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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功委婉的表示,便是宁愿顺字行放弃这种半官方的微妙支持,以纯粹的民间势力,做民营生意。
这样的话,锦衣卫和东厂攻讦的顺字行店大欺客,横行不法的诸多攻击之词,就如无根之木,很难立的住脚了。
而对皇帝,惟功表示可以从自己的体己积蓄中挤出三万两来,作为潞王大婚的贽敬,舍此之外,因为顺字行的收入要养活大量伙计,所剩下的已经不多,而辽阳面临北虏威胁,惟功称要练出一批精强的家丁,一般大明的家丁有一部份有营兵的身份,将领补贴福利,朝廷承认将领对这些家丁的家主身份,到战时,朝廷再出资给家丁补贴,开发俸禄薪饷,象李宁,李平胡,都是这一类的家丁。
再一类,就是没有营兵身份,纯粹是将领自己募集来的,以将领的私财养育做战。
第三种是武艺高强之辈,与将领有种种关系,到了出征时,将领将这些家丁召集起来,发给安家银子和俸禄,打完了仗就解散。
惟功表示要养一两千骑兵家丁,包括购买军马,打造兵器,铠甲,平时的开销等等。这一些银子一般的将领是以养营兵的银子中得来的,后世崇祯年间时,崇祯命吴襄出兵,吴襄表示无兵可用,三万人的兵饷只拿来养了家丁,家丁才能战,人数又太少,所以干脆不要出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历年间镇将们当然不会那么嚣张,但为了国家备边,将领养育家丁也是现行的体制之内允许的行为,惟功说出来是理所当然,这一下,万历毫无责备他的理由,人家替国守边,也是为君皇尽忠,你敢说不要守备了,将钱拿出来叫朕享用?
若真的这样一说,肯定天下哗然,自己这个皇帝脸上无光不说,文官一窝蜂冲上来,也根本不可能达到目的。
所以,惟功是毫不客气的反将了一军!
“皇上息怒,”张惟贤淡淡的劝道:“我家这弟弟,向来桀骜不驯,这不过是本性暴怒罢了。”
“他以为吾离他就没办法了?”万历冷笑道:“未必少了他,辽阳镇就没有人能当的起这个总兵的责任来。”
“臣听说辽阳城中现在也不是那么太平。”
“你是说生员闹事请愿的事?”辽阳的事,锦衣卫上报过,另外文官体系也从正规的程序上奏过,生员被殴,城中局面不稳,一日三请愿,闹的沸反盈天,万历原本是要将这事压下去,现在看来,惟功这样不识抬举,坏了他的捐输大事,或者干脆就势免了这厮的总兵官,看他还来什么借口来硬顶?
此时此刻,万历的心中只被一种愤恨的情绪所左右,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了。
张惟贤对他的心理曲线,几乎了如指掌。
他知道已经到了火候,但他不能做添油加醋的事了,眼前这位,虽说弱点明显,但也确实是天生聪慧,而且身为皇帝,天性多疑,自己做的过了,就容易叫皇帝联想到一些不该想的东西上去。
“臣就听说辽抚周永泰打算去辽阳查看此事,余者一无所知。”
“哦,巡抚去一下也好,就看周永泰怎生处理此事吧。”
万历泄了会火,看看张惟贤,点头道:“有一件事,吾做的后悔了。”
张惟贤心中一动,知道万历说的是夺他的嫡位给惟功一事,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此刻,饶是他现在城府有若山川之险,也是忍不住动容起来。
“听说英国公病了,怎样了?”
“怕是不大好。”张惟贤忍住心中的激动,沉声答道:“太医说是怕吃了不洁净的食物,伤了肝气,所以竟有些回天乏术的感觉。”
“怎会如此?”
“厨子太不小心,采买的人,也是一样。现在厨子拿下了,采买畏罪已经上吊死了。”
“公侯世家,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是太不小心,你要好好扫清一下你英国公府,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请皇上放心。”
“嗯。”万历点点头,竟是伸手拍了拍张惟贤,笑道:“好做……下去吧。”
……
……
辽东巡抚周永泰已经准备出行了。
说来也是好笑,自从辽阳上次被黑石炭部北虏所围困,然后张惟功率舍人营紧急入援,接下来舍人营和张惟功入主辽阳,行事风风火火,独立自专,周永泰在广宁受制于李成梁,原本就象受气小媳妇一样,天天看人眼色行事,而辽阳独立性更强,主要是惟功手握财源,而且光明正大,不象李家除了盘剥军户兼并土地外,就是放印子钱,高利贷,而且钱财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蒙古人那里弄过来的,此外就是和北虏有毛皮生意,粮食生意,干果,口磨,人参,反正什么生意来钱做什么。
这算是李家不好示人的一面,所以李成梁多多少少要给文官们一点面子,不好将事情做得太过份。另外就是上上下下分润好处,军饷是李家独一份,此外高利贷和走私生意,李家就要拿相当的一部份出来,大家分润,周永泰这个巡抚,还有蓟辽总督,大家都是人人有份。
原本的巡按当然也有,不过梅国桢上任以来一直和李家过不去,屡屡弹劾李家诸将,这好处他当然也是拿不着了。
此番周永泰前往辽阳,原本就是大计划中极为重要的一环。
在京里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他没有理会,不论太监还是权臣,或是阁老锦衣卫,反正京里的事情他不负责,亦不过问。
一切都从官面上出发,只是到辽阳调查生员被殴一事,余者不问。
当然,私底下的安排和准备,周永泰相信京里那位阁老大人,想必亦是准备良久了。
在他动身的时候,梅国桢也是早就出发了,此次巡抚来意不善,梅国桢是很明显的张惟功一党,最少是力挺惟功的许国一党的成员,自然是早早出发,赶赴辽阳。
两边肯定要斗法,如果周永泰行事不合规矩,梅国桢当场就能以巡按的身份顶住,并且立刻拜折弹劾。
所以,此次巡抚前往辽阳,最少在法理上,不会叫人挑出瑕疵来。
至于护卫巡抚是由游击陶成喾带三百人的马队负责,看似有些多,但借口提防北虏潜越生事,亦足可交代的过去。
第583章 港口
陶成喾此时就是鞍前马后,不停的提调着兵马,将架梁马和哨骑撒出去几十里远。
也难怪这人紧张,在与辽阳的斗争中,陶成喾屡战屡败,情报工作毫无建竖,自己的防御网被人打成筛子,而广宁派到辽阳的探子,能生存超过十天就算是异数,能平安回来就可以酬神谢佛,这样的成绩,李成梁当然十分的不满,而梅国桢也是隔三岔五的就弹劾陶成喾一回,现在陶成喾在辽镇已经成为笑谈,谁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梅巡按就逮着陶成喾不放,将一个副总兵一路弹劾下来,已经降职成为游击,连卫所军职都从都指挥佥事降到了卫指挥同知,再降下去,怕是要当千户了。
陶成喾这几年诸事不顺,老家被抄,浮财全失,亲人被害,到现在也没有办法复仇,他原本极为健壮的身子,习武已经趋大成境界,这几年心气不好,无心武学,这东西就是扔一天就有样子,何况一扔逾年,现在他身体瘦弱,脸色枯黄,不要说不象一个武学大成的勇将,就连一个普通身体的壮年男子也不如了。
这一次他奉命带马队护卫巡抚,前往辽阳夺权,有一些阴私勾当是李成梁在临行前亲自嘱咐过的,辽阳城中,自会有人同他联络,将一些城中官员和士绅搜集的辽阳镇胡作非为的情报送给巡抚,然后巡抚借由此事发难,可以将惟功暂且停职。
然后辽镇介入,将辽阳势力,一口吞下。
这两年不到的时间,辽阳已经被张惟功经营的十分富裕,军户都富得流油,民间财富海量增加,还有顺字行和四海商行,盐铁之利,毛皮人参南北货相通的巨利,还有将作司的那些大量的工坊高炉,新开的十万亩棉田,都在计算之中。
有这样的大利,辽镇上下方会齐心协力,陶成喾和他的三百家丁,不过是一个预先撒出去的棋子罢了。
“我可警告你,”陶成喾清楚的记得,李成梁很郑重的对他道:“这一次是你最后的机会,再办不好差,你干脆辞差,我知道你手里还有几个钱,看你身子也不好了,回家养老去算了。”
这算是最严重的警告,甚至陶成喾知道,如果是自己能力不足,或是警惕不高而坏事,恐怕连性命也未必保的住。
老帅真的翻起脸来,那可确实是翻脸无情,陶成喾思想起来,就是浑身吓得发抖。
这一次,他也是出尽老本,这十来年跟随他的老弟兄,几乎被他全部带上了,这些家伙要开拔的银子,格外的赏份,全部是由他个人开发,公中的银子,豆料,他一点也不克扣,只想这些家伙拿出天良来,好好效一回力,由得他过去眼前这一关,就算不能官复原职,好歹再升个参将,给他个军堡当守备,继续在与北虏的走私生意里头分一杯羹,这样还能慢慢恢复元气。
至于到底是谁一直在搞他,陶成喾已经没有心思,也没有力量去想,去反击,去报复了。
“大人,辽阳外围在望了。”
过了几个方圆在半里或里许的小型城堡,远远再看到一些民户和军户夹杂的村落,炊烟在望,从林掩映在残雪与落日之间,放眼看去,沿途过来的十来个村子,无不萧条冷落,除了寥寥无几的炊烟之外,几乎绝迹无人家的样子。
“怎么万历九年春北虏进犯,到现在已经是眼看万历十一年,两年时间,难道还没有恢复元气?王政和该死,张惟功该死,梅国桢亦该死!”
周永泰身边,除了几个亲信的幕客和近侍之外,便是过来请示的陶成喾,所以周永泰说话很随意,甚至是随意的过份了。
指摘同僚,直呼其名,周永泰话语之中,杀机明显。
一个幕客提醒道:“王分巡大人应是受制于人,算是无心为恶。”
“哼,各人都有各人的帐,到时候再说。”
周永泰原本跟张居正跟的很紧,但也一直烧张四维的冷灶,在他看来,首辅再强势也有下野的一天,次辅张四维虽然低调,但首辅一去,放眼看大明官场,能取代张四维的人,也是没有。
不论声望,资历,还是实际掌握的权力基础,张四维都远达江南人低表的申时行之上,周永泰的决断并没有错。
王政和是申时行的人,周永泰并没有替申时行考虑的打算……他在辽东够久了,要么调入朝中,要么就过几年致仕回家,没有必要再依附一个阁老了。
趁这个机会,若能将辽阳官场一扫而空,这当然是名动天下的最好良机,何乐而不为呢。
周永泰心中只是有些奇怪,怎地辽阳传言如何富裕,除了在辽阳边境上的城堡看到的辽阳镇兵的甲仗确实精锐,士兵个个精神饱满,体格健壮,军服亦漂亮外,现在眼看就要进入辽阳城中,各地的村落却是荒芜不堪,这却是何道理?
“大人,是屯堡。”
在周永泰幕僚们七嘴八舌不得要领的时候,陶成喾突然道:“现在辽阳大兴军屯,几乎将所有的军户涵盖在内,现在民户也开始加入屯堡了,所以这些原本的村落看起来十分荒废……都是些十分固执的人,才没有选择加入屯堡之中。”
周永泰冷哼一声,斜眼看着陶成喾,冷然道:“这么说,不加入他们那个军屯,就是老古板和傻子喽?”
“末将一介武夫,哪懂得什么经济之道,随口乱说,请军门莫要怪罪。”
陶成喾吓了一跳,赶紧请罪。
要是他还副总兵,掌握大几百的家丁和过千的营兵,镇守一方时,对周永泰他也不会这么恭谨,现在他已经是落魄之至,没有资格和巡抚军门叫板了。
“陶将军能自识其短,也还罢了。”周永泰抚须微笑,说道:“这军屯向来是犯罪之人充入其中,驭其苦役而已,这是什么好去处不成?现在给人一些甜头好处,无非是将来叫百姓更加难过,本官抚辽久矣,难道还不知道吗?”
陶成喾心里十分不以为然,他知道辽阳军屯很多细节,知道军屯有极其优厚的福利待遇,丰饶的土地和大量蓄养的牧畜,粮食充足,肉食充足,屯堡的人不是分田,如以前军户那样耕作之后上交子粒粮,而是每月开发薪饷,大家一起耕作,耕牛和农具都是用最好的,不论是合力耕作,或是养鱼,放羊,牧牛,养猪,养鸡,都是通力协作,加上有良好的制度约束,勤劳者奖,懒惰者罚,最近这几个月,因为军屯发展太快,甄别工作难免有瑕疵,导致有不少混混二流子也进了军屯,但这些家伙除了少数改过的,多半还是想混日子,想着出工不出力,结果要么被逐出军堡,要么干脆就逮捕起来,流放到各工地去当苦工。
既然好好干活你不想干,那么就直接干苦役去吧,用皮鞭说话比什么说教都管用。
这些情形,广宁那边虽然情报工作做的一般,倒也是知道不少,毕竟军屯已经超过二百个,占有的辽中和辽南土地也超过三百万亩,整个辽中和辽南土地总数不过五百万亩,有七成左右已经被辽阳军屯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