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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在座之人大吃一惊,他怎么会不是汉人,他不是王符地后代么?
“陛下,自臣祖上一代,臣家已不是纯正的汉人了,臣祖无外家(没有外祖父一系,在汉代,母亲娘家不出众连累孩子也被看不起的),他的母亲便是胡人。臣祖其实是外祖,臣的母亲是王门之女,父亲是鲜卑部独孤氏,臣的名字应该是独孤难。”
这一下倒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我想了想,便笑道:“起来吧,反正朕的这第一次举士,已是搞得乱七八糟,欺君的也不是你一个。朕招了个女扮男妆的探花郎,又招了个鲜卑的进士。你既是鲜卑人,为何反要助朕去对付鲜卑?”
“回禀陛下,臣合族都被步六孤族灭族了。那年臣只有六岁,步六孤举族来攻,杀死我族所有高过马腹的男子,臣母临死将臣绑着老马身上,送臣回归王家。后来臣长到十三岁,独自一人前往步六孤族行刺,结果失手被擒,被绑在长杆之上剥皮。这时在拓跋氏大帅拓跋虞作客步六孤族,用三匹马换下了臣的性命,臣便成了他的奴隶。过了三年的时间,臣才被王氏族人以巨额财产赎出。臣要报仇,要借助我季汉天威。”
王难,王历坷,果然是历尽坎坷。
说到后来,王难已经唾咽,他拉开衣服,全身上下竟满是伤痛,最明显的一处在肚皮上,自咽至腹,那是差点被剥皮的明证。虽然历时已久,但那已长的变了形的长长疤痕还是强烈的冲击着所有人的视线。
邓芝叹了口气,姜维却用手拍了拍王难的后首,以示安慰。
我看着王难,忽然道:“若是朕给你人马兵器,你可能重新在大漠上立足,身后有季汉宽广的纵深,一击不中,便可退回,进退自如。若你投入大漠,那么你便只能以大漠的规则来行事,到时候,朕便无法直接明着帮助你。你确信要去做这件事么?”
王难叩头出血:“陛下,臣确信。只要陛下支持小臣,臣愿为陛下在大漠之中打出一片天下!”
当下又问轲比能的事,他还是不赞成我们干涉鲜卑的内部事务,却希望我们可以与他互市,卖给他兵器。
我冷笑道:“这件事,等我们拿下并州,与他真正接攘了再说吧。”轲比能不是可以信任的人,虽然有着共同的利益和共同的敌人,他却不肯让我染手鲜卑事务。但我下了决心,又怎能不插手。
“伯约,今秋之前,你带队北下,找几个经常祸害汉人的部落下手,打出威风来。”
“是!”姜维响亮的答道。
这段日子,我最怕见的一个人,就是少府孟光。
孟光字孝裕,河南洛阳人,汉太尉孟郁之族。灵帝末为讲部吏。献帝迁都长安,遂逃入蜀,刘焉父子待以客礼。博物识古,无书不览,尤锐意三之。我践阼之后,封他为少府,掌管皇室的所有财产。孟光说,我与灵帝,是天下最奇特的两个帝王。灵帝在西园修造万金堂,把大司农所管国库中的金钱及绸锻等都搬到万金堂中,堆得满满的。灵帝还把钱寄存在小黄门、中常侍家中,每家各存数千万。并在他当皇带之前的封地河间购买田地,修建住宅。并囤积了大量的粮食。天下财富,都集中到他一个人手里。可是我正好相反,自继位以来,除了花钱,就是散钱,该少府出的钱,少府都出了,不该少府出的钱,少府也出了。建国以来,单是屯田一项,就把大司农府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所以办军校,钱从少府拿,议北征,钱从少府拿,近来要改建成国渠,又想算让少府筹备,我一提,孟光就红了眼睛:“陛下,您把我这把老骨头砸碎去卖了吧。先帝的国丧,简单的超过了文帝,长安城的诸殿,只留着一个空架子,太后几次想把自己的宫殿简单修饰一下,您都驳了回。六月大雨,未央、长乐二宫就没有不漏雨的房子,简直成了笑话。这百事孝为先,陛下就算以天下为念,也不能让皇家用度太惨了吧。”紧接着孟光就从以孝治天下开始讲起,说得滔滔不绝,吓得我这堂堂帝王,最后借了尿遁逃走。
钱啊钱,没有钱,不算是我皇帝,好多事都办不成。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又做了一件蠢事。我恢复了五株钱。在此之前,季汉采用了刘巴的三条政策解决财政危机:一、铸值百钱的铜扳通行;二、统一全国物价;三、实行公卖制度。这种方法很快便府库充盈,但却是一种伤民的举措,高价的铜板和公卖制度,可以使政府的从人民手中获得战争的必须品(粮食,麻布,金属等),但是百姓遭了殃,国家还能好么?
所以,当七月的一天,我宫前的谤木上有人提出国家的政策扰民之后,我请来孔明和刘巴,向他们请教。他们介绍了眼下季汉这种政策的必要性,并指出曹魏和东吴都在使用着类似的政策,东吴铸了一种“大泉x千”,比季汉的货币政策“狠”多了。
我说,比什么也不能比扰民,朕做一次主,恢复五株钱,朕不想再做涸泽而渔的事。
这一条政策算是我较少的一次独断专行,而且立即显出了恶果,季汉的财政雪上加霜,少了二成左右。我不由得抓抓脑袋,苦笑不已。天底下,也只有我这样的笨人,才会这样不计后果的坚持恢复五株钱吧。可是,我为帝王,怎能怕百姓得利,百姓不得利,我们的国家又怎能得利?
大道理先不说,我得先想办法怎么多赚点钱,可是,钱在哪里呢?
第二十四章 狼与人的战斗
这段时间除了为钱的事发愁,就是姜维的北征了。我对他说,我只能给他三个月的钱粮,过此就要他自己想办法。至于先打谁,由他来决定。
他于是交给我一个资料。
图狼族,位于上郡西北的大漠之上,他们以狼为图腾,信奉狼的哲学。他们认为自己就是狼,除他们自己之外,无论是汉是羌,是羯是氐,都是他们的猎物。他们认为抢劫是天经地义的事,他们说吃草的未必是仁慈,吃肉的未必是残忍。只要他们活着就必须有什么东西去死。当所有的牛羊沐浴在阳光里自由自在地吃喝时,那就意味着他们死了。狼性在他们身上生了根,这种狼性使他们消失了人性。
但是,同样因为他们信奉着狼的哲学,他们也和狼一样的骄诈,贪婪,他们不懂兵法,但踩点、埋伏、攻击、打围、堵截,各种兵法运用起来有如天授。所有的人都恨他们,但没有人敢轻视他们。他们甚至击败过皇甫嵩和董卓的兵马,而当他们反击时,他们又会远远的逃到大漠之外。这个族是个有着上万人口的大族,控弦乘马之士达四五千人。
首次攻击就要面对这样的一个部落,能不能一下将其拿下呢?
“伯约,首战一定要进攻这样一个可怕的部落么?五千对五千,你不占任何的优势。”
“陛下,正因为这支部落的可怕,我才一定要首先拔掉之。眼下它不知道我要对付它,也不了解我的实力,正所谓敌明我暗,在这种情况下,臣的胜算会大大增加。而且拔掉了它,周边部落就会主动向我们示好。我们就可以安抚东羌、羯、氐等好多部落,则上郡就会一鼓而定。”
我想了想,认可了他的话。
八月份,草长马肥,眼见又是一年一度的防秋之时。此时处于边郡的驻军。总是会放火烧掉城外地草场。让敌人无法藏身,会准备好所有的兵器和箭弩,迎接北方的敌人。
我改封姜维为长水校尉,引军北上。他所带的五千骑有他在西羌带来的百战铁骑,也有我从北军给他挑地精兵勇将。
姜维是个极为小心地人,他行到图狼族落部之南二百余里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将这些精骑藏在深山里。自己却带了三百个给他运送粮草的屯田兵继续前行,在一处山角下建了营地,做出长驻的姿式来,他打出大旗,旗上写的是季汉屯田军侯“刘”,是他的一个属下地名字。
住了几天。便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打了一架,结果是两败俱伤。于是在一起喝酒,那个部落赔了五头牛,他们赔了二十匹绢。于是各部落都知道有个没什么本事,却很富有的屯田使,他只有三百来步兵还想在这如狼似虎的北疆驻下来。大余一至都认为这个“刘大人”一定会被某个部落一举消灭的。
紧接着,姜维便开始用重金收买周围的部落头领,请他们一起喝酒,聊天。这些人虽然看不起“刘大人”的实力。但“刘大人”毕竟代表着朝庭。这位朝庭里来地刘大人不但没有自高自大的指挥他们,攻击他们,还肯折节下交,与他们在一起喝酒,实在是想不到的事。一直以来。大汉的护边使者对汉人之外的所有部落都是充满敌意的,与他们的交流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刀箭逼着他们交出贡献,另一种是用刀等逼着他们交出生命。虽然早听说季汉天子视夷汉为一家,好多部落内迁,并得到很多好处,但是这种隔膜却不是一天可以消除的。
不论如何,“刘大人”好客的名称是传出去了。到了九月份,便有好多人开始来主动找“刘大人”,与他喝酒,与他互市,汉人地丝织,向来是草原上最为重视的珍品,是财富和身份的象征。也有人在想,这样一个人,在这里被吃掉,其实有点可惜。
这样一来,“刘大人”这头把羊,自然走进入了图狼族的视线。
而姜维也利用这种笨拙的形象作掩护,悄悄用重金编成情报网洒向图狼族。了解他们地人数,每年的迁徙路线,首领的习性。
姜维象一个最老练的猎手一样,用一头又肥又大的肥羊做饵,来引图狼族这头恶狼。
可是图狼族这头恶狼太狡猾了,到了九月下旬,姜维也没有完全摸清图狼族的位置,图狼族也还是没有进攻,反是另一支野猪部落下了手。姜维在里夜发现来的不是图狼族,一狠心全军后退,把营地交出,向后逃窜。逃至中途,正在怨叹肉饵便宜了旁人,哪知此时竟被图狼族打了个伏击。看着那些弯弓搭箭堵住道路精干骑士,姜维也不由叹息,这些人,太会用兵了。
在先汉时期,战将被俘,那是死罪。就算是逃回来,也难免一刀之苦。当年飞将军李广不小心被俘,他虽然中途杀伤多人,英勇的逃回来,还是要叛死刑,花了大钱才买了一条命,到底削了职位。不过到了季汉时期,国家对将领已经不那么残酷,三国时期战争濒繁,将领被擒也是常事。但是,姜维自己并不想被擒,他对着身辽的战士们说了句:“投降吧。”自己却弯弓持箭逃入深山,图狼族的一支小队认定姜维是条大鱼,打算用他换取更多的战利品,在后面紧追不舍。
而图狼族大队则带着季汉的战俘整军杀回季汉营地,才得到季汉营地的野猪部落被包围起来,一举全歼。接着他们带着战俘和财物逃入大漠。
追击姜维的小队十分精悍,数次差点将姜维从马上射下来。姜维不由也激起了心头之火。他看看后面只有五人,一拨马头,向回冲了过来。后面的图狼战士不惊反喜,大叫:“杀汉狗啊!”三支箭同时射出。就在箭将要接近的一霎那,姜维一个蹬里藏身,整个人突然就从马鞍上消失了。三箭呼啸着射过,带动了姜维的头发。姜维翻身上马。一箭射出,图狼族当先的一个战士想不到姜维一个汉人有这样好的马术,才拉开弓,一支箭便从他喉间射入,颈后穿出。鲜血狂飙。人从马屁股处翻了下去。
姜维才要再射,他的战马一声悲嘶,跳了起来,已经被箭射中。姜维不顾马力,在半空中射出第二箭,又已射死一人。他从马上跌落,死马直冲出数十步远。此时他距那些战士已不足三十步远。
另外三个图狼族战士已经红了眼睛,纵马狂奔而来,要将他踏成肉泥。姜维在地上滚动着,躲避着杂乱的马蹄,闪身让过刺来地一支长矛,猛地用手握住。大吼一身,借着惯性硬是把对方拽落马下,反手抽出腰刀,一刀将那人劈死。随之弯刀转身,架住横空砍来的一刀,左手上的夺来的矛逆势而出,刺穿了飞驰而来战马,战马倒地,巨大的惯性使死马打着横向姜维砸来。姜维纵身而起。避过战马地冲撞,马上汉子直摔下来,姜维人在半空,弯刀挥动,那人一颗斗大地头颅抛曳着血尾冲天而起。喷了姜维一身。姜维落下时,已经稳稳的骑在了使长矛的那个骑兵的马背上,一双眼睛瞪视着仅余的一人。
那人吓得呆了,万万想不到姜维如此凶悍,眨眼之间,一个人竟屠杀了他们整个小队。他拿着弓箭向着姜维,却已是吓得呆了。姜维冷笑一声,纵马向那人直冲过去,那人慌乱中发出一箭,早不知射到了哪里,姜维已抛出了手中的长矛。长矛带着马地冲力和姜维的投力,发出刺耳的破空声,那人根本没有时间躲避,被长矛穿胸而过,随着惯性高高飞起,坠落马下,胸口上那杆长矛依旧在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