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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太平公主认错一般地向高戬求教。
“殿下首先需要冷静下来,不要急于想着怎么战胜上官婉儿,应该着眼于长远,上官婉儿为了扳倒薛怀义已布局了很久,从沈南谬一事就看得出来,我劝公主与其在薛怀义之事上和上官婉儿较量,不如退而结网,为下一个战场早做准备。”
“你在说谁?”太平公主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问道。
高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狡兔死,走狗烹,公主殿下觉得我在说谁呢?”
太平公主缓缓点头,她知道高戬在说谁了。
。。。。。。。
俗话说‘狡兔三窟’,薛怀义虽然谈不上是一只狡猾的兔子,但他至少也有自保的本能,他老巢除了白马寺和瑶光殿外,在洛阳观德坊内也有一座占地超过百亩的大宅,内有仆妇无数,家财不可数计,
薛怀义被重杖数十棍,打得十命丢了七命,气息奄奄地被手下僧人抬回了观德坊内的大宅,几名医士给他治疗了一夜,他的伤情才渐渐稳定下来。
这一顿暴打将薛怀义对武则天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打断了,他想起李臻把自己狠狠摔倒之时圣上竟然没有制止,要是从前,她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对自己无礼,可昨天她却冷冷地看着李臻对自己无情羞辱。
薛怀义恨得咬牙切齿,既然那个老乞婆不仁,那就休怪他薛怀义不义了。
薛怀义趴在病榻上胡思乱想,这时,有侍女在门口禀报:“启禀大总管,净光大师求见!”
净光大师就是河内老尼,她自称净光如来,能预知未来之事,和韦什方一起成为薛怀义的左膀右臂,薛怀义是看中韦什方的敛财能力,而他看中河内老尼,是因为她拥有数万信徒。
薛怀义现在模样狼狈,他不想见客,不过他也正想派人去找河内老尼,她来得正好,薛怀义便吩咐侍女道:“给我拉一幅帘子,请她进来!”
不多时,河内老尼走进了病房,薛怀义已经拉了一幅帘子,使她看不见薛怀义伤情,她合掌施礼道:“阿弥陀佛,参见大将军!”
“我现在不是什么大将军了,坐下吧!”薛怀义有点不耐烦道。
河内老尼盘腿坐下,她满脸焦虑道:“大将军,法会不太如意啊!只收到了不到千贯的捐钱。”
“不是说大理寺来查什么案子,影响到法会了吗?”
“大理寺来查案其实并没有影响法会,我们招待得很好,他们也没有过于为难,主要是信徒不肯捐钱了。”
薛怀义明白她的意思,她就是来问自己要钱,他有些不悦道:“地宫内的钱足够你支持一阵子,先用那个吧!”
“那些钱。。。。其实不多,最多只能支持一个月。”
“一个月足够了!”
薛怀义不想再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加重语气问道:“你现在能动员的信徒有多少?”
“大概。。。。一万余人吧!”
“才一万多人,你不是说有四五万信徒吗?”薛怀义恼火地问道。
“主要是拖的时间太长,又遇到新年,很多信徒都回家过年了,所以——”
河内老尼心虚地解释,但事实上她是为了骗取薛怀义的钱财,才虚报信徒人数,她哪里有这么多信徒追随,事实上现在连一万多人都没有,只有两三千人住在洛阳附近,她根本不敢说实话。
好在有个年关,让她找到了借口,尽管如此,她还是异常心虚,唯恐薛怀义看破她的骗局。
“才一万多人!”
薛怀义喃喃自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河内老尼道:“时间不多了,你今天就去召集信徒,等待我的命令。”
河内老尼心中却在迅速盘算,如何把地宫内的钱带走,她又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打算几时行动?”
“急什么!我伤这么重,能做什么事?”
薛怀义极不耐烦地斥责她一句,随后又觉得有点失态,现在还是用人之际,不能和她翻脸,薛怀义便又安抚她道:“放心吧!等大事办成,我不会亏待你,让你和你的弟子们都享尽荣华富贵。”
河内老尼连忙跪下磕了一个头,激动道:“感谢大将军关照,我今天晚上就出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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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连夜拦截
入夜,麟趾寺大门前驻停着五六辆牛车,几名僧人抬着沉甸甸的大箱子放进了牛车内,这一幕异常情况立刻被隔壁民宅的内卫士兵发现了。
今晚当值内卫火长张燃是一个极为精明能干的年轻人,他发现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这已是第二批牛车,情况明显异常。
他立刻令一名士兵火速向统领李臻禀报,同时他和两名手下换了装束,并略作改扮,准备跟踪这支牛车队。
河内老尼在两名年轻弟子扶持下,慢慢从寺院里走了出来,她回头吩咐住持智文和几名中年女尼道:“我去几日就回来,你们看好寺院,莫要和官府对抗,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师父请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寺院。”
河内老尼坐上一辆牛车,对车夫道:“出发了!”
几辆牛车缓缓起步,拉着几十口沉重的箱子向东而去,十几名武僧执刀护卫着牛车,就在牛车走后没多久,后面出现了三名货郎,挑着担跟着牛车不紧不慢地走着,相隔三百余步,在沉沉夜色中,他们很难被护卫武僧看见。
与此同时,李臻也得到了消息,他立刻意识到这是河内老尼要转移走地宫内的金银和铜钱了,找回韦什方另外一半黄金也是武则天交给他的任务之一,他已锁定了目标,怎能允许这批黄金被转移走。
李臻一方面派赵秋娘入宫向上官婉儿禀报,这是他和上官婉儿在上次一场不愉快争吵后达成的妥协,李臻可以不用得到她的命令后再行事,但条件是必须要同时向她汇报。
赵秋娘无疑就是最好汇报者,李臻知道她和上官婉儿关系非同一般,上官婉儿对赵秋娘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自己,若不是赵秋娘坚决不肯出任内卫统领,今天也轮不到他李臻。
赵秋娘匆匆忙忙进宫去找上官婉儿,李臻则率领八十名内卫士兵翻身上马,向上东门方向疾奔而去。
河内老尼捏拿的时间很巧,就在她出门不久,城门便缓缓关闭了,当李臻率领八十名内卫士兵奔至城门口时,几名执矛士兵拦住了他们。
“上面有令,没有特殊情况,不准开启城门!”
“内卫执行紧急公务!”
校尉王宗懿高高举起了内卫银牌,几名士兵犹豫了一下,飞奔向城上跑去,他们所指的特殊情况是指皇帝入城,但内卫执行公务是不是可以算为特殊情况,他们不知道,只能跑去请示。
或许内卫一向拥有特殊权力的缘故,守城军官没有敢为难他们,下令开启了城门,城门刚刚开启,李臻率领众人便向城外疾奔而去。
上东门外远不如城南繁华,只奔出不到三里,官道两边的客栈和酒肆便渐渐消失了,变成大片树林,宽阔的官道就在起伏连绵的丘陵和大片树林中穿过,前面是一条岔口,有两条官道和一条小道。
李臻勒住了战马,向四周张望,他认为张燃一定会留下一人在这里等久自己,告诉自己正确的道路,果然,一名黑影从低矮的丘陵上飞奔下来,是张燃留下的一名内卫士兵,他指着南面的官道喊道:“牛车转道向南了。”
李臻沉思片刻,他双腿一夹战马,战马飞奔而出,向另一条同样通往南面伊阙县的小道疾奔追去,八十名内卫士兵紧紧追随着他。
“留在这里等候赵校尉!”李臻给报信的内卫士兵远远丢下了一句话。
。。。。。。
河内老尼的两支牛车队在官道上汇合了,一共有十二辆牛车,运送着近四十口大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和铜钱,这些钱财原本是用来支付他众多信徒食宿,她应该向东走,她的信徒们住在荥阳附近的几座小镇里。
但河内老尼却没有打算把这些钱物交给信徒,她要留给自己,这是她后半辈子荣华富贵的保障,她才没有薛怀义那样愚蠢,居然要自取灭亡,她可不干,她要离开洛阳,去南方生活。
随她同行之人,除了二十名年轻女弟子外,还有十五名武僧,这可不是白马寺武僧,而是她的信徒,是她自己养的武僧,他们将护卫这支牛车队去巴蜀。
河内老尼并不担心沿途关卡,她有薛怀义给她金牌,沿途没有官府敢招惹她。
唯一担心是盗匪拦截,洛阳一带治安还好,可远离洛阳后就难说了,所以她打算先到伊阙县躲上几日,再想办法乘船而行。
牛车队在官道上缓缓而行,装钱的箱子格外沉重,压得牛车吱嘎作响,牛车行走十分吃力。
河内老尼看了看前面,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树林都在数百外,她便问车夫道:“前面是哪里?”
“师太有所不知,前面叫鱼唇口,再向前是条小河,木桥很破旧了,我们过桥可能会有点麻烦。”
“伊阙县还有多远?”
“还早呢!至少要明天上午才能到了,我们走得太慢。”
河内老尼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牛车在一片吱吱嘎嘎中缓缓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宽阔处,官道两边都是草地,远处一条弯弯的小河像绸带一般在原野上流淌而过。
就在这时,几名武僧同时惨叫一声,他们被箭矢射中,倒在地上,紧接着四周响起一片马蹄声,只见身着黑衣的骑士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年轻女尼们吓得尖声惊叫,躲在牛车内瑟瑟发抖,几名武僧想负隅顽抗,却被箭矢无情地射倒,其余武僧都吓得纷纷跪地求饶。
河内老尼惊得魂飞魄散,想逃跑却动弹不得,只得将头埋在牛车内,大声叫喊,“饶命!饶命!”
牛车被迫停,车夫纷纷跪倒在地,剩下的武僧都被内卫士兵们用绳索绑起,二十名年轻女尼被赶到一边。
这时,李臻催马来到河内老尼的牛车前,用长剑刷地挑掉了布帘,只见一名肥胖的老尼姑蜷缩在牛车内,忽然看见长剑,吓得她尖声大叫起来,“不要杀我,饶命!”
李臻冷笑一声,一把将她从牛车拉出来,重重摔倒地上,“把她绑了!”
几名士兵上前将河内老尼捆绑起来,她恐惧之极,竟吓得昏了过去。
这时,赵秋娘带着几名内卫疾奔而至,她奔至李臻身边,勒住战马气喘吁吁道:“上官舍人说,把她们带到明秀山庄看押起来,不能走漏任何消息。”
明秀山庄位于洛阳东北面,是上官婉儿在洛阳的私人庄园,占地数千亩,风景十分秀丽,据说顾影率领的上清阁武士就住在山庄内。
李臻随即下令道:“把他们押上牛车,调头北行!”
。。。。。。。。。
贞观殿御书房,尽管武则天身体感恙未愈,但堆积如山的政务还是使她不得不抱病来御书房批阅奏卷,听取报告。
好在她有上官婉儿这个极为能干的助手,给她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陛下,天堂已建造完成,须结算工钱三十五万四千八百贯,左藏存钱仅四十四万贯。”
“最近还有别的开支吗?”武则天疲惫地问道。
“还有天枢需最后征铜百万斤,梁王已令各胡商大贾捐铜八十万斤,还有二十万斤缺口,可从民众中征集,但至少须支出三万贯钱,还有日常开支,至少要八万贯,还有陛下的寿辰——”
“好了!”
武则天痛苦地指了指自己的头,上官婉儿立刻上前轻轻给她揉捏太阳穴,她知道圣上为库钱不足的头疼,便笑道:“婉儿建议先将河南府和关中的税赋解缴入京,几样燃眉支出便可缓解,另外上元灯会可以鼓励民间举办,也能节俭开支,还有无遮法会,圣上看——”
上官婉儿及时停住了话头,无遮法会是去年十月定下,每年上元节前都要在皇城内举行,是武则天和薛怀义的传统项目,开支巨万,今年要不要继续举行呢?
武则天沉思片刻,缓缓道:“举行法会是朕对佛祖的敬意,和个人恩怨无关,今年照常举行,派人去告诉梁国公,如果他愿意参加,朕也不反对。”
武则天的表情十分平静,正如她对薛怀义的态度,尽管薛怀义闯下了种种让她难以容忍的祸端,但毕竟薛怀义对她登基有功,也陪她度过了无数难眠之夜,武则不希望撕破脸皮,她只想给薛怀义一个深刻的教训,然后他能够安安静静地在白马寺修心养性,度过余生。
这是最理想的结果,所以在两次狠狠教训了薛怀义后,武则天还是想给薛怀义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了,这个机会自然就是无遮法会。
上官婉儿没有任何表情,她点了点头,“婉儿会派人通知梁国公。”
“不用你去说,朕让高延福去通知他。”
武则天想了想又道:“你只管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