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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死老子,你就不会选个好点的时间绊跤?”徐大声吼道,两只眼睛在月光下看来粼粼有光。
“你以为我想?”刘荣反诘,“我说,你扛的是火箭筒,不是机枪,跑那么快干嘛?”
“不跑?不跑等着吃子弹?”徐大生说,“你掩护我们进战壕,自己当心点。”
徐大生再不废话,看了叶继先一眼,开始数数,从三至一,数到一的时候,双手朝地上一使力,猫腰朝三米外的战壕跑去。叶继先的动作没他漂亮,是滚动式前进,但同样有效。刘荣不敢逗留,半蹲着朝前方打了几发子弹,便迫不及待的趴回地面,壁虎般双手双腿一起用力,前进两米后一滚,翻身入了战壕。
人还没站起,刘荣就被枪声震得双耳失聪,脑子也瞬间懵了,转首一看,一挺轻机枪几乎是靠着他耳根在突突。“快,加深战壕!”那名机枪手冲刘荣吼。战斗太紧,隶属一营的这个排工事没修好就遇到了敌人,只能边打边修,战壕挖得很不规范,看起来就跟一个小土沟一般,一营的部分人马一到,顿时将沟填满了。刘荣只看见他嘴巴在动,说的什么,没听见,但他反应很快,见这么狭小的区域无法容纳更多的人,立刻从背上取出铁锹干了起来。徐大生和叶继先也不例外,但人太集中,工具无法展开,便用手刨。三个人在战壕中干得热火朝天,很快就将周围拓展开很大一片能自由活动的区域。
突然,刚刚还激烈异常的轻机枪哑火了。
徐大生急忙朝射击位看去,只见那名射手侧着耳朵在听什么,忙问:“怎么了?”
“好像有发动机的声音,现在又听不到了。”
徐大生将铁镐一扔,抱起了地上的火箭筒。此时,刘荣跟机器人似的还在卖力的挥舞铁锹,估计要恢复听力还得有一阵。徐大生只得让叶继先去拿掉刘荣手中的工具,他自己露出小半头,朝战壕外打探。阵地前仍是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枪声从对面响起,敌人的这次进攻被击退。十多米处大概是一个水洼,有反光,漂浮着几具模糊的黑影,应该是敌人尸体。阵地前沿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发动机声音,只可能是装甲车或是坦克,但徐大生竖着耳朵也没听见轻机枪射手所说的异声,直到紧捏扳机的手指出现僵硬症状,这才长舒一口气,顺着战壕壁坐了下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55
到处都是枪炮声,而二营阵地前沿诡异的沉寂仍在持续,黑暗中似乎在酝酿着未知的风雨。担负防御任务的一营某排陆续撤出,将阵地让给了新进驻的二营。趁这段空隙,二营各连继续加强工事,轻重武器全部就位,形成交叉火力点。与此同时,营部发觉此前所得情报与现实有偏差,急招各连指挥员开会,商讨攻打方案。会议还没结束,一个不好的消息很快在战士们之间传开:因受地形限制,主攻县城的我军部队遭遇瓶颈,每次进攻无法投入更多兵力形成优势火力,且每次进攻都要冒着敌人炮火通过一片狭长的空旷区域,加上缺乏装甲突破,战果很不理想。部分攻入县城前端的战士在缺乏弹药、人员补充的情况下,依然浴血奋战,全部壮烈牺牲。
对于正筹备攻打右翼高地的二营战士而言,这消息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既难受又无可奈何,还在开会的玉麟教导员闻讯后将报务员痛骂一顿,并强调:若再发现有胡乱散布消息动摇军心者,军法从事。
战壕内,徐大生依旧抱着火箭筒坐在地上,对面,叶继先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唯独不清楚状况的是刘荣,他听力还没完全恢复,隐约听了点不清晰的传闻,一知半解的,想问,其余人又不可能大着嗓门在他耳边吆喝,一时焦躁得像只猴子一般。二十分钟过去,一营方向的枪声也停止了,但东侧山顶的敌人炮台并没有哑火,依旧在对公路方向的我军部队炮击,显然,一营没有完成预定任务。阵地上下死一般的安静,七连战士心里都在揣摩接下来营部的战斗部署,很意外,王一虎会后下达的指示并不是马上攻打右翼山头,而是一项防御命令:做好战斗准备,防止敌人再次冲击。
“徐大生在哪?”
蓦然,战壕一侧响起副排长崔立人的声音。
“我在这……”
崔立人猫妖循声而来,蹲在地上环顾周围几人一眼,压低嗓门说道:“五连副连长带着两名战士偷偷探了对面阵地,发现山谷里有敌人坦克,且有大批敌人集结,营部估计敌人是想分割我们。你参加过邱连长的突击班,也算有实战经验,所以,我想你和我一起执行这项任务……”
“请崔排长下令。”
“看见前面那个水塘了吗,我们去那设伏,打掉敌人坦克。”崔立人双眼闪着寒光,“水里很凉快,你要有准备。”
徐大生不说话,只是赶紧清点自己所携带装备,又从叶继先那里拿过两枚炮弹,跟在崔立人身后钻出战壕,朝水塘方向摸去。刘荣见徐大生有动作,也想跟着一起行动,被叶继先拽住。
56 朝天椒
在前面引路的崔立人携带了一把56自动步枪,徐大生背着火箭筒尾随。为防止对面敌人察觉,前行一段后,两人都选择了匍匐前进,动作幅度尽量放小,确保不发出声响。夜来风冷,坑洼的地面有不少积水,很快,两人胸前的衣服全部湿透,新鲜的泥土味和着血腥气直往鼻孔里钻。接近水塘时,两人都停了下来,对着这一汪漂浮着尸体的血水面面相觑。当徐大生想抢先下水时,被崔立人拉住。
“我先你后,小心,不要带起水声。”崔立人低声说完,一只脚跨进了冷水中。徐大生此前有参加突击班的经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保持怎样的状态,闻言只是点了点头。相反,崔立人还是头一次做这种尝试,显得分外谨慎。水不深,仅及膝盖,崔立人缓缓将身体往水中放,只露出一个头,慢慢向水塘对面潜去。徐大生也不落后,紧跟着下了水,这才感觉整个人似乎被冰水包围了,突然涌来的寒冷使身体失去了知觉,浑身发麻。水面不宽,两人很快到达对岸一处水草繁密处停了下来,顺着草间的间隙朝前望,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见敌人动态,但崔立人选择的这处伏击地点确实能很好的掩护两人,唯一的缺点是太冷了。不一会,两人不由自主筛糠般抖了起来,呼吸也感觉不那么顺畅,徐大生寻思一会敌人坦克如果真走旁边过,自己没有知觉的双手还能不能瞄准。
也就在这时,崔立人将一物塞入他口中,一嚼,强烈的辛辣感全往口鼻上翻腾,眼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流。好家伙,是朝天椒。有了辣椒的帮助,徐大生的思维逐渐清晰,拖了两具敌人尸体过来靠着自己,以备困难时做掩护。对于他的举动,崔立人没反对,但显然很吃惊,整个人泡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战壕内,二排长林浩对于崔立人和徐大生的大胆设伏做了安排,调来一挺班用轻机枪专门给他们做掩护,要求是只能平射远射,枪口不得朝下。刘荣在离轻机枪阵地一米左右处加强了防御工事,两侧泥土高高堆起,中间留一缺口,方便射击。自徐大生钻出战壕这短短的十来分钟里,刘荣的神经就处在高度紧绷状态,尽管耳朵不好使,眼睛一刻也没闲着,一直盯着前方的水塘,每当看见反光的水面出现轻微的荡漾,一颗心就直往嗓子眼蹦。
战壕另一侧,张波和王一虎也在密切关注对面敌人动态,但眼前只有黑暗,耳边里也只能听到点风掠过草尖的细微声响。
“老虎,我们的炮兵怎么还没开炮?”张波问。
“放心,一会有好戏看,保管你过瘾。”王一虎嘿嘿一笑,“营长的意思是等敌人全部暴露了再打,争取一口吃掉,我们才能无顾忌的拿下右翼高地。”
“我是担心……”
张波的话还没说完,半空中突然传来炮弹撕裂空气的呼啸,敌人进攻前的先期炮火覆盖已经拉开。王一虎急忙拉了张波一把,两人齐往避弹坑里钻。敌人的炮火非常集中,阵地前沿顿时被一整片乍现的火光吞没,随后,延伸的炮弹不时在七连阵地炸响,地震一般,震耳欲聋。刚刚修好的工事被炸塌炸毁一处,形成偌大的豁口。一般阵地进攻,先期用炮火打击是常态,所以我军一线的干部战士挖躲避炮火的藏兵猫耳洞是必修课,敌人的初次打击炮火虽然猛烈,但对于躲在洞内的战士而言,危害能减到最小。
约莫几分钟后,王一虎感觉敌人炮弹稀落下去,立刻钻出洞口,大喊:“各班就位,准备反击——”
57 炼狱
颤抖的大地逐渐平息,呛人的黑色硝烟在阵地前漂浮、游动。
徐大生抬起头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脑袋在嗡嗡作响,仿佛所有的思想都被刚才激烈的炮火炸没了,空荡荡的,视线也出现短暂的障碍,总觉得周围的景物仍在摇晃,身体也没有半点知觉。这不是好预兆,麻木往往意味着受伤,他悚然一惊,急忙扭头朝身后看去,才发觉自己身上还趴着一个人,是崔立人。想必是敌炮轰炸时,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充当了徐大生的保护伞。两个头凑在一起,眼睛都是睁开的,证明都还活着。
他们的藏身处成了烂泥塘,地面潮湿,加上炮火来回翻滚,掀起的泥泞全流进了这片洼地,混沌一片。暗青天幕下,远处七连阵地的环形工事轮廓已不再规整,弯弯曲曲的,有好几处坍塌,隐约能看到某种影子在晃动,也许有战士正在挖掘被掩埋在土内的战友。
来不及做过多考虑,徐大生觉察到了来自对面雾障深处的威胁。尽管看不见,也听不见,这种近乎本能的胁迫感逼人而来,很快,他潜身的地面开始轻微的连续震动。就像突然被电击过,游离状态中的神经瞬间聚于一点,徐大生用手一摸放在岸沿上的火箭筒,滑溜溜的,沾了不少泥,但触手时的冰冷瞬间在他心里注入了战斗的勇气。
崔立人也拿起了他的枪,也许是因为紧张,又或者是担心被敌人发现,他拿枪的动作显得很慢,甚至有些拖沓,呼吸特别急促。徐大生觉得有些异样,但在此关键时刻也没多想,只是尽可能的压低脑袋,下颌贴着烂泥。终于,耳膜听到了来自彼端履带转动的咔哒声,随后,“轰隆”一响,敌人坦克已率先开炮,紧接着,在他眼帘里出现很多模模糊糊、星星点点的火光,以坦克做掩护的敌人步兵也开了火。
只一瞬,双方密集的子弹在黑暗中交汇,穿透,到达对面未知的地域。
徐大生再也听不到其它声音,满耳都是噪音,凭感觉,周围有子弹如雨,不间断飞过,他所做的只是不断将头压低,再压低……
即便如此,崔立人还在用手抓着他后脑勺用力向下按,他硬着脖子抗拒了几次也没见效,只知道自己从口鼻到眉额,全部被黏糊糊的泥巴吞没,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几乎要溺死在这片泥沼中。同时,徐大生心里也一直在想,也许这次不但完不成任务,两人恐怕也无法完整的回去,两条命大概就撂在这里了。
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这种担心很快被突然出现的奇景颠覆。当崔立人松开一直按在他头顶的手时,他竟一眼见到有火光在对方泥脸上隐隐绰绰,还有一丝微笑浮现在崔立人唇角。一转头,眼前陡然一片亮堂,铺天盖地的炮弹在敌人的坦克与人群中炸开,连绵不断的火光此起彼伏,身前五十米处成了修罗地狱。火光、被炮弹直接命中炸裂的躯体、短促的惨叫、与残肢断臂充盈了每一寸空间。敌人的坦克也没能逃出这场炼狱般的浩劫,有两台被掀了顶盖,剩余一辆无头苍蝇般在火光中穿行,试图避开我军炮弹的洗炼,却将被炸得晕头转向的己方步兵碾压在履带下。敌人濒死前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隔着这么远传来,仍是这般惊魂动魄。数分钟后,我军炮弹延伸,山谷这一面全部陷入无边的火海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58 神经
“炮兵万岁——”
不知是谁在战壕中大喊,但喊出了所有战士的心声。
遭受重创的敌人避无可避,退无可退,被压缩在前沿的有限空间内动弹不得。借着零星火光的指引,我军战士的重火力开始了有目标的歼灭性打击,只要看见有影子在动,立马就是一梭子弹过去。尤其是营属火器连的重型武器,在这种阵地战中占绝对优势,因为该连武器装备为高射机枪,干部战士都喜欢直接称为高机连。战斗时,战士们将两挺机枪平行捆扎在一起,因为后坐力大,由几个人一起操纵,开火时,两排平行的枪口火舌猛蹿。被子弹扫过的地方基本都是平的,那些参差不齐的灌木或是杂草被整齐的削掉一截,形成清晰的弹道轨迹,就算有泥土或是松散的石头阻挡,照样能轻轻松松的穿过去。
我军炮击已经停止,敌人的惨叫仍在延续,但仍有部分地点的敌人反抗颇为激烈,在做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