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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操一怔:“他疯了,只带十个战士就敢冲过去?”
凌统道:“他一直想抢爹的官衔,今天又正好对上甘宁军,当然想压咱们一头了。”
凌操道:“妈妈也的,死小没安好心。”
凌统道:“他就算冲过去,十个人也没法斩断那护城铁链。老爹你也不用心急。”
凌操跳了起来:“妈妈也的,你小是不是我凌操的儿?老不急,谁妈妈的急?”
凌统小脸一臊,挂不住了,跺脚道:“妈妈也的,那咱们也冲。”
凌操大笑:“这是老的种!妈妈也的,给我拼命冲过去。”
对面,江夏却月军七百名弓箭手乘坐三十艘战船,由头领徐顾、谢奇、陈水生三人各率一队,各队、各船交错开空当,在铁链后分三行排开。
这七百名士兵均是跟随甘宁多年的亲卫老兵,个个久经沙场,遇险不慌。随着头领的命令,众人有条不紊地摆开阵势。
徐盛、丁奉是总指挥,在后面的指挥船上督阵。
徐盛见敌人先锋船度奇,这么片刻便已进入弩箭的射程范围,颇感诧异,立刻下令:“放箭。”
第一排是船弩队,头领徐顾是他的族弟,闻言手势一挥,三百支劲弩齐,在空中如同一条黑带,呼啸着飞向董袭的大舸。
董袭几步迈上大船前沿的中央,他副手成当手执一面铁盾,急叫:“大人,给您盾。”
董袭喝道:“护好众水手,别乱动。”
眼见强弩射来,他圆睁双眼,大喝一声:“且看我败贼的刀舞。”
忽然间双刀已自挥起,他身前如同骤地筑起一道白色光网,壮硕结实的身体随刀势而动,双脚却牢牢站在船中央的甲板之上。
劲射而至的黑矢不断从这光网中跌出,跌出时即已丧失了喧嚣和锐利。
其他八名士卒四人一组,分两小队坐在大舸的前端,每小队负责一只大型的铁盾。成当独自握着一面小一些的铁盾站在董袭身后,只露个头在外面,同时照顾着主将和部下的情况。
那八名士卒缩在大铁盾后,拼命抵着盾的铜把手,不久双手就有震荡麻木的感觉。
他们虽然是军中有名的勇士,但耳听着那“咚咚咚咚”的长箭敲击大盾的巨响声,也是忍不住脸上变色。
徐盛喝一声:“好刀法,真个是泼水不入!”
丁奉道:“真的么?谢奇,该你了,给我射倒那疯狂的家伙。”
第二队头领谢奇断喝一声,声势骤然大起,二百支瞄准了董袭的响箭带着摄魂夺魄的厉啸声扑向东吴水军。
董袭哈哈大笑:“来得好!”刀舞急。
这一轮是弓箭,准确率大为提高,但力道却稍微弱了一些。
董袭功力特异他人,气劲甚是悠长,长刀飞舞之下,这轮急箭对他毫无影响。
蓦听几声惨叫,自船的左舷。
董袭手舞足不蹈,正自心情畅,没有注意。成当却心中一惊,知道坏了,急忙提盾向右侧抢去。
原来划船的水手分坐大舸的两侧,纵然人数相当,但因天下人多善右手担力,所以右舷之浆入水力量往往比左舷大许多,这会造成船行方向的左偏。
因此一般的战船,都是左边水手多过右边十人左右。
董袭这种船本来水手上限为七十人,左四十右三十,是为正常。但董袭为了抢功,特意减去了二十名战士,以二十名水手替代,变成了左五十右四十。
这一增减,初时还无大碍,待一遇到敌人的弓箭,顿时显出隐藏的弊端。前沿铁盾虽大,护卫范围虽宽,但因为左舷的人实在过多,一旦接近敌阵,部分水手就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了。
伤亡一些人员,任何战斗都是必然会有的。但现在问题是左侧水手少了几个,左右划船的力量顿时不匀,而在董袭奋不顾身地亲自示范之下,没有人敢于有丝毫懈怠,这样一来,左右的水手再也无法有效地协调船行的方向。
果然,大舸不久便偏离正道,向左侧内道划去。好在右侧船员没有标,而成当也及时张开了自己的铁盾,护卫住右舷暴露出来的弱点。
成当心里暗暗叫苦,这么偏移下去,不久整条船都会打横过来,那时候这船上的人就全是敌人的箭靶了,急忙大喊:“减,减。”
因为距离很近,他声音又大,这句被董袭给听见了。
董袭大怒,两脚不情愿地耍个花步,就地一个旋舞,奋力格出七八支敌箭,在身体旋至面向部下的那一瞬间,喝了一声:“什么减,加!给我加!”顺手在成当铁盾上敲了一刀,以示警告。
水手们看看满面红光的主将,默默照办了。
正在拼命追赶,已然接近“追尾”状态的凌操舰受到挤压,生怕撞上前船,水手不敢再用全力。
凌操一看,你丫抢功也不能这么抢吧?跳脚大骂:“董袭你个死人头,妈妈也的,闪开路。”
凌统今年十五岁,但头脑远比父亲冷静,道:“爹,董大人的船似乎不大妙,这么下去,他不但抢不了功,还会成为我们立功的累赘,而且那条船上的人都得死光光。”
凌操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道:“妈妈也的,老也知道的。只是儿啊,如何解决?”这回谦虚了,低头向儿问计。
凌统脸上闪过一抹酷酷的神色:“爹,你看我的。”忽然抽出自己的角弓来,搭上三支近战短箭,嗖嗖嗖一阵连射,顿时射倒三人。
“啊,你怎么射自己人?”凌操一看,这不都是董袭的水手么?
凌统收起弓,端起盾,道:“爹,这一来,董大人的船就不会偏了。”
凌操道:“哎,哎,你……你,妈妈也的,给老冲啊!”忽然现,董袭的船果然让开水道,渐渐又正了回去。
妈妈也的,这小以后比老横!
可是在江东,横着走的人很多啊!
凌操半是得意半是忧心地瞅瞅儿。
那边董袭对这些变故全然不知,或者说即使知道也是全然不顾,他只知道,今天非得把挡在前面不远的十余根绷得紧紧的铁链一条条都斩成软皮水蛇。
这是主公的命令,也是他董袭势在必得的光荣!
江夏军有些急了,三队头领陈水生不待徐盛、丁奉话,便自作主张令道:“前面左沿,两轮连射!”
徐、丁二人互看一眼,默认了他的命令。
陈水生是创建庐江帮的大寇陈兰的族孙,虽然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但自小聪明过人,受过陈兰的教诲,对水战一点也不外行。上次私载阿飞和徐庶时被甘宁救了一命,大家本来就是一窝的,待试他几下,还真行,甘宁就让他做了自己私兵的二级头目。
一百支船弩,一百支长箭,集中射向董舰的右舷。
接着又是一百支船弩,一百支长箭。
这两轮强袭抓住了董袭大舸的弱点,加上距离较近,正是弓弩挥强作用的时候。
成当一声凄叫起头,接着十余声惨呼,二十余名右舷水手中箭落水。
董袭听声音不对,心中一惊,偷眼觑去,只见自己的副将成当面上接连中了三、四支弩箭,两眼暴突,犹自力靠铁盾,死撑不倒,叫道:“大人……小心……”
大舸失去控制,立刻右转,横了过来。
董袭大叫一声:“成大哥!”运刀如风,还想抢上救他。
徐盛岂肯放过此等机会,立刻命令道:“第一队,第二队,射三轮。”
一时遮天蔽日,早已再度蓄势的巨弩劲弓连续射,万箭齐飞,组成一道整齐的黑色死亡之链,开始了无情的绞杀。
转眼之间,成当身上被如蝗的羽箭射成刺猬状,顿时气绝。
董袭刚扑上两步,“噗通”一声,尸体带着那面铁盾,一起倒栽入江中。
就这么一疏神,董袭背上也连中好几箭。
丁奉大喜,道:“看你这狗贼还敢嚣张!”
“叮叮”几声,羽箭掉落下来,董袭毫无损。
丁奉直了眼:“怎么会这样?”
徐盛忽然明白过来:“难怪他经历那么多次战役,场场立功,却没受过一次伤。原来他身上的软甲,竟是刀箭不入的宝物。”
丁奉道:“那怎么办?”
徐盛一时也没了主意,道:“别急,先看看。”
董袭一眼扫去,己船上无论水手还是战士,已全部战死,只剩下自己一人。脚下的这条船,也已多处破漏进水,渐渐要沉了。
他转过身来,须皆张,怒吼声震动长江:“天杀的贼们,我要杀了你们!”双足一蹬,身骤然纵起,如同一条怒龙,凌空向前扑了过去。
后面的凌操一看:“妈妈也的,你要找死啊?”
凌统忽然稚声大喝道:“胜负之机,在此一举。”长身而起,双手挥起自己的铁盾,原地转动两圈,借助腰、腿、腹部的力量,用尽全身的内劲,把那盾牌向董袭飞行的方向猛掷了过去。
一掷之下,凌统手足酸软,跌坐在船头,再也无法动弹。
凌操叹道:“妈妈也的,这帮死小们,都比老狠。”知道他脱了力,忙让部下扶他到后面暂时歇息。自己看着空中的董袭,想道:“我儿帮你到底了,以后就看你这旱鸭的了。妈妈也的,你这次要得了功,老就算让了这破贼校尉给你,却又如何。”
那边徐顾骇然看着半空中张牙舞爪的董袭,牙齿打战:“唉哟我的妈呀,这是人么?”
他身后船上的谢奇急叫:“放箭,放箭!”
稀稀拉拉几支箭射过去,却点董袭的脚毛也没沾着一丝。
原来刚连续急射,无论是弓箭手还是弩箭手都有些用力过猛,还未来得及喘息调节过来。
按正常水战的规律,这么连续射击过去,敌人再多,一时也得暂退里许,以避锋锐,免致多的伤亡。可没料到董袭全船覆没之下,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性,恶狠狠猛扑过来。
城头上观战的甘宁也不禁赞叹一声:“好一员悍将,不愧叫‘旱龙’。”心中起了爱惜之念,想道:“若能将其生擒劝降,我长沙水军日后与孙、刘争霸,便有了好帮手。”
陈水生见势不妙,忙抢过一枝刚搭好箭矢的二石小型弩,举手便射。
这种小弩箭矢挽力不是太强,锋细身短,对身着重铠的甲士威胁不是很大,但飞行度奇,用于近战偷袭佳。
董袭身在半空,无力可借,心想:“好狠的小。”
却是又被陈水生看出他破绽,那弩箭飞去的方向,正是他甲衣的下沿,而且方位、度算度精准,正是他无宝甲卫护的大腿根部。
突然一盾凭空飞来,正正落在董袭脚下。
叮叮,连着两下准确的敲击,全都射在这铁盾之上。
董袭大难不死,连轻伤都没有,心头狂喜:“今日之功是我的了。”他此时离那些铁链已不足丈余,足下一踏,借那铁盾后一垫之力,身体已扑过铁链群,直接落在徐顾之侧一艘船的船头,大喝一声,雪光飞现,如砍瓜切菜一般,逢人就劈,遇弩便切。
船弩手们毫无这种近战的思想准备,抵抗之力微乎其微,眨眼间船上血光冲天,鬼哭狼号,少数较为聪明的水手急急跳水逃生。本该指挥改变战术的队头领徐顾惊傻了双眼,愣愣站着不知如何应付。
董袭埋头一轮疯砍,见再无活物,这抬起头来。他双目如血,头脸四肢是染满了鲜血。
徐顾忽然醒悟过来,妈呀一声,扭头便跑。
这一声叫引起董袭注意,他瞪着血红的双睛,看出他是个领,一跳而起,已跃上徐顾的指挥船,一刀将他砍翻在地。
第二队的谢奇喝一声:“休伤我友!”跃将过来,却哪里得及?董袭运刀如风,左手刀一经劈中,右手刀随即就会跟上,罕有能避者。
只听他断喝道:“让你射我成大哥!”手起刀落,冤枉的徐顾顿时人头落地,一腔颈血涌泉般喷出来,死尸栽倒,染红了整个船头。
徐盛大叫一声:“顾弟!”当时就晕了过去。
谢奇和徐顾平日关系好,见此惨状,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挥矛杀了过来。其他各船的勇敢之士也都挥刀舞枪,跳将过来,合攻董袭。
面临众敌,一向脾气甚糙的董袭反而冷静下来。
任何一个有过数十次苦战经验的人都会冷静下来。
他一手沉着地抵挡住谢奇的拼命招数,另一手则寻机不停地斩杀着船上的弩手。
手执弓箭,正在寻找机会的丁奉急道:“二哥,二哥。”丢下右手的箭矢,俯身出指,力压他鼻下人中穴。
徐盛悠悠醒转,咬牙切齿,翻身而起,便要过去跟董袭拼命。
丁奉道:“二哥莫急,那董袭依仗宝甲和骁勇,孤身陷阵,并不足惧。但他身后还有凌操部的战船,我们若被董袭拖住,待凌操上来砍断铁链,却月城可就完了。”
徐盛勃然道:“你在此指挥就是,我去斩下他级便回。”虎跃而出,几步就已到了谢奇之侧,替他挡开董袭一式必杀之技“双刀毙”,反手一刀,把董袭逼退一步。
谢奇大喜:“二哥,你怎么来了?”董袭刀法刚骤然加紧,他眼花缭乱,遮挡不及,本已自份必死,突然得救,士气顿时大振。
徐盛大喝道:“众兄弟,杀死董袭者,我徐盛私人所有的三百斤黄金,就全是他的。”
这一声喝,就连陈水生也跃跃欲试起来,他手中本有一支小弩,这时交到左手,右手又抢过一支,一起端起,慢慢移动过来。
城头上,按剑端坐的甘宁眼中冷光一闪,咯咯声响中,他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