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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乔宇说的两万纱锭的规模也让白宽倒吸冷气,他拿出三十万两已经下了血本,没想到这个外甥的气魄更大,不过要是能够和乔家联手,资金倒不是什么问题。
“那自然是好,不过你们家老头可是够顽固的了,那一关能过得去么?”
“现在时代不同了,老黄历总要改一改,我去劝劝我爹,相信他会听的。”
乔成一直在一边听着,他还不到三十,正是最有雄心壮志的年龄,一听乔宇居然主张和舅舅联手办工厂,也很是赞同,不过心中还有些担忧。
“三弟,前几年那位状元实业家办的大生纱厂还没有咱们投资大呢,就是大生二厂投资也不过八十万两,咱们就要一下子投进去那么多么?”
乔宇对于大名鼎鼎的张謇还是比较熟悉的,乔成提出这个问题,也不怪他担心,一百万两等于是将两家的家底都压上去了,还要变卖一些产业才行,实在是投资过大,不过乔宇觉得现在西南纺织业还是一片空白,发展前景十分巨大,纺织厂的规模再大也能够消化掉,另外他清楚的知道明年就是辛亥年,还准备以这个厂子为基础,建立自己的班底,小了怎么行呢。
“大哥,现在整个西南的纺织业还是一片空白,正是一展身手的大好机会,办大厂,牢牢占据先机是最关键的,别看张謇是个状元出身,但是魄力还是太小,格局也不够,他太过于仰仗自己的人脉特权办厂,这种厂子没有什么竞争力的,咱们绝对不能走他的路子,另外现在朝廷在奖励工商,咱们投资少了,官面上或许会把咱们当场一块肉,但是要是投资足够大,震动也大,官面上为了前程政绩,绝对会帮助咱们的,咱们的先期发展绝对能顺利很多!”
白宽很赞同乔宇的观点,他这些年做买卖其实不难,只要有资本,勤劳一些载加上货真价实,总能赚到钱,最怕的就是黑白两道谁都扑上来咬一口,那样有多少钱都不够用。
“舜卿说的有理,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张扬了?”
“怎么舅舅你还怕露白啊?咱们办厂子,打品牌,就要将名声炒起来,要不谁知道咱们的东西啊。”
这就是两个时代的人的理念问题,白宽听了乔宇的话,低头沉思半晌,然后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舜卿,士卿咱们就一起办厂子,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咱们的本事,我现在就和你们一起去万县,咱们一起去说服我那老姐夫!”
白宽商人出身,雷厉风行,简单的收拾一下,和乔宇兄弟一同起身直奔乔家而去。
乔家在万县是超级大户,整个县里有三成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乔光远又当过户部右侍郎,家宅修建的气派无比,早有人通知了老爷子还老太太,三少爷回来了,舅老爷也要过来,因此白氏老夫人和乔光远都等在门前,任凭家人怎么让他们去屋内等着都不听。
眼看快要到了中午,远远的跑来两辆马车,正是乔宇弟兄还有白宽,乔宇遥遥的看见二老在门前等着,心中不由一阵酸楚,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父母都是这样倚门而望,盼着自己回家,时空变化,真情却从来不曾变化。
还没等马车停稳,乔宇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小跑着来到二老面前,双膝跪倒。
“爹娘,不孝孩儿回来了!”老太太喜极而泣,抱着儿子,口中不知道说什么了,乔光远也早没有了当官人的沉稳,拉住乔宇似哭似笑,不住的叨念“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白宽和乔成也都下了车,聚拢过来。
“老姐姐,姐夫,舜卿学成归来,这是喜事,咱们好生庆祝一下,都别哭了,我们一路颠簸,还没吃饭呢!”
“看我这老糊涂,怎么把这事都忘了,快快进来。”
一家人欢天喜地的进入正厅,老太太的手一直没有放开乔宇,不停的摩挲着。
“孩子长大了,高了,也壮了,走得时候才和我差不多,现在都比我高出一头去了,就是没有小时候胖了,在外头受委屈啊,受了委屈了!”
乔母不住的感慨,乔光远倒是恢复的很快,情绪不那么激动了,大家坐定之后就开始发问了。
“三儿,这一走五年学有所得么?”
第四章 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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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爹爹的话,我这五年走遍了欧美日本,先在德国学了点军事,然后又学了一些其他学课,总之我学的比较杂,什么都不算太过精通,什么都懂一些,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涨了见识,开了眼界,如今大清和列强差距太大了,不过列强也不尽相同,美国商业氛围浓厚,工业实力最强,军力却很弱,欧洲列强之中英法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现如今正在和德国双方较量,我看不远的将来必有一战,而离咱们最近的日本国小心大,虎视眈眈,早晚是中华的死敌,至于俄国则是风雨飘摇,国家也是动乱不已。// ”
乔宇简单的点评了一下如今各国的态势,又讲了对清廷的影响,乔光远听得不住的点头,他正是身在北京的时候感受到了列强的强大,才想到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国外去见识一番的,现在儿子能有这些见识,老爷子很高兴。
“三儿,这几年新政的热潮很大,想来咱们也能迎头赶上,不会继续落后下去了!”
看来乔老爷子对于新政还是抱有希望的,恐怕这也是代表了中国士绅阶层的普遍看法,直到皇族内阁新鲜出笼,汉族官僚士绅才彻底对清政府死心,转而支持革命党,其实在原本的历史上存在一个偷天换日的事情,就是黄花岗起义。
在黄花岗起义之后,的确起义之风遍布全国,但是那并不是黄花岗起义的结果,而是在起义之后半个月内皇族内阁出笼了,士绅们对清廷的幻想消失,才开始抛弃清政府,在满清灭亡的问题上,士绅阶层的意志起了相当重要的作用,而不是革命党的力量,可以说一百次黄花岗起义也比不了一个皇族内阁丧失的人心多,后来有人贪天功为己有,实在无耻。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乔宇必须用现有的事实说服老爹,让他意识到危机,才会支持自己办厂,扩大乔家的势力,以求自保。(。)
“爹爹,以孩儿看来,大清的新政根本没有任何的成功可能,任何变革其实都是权力的重现洗牌,简单地说立宪派想要从满清贵胄手中将权力拿过来,清廷权贵本来不想改变,但是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也只能随波逐流,但是他们一定会死死抓住权力不放的,因此才赶走了袁世凯等汉臣,这几年张謇他们不是策动了数次情愿么?清廷可是有什么松动么?政治迟迟不能改革,军事经济的变革根本无济于事,搞不好清廷培养出来的新军,新文人反而会走到朝廷的对立面上去,这几年新军闹事还少么?”
乔光远听着儿子的话,脸色有些不好,对于这些道理他也有过思考,四川这几年也不太平,时有动乱起义,乔光远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远不如儿子这样直指问题的核心,虽然老人家有心驳斥自己的儿子是大逆不道,但是从心里讲他还是认同了儿子的判断。
“若是当初维新变法能够坚持下来,也未见得的就是这个局面,唉,咱们乔家耕读传家,讲究的忠孝仁义,这些事情你以后不要随变说了,否则与那些乱党还有什么区别。”老爷子感叹一番,然后又问道:“你学了这么多年,我想看看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么,是从政还是从军啊?”
“老头子,咱家都有一个从军的了,三儿是说什么都不能再去当兵了!”
有一个从军?是谁?乔宇先是一愣,他虽然继承了原有的记忆,但是毕竟不是亲身经历,还有些生疏,但是一经提醒,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二哥怎么不在?难道二哥从军去了?”
“没错。你们哥俩都不让我省心,你走后,这老二坐立不宁的,就要出去看看,他那个鲁莽的脾气,我们哪敢松口啊,不过这一家老小也没看住他,自己偷着跑出去了,现在已经吃上皇粮了!”乔母不住的埋怨,但是还带着那么一丝欣喜的味道,乔宇有些不解。
乔光远接过了话头:“你二哥参加了赵尔丰赵大帅的边防军,进入平乱去了,据说已经当上了营官了,彻底成了丘八!”
赵尔丰?边防军?乔宇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便宜二哥竟然有做民族英雄的的命,真是太出乎意料了,清末的上层在英国人的支持下叛乱不断,险些就彻底分裂出去,赵尔丰屡次平定叛乱,维护领土完整,功盖千秋,绝对当得起民族英雄的称号,不过在辛亥革命之中惨死在尹昌衡之手,说起来也是一桩千古遗恨,如今二哥乔贞能够在赵尔丰手下得到重用,既是自己日后的助力,又有可能保住赵尔丰的性命,看来老天待自己真是不薄,本来自己还想着怎么扩展势力呢,这已经给自己预先伏下了棋子,看来天命在我啊!
乔宇想着这些微微有些出神,白氏老太太看着儿子脸上带着向往之色,顿时就沉下脸来。
“三儿,我告诉你你绝对不准再去从军,我为了你二哥天天心都提着,要是你再当了丘八,我可就活不下去了!”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一个观念,白氏老太太也不例外,分外担心这个宝贝儿子也去参军打仗,要是出了一点意外,老太太这真就没法活了。
“娘,你放心吧,据我所知现在藏地的叛乱已经平定大半了,往下就是稳定地方了,二哥肯定没有什么危险,我现在就想办厂,这不舅舅来咱家就是要商量咱们合伙办厂的事情。”
“你要办厂?士农工商,这商业可是贱业啊?”乔光远本来凭借自己以前的人脉,在加上这张老脸,替儿子寻个好去处,现在朝廷新政,要用各种人才,不过老爷子怎么也没想到儿子竟要办厂子,因此十分吃惊。
“姐夫,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么?”
白宽可是正儿八经的商人,虽然花钱捐了一个道员的衔,但是只是虚职,一听乔光远说商业是贱业,自然不高兴,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子么?
“你姐夫不是这个意思,三儿,这要光宗耀祖还是要当官,戏文上不是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你留学这么多年,好歹能谋个一官半职,你去经商办厂子,不是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本事么?”
白氏夫人虽然出身商业世家,本身乔家也经营不少商铺,但是从心底将还是将商业视作贱业,并不希望儿子从事这个,乔宇心中也是一阵感慨,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是何等强大,时代变换就在眼前了,还守着老黄历怎么能行呢,不过对自己娘可不能这么说。
“娘,其实做官和办厂子是两不耽误的,我记得头几年不是颁布了奖励投资的章程么,这回我准备投个五十万两和舅舅合伙办纺织厂,怎么也能混个六品顶戴!”
清末对于投资办厂的奖励幅度还是比较大的,投资达到一定数目就奖励相应的职位,从二十万两银子算起,直到两千万两对应七品顶戴一直到一品顶戴,不过由于捐官泛滥,这种顶戴的价值不大,要想获得相应的品级,只要花钱买官就行了,根本不用冒险投资,但是对于社会风气的转变还是很有作用的。
以往商业都是贱业,受到歧视打压,现在却给予奖励,还是能够鼓舞一些人的,不过最低标准也要二十万两,这在当时的中国还是很有难度的,虽然中国还是有不少有钱人的,但是他们对于新式工矿企业了解不多,风险很大,也不敢多投钱。
就像乔家还白家,全部家业都算起来绝对都是百万以上的大户,但是对于乔宇一下子要投资一百万,两家分担还要五十万,都感到很吃惊。
“三儿,要是三五万两你用也就用了,这可是五十万两啊,要是赔了怎么办,恕仁你怎么也跟着孩子瞎胡闹呢!”
乔光远也被乔宇说的数字吓住了,他还以为是白宽撺掇的,因此责怪起小舅子了,白宽平白受累,乔宇一看要做通家人的工作还不容易,不过也不能放弃不是,当即乔宇将自己在欧洲的见闻和家人详细说了起来,说起年产千百万吨的钢铁厂,说起能建造数万吨巨轮的船厂,发达的纺织业,蓬勃兴起的石油业。
也说了那些强盛无比,能够操纵国家的财团势力,说完国外又讲国内的发展前景,将办厂的一个一个困难罗列出来,然后说出解决之法,刚开始乔光远还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一时的脑袋发热,不过听着听着就被吸引住了,他当过京官,和各种人都打过交道,老爷子可以放心大胆的说就连那些军机大臣都没有谁能把工商之中的关键说得这么清楚。
乔宇一直说了一个多时辰,乔光远从最开始的震惊,到欣喜,又到思索,最后沉默不语,显然老爷子在思考乔宇的建议,这可是关乎家族兴旺的大事,老爷子不得不慎重。
“三儿,你真有把握么?”
“爹,十成十的把握没有,最起码八成的把握还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