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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张居正微微苦笑着,惟功这小子运气是不是好到爆棚?原本是必然要到宁远坐冷板凳,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曹簠被俘,辽阳军事力量失衡到了必须充实的地步,他这个要调入辽镇的青年将领和麾下几千强兵,岂不就是天造地设的最佳人选?
“不必再引见和陛辞了,曾省吾亲自去传旨,着张惟功即刻赶赴辽阳!”
万历对自己的心腹爱将最近遭遇的冷遇并不是不知情,出于帝王先天性敲打功臣的心理,他并没有阻止申时行,甚至隐然赞同申时行的做法。不过现在局面有了变化,为了迅速解决自己的苦恼,张惟功先前的安排就不适合了。
在这一点上,万历的机变,冷静,果决,都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臣遵旨!”
曾省吾意气风发,他原本就是兵部中与张惟功较为亲厚的一个,内里的原因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次,献三策其实最终的目标就是使张惟功顺利调至辽阳,这也是事前惟功亲自的谋划。现在看来,终于成功了!
……
五六天前,舍人营的前锋部队就已经出发,惟功设立的辎重队全部由四轮和双轮马车组成,而且是有战斗功用的偏厢车,也就是车厢一面可以取下,车身上带着大型挨牌,可以在遇警时插在地下,组成临时的车阵。
整个辎重队有大小马车二百余辆,携带着舍人营半个月的行粮和大量的兵器辎重,还有一个千总部的前锋部队随大车同行,惟功将来的目标是全部车营化,只是现在马匹尚且不够,所以暂且只能叫各千总部轮换着与辎重队一起行动,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训练。
和辎重队一起行动的就是工兵队,这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种思维风暴,从来没想过开路造桥也成立一个专门的组织,而且为了工兵队,舍人营投入了相当多的一笔银子,主持的赵士桢甚至有一段时间放弃了自生火铳和马车的改善研究,而是把精力放在了各式各样的工兵用具里头。
各种用上等的苏钢制成的铲子,钎、凿、锯、斧,甚至包括火药的应用,在工兵队的训练中,已经有很多叫人看不懂的东西存在着了。
对这些训练,马宏骏等老千总都是看不过眼,觉得完全没有必要。
生苗的寨子需要象样的攻城工具?还是女真人的简陋木制城堡?又或是北虏的蒙古包?
简直就是一场笑话,纨绔公子哥的胡闹,那些工兵用具,与其说是用具,不是说是公子哥的大玩具罢了。
在工兵和辎重队出发五天后,舍人营的全部主力都从朝阳门出发,历经半天时间,抵达通州。
沿途的河流里是数不清的船只,虽然秋漕还没有开始,运河里的船只仍然不少,往京城游历的,经商的,各地的物资调配,川流不息,永远不会停止,只有深冬时节,进入腊月时,通州的会通河水道上才会变的冷清和稀疏。
马宏骏等人都升为京营游击,以他们的家世和资历,这已经是难得的殊荣,此次大军出征之前,他们已经分别在自己的营头上任,并且带走了那些优秀的又不能离京的人才。
可想而知,他们在京营之中会显的多么出众,前途又是多么远大美好……京营再烂,也得有一些真正的有用的人才,不然光是大阅时就很难看,总得有看起来象那么回事的兵马吧?舍人营能出头,也是在当年的大阅之中崭露头角,成为众人心目中无与伦比的强兵。
“老马,老刘,老杨,你们哥仨送到这已经够意思了。”
张惟功是正经的出征将领,按说可以理直气壮的住在通州驿中,但他选择与将士们一起住在营地里,看着将士们汗出如浆的挖壕沟,设鹿角拒马,建起高高的哨楼,又在营地里挖出防火坑道,留下一条条紧急调动通道,一切都是井井有条,连张惟功的主帐都与四周的普通士兵的营帐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皮制的高大帐篷,不同的就普通的帐篷里要住一个小队的士兵,惟功的帐篷只住他自己,另外还隔出一个办公区域而已。
在营门处,太阳变的火红,马宏骏等人今天只能在通州住一晚,明早返回京城,原本他们也可以住在营地里头,但这几个家伙还是拒绝了惟功的邀请……看着昔日伙伴意气风发的预备出发远赴辽东,自己却留在红尘之中的京师,再入营居住,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马宏骏是一个直筒子脾气,惟功话音一落,他便道:“大人,咱们来送是情份,可老马这心里,真的是不大赞同大人出外的主意,其实大人无非是怕那个啥,木秀于林,就是人红遭忌,那也不必出外,在京里少见人,少办事,几年后事一冷,谁还管那么多!”
要说马宏骏这个归义鞑子也算是深谙中华上国的文化了,说话虽粗,却是在理上,是很有道理的一番话。
刘、杨两人都是点头,对马宏骏的话很赞同。
刘嘉臣道:“大人这一回算是被那些文臣算计了,在宁远当这么一个练兵总兵官,地位尴尬,不得机会实土,练兵,几年之后,实力威望消损,还不如留在京里。”
惟功知道这三人虽不能如郭守约和王柱那样跟随自己出外,对自己的信心不足,但好歹是讲些情义的,只是有一些话不好和他们直说,当下只得笑笑,随意道:“只当出外玩上几年,心态自然就平和了。”
他又开玩笑道:“等我再次回京,你们最少也得是副将。”
“这得多难。”刘嘉臣脸上掠过一丝阴云:“我等不过是千户和百户的世家,做到现在的职位已经是有赖大人多矣,反正大人回京之前,我们是不会有所寸进了。”
这也算是另外形式的效忠,只是不大牢固,虽不跟随,亦不会背叛。
主要是,京师各家勋贵可用的人多的数不过来,怎么可能会用改换门庭的叛徒。
“大人。”在营门不远,一个塘马赶来,急促道:“辽镇生变,朝中会议后着令我们赶赴辽阳,大人为辽阳总兵,现在曾侍郎正赶来传旨。”
“哦?竟然如此!”
惟功面露惊奇之色,沉声道:“传赞画参将张用诚,张简修,各游击千总一并出营,随我去迎曾少司马。”
军号声中,千总以上的军官一起出来,因为不是战斗,大家都穿着武官袍服,没有束甲,就算这样,也是极尽威武,整个军官团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上自然而然的都有久在军营的威武气息。
现在的这些军官,已经看不到当年的乞儿模样,也不是在顺字行时有一些沾染在身上的商人气息了。
这两年,除了习武便是练兵,已经自然而然的视自己为军人,纯粹的军人。
“走吧!”
惟功没有多说,在马上扬了扬马鞭,自己带头先行,罗二虎等亲卫赶紧跟随上去,张用诚等人也都紧随在后。
众人策马而行,营门处响起轰隆隆的马蹄响声,每个人在路过的时候,都向三个老千总颔首示意着。
“唉!”马宏骏发出强烈的叹息声,揉着自己指上的老茧,那是因为练武和射箭磨出来的,他郁郁道:“看着这些后生娃子,老子现在可后悔了。”
刘嘉臣心里也后悔,他以为到辽镇没有机会立战功,会被李家和祖家等当地势力吃的死死的。现在突然有这样的变化,兵部侍郎亲自来传旨,可见朝廷对张惟功和舍人营的重视。
三个千总,在这一刻,眼神中露出迷茫而后悔的色彩。
第332章 赶路
“末将谢过少司马的信任。”
传旨和接旨的流程很快就完事了,曾省吾是朝廷大吏,又是奉命出城传旨,他预备立刻折返回京,哪怕城门关闭也不要紧。
这样的情形下,两边都不能多谈,惟功谢过一句后,又接着道:“张老之事,要请少司马向许大宗伯再提醒一下。”
“放心,我那老同年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大人为天津巡抚,梅国桢出为巡按,最好去山东。”
“嗯,知道了。”
曾省吾和惟功是两人面对面的密谈,就算这样,惟功说的这么直白,这个老官僚脸上还是有些尴尬。
他们现在在政治上算是礼部尚书许国的人,许国论资格,论与皇帝的亲近,都不在申时行之下,但一个已经入阁,一个还只能在阁外徘徊,心中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事。
事实上申时行后来担任首辅期间,许国从东阁进位文渊阁,再为武英殿大学士,在很多政务军务上都与申时行对着干,除了没进位首辅之外,许阁老也干了不少实事,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小的名声。
在承天门外时,许国和申时行一起看到了惟功军力的强大,与申时行不同,从开始的忌惮和怀疑情绪中挣脱出来的许国选择了和惟功合作。
既然未来十年内他打算进入内阁,真正做一些事情,那么选择一个强力的军方支持者,原本就是理所当然之事。
张居正有戚继光,许国就不能有张惟功?
这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布局,一种必要的布局。
曾省吾便是许国的人,再又与张梦鲤是同年,张梦鲤已经是惟功一党的外围,最少这位顺天巡抚有晋位蓟、辽、保定总督的机会和希望,惟功的支持是必不可免的。
成为这样的总督一级的重臣,朝中没有阁老一级的全力支持是绝不可能的,而许国在今年,或是明年之内,必定入阁,就是因为这个筹码,使得张梦鲤加速倒向惟功这一边。
至于沈榜为天津巡抚,梅国桢为山东巡按,这对中朝大佬来说只是小事,天津巡抚只管一地,用清军厅的名义勾管民政,巡抚标营才一千多人,是一个最小级别的巡抚,如果不是国朝一般不废前例前官,恐怕这个巡抚早就被撤除了。
山东巡按对梅国桢这个监察御史来说也是好差遣,但也仅此而已,由巡按再升到右佥都御史,再升为佥都御史,这才算是进入京堂行列,在此之前,还早的很。
“辽阳安危,尽在少国公之手了。”
曾省吾临行之际,不得不郑重提醒着惟功。
无论如何,这位未来国公既然选择了到边镇去建功立业,那么就不能不有所付出。
“请少司马大人放心。”惟功微笑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末将虽然不才,却也愿效仿古人,不教北虏有匹马能再越轨一步。”
“好,甚好。”曾省吾感觉到惟功话语中的豪气,大加赞赏起来。
……
从通州出发,舍人营,不,现在应该叫辽阳总兵正兵营展现了普通边军难以望其项背的神速。仅用两天时间抵达蓟州,再两天时间抵达遵化,再由三屯营经迁安,永平,从京师到永平七百余里地,近二十个驿站,四十余个急递铺和水马驿,如果塘马急速赶路,一天半的时间可以赶赴,但那是沿途不停地换马,每至驿站更换新马,这才能飞速前行。
而大军赶路,最快不会超过四十里,哪怕是蒙古人的骑队也是如此。事实上,越是纯粹的骑兵,赶路的速度也并不会很快,因为马需要精心照料,每日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进食和休息必须保障,骑手得分大量的精力去照料马匹,一旦对马匹的照顾出现偏差,大量的死亡就不可避免。
拿破仑远征俄罗斯时,战马病瘦而死超过十万这个恐怖的数字,欧洲可用的战马几乎被一扫而空了。
这还是近代战争史里记录的事情,在拿破仑时代的后勤和道路条件下仍然如此,更不要说是万历年间的明朝。
不论是明军或是蒙古军队,移动的速度都是平均每天在二三十里之间,偶然的爆发一天百里也不是不可以,但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且是只能由小股精兵完成,大股的超过万人的军队移动起来麻烦极多,到明清之时,军伍训练不足,后勤保障极度落后,道路失修,军法不严,种种原因之下,平均很难超过四十里一天。
强汉盛唐时,汉军和唐军一天都可以走四十里以上,甚至六十里,千年之后,明军是远不及当年的祖先了,至清季,一天走十里的军队都比比皆是。
舍人营却是走的极快,七百里路程走了十二天,平均一天五十里左右。
这个速度,叫朝野为之瞩目,现在辽阳之围未解,若是惟功以这种速度赶赴辽阳,可能辽阳会很快转危为安。
有不少朝中大佬计算了一下,就算是从宁远调祖家军队去辽阳,可能也未必比舍人营来的更快一些。
舍人营强军之名,当然也是由此再次得到了朝野的交口称颂。
……
“皇上,这是炙蛤蜊,这是炒河虾,这是田鸡腿,这是笋鸡脯……”
一道道精致的小菜端在万历的几案前,皇后亲自布菜,笑意吟吟,香气也是扑鼻而来。
“嗯,好,生受皇后亲自监厨!”
万历自废立风波之后,帝位稳固,但因醉酒生出来的事端,所以立誓不再醉酒。不过饮酒是他的不多的爱好之一,很难割舍,加上近来与王皇后感情渐洽,皇后便亲自监厨,用小火灶爆炒出这些时鲜小菜,自己亲口再尝过来,端来与万历下酒。
饮食之道,皇帝倒还是有自己独特的品味,眼前这些菜,俱是鲜滑爽口,用来下酒极佳,加上是小火爆炒出来,色香味俱全,配上宫中特有的玉露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