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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公，这没事，我不怕折了脸面，起初想的不周全的地方，加以改正，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我反正已经受到朝中这么多人的弹劾了，那也不介意再被人看轻几次。只希望李相公和宗相公不要因此年轻我就行了！”王晨说着也笑了起来。
李纲和宗泽也跟着呵呵笑了两下，不过他们所想颇多，并没在这种事上有更多的表示。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起来，有些出乎王晨的意外。
但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说服了李纲和宗泽的缘故，而是这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臣，都是从国家大义出发，想到了这件事情的利弊，所以才改变了决定，并不是被他说服的。
要朝臣们替孙傅和吴敏求情这件事做起来很简单，李纲和宗泽在朝中都有亲信的大臣，暗示他们一下，马上就有人响应。先后有好些人上表替孙傅和吴敏求请，希望皇帝在重处他们叛国罪行的前提下，能赦免他们的死罪，毕竟他们是侥幸从北地归来的。
朝中许多大臣都有从众心理，一些人原本是模棱两可的，但看到有人这样上表后，也跟着起哄了。求请的大臣多了，主持朝事的李纲也松了口气，最终小皇帝赵谌也改变了主意，撤了孙傅和吴敏的死罪，而是改成流放，将这两人分别流到的琼州和崖州，让他们在天涯海角看海直到终老。虽然说流放到海南是除了死罪后最重的处罚，但好歹捡回了条命，孙傅和吴敏都是挺感激的，这段时间受尽了苦难和惊吓的他们，也在朝廷的特许下，在开封休息一段时间，待身体好一些，再启程上路。
不过原本有转机的事情却因为一个意外的人来到开封而再次改变。
也就在虞允文走后的第三天下午，一个叫曹勋的人衣裳褴褛地出现在了皇宫外面，哭着喊着说要见小皇帝赵谌，他带来了无上皇赵佶的消息。
守卫宫门的禁军将士听到这个叫曹勋的中年人自我表白了身份后，马上就将事情报告了进去，正在宫内陪着小皇帝赵谌及赵環環、赵珠珠说话，商量该怎么给明天晚上就要过生日的赵珠珠小小庆贺一下，营造点温馨气氛的王晨听到手下将领的禀报后，马上就出来问询事儿了。在问了曹勋所讲的一点情况后，王晨知道这个人的回来事关重大，马上就带他进宫，亲自问询事儿了。
稍稍问了一些情况后，王晨不敢私自处理这件事了，先让曹勋去更衣沐浴，他去和赵谌说一下情况，再令人去传李纲和宗泽。
想了想后，再让人去将躲在府中，不知道想干什么的康王赵构也唤进宫来。
官职是武议大夫的曹勋在开封城破时候被金人北掳，一直跟随着赵佶，七月初的时候，他趁金人看守不严密，逃出了金人的大营，带回来关于被俘二帝及其他宗室人员最新最真实的消息，这样一位重要的人物逃回南地，有非常重要的情况要禀报，王晨当然要将一些重要人物传来。
很快李纲和宗泽就先后来到了皇宫，差不多时候赵构也跟着来了。
完全不明白唤他进宫来是为了什么的赵构，在向赵谌行了礼后，一副探询的眼神看着在场的几人，但没有给他解释。
李纲和宗泽还有王晨都一脸疑重，他们等着一会曹勋进殿来当着他们的面说一些事。
曹勋被带去洗澡更衣后，起初还以为皇帝不想见他，挺是着急，在最后得知皇帝马上就会见他时候，他又激动的痛哭失声。在被带进殿后，曹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喊了一声：“陛下——”，用力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就放声大哭，并将怀中紧紧抱着的那个布包举过头顶：“陛下，这是道君皇帝让臣交给陛下的。”
王晨上前接过布包，交给赵谌。
不知所措的赵谌打开一看，却是一件衣服。
“陛下，请你翻开衣领。”曹勋泣不成声。赵谌不解，但还是听从曹勋请求，翻开了衣领，却看见衣领背后写着几个字：“可便即真，来救父母祖上！”
跟着赵佶练过字的赵谌及身为儿子的赵构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赵佶的笔迹。
已经完全知道今日召他进宫来是为了什么的赵构一大步上前，走到曹勋身边，语音发颤地问道：“你快告诉我们，我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及其他皇兄弟，皇姐妹们，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赵构问询这个，曹勋更是痛哭失声：“陛下，康王殿下，二圣和许多宗室现在在燕山，他们受了不知道多少苦，可怜他们，北狩的路上一路上餐风露宿，受尽饥寒，更兼金人谩骂凌辱，言语难以言述”曹勋说不下去了，嚎啕大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把前几天已经知道一些情况的李纲、宗泽等人都弄的眼圈发红，而已经预料到曹勋所言，可能比王晨所探听，及孙傅、吴敏所说更残酷的赵谌和赵构，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曹勋好不容易忍住哭，继续哽咽着说道：“陛下，康王殿下，一路行去，道君皇帝和靖康天子受尽了苦难，抵达上京后，金人继续对他们凌辱，让他们行牵羊礼！二帝及所有皇室妃子、宗室男女，全都穿上金国衣裳，袒露上身，在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庙前俯首而拜，道君皇帝封了昏德公，靖康天子被金人冠了个昏德候的蔑称！陛下，你的生母，朱皇后，不堪忍受金人这般的污辱，以自缢保清白，被救后又投水自尽。”
“啊？！”听了曹勋所说后，一直在哭哭啼啼的小皇帝赵谌，听到曹勋又说了自己母后的事后，发出一声痛苦的悲唤，眼睛一翻后，晕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赵构的雄起
王晨和候在边上的一名老宦官赶紧上前，扶住赵谌，大声呼唤几声，王晨掐了几下人中后，赵谌才慢慢醒过来，看清身边是王晨后，一把抱住，再次嚎啕大哭。
王晨被赵谌声竭嘶裂般的哭泣弄的也是满心的悲意。
他并没见过朱皇后，但从各方面的情况上能总结的出来，这是一个异常美貌的女人，不然不可能成为大宋的皇后的。其人也非常年轻，今年只有二十三岁，最如花似玉的年岁。
但如此年轻美丽、又异常高贵的女人，理应受到万民敬仰的大宋国母，竟然被金人百般凌辱，最终以一死来保全自己的名声，彰现大宋皇后的气节。她的命运非常悲惨，但她也以自己的贞烈向世人展示以其不愿意屈服的气节，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人。
至少在气节上，朱皇后比忍辱偷生，把自己的嫔妃、姐妹、儿女献出去低金银，让这些金枝玉叶般的女人任金人**的赵佶和赵桓强上百倍，王晨愿意为这样的女人的死去而掉几滴泪。
在赵谌难过的晕过去，王晨和那叫吴正的老宦官上前叫唤时候，李纲、宗泽也都过了来，看到赵谌醒过来，他们也松了口气，随后与赵构一道，跪在了赵谌面前，一再请罪，表示是自己的无能，没在关键时候力挽狂澜，救下朱皇后及其他宗室女子，让她们受到金人不断的凌辱，甚至被折磨至死。
曹勋见自己的话让赵谌悲伤的晕了过去，被吓了一大跳，但心中充满了悲意的他，也只有伏地痛哭的份，话是暂时讲不下去了。这时李纲令人去传的黄潜善和汪伯彦也来到宫中，看到殿内情况，他们吓的也马上跟着跪倒在地上。
在王晨的安慰下，赵谌最终咬着嘴唇止住了哭，让曹勋继续讲述情况。曹勋也勉强止住了哭，断断续续地讲述他亲眼见到及亲身经历的非人磨难。因为感情起伏很大，曹勋的讲述也不是非常有条理，想到什么就讲出来，但说的每一件事，都让在场的这些人悲痛不已。
两帝离京时，被迫脱去龙袍，戴青笠帽，穿黑衣，骑青骡，受尽金人侮辱。
道君皇帝赵佶的宠妃曹才人如厕时落单，被金兵奸污，赵佶对此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听之任之。
车过相州，遇大雨，不少宫女无计可施，躲到金人营帐中避雨，有很多女人被金人趁机奸*污。哭声震天，寻死者数百人。
除了宗室女人及贡女遭遇这样的凌辱外，其他的鞭打、饥饿、人格上的侮辱，更是家常便饭。
金人北归时候，被掳的宋人共有一万八千余人，其中皇室成员三千余人，旁支宗室四千余人，贵戚五千余人，教坊三千余人，其他三千余人，在金人动身离开开封之前，已经有两千人左右被金人折磨至死，金人遣返两千余人，共有一万四千余人被金人带回北方。
而抵达燕山时候，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七千余人毙亡在北掳的路上。其中皇室成员活下来的只有一千零一点，旁支宗室成员不到两千，其余的全都死在路上。
曹勋所说的数字再次震惊了殿内诸人，李纲和宗泽这两位硬汉已经控制不住情绪，在那里放声大哭。而此前因为各种原因一力主和的黄潜善和汪伯彦，受到惊吓之下，一个劲在磕头请罪，并放声悲哭，为自己的“无知”和“懦弱”不断地请罪，只一会儿间，他们的额头就见血了。
因为极度的悲愤，曹勋面色铁青，他的哭声已经止住了，只是用无比悲愤的语调，缓慢地将他所知道的情况讲述出来
。抵达燕山后，金国皇帝将洵金帝姬赵福金，邠王妃徐氏，赵桓之嫔妃杨氏、陈氏赐于真珠大王设野马为妾，赵佶之嫔妃、郡国夫人陈氏，赵桓之妃杨氏，赵佶之嫔妃邢氏、曹氏为侍妾。其他金国宗室成员，各得帝姬及皇妃若干。
说到这时，曹勋看了一眼跪伏在一边哀哀哭泣的康王赵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与赵构最相关的情况讲了出来：“韦贤妃、邢妃、姜妃在遭受金人数度凌辱后，被送入洗衣院，一道被送入洗衣院的还有许多皇室成员和宗室旁支的人，她们在那里每天遭受非人的待遇！”
韦贤妃就是赵构的生母，而刑妃是赵构的正妃，姜妃是他的侧妃。
再次听到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被金人凌辱后，赵构痛苦地倒在了殿内，再也忍不住悲意和屈辱，放声大哭起来。原本一直磕头请罪的黄潜善和汪伯彦，赶紧上前搀扶相劝。
“讲，你继续讲，把你知道的事都讲出来！”听了曹勋所讲的这些事后，心里涌起滔天怒意的王晨，看到曹勋停下了话，只是大哭，一步走到曹勋面前，粗暴地命令道，“曹勋，你把康王殿下家人遭到的非人磨难还有其他你所知道的任何事都讲出来，不得有遗漏，让陛下和在场的几位朝中重臣都知道，**不如的金人是如何凌辱我们大宋皇室成员，是如何犯下滔天罪行的，我倒要看看，一些人听了还敢不敢、有没有脸再提与金人议和的建议！”
曹勋被王晨的怒喝吓了一跳，赶紧止住了哭，睁着迷茫的眼睛看了两眼王晨，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位武将装束的年轻人，怎么就胆敢在殿上说这样不合礼数的话。不过没有任何人对此表示不满，李纲和宗泽只知道哀伤，康王赵构及汪伯彦、黄潜善一个劲地在那里哭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讲述。
“康王殿下的二女，随邢妃一道入了洗衣院，其他四女，已经在北行的路上被金人折磨死了！”
“什么？”赵构听到曹勋所言的这些，顿时止住了哭，人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跪伏在地上的曹勋，只是说不出话来了，一张脸从开始的通红变成铁青，再然后惨白。手臂的抖动越来越大，整个人也跟着颤抖起来，最终软了身子，扑通一声摔倒在殿上。
“康王殿下，康王殿下！”
一名宦官及黄潜善、汪伯彦马上上前，扶起因悲痛过度的赵构，连声呼唤。
李纲和宗泽也停止了哀哭，看看不敢再讲的曹勋，还有因悲伤过度而支持不住的赵构，略显迷茫。最终宗泽先一步反应过来，起身后，大步向前，再扑通一声跪在赵谌面前，大声地请求道：“陛下，臣恳请陛下让臣领军北伐，讨伐金人，臣誓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会替陛下和康王殿下报此仇恨，不灭金国，誓不为人！”说着又“呯呯”地磕起头来。
李纲也跟在宗泽后面，大步上前，再跪在地上，请求赵谌，无论如何都不能对金人妥协：“陛下，金人对我大宋犯下如此滔天罪行，臣恳请陛下，无论如何都不能与金人和谈，血债要用血来偿，不灭金国，誓不罢休！”
王晨也趁势上前请命：“陛下，希望朝廷能将我大宋宗室受到金人凌辱摧残的事诏告天下，以唤起我大宋亿万子民对金人的仇恨，并下令全国总动员，誓死抗击金人的入侵，并做好北伐攻金人准备。臣也立下誓言，此生一定要率军攻灭金国，不然誓不为人！”
就在李纲和宗泽及王晨分别上前，向赵谌效忠和请命的时候，已经苏醒过来的赵构，挣脱开汪伯彦和黄潜善等人的搀扶，摇摇晃晃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依然在不停抹眼睛的赵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