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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雨亭叹了一口气,道:“师长,你把特务连收回去吧,让他们守最后一道防线。等到咱们弹尽援绝的时候,好歹让他们掩护你冲出常德。我老甘这条命就打算交代在常德了,可是你得活着,只要你还在,咱们师就还在。”
蔡荣基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感动,他说道:“雨亭,别说泄气话。咱们在一块,多少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也不至于在常德就翻了船。去吧,好好休息半天,后面的仗还艰难着呢。”
在外围战中遭受了重创的日军经过休整之后,对着常德城发起了攻城战。常德城的城墙高大坚实,蔡荣基到常德后,又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加固,在城墙上设置了立体式的火力点。在战事开始之前,蔡荣基还派出工兵在沅江上开了一个口子,把沅江水引到城下的护城河里,形成了一道宽10米,深3米的水道。城墙加上护城河,成了日军士兵的梦魇,在***的猛烈火力打击下,攻城的日军士兵一批批地倒下去,护城河上漂满了日军的尸体,河水也被染成了红色。
负责攻城的第三师团师团长山本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他一面严令各部队不间断地进行进攻,另一方面呼叫飞机和重炮连续地对常德城进行轰炸。城墙上的火力点不断地被炮火摧毁,有些地方,厚达数米的城墙也被炸出了缺口。
经过三天的鏖战,城墙终于被突破了,日军如潮水一般从北门和西门涌入了常德城。
进城之后,山本才发现,与城墙争夺战相比,城内的巷战更加残酷。城里的百姓早在战事开始之前就已经全部被疏散了,城里所有的民宅都被改造成了堡垒,每一个街角都有坚固的防御工事。***士兵藏在民宅里,不断地向攻进城来的日军放着冷枪,而当日军集中兵力进行清剿时,这些***士兵又凭着对地形的熟悉而迅速地脱离了战斗。
在攻城的时候,日军还可以使用重炮助战,进入巷战之后,这类重火力也就失去了作用,而***士兵手里的手榴弹却能够发挥出威力。进城后的日军如果单独行动,往往会被冷枪狙杀,而如果猬集成团,则又会招来成捆的手榴弹的轰击。越往城中心逼进,前进的阻力越大,身后刚刚搜查过的民宅里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钻出几名***士兵,从日军的背后开火,迫使日军不得不再次掉回头来进行应付。
在市中心,有一座钢筋水泥结构的高大建筑,那是常德中央银行的所在地。蔡荣基的师部指挥所,就设在这座建筑物的地下室里。日军在付出惨重代价之后,已经占据了常德城的大部分区域,***的防区只剩下以中央银行为中心不足一平方公里的范围。日军的掷弹筒不断地向***防区里投掷着榴弹,把这个范围内的建筑物炸得百孔千疮。
蔡荣基眼睛里满是血丝,双颊也瘦了一圈。他站在指挥所里,两眼盯着墙上的地图,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地图上,画满了代表中日双方攻防形势的红蓝线,其中,反映外围***援军的红线离着常德城还有40公里。
“整整七天,这帮兔崽子才***了不到20公里,用手爬也不止爬这么点距离吧。”甘雨亭见蔡荣基在看地图,便凑上来,在一旁骂道。现在所有的部队都已经收缩到中央银行周围来了,活着的团长只剩下甘雨亭和那个赵团长,蔡荣基让他们也都一起呆在师指挥所指挥战斗。对于整个战况和外围的形势,蔡荣基也没有向他们隐瞒。
蔡荣基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来想着他们有10天时间应当能够赶到了,我们豁出全师的性命,再把鬼子拖上10天,这样援军一到,就可以把这拨鬼子包了饺子。想不到他们的进展居然会这样慢。”
“师座,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甘雨亭说道,“凭着这一座中央银行大楼,咱们最多还能守两天时间,而援军无论如何是赶不到的,再这样撑下去,咱们就是白白牺牲了。”
赵团长也插话道:“师座,我觉得咱们已经尽力了,现在全师只剩下不到1000名弟兄。趁现在突围,还有点希望,如果再打上两天,咱们的弟兄拼光了,想突围都办不到了。”
甘雨亭道:“没错,师座,你和老赵带着弟兄们突围,我老甘给你们殿后,给我200名弟兄就够了,保证把鬼子拖住,掩护你们渡过沅江。”
赵团长指了指自己的腿,说道:“我的腿伤了,跑不起来,突围的时候会给大家添累赘的,还是我留下殿后吧,老甘,你负责保护师长突围。”
蔡荣基看看两位团长,点了点头:“好吧,我这就给薛长官发报,请求弃城。”
第六卷 荆楚铁军 493 固守待援
493 固守待援
长沙,第六战区长官部里。
薛长官拿着蔡荣基发来的电报,感慨万千:“可惜啊,荣基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把鬼子拖住了半个多月,现在只能是功亏一匮了。”
参谋长郭治慎道:“是啊,各部队如果进展快一点,现在正好在常德城下会师,里外夹击,鬼子可就是惨败了。”
薛长官愤然道:“我已经催促过他们无数次了,每一次他们都是叫苦连天,说敌人抵抗很坚决,部队损失很大。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还不知道他们那点心思,都怕自己突进得太多,损失了实力。”
“是啊,像蔡师长这样全力抗敌的军官,真是非常难得啊。”郭治慎道,“薛长官,我们要好好保护这样的军官才是。”
薛长官点点头:“荣基跟了我二十多年了,我不会看着他不管的。我知道,如果不是山穷水尽了,荣基也不会向我请求弃城。治慎,你先给荣基回一个电报,告诉他可以准备突围事宜。我要向军委会报告一下,得到军委会批准后,就正式下达突围的命令。”
“是!”郭治慎答应道。
常德城,蔡荣基的师部指挥所里,众人正在忙碌着准备突围。分工已经定下来了,赵团长带领200名士兵负责殿后,大家都知道,殿后的部队最终基本上是没有生还的希望的,但得到命令留下来的这些士兵都毫无怨言,相比已经牺牲的那些战友,他们已经又多活了好几天了。甘雨亭带领由一支200人组成的突击队作为突围的先锋,负责在日军的包围圈中撕开口子,让蔡荣基带着师部和其他官兵突出重围。这支200人的突击队是甘雨亭早就准备好的,主要由师部警卫连的士兵组成,在守城战打得如此残酷的情况下,甘雨亭硬是没让他们参加战斗,所以至今建制保存着十分完整。
蔡荣基睡在躺椅上,闭着眼睛,等待着薛长官的正式命令。一旦决定了要突围,蔡荣基紧绷着的神经反而放松了,常德血战,全师付出了7000人伤亡的代价,最终也没能等到援军,他觉得心力交瘁,现在什么也不愿意想了,他只想趁这一点时间睡一觉,然后带领残余的部队突围。
“老赵,我们马上就走了,但凡有一点可能,你们也尽量突围出去吧。”甘雨亭握着赵团长的手说道,他们是多年的战友,平时常在一起喝酒聊天,关系非常密切。甘雨亭知道,这一次分手,估计就是永别了,赵团长带领的200人的殿后部队,要想再突围出去几乎就是天方夜谭。
“老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娘娘唧唧的。你放心吧,我老赵早就做好和鬼子同归于尽的准备了。”赵团长呵呵笑着说,“你保护师长冲出去,这一路也不容易,你可给我记住了,师长如果有个好歹,我老赵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甘雨亭也笑道:“老赵,你放心吧,要变鬼,肯定也是我老甘先变。当人的时候你就打不过我,变成鬼你也是我的手下败鬼。”
赵团长道:“可惜了,看不到抗战胜利那天了。老甘,我的家小就托付给你了,等我儿子长大了,你告诉他,他老子是抗日死的,是英雄。”
两个人正在说着心里话,电报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对蔡荣基小声喊道:“报告师长,薛长官来电。”
“命令终于到了。”甘雨亭说道,“仗都打成这样了,这帮当官的还要按部就班逐级请示。还好,我们才等了两个小时。”
蔡荣基站起身来,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不由得脸色骤变。甘雨亭本来还笑咪咪地看着他,等着他下达突围的命令,见状不由得吃了一惊:“怎么啦,师长?”
“薛长官命令:放弃突围计划,固守待援!”蔡荣基说道。
“什么!”甘雨亭和赵团长都惊呆了,此前薛长官已经回过电报了,说同意他们突围,只等着军委会的回复就可以下正式的命令。两个小时不到,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师长,不会是搞错了吧?”赵团长小心翼翼地问道,“薛长官是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的,固守待援已无可能,这道命令相当于让我们在这里等死啊。”
“老赵说得对,照这个命令执行,我们只有死路一条。”甘雨亭道,他转过脸对电报员问道:“这个电文是谁译的,会不会是译错了,要不就是拿错了,把过去的命令拿过来了?”
电报员小声答道:“报告甘团长,不会错的,我们已经核实过了。”
蔡荣基冲甘雨亭摆摆手:“雨亭,别说这种傻话,命令就是命令,不会弄错的。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我相信,薛长官肯定是有他的考虑,咱们照命令执行就是了。”
“什么,还要照样执行?”甘雨亭大声地喊道,“师长,这个命令就是让我们送死的命令啊。说什么固守待援,哪有援军?别管他这个命令了,咱们还是按原定计划突围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出去了以后再找薛长官说理去。我们在这里守了20天,整个战区谁也没我们的功劳大,我就不信薛长官还能处分我们。”
“说什么混帐话!”蔡荣基脸色阴沉地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甘雨亭,马上去执行命令,把师部警卫连投入战斗。能多坚持一个小时也是好的。”
“好吧。”甘雨亭悻悻地说道,他转身走出指挥所,临出门之前,他对刚刚进来送电报的电报员使了个眼色,小声说道:“你跟我来,我有事交代你。”
在长沙的六战区长官部里,也是一片阴云密布,郭治慎在办公室里来回地转着圈,长吁短叹,薛长官像是斗败的鸡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固守待援的命令是军委会下达的,薛长官也没有办法,只能原样转发。两个人都知道,这样一道命令是多么不近人情,而这道命令的结果也是他们都能够看到的。
“薛长官,这不是把蔡荣基师往死地里推吗?”郭治慎第一百次地念叨着,“他们现在兵员不到1000人,而围困他们的鬼子有5万人之多。他们现在被压缩在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区域内,食物快要吃完了,弹药也快用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还可能守得住?军委会这帮人有没有打过仗,难道这点常识都没有?”
“打仗他们不懂,但搞政治,他们可精得很呢。”薛长官无力地说道。
“蔡师长他们在常德已经守了20天了,该做的,也做得差不多了。现在让他们撤下来,谁也没话可说。可是现在逼着他们继续固守,完全就是让他们白白送死嘛!”郭治慎道。
薛长官回答道:“军委会说了,固守是老头子的意思。现在老头子正在开罗参加盟国的首脑会议,各国首脑都非常关注中国的战事。如果这个时候我们放弃了常德,对于我们在盟国眼睛里的形象会有很大影响。老头子没有明确表达守城的意思,但军委会的那帮人已经琢磨出来了,觉得再守上几天更有利,所以坚决不同意下达弃城的命令。”
郭治慎道:“可是咱们这个命令一下,蔡师长他们就全完了。这可是咱们战区最能打的一支部队啊,就为了在盟国面前保一个面子,就这样扔了?”
薛长官冷笑道:“这种为了面子而打的仗,我们还经历得少了吗?别说区区一个师,就是一个集团军,对于军委会来说,又算得上什么?最早从淞沪会战开始,就是为了给盟友显示我们抗战的决心,结果20万人赔进去了。”
“薛长官,就算不看在部队的面子上,您念着蔡师长跟您多年,也给他想一个办法吧。”郭治慎用恳求的口气说道。他与蔡荣基没有太多的私交,但作为一个参谋长,他知道蔡荣基是全战区最好的战将,他对蔡荣基有一些爱才之心。
“唉,荣基,荣基,我对不起他啊。”薛长官叹息道,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地图前,用手指敲打着代表援军的几个箭头,气冲冲地说道:“一切都是因为这帮混蛋,他们如果进展快一点,也不至于陷我的爱将于这样的境地。治慎,你马上给李兵团发电,传我的命令,让他们必须在两天之内赶到常德城下,解常德之围。如有耽搁,军法从事!”
郭治慎摇了摇头:“薛长官,这样的电报我们已经发过无数次了,他们总是强调自己的困难。真要对他们军法从事,我们也得通过军委会,这帮人在军委会都有自己的靠山,我们最终还是无法动他们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