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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教大明-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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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惟贤是父子几人中惟一没有喝醉的,但也是两眼喝的发红了,听到父亲的话,他也是哭笑不得,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不服的感觉瞬间抓住了他,使得他抓住了父亲的衣领,大叫道:“父亲,我才是最聪明的那个,是这府里最高贵的那个,小五他算什么,和我比,他只算个屁!”
相比于张惟贤平时的模样,这算是严重的失态了,好在在场的人全都喝高了,于是也没有人太在意,大家都醉醺醺的散开去了,只有一个身影在送完张家父子之后,如鬼魅一般的往梨香院的方向溜过来。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听的很清楚。”
来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长随,每日跟着张惟贤出门,大约张惟贤自己也想不到,他拼命搜集惟功情报的同时,在自己身边就有别人放的细作时时刻刻盯着,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报给了惟功知道。
惟功与躺在床上的王国峰对视一眼,王国峰挥了挥手,那个长随就默不出声的行了一礼,然后赶紧退了下去。
王国峰前几日伤势很重,在营中有起色之后,为了叫他更好的休息,免得在天天鬼哭狼嚎的军营中受到影响,惟功着人用自己的新马车将王国峰送到了英国公府,在这府邸之中,安全和舒适是可以兼顾的,王国峰也不辜负惟功的厚爱,一天比一天康复的快。
来报信的是他的军情官的部属,怎么收买的,平时怎么运作,惟功并不过多干涉,只是看他的工作报告,这样当面听取汇报也是头一回。
等那个人一离开,惟功便是苦笑道:“这一次他们是得意的很对,此次事情,皇帝要疑我了。”
“大人,怎么会这么冲动呢!”
王国峰俊俏的脸庞上满是痛苦之色,他抱怨自己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使得他没有能跟随在大人左右,及时的劝住大人不要理会马家庄的那些事,眼前这么严重的风潮,躲都躲不及,大人还往里头卷,太不智了。
“国峰,有些事,是事后会后悔,有些事,是做了确实有不好的结果,但是却是不必后悔的,这一次的事情,就是做了倒霉,但不能后悔。”
“为什么?”
“因为……”张惟功笑的很平静,但眼神之中也是坚不可移的神采,看着神色茫然的王国峰,微笑着道:“有一句话叫大丈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国峰,我等都习武,理想是能保家卫国,杀灭鞑虏,使我大明国富民强,自己也博一个青史留名,这是我和你们早就说起过的人生目标。为人,不仅是要富贵,也要有志向和抱负,否则和那些纨绔有什么区别?每天醉生梦死,很好玩么?张先生和他的门生知县,做的就是能使国家富强的事,他们对付的就是这个国家的蠹虫,说到底,他们和我的理想和抱负是一样的,如果为了我自己的安全,眼看不利于这个国家的事情发生也无动于衷,那么,我所想做的一切就是镜花水月,毫无意义。”
“大人,可以等我们实力强了之后再做……”
“你这一点说得很对……”惟功点了点头,很诚恳地道:“我还是有英雄情节,其实英雄的结果多半是悲剧,我们不要做英雄。”
“那做什么?”
“枭雄,”惟功第一次对人吐露自己的心声,也是因为这一次的事情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他站起身来,声音很轻,是对王国峰,更象是对自己说道:“为了成功,以前我就做了很多口不应心的事,以后我会做得更多。”
王国峰没有应声,过了一会儿,才小声道:“大人,你以后不要说忠于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的话了……要说忠于皇上,为了皇上啊。”
“哈哈,你说的是,说的很是。”
惟功拍了拍王国峰,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在外面,他看了看绿天小隐……为了这一点小事就高兴的不能自已,甚至失态了,张惟贤的格局还是有限得很么。
不过,从此之后,真的不能小视这个敌人了,对方比自己更心黑,更没有底线,除了固宠争位外没有别的志向和追求……心灵纯粹的敌人是危险的,最少在这个京城之中,张惟贤给自己的压力和威胁,要比别人大的多了。
但,何妨走着瞧呢?
惟功坚信,最终的胜利者肯定是自己,没有任何别的只能,只能是自己!


第179章 斗心
“恩师回来了。”
“叩见老师。”
“嗯,长信,汝培,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是,多谢恩师。”
张四维在马自强的府里消磨到晚上,在他的书房里看了半天的古董,又品评了几个宋朝名家的字画书法,晚间吃了一顿丰盛的酒席,一直到起更时分才回来。
若是平时,张居正在内阁时,他是没有办法这么悠闲的,张居正定下的考成法,除了督促地方官吏勤勉办事,完差纳粮之外,也是对很多公务有明确的规定,不能拖延和因循误事,除了约束地方之外,对京官也有很强的影响,最少在内阁和六部,没有办法拖延公务。
张四维是在严嵩的时代就当了京官,严阁老在外时,虽然国事不怎么样,当官却是很舒服的,反正严家把持朝政,徐阶做实事,其余的京官负责打酱油,张四维就是酱油众中的一员,后来高大胡子用事,隆庆年间的内阁就是高拱和张居正这两个强势人物的天下,别人仍然是继续打酱油,等到了张四维入阁后,张居正用事,大事不准他多嘴,小事却交给他和吕调阳去办,每天从早到晚,跟头驴一样的不停办事,想想就是委屈的要落下泪来,现在张居正躲在府里不理事,吕调阳一心要上位,张四维就乐得躲起来,表面上还是光风霁月,两不相帮,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给撇清了。
在他的内书房里一直等至起更的是两个万历五年春天刚中进士的得意门生,一个叫李植,二甲进士,选为翰林庶吉士,这是十分清贵的职位,大明的宰辅都是由这个位置上起家的。
另外一个叫江东之,字长信,也是二甲进士,选在都察院为监察御史,亦是十分有用的清流官员。
这两个青年官员都是张四维任副主考兼房师选中的,这是很大的私恩,一生用棍打也打不散的关系,自大明建国以来,有造反的大臣,有反目的父子,尚且还没有反目的师生,因为师生关系比父子关系要更加牢固的多,一入门中,老师的人脉,威望,关系,还有同年之间的交谊,这都是铁一般的牢靠,老师对门生不慈,会被时人诟病,而门生不忠于老师,更会不容于天地之间,阖门上下,会击鼓而攻之。
但李值今日要和张四维说起的,反而就是师生之事。
“吴中行?还有赵用贤?”一听李植所说,张四维第一反应是不相信,这两个人都是张居正亲取的门生,是正经的师徒关系,国朝这二百年来,还从未有门生攻击座师一事,这事听起来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老师不要不信。”李植这人风度翩翩,只是鹰钩鼻子破了相,人显得阴沉沉的,事实上他也是心思十分深沉,遇事想的较多的一个人,张四维得到这个门生,如获至宝,已经引为心腹中的心腹了,而且李植胆大心细,功名心很强,用起来可以放心,比那些过于迂腐的呆书生门生要可靠的多了。
此时李植口角春风,与江东之相视一笑,才又对张四维道:“吴中行和赵用贤对他们的这个老师不满久矣,他们是江南那边的,老师知道,江南一向赋税沉重,但对士绅之家好歹有不少照顾,自江陵相国用事,对江南的摧残也是越来越甚,所以他两人不满久矣。此次有夺情这种大题目,就算是门生攻座师也不会有什么不妥,所以他们决定干了。”
“哈哈,好,好!”
张四维简直就是乐不可支,他已经可以想象张居正知道自己门生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时的心情是怎样了,他简直想潜入张府,看看张居正当时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那一定会很精要。
高兴之余,他也是十分得意自己的决断,李植有鼓动力,江东之喜好交际,有这两个门生暗中活动,果然比出动晋党骨干效果要好,而且还十分隐蔽。
只是在看向满脸春风的两个门生时,张四维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若是自己有一天也落到这样的门生手里,那又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汝培,长信,你们做得很好,老夫颇感欣慰。”
“多谢老师夸赞。”
“嗯。”张四维点了点头,道:“吴中行和赵用贤的弹劾折子,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们抄一份折底,拿来给老夫看看。”
“这不消说得,小事一桩。”
“现在的关键,还是看吕和卿与江陵斗法,底下的小鬼再努力,最终的结果还得是看金刚罗汉们打的结果如何,所以你们做事,缜密为上,成功为下。”
“是,老师请放心。”
两个门生都是毕恭毕敬地站起来,答应着,请张四维放心,自己绝不会为了贪功而暴露出老师来。
一直到三更之后,这两个青年官员才从张四维的府中告辞出来,张四维一直送到二门,然后由长子张泰征再送到大门,两个七品官员能在宰相府邸受到这样的礼遇,这是一般的官员难以想象的。
一直到出了张府大门,看到大门哑然关闭之后,李植和江东之两人的脸上才显露出十足的骄矜之色。
江东之先开口道:“张江陵这一次要么是破釜沉舟,与冯保勾起手来,将幕后的交易转为前台,否则的话,就非得丁忧不可了。”
“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李植的心思更加缜密,在这一次风潮中也是出力很多,他当然一心想张居正丁忧,张四维能在一两年后上位,他以张四维心腹门生的地位,十年之内由翰林到侍郎也不是不可能,最少也能做到小京卿的位子,所以对此事十分看重。
“怎么不顺?”江东之不以为然道:“江陵也是顾面子的,现在次辅争权,我们老师不言不语,马家庄的事出来后,马自强也不会支持他,吏部的张天官也不支持,这都是他一手提上来的人都这样,江陵哪里还有脸呆在位上?况且,最要紧的是皇上也有叫江陵丁忧之意,江陵只要不是蠢到不可救药,也该知道现在借此收手回家是上策,否则强留下来,名声也毁了,在皇上心里的形象也毁了,还得自毁根基,得罪不少自己一手提拔的大臣,江陵有这么蠢么?”
李植根据这个思路想下去,也是觉得张居正不会有这么蠢,以他的见解,凡事都是无利不起早,自己自幼读书,辛苦十余年,为的是什么?拜在张四维门下,对自己老子也没那么亲热恭敬,又为什么?
张居正已经位极人臣了,现在大家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他下台,顺应众意下台,消解掉现在各方一起对准他的这个“势”,几年之后卷土重来就是,反正大明的首辅,谁还能当一辈子不成?
“长信兄说的是,我想左了。”
“哈哈,想的深一点难一点也不是坏事。”江东之很亲热地揽住李植的肩膀,笑道:“我二人到勾栏胡同,叫上一桌席面和两个诗妓,佐酒吟诗,边饮边聊好不好?”
李植当然不会拒绝,笑着应承道:“这样最好,老师家里虽然是相府,但枯坐无聊,茶酒也不见上好的,晋人多吝啬,果不其然。”
“汝培好大胆子啊,连师相也敢说。”
“哈哈,戏言,戏言耳。”
两个青年官员自己一般是勾心斗角,但面情上却是十足的亲热,彼此勾肩搭背,一起往勾栏胡同去了。
京城晚上就算有锦衣卫和兵马司的人巡逻,谁还敢拦着有元随的清流官员不成!
……
翌日清晨,也就是十月十日,各大衙门都是在马家庄冲突一事上保持沉默,此事复奏上去时,各衙门都表示无有处置意见,伏惟皇上圣裁即是。
万历当然不会真的去“圣裁”,丁忧和夺情之事的争执已经渐渐明面化,万历还是有帝王心术的,在此事上,他越发不会明着表态了。
各衙门置身事外,吏部却是第一个出手的。
“沈大人,天官有令,大人有案子在身,不宜再任职京县,今下堂谕,将大人剥职待勘,请大人交出印信吧。”
几个青衣盘领的小吏从吏部赶到宛平县衙门,直接就是封印了。
要是在地方上,就算是摘知县的乌纱帽和取印也不会这么草率,可能是某分守道,或是某廉使突然驾临,宣布封城,然后摘印,一番闹腾后才将原知县的乌纱摘下,印信封存,由新任命的官员暂时署理护印,一直到吏部任命新的县令为止。
但京县的知县就倒霉了,宛平县的县衙门就在大衙门林立的城西南地方,吏部连个官员也没有派,直接派了一个令吏和两个典吏,加上几个书办,就算是把这件事给办了。
沈榜倒还算镇定,没有什么丢脸的行径,很痛快的将自己的知县大印交上后,也只是很随意地问道:“不知道天官派谁来接任?”
“这谁知道?”为首的令吏觉得沈榜太蠢了,在这种紧要关头惹这样的事,实在不是什么当官的材料,所以对他很不客气,翻着白眼道:“沈大人还是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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