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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宇涵摘下水壶,想喝口水解解乏,可水早就被冻成冰砣了。
“我说,咱们能不能找一条捷径啊?这儿的路也太他妈的操蛋了。”叶博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连叶博这样的侦察兵都叫苦了,看得出,这里真的不适合做行军线路。
陆大伟摊开地图,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说:“要不,咱们走大路吧,四号公路离我们最近,就走那里吧,不用怕红军,反正都是中国人,长得都一样,咱们硬说自己是红军,他们能把咱们怎么的?”
“行,就按大哥说的办,走大路。”叶博一拍大腿,说道。
八人休息了一会儿,好歹不像刚才那么累了,这才站起来继续赶路。
小分队排成尖刀队形,向五公里外的四号公路挺进。虽然气温仍然很低,但由于有了盼头,小分队的队员产生了心理错觉。不知为什么,他们竟然越走越热。穿在他们身上的,是我国军工厂新近研制成型的新型防寒作战服,在没有给其他部队配发前,獠牙大队就率先装备了一批。这种防寒作战服穿在身上,将刀锋一样的寒风阻挡在外,然而衣服的重量却很轻,穿在身上一点儿也不碍事。
可凡事都有两面性,这款作战服虽然优点很多,但缺点也不少。最严重的是这样的衣服不透气,一旦出汗,汗水不能及时排出,窝在内衣里别提多难受了。如今是寒冬腊月,队员们在雪地里急行军中感到燥热,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况如果摘下头盔,头上会生腾起一团白雾,那些都是汗水发生汽化物理反应而形成的。
不过,在前往四号公路的路上,却没发生什么惊险的事情。虽然大家都紧绷着神经,但一切都很平静。茫茫雪原上,看不到半点儿生命的气息,诺大的地盘上连只兔子都没有,更别提红军的巡逻队了。可以说,到目前为止,这场长途奔袭还是很顺利的。
但是,快要走到大路上时,意外发生了。姜宇涵走着走着,突然从他脚下传来“咔”的一声。
姜宇涵就算是只不折不扣的菜鸟加军事学白痴,但他没吃过猪肉,肯定也见过猪跑。别的不说,他天天跟叶博这样的职业军人在一起,就算他没长心,也能耳濡目染一些起码的军事常识。
在听到这异样的声音时,他猛然停住了,他的脸上虽然写满惊恐,但腿却钉子一样定在地上,他低声对身边的战友说:“我操!我他妈的踩上粑粑了!”
连名扬和李天想去看看姜宇涵的情况,陆大伟赶紧呵斥他们不要动。
“都别动!顺着自己的脚印退回去!越远越好!快!”
“咱们进雷区了?”叶博小声问道。
“可能吧。”陆大伟小心翼翼挪到姜宇涵身边,“咱们在敌区行动,没有任何导航,敌情不明,进入雷区再正常不过了,但是,我还是觉着我们太倒霉了,好好的怎么就踩上雷了呢?”陆大伟说着,轻轻拨开姜宇涵脚边的积雪和泥土,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的铁疙瘩,“你狗日的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想不到粗中有细,要是你刚才抬腿,地雷就炸了。”陆大伟看到姜宇涵踩住的地雷型号后,如释重负地说道。姜宇涵踩上的是一枚反步兵雷,这种地雷即使被踏上,也不会爆炸,但只要踩上它的倒霉蛋抬脚,它就会让倒霉蛋免费座飞机。有时,人们会在这种地雷上做手脚,让它的杀伤力降低,虽然不致命,但会炸飞你的腿。这会加重敌军的负担,让敌军增加伤残士兵的数量,这样能够更大的动摇敌军的斗志。
“这是反步兵雷,要是炸了,你丫的腿就废了,下半辈子你丫就准备座轮椅吧。”叶博凑到姜宇涵身边,俯身看了看地雷,之后拔出军刀,插入土里。
“操!我咋这么倒霉呢?踩上他妈的地雷了。”姜宇涵无奈地摇着头。
“你狗日的不抬腿雷就炸不了,稳住了。大哥,你先往后退,这种雷我会排。”叶博说道。
这里离公路很近,时不时会有红军的军车驶过,这伙人站在这里,是很危险的。叶博满头冷汗,拆除着姜宇涵踩上的地雷。
“老叶,别管我了,带着他们走,被红军发现,咱们都得挂!”姜宇涵说。
“咱是一伙儿的,我要是扔下你,太不仗义了。”叶博说,“你稳住了就行,别的不用管。”
“部队不让拉山头。”姜宇涵又把那句口头禅提出来了。
“靠!你要是再不改口头禅,当心我削你!”叶博说。
这时,陆大伟蹲在远处喊道:“喂!咋样啊?”
“操蛋!”叶博突然停住了。
“又咋的了?”姜宇涵诧异地低头问道。
叶博慢慢抬起头,满脸的无奈,“是他妈的诡雷,上面密密麻麻的排了很多线,我看了看,好像剪哪条都他妈的不对,实话实说吧,老子拿它没辙。”
姜宇涵长长吐出一口气,摇摇头,对叶博道:“走吧,别管我了。”
“我说老姜,你小子想当冰棍啊?这荒郊野岭冰天雪地的,把你一个人撂这儿,弟兄们心里能好受吗?”叶博说。
“快滚吧,老子不需要任何同情,谁让我这个菜鸟倒霉呢?”姜宇涵无奈地说道。
“你可千万别倒,要是倒了,你就真没了,记住,腿不能抬起来,抬起来你就要起飞了。”叶博说。
“放心,我就在这儿等你们回来。要是冷了,我就睡。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要是真睡着了,做着梦,我就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了。”姜宇涵一字一句地说道,眼神里透着少许悲伤。
七个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海里。公路旁,姜宇涵像丰碑一样伫立着。
队友们临走前,给他留下满满一壶蒙古烈酒。巴幕山告诉他,要是冷的不行了,就喝上一口。陆大伟信誓旦旦的说,完成了任务,马上回来接他。
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一队红军的坦克出现在姜宇涵的视野里。姜宇涵下意识地握紧了九五步枪。
领头的坦克停下来,从上面跳下一名中尉,走向姜宇涵。姜宇涵真想大声提醒那名中尉别过来,这里是雷区。可是,如果那样的话红军必定会被惊动,他的身份暴露也就只是个时间问题了。为了保护自己,看来不能帮助那个红军中尉,但愿那厮傻人有傻命,反正姜宇涵是爱莫能助了。
“战友,有火吗?借个火。”中尉对姜宇涵道。
姜宇涵掏出防风打火机,为中尉点上烟。
“知道虹桥怎么走吗?”中尉吸了口烟,问道。
“往前面一直走就到了。”姜宇涵其实也不知道虹桥的位置,只能信口胡说。
“谢谢,你在这儿干嘛呢?”中尉临上坦克前问。
“搜索蓝军的特务。”姜宇涵含糊地答道。
中尉点点头,没再说话,反身回到自己的坐骑上。坦克车队继续向前驶去。
看红军坦克走远了,姜宇涵才长出一口气,幸亏红军中尉没看见姜宇涵的蓝色臂章,也幸亏中尉点子高没踩上地雷。否则,姜宇涵没等叶博他们来接他,就先被红军拿下了。
姜宇涵拿出酒壶,灌了一口烈酒。嗓子被烈酒呛着了,姜宇涵剧烈地咳嗽起来。但是,寒冷的感觉倒是减轻了不少。他又为自己点上烟,狠狠吸了一口。
在雪地里也不知呆了多久,姜宇涵的眉毛和胡子上都结了冰碴。他迷着眼睛,哆哆嗦嗦喘着气。他感到自己快要当烈士了,没想到,他没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却在演习里送了性命。也不知这算不算阵亡,家属算不算烈属。当然,他现在的身份是特种兵,在死之前,好歹实现了梦想,死也能闭上眼睛了。可惜,他还没有结婚,当了一辈子处男,永远也不知道被人爱的滋味是苦是甜了。他曾经听人说过,如果一个男人一辈子爱一个女人爱得太深,却最终没能娶那个女人,那下辈子这个男人会成为那个女人的儿子。可惜,孟婆汤下肚后,人会忘记前生,如果姜宇涵上奈何桥不喝孟婆汤,结果会怎么样?他可不想给小玉当儿子,要当就当老公。
姜宇涵随后又想到,自己活着的时候是中国最优秀的特种兵,应该算是人杰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死后也要当恶鬼,当鬼雄。到了阎王老爷子那儿,他也要召集人马,旌旗十万斩阎罗。
渐渐的,姜宇涵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现实和虚幻开始交替更迭。他寒冷的感觉减轻了,但却昏昏欲睡。
恍惚中,姜宇涵又看到了母校的校园。蓝色的欧式建筑,穿黑色学生制服的男生女生。姜宇涵的眼睛涩涩的,走了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回去过。在警校念书时,他虽然很多次都想回去看看,可他总感觉自己没脸回去。回去了说什么?告诉那些老师姜宇涵现在是警校入学成绩最高的学生,从教员到同学都很看好他?还是告诉老师,他姜宇涵仍然是菜鸟一个,在警校里连芝麻粒大的地位都没有?他想念他的老师,姜宇涵想她们想的简直是抓心挠肝。那些老师没有因为他姜宇涵是差生就放弃他。姜宇涵一直忘不了他的班主任,好多次在梦里都能梦到她。老师希望他考上重点大学,因为她认为姜宇涵有这个能力。还有政治老师,总给姜宇涵开小灶,尽自己所能帮助姜宇涵。历史老师也是一样,说姜宇涵是重点培养对象。可惜,姜宇涵最后让她们失望了。
也许,老师们已经把姜宇涵忘了,她们或许早就不记得她们曾经帮助过一个男孩,叫姜宇涵。可是,姜宇涵永远不能忘记老师。在学校糟糕的表现,是姜宇涵心里永远的伤痛。
寒风几乎吹走了姜宇涵身上最后一点儿热量,但这时,姜宇涵居然不冷了。他仿佛远离了天寒地冻的战区,回到了高中的校园。他眼前浮现出熟悉的教室,熟悉的面孔。讲台上的女教师在讲课,坐在下面的学生们穿着黑色学生制服全神贯注的听讲。
姜宇涵终于落下了泪水。自从当兵以后,他还没掉过泪,即使在南海那么严酷的战斗中,几次面临死亡的考验,他都没有落泪。但今天,他只想大哭一场。虽然他能感觉到,他现在不在现实里,可是这些年,他的梦境从来没有如此逼真过。老师是那么慈祥,就像他的母亲,对他付出了很多。当年如果他稍微付出一些努力,稍微成熟一些,也不可能给自己和他人留下那么多遗憾和伤痛。
他看到了许多同学,大家还是老样子,并没像姜宇涵那样未老先衰。当然,他也看到了小玉。姜宇涵隐隐约约感到,自己回到了过去。他心里一阵狂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就可以改写他个人的历史了。如果重新来一次,姜宇涵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糟糕。
可是,他眼前的场景就像幻灯片一样,突然更换了画面。
那是他姜宇涵走出高考考场时的样子。步伐很沉重,眼神里充满绝望。姜宇涵看到过去的自己,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憔悴的少年就是他本人。他看到当时自己悄悄走在小玉后面,有好几次想开口说话,却没张开嘴。姜宇涵知道,就算当时跟小玉说话了,也无法挽回本可以避免的损失。他更知道,自己其实完全没有理由说自己失去的太多,比起自己给小玉造成的损失,他那点损失简直微不足道。
姜宇涵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愿望,这也许发自求生的本能,也许是他还有那么多未了的心愿。他突然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他这次一定要活下去。在此之前,他同样经历过死神的考验,可他都闯过来了。如果他真的这样命短,早在秦岭当护林员的时候他就该死了。穷凶极恶的盗墓分子没能杀死他,秦岭那气吞万里如虎的山洪没能杀死他,那些蔑视法律的歹徒和眼冒绿光的野兽没能杀死他。现在,威胁他生命的只有寒冷,如果姜宇涵连这种考验都经受不起,那他就不配当中国最优秀的特种兵。
活下去,我要活下去,等演习结束,我转身就回家,我要看看我的老师,看看我的母校,我要穿着军装回去,不为显摆,只是让老师看看,她们苦心培养的学生,不是菜鸟,不是孬种,而是真正的好汉!
叶博和陆大伟一行人经过急行军,终于按时到达了指定位置。虹桥就在不远处。桥上有许多红军士兵和车辆,看来,红军精锐的部队正好经过这里,如果现在来个炮火覆盖,红军肯定会遭受重创。小分队躲在一处隐蔽性好、视野好且方便撤离的地方。他们架好观测仪,叶博和陆大伟计算了一下射击诸元。
“全营瞄准虹桥,标尺三百七十五,向左零四十五,试射一发,放!”叶博对步话机低声道。
一批炮弹带着呼啸落在虹桥附近。
“标尺减五,向右零零二,试射一发,放!”
这次,炮弹几乎全部落在虹桥上。
“全营,八发急促射,放!”
一批弹雨携雷裹电一般砸在虹桥上,桥上顿时陷入一片火海。
炮弹从姜宇涵上方飞过,他能听到炮弹的呼啸声。但是,他已经不能抬头了,他的脖子上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