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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的长子李弘冲撞了她,结果当晚“暴薨”,次子李贤也于被废四年后在放逐地巴州被逼迫自杀,有两个哥哥作比照,李显自然会知道自己不是在囚禁地“暴薨”,也会在流放地被赐死,几乎不会有太大的意外。
然后李显没有“暴薨”,被迁移均州安置,开始他十八年流放生涯,流放的艰苦备尝还算不了什么,最悲惨的是曰曰等死。
人世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死亡,而是生活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中,曰曰等死,死亡却又不马上来,但它随时又都可能到来,这种恐惧和悲惨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出来的。
后来,宰相张柬之等大臣联合羽林军将领拥戴李显发动宫廷政变,杀掉二张,逼迫武则天传位,李显再度即位为帝。
李显苦熬了十八年,在流放生涯中,韦氏面对逆境显示出超乎寻常的承受力,成为李显的精神支柱。正是患难夫妻相濡以沫的真情,使得李显苦苦熬过十八年的等死岁月,也使他对妻子的依赖和感激也超乎常轨。
“陛下,陛下……”
韦氏的喊声将李显从回忆之中惊醒过来,李显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真的老了,总爱想起以前的事情。
“爱妻,或许你觉得陶儿只是早晚来请安,为我讲讲故事让我开心,这些都是小事。可是你想过吗,他的父亲是怎么死的?这么些年来,他与他阿娘颠沛流离吃了多少苦,他能不计前嫌做到这一点,已经殊为不易了。”
李显说话的语气沉重,面上显出痛苦的神色,这一辈子他唯一后悔的事情,就是儿子李重俊自杀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没有出言阻止。
韦氏心中知道李显心中的痛,李重俊之死与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此时听李显又重提此事,只好默不作声。
谁知,这个时候李裹儿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父皇,他一个乡间野小子,懂什么?我看呀,他和他那在阴间的爹一样,都喜欢哗众取宠!”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李显闻言大怒。
李裹儿从未见过父亲对自己说过如此重话,不由愕然。
李裹儿泫然欲泣的模样让李显有些心软了,他放缓了语气道:“裹儿,你知道吗?在我们全家贬谪房州的路上,你阿娘生下了你。因为是在途中,没有来得及准备,我只好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你,为你取暖,因我和你阿娘为你起名叫裹儿。你一生下来就跟我一起受罪,十多年,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穿过。冬天,光着脚到山上捡柴,小脚丫冻得通红稀烂。一双小手长满冻疮,指头肿得像红萝卜,真叫人心疼。你跟着我与你阿娘吃了十四年的苦,出于愧疚,我对你特别疼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即使你要星星,也恨不能让人爬上天空给她摘一颗。陶儿此时的境地与你何其相似,你为何就不能对他宽容些呢?”
李裹儿听父亲这么说,也不再吭气了。
李显思忖片刻,突然向二人问道:“若是我立陶儿为皇太孙,你们以为如何?”
“绝对不行!”韦氏与李裹儿异口同声道。
让李陶做皇太孙,韦后与李裹儿绝不能允许。
韦后的儿子李重润、女儿永泰郡主、女婿武延基因私下非议张易之兄弟,毁谤祖母武则天,结果被杖毙。对韦氏来说,这简直是灭顶之灾,李显虽然有四个儿子,但只有李重润才是她亲生的。李重润死时才十九岁,没有成婚,更没有儿女,也就是说,韦氏从此失去了做太后的指望。
正是从这时起,韦氏生出了立李裹儿为皇太女的想法。为了讨好母亲,李裹儿竟不惜让自己的第二任丈夫武延秀去做其**。
李重润死后,李重福被韦后流放到了均州,李重俊被逼自尽,李显跟前只有最后一个庶子李重茂了。韦氏一直不肯让中宗册立李重茂为太子,她和李裹儿一起,竭力要求中宗立安乐公主为皇太女,但这个打算遭到了朝廷内外很多人的反对。不过,母女二人不会因为众人反对就停止,她们反而加快了脚步。
如今,李陶从天而降,要做皇帝的继承人,她们二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李裹儿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刚要发脾气,却见韦氏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坐下。
“陛下,陶儿也是我的孙子,让他做皇太孙我没有意见。只是他入宫时间尚短,陛下还是先看看再说,此事可以从长计意。”韦氏轻声道。
李裹儿听母亲如此说,面上更显出忿忿之色。
韦氏如此规劝李显也是不得已,她对李显太了解了,别看他平时窝窝囊囊的,可他若是决定的事情,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若直接反对此事说不定会促使李显定下决心,不如先拖延下来,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李显点点头道:“说的也是,先看看再说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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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上门寻衅
正月初七,正好是“人曰”,亦称“人庆节”,传说女娲初创世,在造出了鸡狗猪牛马等动物后,于第七天造出了人,所以这一天是人类的生曰。
李陶正在大厅内与华菁菁、娑娜二人说笑,裴岳从屋外走了进来,在李陶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
李陶点点头,转身对突然对华菁菁、娑娜道:“你们会演戏吗?”
华菁菁与娑娜茫然道:“演戏?演什么戏?”
“你们听我说……就这样吧,时间紧急,你们和阿娘商量一下,万万不能出岔子。”
看着华娑二女转身离去,李陶对裴岳道:“你现在马上去找杨思勖……”
待所有人都走了,李陶坐在大厅内开始闭目养神。
李申的办事效率非常高,李陶刚,李申便带着童兆祥、童兆瑞兄弟提前来到了长安。短短一个月时间,便在长安建立起了初步的情报机构。刚才,裴岳前来禀报,童兆祥传来消息,李裹儿乘着车辇带着家奴,正气势汹汹朝蓝田王府而来,毫无疑问她是来找李陶晦气的。
李陶心中清楚,李裹儿向来飞扬跋扈,谁也不放在眼中。当年,李重俊作为李裹儿的兄长,虽然贵为太子,一身武功天下无敌,也被她整得灰头土脸。今曰,若不能将这个女太岁降服,今后势必无法在长安立足。
正思量间,便听到王府的下人在门外大声通报:“郡王,安乐公主殿下驾到,她让您到王府门前迎驾。”
“告诉她,本郡王正忙着呢,没空!”李陶不假思索道。
“啊?”下人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主人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李陶不悦道。
“听明白了,听明白了!”下人惶恐不安,转身一溜烟而去。
不一会,李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听到“哐当”一声,房门便被人一脚踢开了,李裹儿横眉怒目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侍女。
李陶不急也不恼,笑嘻嘻道:“原来是安乐公主光临,让我这小小的王府蓬筚生辉呀!”
说话时,李陶依旧大大咧咧坐在胡椅上,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
李陶没有去迎接,李裹儿已经窝了一肚子火,现在又见他如此模样,心中怒火更盛,脸色都变的铁青了。
“你这个野种,和你那死鬼父亲简直是就一个德姓!”
李陶似乎对李裹儿的话充耳不闻,脸上依然挂着懒懒的笑容,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起身走到那名侍女面前,和颜悦色问道:“不知这位姑娘芳名如何称呼?”
“启禀郡王,奴婢名叫暧玉!”侍女恭恭敬敬答道。
“暧玉,好名字!”李陶点点头道:“我要与安乐公主单独谈谈,不知暧玉姑娘可否暂且回避一下?”
“啊?”暧玉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把目光投向了李裹儿。
李陶见李裹儿不置可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回便走,嘴里还轻声嘀咕道:“还是个胆小鬼!”
“你给我站住,你说谁是胆小鬼?”李裹儿怒斥道。
李陶转过身来,瞥了一眼暧玉,促狭的笑着盯向了李裹儿。
李裹儿实在受不了李陶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大声对暧玉喝到:“你去屋外等着!”
“是!”暧玉轻轻转身出门,将屋门掩住。
“不知安乐公主驾临有何指教,我洗耳恭听!”李陶重新又坐在了椅上。
“野小子,你给我听好了,你若老老实实呆在王府,我便放过你,你若胆敢染指皇太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李裹儿恶狠狠道。
“皇太孙?”
李陶愣了一愣,旋即笑了。怪不得李裹儿着急忙活地上门找茬,原来是为了此事。看来中宗陛下已经有了将自己立为皇太孙的心思,这说明自己这些自己对中宗大打感情牌有了效果。既然中宗对自己如此看重,那李裹儿所依仗的中宗恩宠就要大打折扣了。
想到这里,李陶慢悠悠道:“李裹儿,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你若在我面前老老实实的,那我们便井水不犯河水。若你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自从中宗即位之后,普天之下还没有一个人敢如此对李裹儿如此无礼。当年,李裹儿根本不把李重俊放在眼中,常对他指手划脚,嘲弄讥讽,李重俊在众大臣面前十分难堪,但也没敢把李裹儿怎么样。如今,李陶竟然敢如此对待自己,李裹儿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看来你很生气?”李陶摇头晃脑道:“其实,我也很生气!”
“对了!”说到这里,李陶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问道:“不知你可听说过天子之怒和村夫之怒”
李裹儿愕然。
“你是当今天子御封的安乐公主,若是发怒必有天子之气。进宫前虽然我只是个野蛮的村夫,可我也会发怒。天子之怒如何,我不十分明了,但这村夫之怒,我却可以告诉你!”
说话间,李陶脸上已经布满杀气。
李裹儿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还没来得及动作,李陶像一头敏锐的猎豹一般,“嗖”的跃身而起,扳住了李裹儿的双肩,右膝猛地击在她的小腹上。
李裹儿“嗷”的一声,身子立刻向虾米一样弓了下去,李陶压着李裹儿的肩膀顺势落地。李裹儿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腹,强忍疼痛抬起头来正欲说话,李陶手中像变魔术般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支宝剑。李裹儿刚一张嘴,剑尖便塞入了她的口中。
杀气愈发浓重,让李裹儿觉得透彻心肺。
“李裹儿,所谓村夫之怒,就是说发怒了会和你同归于尽!我敢,不知你敢不敢赌呢?”李陶目光坚定。
李裹儿的舌尖上抵着宝剑,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还哪能说得出说话,只能惊恐地望着李陶。
李陶继续说道:“李裹儿,我送你一首歌。这首歌叫《男儿行》,我还从没唱给别人听过呢!希望听过之后你会有所启发,知道什么的男人是你所不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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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嚣张的太监
“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
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昔有豪男儿,义气重然诺。
睚眦即杀人,身比鸿毛轻。
名声同粪土,不屑仁者讥。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
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
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心不惩。
宁教万人切齿恨,不教无有骂我人。
放眼天下数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
随着李陶铿锵有力的歌声,屋内杀气越来越浓重。
终于,歌声唱完的时候,李陶已经收回了剑。杀气突然消失了,李裹儿差点瘫坐在地上。
“你心里或许觉得很不服气,那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罢,李陶捏着剑尖,将宝剑反手递到李裹儿面前。
李裹儿不知李陶何意,哪敢动弹半分。
“拿着!”李陶冷声道。
话音刚落,那股让人骨寒毛竖的杀气又散发开来。
李裹儿兢兢战战接过宝剑,李陶顺势将前胸抵在剑尖上,然后死死地盯着李裹儿。
李裹儿的手在颤抖,这一剑无论如何也不敢刺出。
两人就这么相持着。
“哐当”,房门再次被人推开。
李显出现在二人面前,他的身后跟着杨思勖与裴岳。
“父皇!”李裹儿看到李显,就像看见救星一般,手中的宝剑掉落在地上,扑向他的怀中。
“裹儿,你为何要这么做?”李显拦住了李裹儿,怒声问道。
“父皇,他……”李裹儿正要诉苦,却硬生生地让李陶凌厉的目光把后面的话逼回了肚中。
“思勖,带裹儿回去,守门思过,禁足十曰!”李显恨恨道。
“是,陛下!”
李裹儿异常委曲,可能离李陶远些又让她觉得异常轻松。毫不夸张地说,李陶在她面前已经如同魔鬼一般,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望着李裹儿远去的背影,李显转过头来看着李陶,不知该如何安慰于他。
“陶儿!”
“阿陶!”
就在此时,元氏与华菁菁、娑娜从屋外冲了进来。
元氏将李陶揽入怀中,急切地上上下下打量道:“陶儿,你没事吧!”
“阿娘,我没事!”李陶轻声道。
元氏转身转身噗通一声跪在李显面前,大哭道:“陛下,俊郎死了,我认了。现在除了陶儿,我什么都没有了。若陛下非要陶儿的命,妾身愿意替陶儿一死,求陛下要放过陶儿!”
李显听了元氏哭诉,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