了。当然,王一虎绝无责备的意思,不管是他眯着的眼缝里还是挤成一堆的面部皮纹里都藏着难掩的喜悦,迈开大步,昂首挺胸的朝山顶走去。
看着王一虎的背影,张波爽然一笑,对通讯员说:“通知营长,敌人阵地已经拿下,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下一步该怎么办,请营长指示。”
通讯员的线路还未接通,半山腰上却传来王一虎焦灼的声音,“指导员,马上命令部队将伤员抬下去,我去看看邱连长他们怎样了。”
在山下时,王一虎并不了解伤亡情况,越往山顶,见到的我军伤烈员逐渐增多,不论是牺牲的还是被打成重伤会留下终生残疾的,他们都还这么年轻,至敌人阵地,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我军牺牲战士和敌人的尸体混合在一处,触目惊心。刚打了胜仗浮起的喜悦随着眼前的一幕彻底的消失了,王一虎在战壕中发足狂奔,一边逐一呼喊邱建刚带领的突击班全体战士的名字。
34 代表人民政府
“连长,我们在这儿!”是陈光辉的声音。
一棵炸断的树下,坐着五个疲惫不堪的身影,都没带帽子,身上的衣服满是泥土,赫然是突击班的陈光辉、徐大生、胡先进、邱建刚和刘青山。在他们身边还躺着两人,一个是欧阳华一个是郑海,两人身上都扎着绷带,坐不起来。
见此情形,王一虎回头大喊:“担架上来没有,这里有伤员!”
邱建刚插话:“老虎,不忙喊人来,他们两个不肯下山就是想临走前见见你。”
欧阳华眼睛里含着泪,说道:“连长,我没带好队伍,符秋牺牲了……”闻言,王一虎一把摘掉了头上的军帽,也没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欧阳华的手。一阵沉默后,王一虎将征询的目光投向陈光辉,问:“还一个人呢?”“范明堂重伤,我怕耽误救治时间,已经让人抬下山了。”邱建刚说:“冲锋号一响,我把突击班分成两组对敌人进攻,我这一组还算运气,可……”
战场上谁生谁死本就没有定数,子弹不长眼睛,欧阳华带领的组遭遇大股敌人,能活下来三人已经是万幸。王一虎只能出言安慰,有战斗便有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可欧阳华不这么想,他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也许这种负罪感将伴随他一生。直到由民兵和民工组成的担架队将他往山下抬的时候,他仍处在无法自抑的悲痛中,末了,忽声嘶力竭的喊:“连长,帮我给符秋报仇啊!报仇!”
受欧阳华的感染,王一虎本就火爆异常的脾气爆发了,瞪着一对血红的眼珠来回走得几步,敞开喉咙大吼:“娘卖逼的,都死光了,就没一个活的让老子出出窝囊气?”话音刚落,就有人接口说有一个活的,不一会,就看见二连两名战士连推带搡拖着一名越南战俘走了过来。这名战俘看起来干干瘦瘦,骨头倒硬朗,对推搡他的二连战士骂骂咧咧,甚是气傲。还不待王一虎说话,二连战士就迫不及待数落这名战俘在战斗结束后妄图顽抗,还咬伤了人,如果不是指导员命令抓俘虏,早被他们枪毙了。他们也确实存有此心,听到王一虎的吼声愣是走到半山腰又折了回来。见这边有情况,本来还在打扫战场的战士们也一窝蜂的聚拢过来看热闹。
“你们指导员是个混蛋。”王一虎说。
二连战士只是笑,不说话。
这名战俘见状不妙,顿时面如土色,嗫嚅着说了一句鸟语。
“放屁,老子听不懂。”王一虎掏出手枪。
“他说你不是男人。”说话的是配属二营的翻译,他是遵照营长的命令山上处理战俘事宜的,这时派上了用场。王一虎不怒反笑,“你跟他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于忘恩负义的畜生,没有讲仁义的必要,跟是不是男人无关。”翻译便照着翻译过去,哪知那名战俘就像疯狗似的,对着翻译大吐口水。翻译也不示弱,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大吵起来,看得其他人一头雾水。
王一虎莫名其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翻译哭笑不得,“他说我是叛徒。”
“去他娘的,你立马告诉他,鉴于他对我进攻部队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我代表人民政府对他实行就地枪决,以儆效尤!”王一虎打开保险,将枪口瞄准了战俘脑门,催促:“快跟他说,让他死个明白。”
战士们见王一虎一本正经的不像开玩笑,全默不吭声的巴望着,连邱建刚都默许了。然而,翻译的话还没说完,唯恐王一虎怒极失控的张波带着两名通讯员赶了过来,见状,拼命抱住他,说他这是公然违反国际公约,是要受处分的,又传达营长命令说是要见战俘。王一虎的行动只得在不甘心中胎死腹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35 黑色字体
初战告捷,对于参与此次战斗的二连与七连官兵来说,却没有喜悦。那些打了胜仗就欢呼雀跃的镜头只存在于电影里,无论牺牲的还是受伤的都是同自己一起浴血的手足兄弟,看着他们没有了呼吸或在痛苦中徘徊,谁会把快乐寄托在他们身上?更令战士们难受的是敌人填补工事所用的麻袋全印有“中国制造”的黑色字体,白花花的大米流了一地,很多战士发出了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浩叹。
“你看。”程刚从一具越军尸体旁捡起一把冲锋枪递给柳青。
这是一把带刺刀的步枪,枪保险位置用中文标示的“单发”“连发”清晰可见。柳青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又塞回给程刚,沉着脸没说话。
战场打扫已临近尾声,战士们把所有能带走的全带走了,就算双肩已经被背包勒得生疼,也不愿留一件有用的东西给敌人。上级指挥员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思,下令将所有不能带走的物资掩埋或销毁,刚刚安静下来的山包再次响起了爆炸声。
等程刚和柳青下山时,炊事班已经做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老班长在战前被提为司务长,这会仍和以前一般忙忙碌碌,带着李二毛给每一位从阵地下来的七连战士倒水添饭。战地环境条件有限,做饭的锅不够大,一次煮不了多少米。战士们从昨晚到现在还是吃头一顿饭,加上刚经历战斗,体能消耗大,饭量也大,都是狼吞虎咽的抢饭吃,不一会,满满两锅白米饭就见底了。见此情形,李二毛有些心急,不时拿眼瞅老班长。老班长只当没看见,等参战战士都吃完了,这才招呼炊事班的人聚在一起将一点剩余的锅巴按人头分了,他自己却不要,而是去捡地上被战士们抢饭时洒落的饭粒。
上级的指令再一次传来,要求二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公路,继续朝目标地点进发。王一虎将集合队伍的任务交给了孙福喜,拉着邱建刚的手朝民工组成的担架队走去。邱建刚本以为王一虎是要和他说几句话,谁知越看越不对劲,忙问:“老虎,你这是……”“少废话。”王一虎死死拽着他不松手,自顾招了一副担架过来,对抬担架的人说:“这位同志头部受伤,不能继续参加战斗,我命令你们立刻将他送到后方去。”
抬担架的民工见邱建刚头缠绷带满脸血污,二话不说的将他往担架上送。
邱建刚急了,奋力挣脱王一虎的手,说道:“老虎,你不能这么干!”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干?你已经出色完成任务,使我部顺利拿下敌人阵地,全歼敌人一个连的兵力,现在负伤了,当然不能继续指挥战斗。”
“王一虎同志!我是军人,也是党员,只不过一点皮外伤,怎么不能继续战斗?部队需要我,你的好意我能理解,但决不接受!”邱建刚怒气冲冲朝回走,走得几步又回头骂道:“你他娘的看不起我,混蛋!”
王一虎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平时性格温良的邱建刚也有暴跳如雷的时候,顿时涨得面孔通红,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又见米兰
山下,我军的部队仍在大规模挺进,一路不时有越军阻截,部队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事实上,越军对中间突破两翼迂回包抄的战术理解绝不亚于我军,刚开始被打昏了头的越军已经回过神来,清醒的认识到我军的作战意图,开始全面集合反坦克混合部队、占据要点对我进攻部队实行疯狂反扑。先头部队已经陷入血战中,一路炮声隆隆,再无净土,很多在常规行进中的部队临时受命,投入战斗。
米兰和同是卫生队的黄小菊本来是坐在师部的卡车上,一接到任务,立刻跳下车,加入由民工组成的伤烈组。此时,她还不知道投入战斗的是师属哪一支部队,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此时的行军路线上来来往往的到处是人,参战部队与支边民兵混在一处,在这初春的天气,却似打开了闷热的牢笼,汗水浸透了每一个人脸颊。
不一会,两人抵达一座高耸的山峰下,负责该组的指挥员考虑到女兵还要负责给伤员包扎清理,没让她们随担架一起上山。两人也没闲着,指挥汽车兵将车开到开阔位置,便于伤员上车。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米兰心里七上八下的,白皙的面庞更显焦灼,不时跳动双腿。她的不安引起了黄小菊注意,问道:“你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这是负责的哪一支部队。”
黄小菊将知晓的情况告诉她后,希望也瞬间在米兰心里破灭了,一把捂住脸,呆呆的看着黄小菊,又问:“知道是哪个连吗?”
黄小菊摇头。
现实总让人难以抗拒。米兰没再说话,抿着唇,将水灵的眼睛投向苍茫的群山。担架队陆陆续续从山顶下来时,她更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伤员,立刻和黄小菊投入紧张的忙碌中,心里的羁绊此时已没空闲去料理。部分二连战士从受伤到下山,时间过去近两个小时,饱受痛苦折磨,人也变得歇斯底里。为便于给轻重伤员分类,米兰不得不搬动伤员身体查看伤情,也引来了伤员因痛苦而发出的谩骂。尽管心里不舒服,她也只能忍着,一边给伤员处理伤口、查看血型,一边指挥民工将伤员抬上车。当张波随部队下山时,一眼就看见了忙乱中的米兰。他站在人群外等了等,一分钟过去,她始终没抬起头来,本想打声招呼的愿望落空了,毕竟,抢救伤员才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占用他们的时间。很快,部队集合完毕,他再次去看米兰刚才所处的位置,已不见她的身影。
“小心啊——”
清脆的嗓音传来,张波一喜,猛然回头。米兰已经上了装载伤员的卡车,正站在车厢后远远的望着他。不一会,卡车朝边境方向远去,只剩一个轮廓。
第八章 路途艰险(1)
天依旧阴沉沉的,无风,潮湿窒闷的气流无孔不入。
本来还在行进中的部队突然停顿,一段时间过去,仍不见有移动迹象,上级的指示也没有传达下来,这是极不正常的,不了解情况的七连战士都有些莫名其妙。张波边抹汗边查看部队,面对战士们征询的目光,也有些无所适从。连一级指挥员属于基层干部,除了手下有一百多号人在具体战斗中可供调度外,也是完全听从上级指令行事,命令迟迟不见下达,就像一把磨利的钢刀没有主心骨,焦虑层度比普通战士更甚。
“老虎,前面到底怎么了?”张波问:“要不要命令战士们原地休息待命?”
王一虎示意稍等,一对炯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