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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江南道。是楚氏拥有着绝对话语权的地方,所以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的楚氏不可能在暗地里也依旧没有半点动作。
紧皱的眉头轻易便将张宏此时心中的急切显露出来,他当然很清楚若那车队真是黄家车队,而这车队中也地确藏着黄不学分批运来苏州府地东西,那对他将是怎样的一种伤害,怕即便是有太平公主那般地宠信,也定会因此事而失去许多信任罢?
这后果,不是现下地张宏所能承担。
在禁军李剑等人的一路纵马开路之下,张宏这马车也很快出了苏州府。堪堪上了官道远远便已经看见那一处似乎真的是有一队官军在一队车队前争执些什么,而待再走近了些,张宏却是看见那车队附近显然不止一队官兵,还有另外一队官兵在阻拦着苏州府的官兵。
这一队官军自然是韦和所率人马,当张宏看见了韦和那面孔的一瞬间,他便已然能够肯定车队必然是黄不学的车队,而车队中私藏的东西也定是让他这几个月来时时担心着的那些东西。
张宏不奇怪韦和为何会在此处,他知道黄不学这胖子的精明,所以当然能够断定在黄不学得知车队被拦之后也连忙先通知了韦和。随即这才赶来阻拦那官兵地搜查,他很清楚若是没有韦和,他的车队避不了搜索,从而车队中所藏着的那些东西也肯定再也不能掩盖下去,那后果也根本不用多
想。
未待马车停稳,张宏便已然急急由车内跳了出来,迎面碰上黄不学此时那张掩饰不住惊慌害怕神情之时,这个时候的黄胖子哪儿还有往日的半分谄媚?
张宏来的很及时,他的运道一向不错。
这时的场面虽然还不至于剑拔弩张。但显然已经是充斥了火药味。没有去与黄不学多说任何一言。张宏穿过韦和身后的许多兵士,径自走向韦和身前。迎面去看那站在韦和面前地苏州府将军。
同时,随张宏一起前来的李剑等禁卫也极有默契的由苏州府那些官兵身后穿插过去,绕到那些苏州府官兵的身后时各自抽出了腰间兵刃,他们不知道车内乃是何物须要大人如此紧张,但他们却知道在他们出京时陛下的严令。
“大人。”察觉到张宏这时也终于赶了过来,韦和微松了口气,能够将局面控制到这种地步,已然是耗去了他许多心神,即便在他身后随着近百由京中带来的嫡系兵士。
张宏点头,一脸阴沉而看着此时他面前那相貌粗狂的苏州府将军人物,不曾说话。
“大人,这是江南道督护府大将军楚南仁。”轻声而为张宏介绍着面前这位满脸不屑跋扈的将军,韦和眼中泛出阵阵寒光。这作为江南道督护府将军,实则乃归楚南仁管辖,所以自他来江南道这些时日里,确实受了不少气。
楚南仁,楚氏四房,楚南轩的忠实拥护者。这些讯息都是张宏自刚到苏州府时便由楚图介绍中得知之事,所以在这时看着这位楚氏四房时,张宏当然能够肯定此次拦截商家车队一事显然不是简单地例行巡查,即便不提楚南仁乃是楚氏之人,单单就他那督护府大将军一职便能说明许多问题。
堂堂地一个江南道大将军怎会亲自来视察这等小事?真的会是无意?
“不知将军何故要来拦下小可手下车队?”张宏冷声言着,其实却已经肯定楚氏肯定觉察到了这些时日来黄不学时常地由杭州发来苏州之车队,他们定然也能由这寻常车队却极其严密地护卫下嗅到一些蛛丝马迹来。
楚南仁笑了笑,露出森然白牙时显得十分不屑:“本将军要做些何事,又岂须报备你这等无知小儿?”神态的居傲之下。楚南仁也是全然俯视着面前这几人,由这少年的亲自赶来很轻易的便能叫他看出这车队的所载之物的不简单,看来。他这几个月地努力倒也实在不是徒劳。
“楚将军,今儿这车队,您不能察,末将无论如何也是要带走的。”韦和见大人受挫,也是深知大人毕竟在朝无官职在身,所以这种情况下,大人实在不适合与楚南仁直接对话:“况且末将已与楚将军言起过,车队之物乃是末将所订。”
韦和一贯的阴阳怪气显然是激怒了这楚南仁,但见随着楚南仁缓缓转身四下看了几眼后。他身后的那些兵士也同时抽出兵刃:“若是本将军今日定察不返你当如何?可是要以下犯上?”
在场之中,显然是以楚南仁官衔最高,因此他这一言以下犯上实在是叫韦和不能再有话来,毕竟,以下犯上其实已经是迹同谋反。
从头到尾张宏都是站在他二人之间冷眼旁观着,他很想知道面前这位心思慎密与粗狂外表成反比的楚家四房究竟敢做出何等事来。
黄不学在张宏等人身后早已是面色泛白再也不敢开口,他很清楚他身后车队中所掩藏的东西若是见了光那会是怎样一种后果,可这种情况下他倒的确是插不上手,便是他手中的太平公主令牌也不能教面前楚南仁收敛半分。他还能做些何来?
楚南仁身后的李剑挺剑上前了几步,这样一个细微地举动依旧被楚南仁清晰察觉,于是楚南仁这满是络腮胡子的嘴角浮现许多冷笑意味:“宫内禁军副统领,你这少年倒为本将带来不少惊喜,本将很想知道你还有哪些牌可以拿出来。”顿了顿,楚南仁再道:“这毕竟是江南,你千万不要以为有着宫内禁军副统领便可叫本将含恨而去,一个小小的从五品统领还不足以让本将回避!”
很狂妄,但却极为现实。
张宏面色越发难看。他知道楚南仁是在故意试图激怒于他。他也知道楚南仁之所以如此毫不为李剑那些人留些颜面,无非也是想张宏在眼见事不可为时强行动手。那这样一来,谋反之命可是实实在在地落实在了张宏等人身上。
眼看面前这少年紧抿着唇却也不敢说话,便是身前的韦和与宫内禁军副统都是无奈,楚南仁放声大笑了几声,张狂无比而抽出长刀:“搜!本将军倒要看看有谁敢阻止本将奉行公务!”
韦和身后的那些兵士在楚南仁抽出长刀时也齐齐向前跨了一步,他们都是韦和真正的嫡系,所以参与过谋逆的他们在能以韦和为中心。
但,楚南仁身后的李剑等宫内禁军却是微显犹豫,他们是首先是大唐兵士,其次才是奉命保护张宏的禁军,而眼前这等局面,张宏不可能受到人身威胁,楚南仁也是奉行公务,那他们也实在没有强行阻拦楚南仁的理由。
场中所有人的作态都落在了张宏眼里,对于韦和此时表现出来地忠诚。张宏很满意;他也不会去责怪李剑那些人,他知道以他本人而言,他还远不足以让李剑那些宫内禁军对他效忠,誓死追随,那不现实。
楚南仁冷笑着,步步紧逼。韦和阴狠着脸,毫不退让。
一触即发。
眼见如此,张宏叹息着,却也并无丝毫办法,这几个月来的顺利已然是他轻视了楚家在江南道的影响;而当现如今仅仅是这一个楚家四房便已然是叫他接连出牌,以至最终不得不打出最后一张底牌,实在是叫张宏大为挫败。可眼下,除了如此,也是再无其他办法。
“住手罢!”张宏沉声喝道。却见楚南仁依旧冷笑而看着他时,缓缓自怀中掏出这一面太平公主与皇帝陛下二人所赐予地金牌。
望风使。
楚南仁惊愕,他知道观察使。却从未闻过什么望风使,但也是在他惊愕之时却见张宏手持金牌而逐渐放在了楚南仁眼前,在这金牌下刻着两列蝇头小字。
“监察江南诸道朝臣官员,若有违逆,先斩后奏不论诸事。”
这简简单单的两列小字却是那日张宏不曾给扬州刺史田乾看过的,他知道这些小字所代表着怎样的含义,其实早在张宏由皇帝陛下手中接过这令牌时也是当场骇然,即便他早已知道太平公主与皇帝陛下赐给他的权力不会小,但也绝对不曾想过竟然大到了这般地步。这已经是比观察使钦差更要握着莫大权利。
这样的恩宠,不轻松,沉重到张宏轻而易举可以看得出他日后因这金牌可能须要去背负地责任。
楚南仁看着这面金牌,面上的惊愕逐渐凝固,然后慎重,最后满脸的不敢相信。
张宏收起令牌,放回怀中,满是复杂的意味而看着这楚氏四房:“不知将军现下还要不要察?若是车内之物乃为小可进贡陛下之物,将军又会如何交代?”
楚南仁面上阴晴不定。这个时候的他当然不会相信面前这少年口中所谓的进贡之物,而也见这少年竟然不惜亮出这以往连他兄长楚南轩都想象不到的金牌,更是让楚南仁能够断定这车内之物必然事关重大。
可再为不甘,楚南仁也始终不敢再妄图去强行搜查这车内之物,原因很简单,在张宏亮出这金牌之后,若是楚南仁依旧执意搜查,那张宏手下这些人也便具备了公然动手的理由,下场与先前亮出金牌前截然不同。先前是谋反。这时则是奉圣旨行事,即便是贵为江南道督护府大将军。楚南仁也是死不足惜。
“不曾想,你这少年居然还有这等本事。”楚南仁狠狠言道,却终于转身挥手,示意手下兵士收回兵刃,调头扬长而去。
虽然未能察到那车内乃是何物,但毕竟试探出了这少年的底牌,楚南仁这一趟,并非空手而归。
张宏站在那处,不曾看身旁地韦和,黄不学二人,也不看面前地李剑,只是看着楚南仁跨上马去扬长而去的背影变态叹息。
楚南仁最终也仍是朝廷大员,他能意识到这点未曾在他楚氏地江南道上恣意妄为,那便已然是让张宏松了口气,方才他倒真的有些担心这外表看来粗狂无比的楚南仁会真的不惜一切查看车内之物,即便下场很有可能是楚南仁永远的被留在此处,或者是身受重伤。但张宏也不得不面临着与楚南仁一样的下场,车内的那些东西,实在是见不得光的。
这样的一种非零和两败俱伤搏奕,乃是张宏最为不喜地一个局面。
看着楚南仁率着手下不足百人兵士消失在这苏州府外的江南道上,张宏也转身面无神色的迎向了黄不学满是惶恐的面孔。
其实他先前完全可以将金牌反过来对着楚南仁,便如当初给扬州刺史看的那般,亮出那如朕亲临的四字,那样的话不仅楚南仁依旧不得不含恨而归,更是要当场跪在张宏面前,大挫他的威风。可张宏却依旧没有如此去做,原因不复杂,在这时仅仅一个楚家四房所表现出来的影响力中已然是叫张宏重新审视了江南楚氏,他若真是这时出了风头,灭了楚南仁地威风。那与楚氏也终可算得上是撕破了颜面,再无缓和的可能。
这样地结局无疑也是张宏不想看到的,他要黄不学与刘氏那女人所做之事还未能达到他期望的标准,所以他只能选择继续隐忍。
“收拾一下,将车队带回去吧。”张宏不露声色,随意而为黄不学言道。其实这个时候即便黄不学闯下如此祸事他也不曾有半分责怪黄不学,他知道黄不学之所以如此乃全是为了他着想,虽然行事之法不可取,也太过心急了些。
黄不学满是肥肉的脸上不知因为暖春的暖意,还是因为紧张,全然还是密汗:“大人小人知错了。”
张宏摆了摆手,神色复杂,却是温和言道:“无妨,这事儿怪不得你。”说罢。也是再次问道:“近三个月了,杭州之事还不曾处理妥当?”
“这是最后一批了。”黄不学诚惶诚恐,其实这个时候的他表面上做出来地神态倒也不尽然是他内心地想法。他知道是他闯下了祸事,但他更清楚他所做地这些事在日后能为张宏带来怎样的保障,因此以他一个商人地眼光来看,投机与风险,都是成大事所必须要面临的。
张宏点了点头,不曾叫黄不学即刻带着车队离去,反而看了那车队旁所守着的黄家护卫几眼,那些护卫,单单就表面看来也实在不逊色韦和身后的这些百战之兵。
于是。张宏稍为和缓了神色,却是径自转过身来对着李剑那些宫内禁军言道:“你先带着你的人回府,今夜有些事怕是要劳你们动手。”
李剑微笑,恭身:“是,大人。”随后,自是带着他手下兵士,沿着官道回转苏州府。他很清楚车内地那些东西,不是他所应该看见的。
“大人,您今日亮出了这金牌。怕是楚氏”韦和见李剑走后,忍不住出言提醒张宏,但话说到一半,却见张宏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
“不必再言这些,至于后果我有分寸,你这便亲率兵士护送黄不学回去罢,切记,不可再出半分意外,若遇阻拦。格杀勿论!”张宏淡然吩咐着。其实已经知道不可能再有人阻拦了,那道金牌毕竟赋予了他太多权势。
韦和不解。但也不敢置疑,转身吩咐兵士护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