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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光中和张云卿在县政府餐厅对饮,酒过三巡,陈光中望着张云卿道;“从现在起,你我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自家人不说两家话,我问你,如果我要开拔,可愿意跟我同往?”
张云卿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半晌,又问道:“陈师长,莫非我们就要离开武冈?”
陈光中叹道:“如今是动荡年月,哪有在一个地方长久呆下去的道理。去年9月份,***、卢德明在湘赣边界举行‘秋收暴动’,随后又上了江西井冈山。实不相瞒,这次我入武冈,除了督促清乡,主要的任务还是招兵买马,筹备军粮,然后入江西清剿**,效忠蒋介石将军。”
张云卿对陈光中后面的一句话无法理解,忍不住问道:“何谓‘蒋介石将军’?”
陈光中长长地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说来话长。去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事变,唐生智并不支持,后许克祥发动长沙‘马日事变’,唐生智也通缉过他,并没收其财产。为这事,蒋、唐公开决裂,蒋介石于去年10月20日在南京组成‘西征军’,由李宗仁、程潜、朱培德分三路讨唐。后唐不敌,于11月15日被南京政府通缉。我的把兄弟何键是很有政治头脑的,从一开始就倾向蒋介石,当时,他幕后策动‘马日事变’,就是因为顾忌到唐生智的态度不明,才不敢公开露面。唐生智败北后,我和廖湘芸奉何键之命进驻湘西。行前,何键亲口对我说,我们现在是静候蒋介石的调遣,共产党已经上了井冈山,下一步,蒋介石很可能要我们去江西剿共,吩咐我要加紧时间招兵买马,筹募粮草,随时准备开拔。”
张云卿感到陈光中的话像一道紧箍咒,已经紧紧地将他扼住,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待对方停止说话,他问道:“目前上头有什么明令没有?”
陈光中点头:“蒋介石于今年初,委任鲁涤平为清乡督办,何键为会办,通令各县重点清乡。”
张云卿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忙道:“如此说来,是否去江西围剿**,暂时还不能肯定,而各县清乡却是当务之急。陈师长,清乡之任,可放手让我干,张某保证能干出成效来。”
“不。”陈光中望着张云卿,“清乡的事,我准备交给赵融和刘异。”
“可他二人手中没有军队呀!”
陈光中目射冷光地说:“赵、刘二人手头是没有军队,可朱云汉、张顺彩不也是属于招安部队么?我准备把这两股队伍留下来帮助赵、刘清乡。至于你,我想把你带走??当然也包括你的手下。你回去和他们通通气吧,等会儿我还有要事与你商量。”
张云卿忧心忡忡地回到自己营房里,他的心腹一下子涌进来,围着问他的情况。
这些土匪们一听说陈光中真要收编他们,而且还要带离武冈,都焦急地哭了起来。
张云卿的心情比骨干们更难受。好不容易,他于筚路蓝缕中,把一支队伍拖大到今日的规模,眼见好日子就不远了,如今这半路杀出个陈光中,不仅他的队伍、枪支,连他本人都要成为别人的囊中物,前些年的辛苦岂不前功尽弃了?
于是,尹东波、谢老狗、钟雪华开始后悔没有在陈光中、廖湘芸一进城就离开县城,如今,连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一点我早就预感到了。”张云卿叹道,“狐狸与狼同室,作为狐狸迟早会吃亏。问题是陈、廖二人来得太突然了。而且一入城,就控制了城外四处交通关卡。为了让弟兄们安心,我一直瞒着大家,想不到现在,纸终于包不住火了。”
尹东波道:“如此说来,陈光中早就把我们当成一块肥肉,觊觎已久。”
张云卿点头:“从目前的形势看,不单是陈光中觊觎我们,在陈光中的后面,还有一位看不见的敌人在向我们张牙舞爪。”
“是赵融、刘异?还是易豪?”尹东波吃惊地问道。
张云卿点头又摇头:“现在还不太明显。只是,我们目前面临的重大问题不是去追查谁是我们暗处的敌人,而是如何应付陈光中吞并。”
众骨干愁苦着脸,谁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张云卿目光直视尹东波,问道:“老尹,难道你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尹东波道:“到了这节骨眼上,当然只能顺从他,保存实力,等到有了机会,弟兄们再啸聚一起。问题是我们留在燕子岩的那数百条好枪……
“是啊!”张云卿亦苦着脸道,“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能保护好那几百条好枪,一旦逃出陈光中的魔掌,仍有天下。问题是我们随陈光中远征,如果一年半载回不来,那些宝贝放在那里,难免夜长梦多,万一落在易豪的手里,我们欲称霸一方的愿望就会落空。”
“满老爷,不如这样。”尹东波说,“燕子岩的宝贝暂时还是让原班弟兄按老办法守护。陈光中什么时候开拔还没有具体时间。若是一年半载,我们岂不白焦急?只要真正开拔,事情就好办,不要等到出省,半途就可以集体哗变。”
张云卿点头:“老尹的办法有点道理,只是,前些日子我到和合街找钟半仙算了一卦,他说,每年的正月初一就是我的劫日,渡得过去,有三年大运。回想起来,也觉得与事情没什么出入。今年又是大运满了三年的第一个正月初一,不知道又有什么节外生枝的劫难降临到我头上。这真是??”
张云卿话未说完,守门卫兵进来报告道:“满老爷,陈司令派副官过来叫你!”
不一会,陈光中的副官走进来,向张云卿行了一个军礼:“张队长,陈司令有令,你、谢老狗、尹东波、张钻子、钟雪华一起去皇城坪集合,他有要事与你们商量。”
张云卿心里涌起一股凉意,他意识到又一场劫难已经降临头上。
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张云卿及他的手下只能乖乖听命。
他们来到皇城坪,那里整齐地排列着陈光中的骑兵连。陈光中见张云卿来到,满面春风地迎上来,笑道:“刚才我说过要和你商量一件要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是要正式任命你为本司令部下补充营营长,另外还发给你部双份的月饷。谁想到你走后,我窗外的柳树上喜鹊叫??大喜事就到啦!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好朋友告诉我一个特大的喜讯!”
张云卿打了一个寒颤,他感到“不愿透露姓名的朋友”特别刺耳,如催命的符咒,仿佛灾难已无可避免地降临。
陈光中接着说:“这位朋友发现一个秘密,在山门乡燕子岩东麓的悬崖上,有一个大洞,洞里藏有四百余条上好的机枪、冲锋枪、卡宾枪……这可是当今最先进、精良的武器啊!听到这个消息,我决定立即带领你们去把宝贝取回来!”
张云卿眼冒金星,内心难以言状的空虚,仿佛他整个的灵魂已经被人掏去。
第十八章张团总奇谋治悍匪陈军阀挟贼赴平江
张光文止住笑:“接下来又有好戏看了!张云卿乃是一位毫无人性的惯匪,这种人一旦做了官,势必比做土匪时更为凶残。如今他刚刚当上总队长,就把合作伙伴朱云汉、张顺彩都挤走了,他的霸气由此可见一斑……我们再暗中与赵融接洽,替他设一计谋,叫张云卿彻底完蛋!”
回头说张光文认为武冈城已被易豪占领,谁想张云卿赶在易豪前头,占据了县城,还将他骗进城内。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光文意识到这一回在劫难逃。
张光文与哥哥张光火在县政府招待所相向而坐。张光文为使哥哥不至太难过,闭口不提张云卿如何处置他的话题,但他脸上的忧愁却不由自主流露出来。
“弟啊,我们今日得见,是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你为何还是愁眉不展呢?”
张光文惨然地笑了笑,说:“是的,哥哥已经出来了,我心里是很高兴,可我昨晚着了凉,犯牙痛。”
张光火不再追问,恰在这时,张云卿差钟雪华来请他赴宴。
张光文预感到这是一席真正的鸿门宴,他望着哥哥,欲言又止。
张光火道:“弟,莫非你有什么话瞒着我?”
张光文摇头,他见一部分地主豪绅忙于回家,就对张光火说:“哥,你也租乘轿子回去吧,家里有很多事务等你回去办呢。”
张光火摇头:“要走,我们一起走。”
张光文焦急催促道:“哥,你等不到我的,说不定赵县长、张云卿有事把我留在城里,家里正急着等你回去!”
钟雪华不耐烦地催了一次,张光火见弟弟不肯走,只好说道:“你去吧,我这就找轿子回家。”
张光文催促哥哥快点离城,是不想兄弟二人都为张云卿所害。他随钟雪华来到县政府,赵融便领着众人先去大礼堂孙中山遗像下宣誓,然后才入餐厅赴宴。同席的有赵融、刘异、张云卿、朱云汉、张顺彩、杨相晚及一部分土豪代表。
宴席上,张云卿询问时局方面的问题,张光文侃侃而谈,同时,又注意张云卿的变化。
张云卿并无加害之意,还当众委他为黄桥铺团防局局长。
散筵后,张光文匆匆而别,回到招待所,见哥哥尚未离开,埋怨道:“哥,你怎么还不走,要等什么人么?”
“等你呀!弟,你别瞒着我了,是不是张云卿对你不利?”
“哥,先别说这些,我们赶紧离开要紧!”张光文说着,拉了哥哥的手就走。
兄弟俩来到东门轿行,恰好山门的大土豪梅满娘和来接她的账房先生邓集华也在租轿子回家。
张光文要了两乘和梅满娘一模一样的四人抬中轿。梅满娘主仆在前,张光文兄弟在后。
起程没多久,四乘轿子在东门外迎春客栈停下。这是武冈轿行不成文的规矩,轿夫们到这里要吃一大碗面条,钱由租主掏。
张光文最后下轿,下轿前,他揭开后轿的一角,发现有人正贼头贼脑地向这边张望。他认出那个人是张云卿的探子张钻子,心里一惊,明白已经被盯上了。
轿夫们狼吞虎咽埋头吃面条,梅满娘主仆及张氏兄弟在一旁饮茶,张光文不时用眼睛注意那边的张钻子。
张钻子盯了一会,转过身混入进城的人群中走了。张光文明白,张钻子已记住了轿子的形状号码,向张云卿报告去了。
一会,轿夫吃完面,梅满娘望着张光文兄弟:“两位,是可以起轿了么?”
张光文悄悄地踩了哥哥一脚,示意他不要说话,自个不慌不忙地一边向城门口张望,一边回答:“对不起,我要等一位朋友,你们先走吧。”
梅满娘的账房先生邓集华不耐烦地说:“你的轿子挡了我们的出路,我们怎么走?”
张光文歉意地笑了笑,对梅满娘说:“要不这样,我们换两乘好不好?”
梅满娘不疑有他,点头答应。
张光文这才注意到,梅满娘的双眼红肿得像桃子,头顶上、耳坠上经常配戴的贵重首饰也没有了,这是农会缴去充了公。
她主仆二人走后,张光火悄悄地问弟弟:“弟,你要等谁呀?”
张光文压低声音说:“你别管,我自有道理。”
张光火知道这事不能问,只好转换话题:“你知道梅满娘的眼为什么红肿么?”
张光文摇头。
“以前听说张云卿与她有一腿,我还不相信,张云卿相貌堂堂、年纪轻轻会要一位老女人?前些天我从牢里出来,张云卿过来看望我们,果见梅满娘眉目含情地望着张云卿,后来还主动追过去与他亲热。”
“真有这事?”
“是的。”张光火道,“不过,这回张云卿没有理她,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可能还说了绝情的话。反正梅满娘回到房里蒙着被子伤心地大哭了一场,第二天早起,眼睛就是那样。”
张光文见四处没有动静,起身道:“别人的事休要去管,我们起程吧。”
兄弟俩上了轿,张光文吩咐轿夫道:“请向东走。”
前面的轿夫回过头,不解地说:“向东可是通往扶冲呀?”
张光文点点头:“我就是要去扶冲。你们休要问,反正我会给钱。”
张光文兄弟乘坐轿子,从扶冲过高船岭,高船岭东面,是资江的上游,名石羊桥。
在石羊桥打发了轿夫,再租了一艘快船,顺流而下。
此时已是傍晚,望着两岸不断后退的景色,估计张云卿的追兵再也追不上了,张光文这才松了口气,告诉张光火:“哥,今早晨我们在迎春客栈休息,我看到张钻子在附近盯梢我们。”
张光火恍然大悟:“难怪你要和梅满娘换轿子。”
“还有,我这次进城,是中了张云卿的圈套,若不想办法逃出来,会遭他的毒手。”
张光火点头:“我不愿一个人先离开,就是放心不下。”
张光文叹道:“你不先离开是错误的。张云卿若对我下毒手,肯定也不会放过你。”
张光火道:“若是那样,跟你死在一起我也心甘。”
张光文眼睛红润了,欲说当初不该放过张云卿,又恐伤及哥哥,不想张光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