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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有一次还跟大伙抱怨,说她做饭剩下来的骨头最近一直被偷,不过都是些没用的,倒不值得留意,就是觉得奇怪,还有人偷骨头。负责偷骨头的小金,回去把原话说给夏安听,两人因为厨娘平时抠门,此时竟连丢个骨头也抱怨,觉得好笑不已。
夏安套了两件里衣,穿了两双厚袜子,厚外袍一穿,跟“神医”一样圆滚滚。“神医”有毛也怕冷,钻在夏安怀里,就露出个头来,搭在夏安的胳膊上。
一人一狗冒着雪走在小径上,夏安喜这雪白的世界,虽然冷的厉害,但是内心欢喜,抱着狗直蹦跶。“神医”被他颠地难受,又舍不得温暖的怀抱,只得哀哀怨怨的叫唤。
到了地方,放眼四周,哪里有人的影子。夏安想着我就再等上一会,王爷再不来,他就回去。以后若被问起来,他也好说自己是来过的。他心里不抱希望,王爷这么忙,三天两头的往宫里跑,怎么可能会花时间过来看一只狗?
容离到时,看到这样一副画景。一个黑圆的少年头上、衣服上落了层薄薄的雪,抱着个只露出个脑袋的狗,低头往手里呵气,皱皱眉,止不住的跺脚,他怀里的狗因为他的动作,不断的磕到脑袋,一双乌黑的眼睛泛着水光,再往上看,也有一双清澈眼眸亮的像是晴朗夜空的星星。
他走过去,自然而然的将身上的披风解了,给有着星星一样明亮眼眸的人披上。那人却愣住了,傻了般看着他,也不知道感谢,也不知道请安。这样的反应,让他自己也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咳。”容离使劲地咳,别开脑袋说道:“本王怕把‘神医’冻坏了,你紧着点穿。”说完,还伸手给夏安紧了紧衣服。
夏安哪里受的起王爷这样,拘谨的很。想给王爷跪地请安,又怕把王爷的衣服弄脏了,左右不知该如何是好。
“王爷,奴才……”夏安不知所措道。
容离也不好意思,失了平常的风姿。“你想说什么?咳,这里怪冷的,你跟本王过来。”
夏安就跟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试探着问:“王爷前些日子有来么?”
知道夏安是怕他追究,容离便说道:“有些事要办,一直没来。害你白等了吧。”这么客气说话,真是闹腾人。
“无妨的。”夏安笑眯眯地答道,说起谎来不眨眼:“奴才每次也就等上一会就走了。”
这话说的容离心里不舒服了,你什么时候来过?倒是他算着夏安快好了,空等了好几次。这夏安也是,非得养这么长时间才舍得出来。害的他想的紧,大半夜不睡去做贼。
不过对于夏安这坏孩子,他是真不好反驳。人家为什么没来,还不是因为他自己给踹的。容离闷闷的把这份憋屈咽到肚子里,同时暗下决心,等夏安彻底好了,咱俩走着瞧。
夏安被带到了一间石屋,不大,但是看规格,应该是为王爷准备的屋子。夏安进了屋,就赶紧脱下王爷的披风,到门口对外抖了抖上面的雪花,仔细叠好了,搁在石桌上。
“参见王爷。”夏安行礼。谨守规矩总是没错的,即便麻烦,即便自己也不愿意向别人磕头,但是命在别人手里握着,能少犯错误还是少些好。
“起来吧,放下狗吧。”老抱着,也不嫌沉。
“神医”下地后,马上去正牌主子那里讨好。容离抱起它,赞道:“胖了许多,你养的倒是用心。”听说他发给小金的零嘴,有很多都进了狗肚子。狠狠地点狗脑袋,你这贪吃的狗,怎么就开始不挑食了?
夏安躬身道:“谢王爷夸奖,奴才不敢当。”
容离知道他腿也不好受,怕他长时间站着难过,便想再容这奴才放肆一回,拍拍床板,说道:“过来坐吧。”
听到这话,夏安脑子里“噌”的窜出了那本龙阳书来,莫非王爷对他……不会不会,就他现在黑不拉叽的模样谁会喜欢?但是,王爷看过他真容了呀,会不会真的喜欢他?
不会不会,夏安又摇头,依王爷的性子,喜欢什么应该不会客气吧?他是王府的死契奴才,就等于是王爷的所有物,王爷要是真喜欢他,早就那个……唔,想多了。
有两次,王爷都压在他身上了,还不是平安无事的渡过了一夜。对了,王爷事后还很嫌弃他的身子。瘦点怎么了,如果吃得饱,他也可以胖起来呀。在飘香院几个月,他可壮了不少。再压一次,一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唔,夏安使劲摇头,又想多了。
“你。”容离迟疑道:“就那么怕我?如今都改头抖了。”
“不是不是。”夏安没听懂王爷的意思,但是不能让王爷知道自己很怕他,又不能让王爷觉得自己不怕他,总之要照顾好上位者的心理。“王爷威严,但赏罚有度,奴才敬畏您。”
“赏罚有度。”容离玩味的咀嚼这四个字。
夏安心里一惊,忙转移话题道:“王爷,您上次拿给奴才的书,奴才看过了,还给您。”
“都看过了?”容离明知故问,这就是报复,谁叫夏安今天每句话都堵他的心。果然就看见夏安脸色白了又红了一下,强作镇定道:“养狗的书奴才细细看了,其他的不该看的,奴才没敢乱动。”
没敢乱动?《春秋》和《史记》被快被你翻烂了。若教父皇看见,还不定以为我多用功呢?
“放到那边的石架上吧。”容离吩咐道:“过来坐吧,挤一挤还暖和。”
原来是王爷冷了才赐坐的,夏安不再多想,放好书就坐在了床边。容离逗了一会狗,掏出来糕点喂了“神医”些,剩下的让夏安收好,便离开了。
夏安美滋滋的揣好糕点,这一次多了好几种,红豆糕、绿豆糕、梅花糕,各种颜色,成功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来。小金给他买了那么多次零嘴,他也终于能回报一次了。
他心理小小的觉得对不住王爷,他不贪图任何人的东西,却老想着占王爷的便宜。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馋虫压了下去,王爷踢伤了他,糕点就算是补偿好了。
小金仿佛知道他会带好吃的回来似的,巴巴的坐在屋子里等。夏安将糕点掏出来,分了小金一半:“都给你,每样一个,瞧你那馋样。”
“你又好的到哪里去,心里馋的要死,面上还装一本正经。”小金卷起自己的糕点,吃了一块,剩下的都收了起来。
夏安被点破心思,呵呵笑了两声,懒得理会。从自己的一半里拿出一个吃了,再分成两份,分别找干净的布包好。
“你又要给谁?”小金替王爷心疼,每次都带着一大堆糕点去等,这次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心意就这么被糟蹋了。他很愧疚,因为他也是积极的在糟蹋王爷的心意。
“阿福哥一份,明日王御医不是还会过来一趟么,他一份好了。”韩管事和孟原义太远,等他后日领了糕点,再送去吧。唔,王爷应该还会带给他吧。舔舔嘴唇,下次的话他一定要多吃几块。
25、泔水试毒 。。。
不管王府乱成什么样子,飘香院仍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除了管事和队长比往日忙碌了些,他们这些底下人还是跟以前一样,晚上工作,白天睡觉,睡醒了就凑在一块说闲话。
夏安抱着狗跟王爷又见了几次面,照例没说什么话,夏安领了糕点,就往回走。雪停了,消雪的日子比下雪的时候要冷,夏安每次出门必定穿的圆滚滚,跟王爷见面的地点也改成了小石屋,比在外面暖和多了。
有时夏安到的早了,就坐在石凳上看书。石架上的书,除了他放上去的四本,又多了很多,几乎将整个石架都填满了。书的种类很多,儒家经典、天文地理、杂记随笔,应有尽有。夏安留意看了,没有断袖分桃的书籍。
若是王爷早到了,屋内定烧着火苗欢快的火盆,用的是上好的银丝炭,一点烟都没有。这样夏安进去的时候,全身都会暖和起来。王爷还特别喜欢煮茶,心情好的时候会让他饱饱口福。据夏安看来,王爷每次煮茶的时候心情都差不到哪去。
两人之间一般都没什么话说,但是王爷不开口让走,夏安也只能老实待着。有一次,夏安抱着“神医”站着打瞌睡,直直的往前栽去。原本在床上看书的王爷,身影一晃,就接住了快要跟石板亲密接触的某人。
“唔,呀。”夏安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缩在王爷的怀里,顿觉脸颊跟火盆一样烧了起来:“奴才该死,真该死。”夏安挣扎着立好。
容离放开他,瞥一眼,问道:“怎么站着也能睡着,你们飘香院的活计很累?”
“不是。”夏安不好意思道:“奴才的活计一点都不累,后半夜就能睡下了。”夏安本不欲再多言,无奈王爷仍是拿着询问的眼神盯着他看,只好老实交代:“天气转凉,睡得不是很安稳。”
“嗯。”容离淡淡应了一声。
就在夏安以为无事的时候,容离突然抛出一句:“你还记得那两个人么,想害本王的那两个?”夏安想起今年第一次同王爷在后山遇见,怎么说都被王爷找茬的事,顿觉汗透重衣啊。
“记不太清了,”夏安支吾道。记得也不是,不记得也不行。夏安只好折中。
“如果你是本王,你该怎么对付他二人?”
夏安愣道:“难道王爷还没处置掉那二人么?”
“哼。”容离冷哼,用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夏安。可怜夏安被他的看的活生生打了个冷战,识趣的给王爷找台阶下:“王爷英明,定是为了揪出幕后指使之人,才不打草惊蛇的。”
“嗯。”容离点点头,看着夏安等他接着说。
夏安有些为难,还让他说什么呀。“王爷,那二人中有一人是厨子,王爷的膳食可出了问题?”
“本王从半年前便不再用王府的膳食了。”
“那您一直都没吃饭?”好可怜,连饭都吃不饱的王爷。
容离道:“本王可以出去吃。”皇宫和妓院是他最常去蹭饭的两个地方。出宫的时候,还可以打包带着糕点回来,以备在王府不出门时吃,不过这糕点大部分给了夏安。
“那总管?”夏安还记得那二人说了要先拿总管试水。
“他亦无妨。”
夏安憋不住道:“王爷有什么就直接吩咐奴才吧,奴才愚钝,王爷的心思难以猜出万分之一二呀。”
容离得意了下,唤夏安到石桌旁:“你来看。”他掏出两份糕点,并列摆好。将“神医”抱上桌,放到两个糕点的前面,拍拍“神医”的脑袋。“神医”嗅了嗅左边的糕点,张嘴吃了下去。又去嗅右边的糕点,嗅了好一会,却没吃,只伸伸爪子拿水汪汪的眼看向容离。
“以后闻到不能吃的东西,你要看他。”容离将“神医”的脑袋扭到夏安这边来。夏安张大嘴,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莫非这糕点有毒?怪不得它会叫‘神医’。”这么不符合王爷取名字的习惯。
容离但笑不语,他也要看看夏安能不能担着这事,若能就交代他做,若不能,便让他避的远远的,以不受伤害为原则。容离心里是盼着夏安有这份能力的,毕竟英雄惜英雄。
“……,王爷是想要奴才去试泔水那一份里有毒?”
容离点头,原来不傻,还聪明的紧。“本王还不知道是哪个厨子所为?”
夏安为难道:“可是泔水都是一桶一桶的装,奴才就算测出来哪一桶有毒,也难以确定是哪一盘菜所出,最后找出是哪个厨师所为?”
“只是难以,并不是做不到。”容离伸出双手:“十天,本王相信十天你就能找出是哪个厨师要害本王,并且把他的菜带到这个石屋来。”
夏安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爷会让他养“神医”了。王爷之所以要跟他时不时的见上一面,也并不是为了看狗,而是为了试探他是否能担当此重任。他不该小看了王爷,以为他是玩物丧志的纨绔子弟。以前明明知道了王爷深藏不露的呀,但是一跟王爷接触,就很容易被他残暴的表象所迷惑。
再往前推算,可能他从思恩院调到飘香院也是王爷算计好了的。因为时间正好是一年,是那个人说的要下毒的期限。
夏安抿唇思考,王爷不但计谋深远,忍耐力也是极好,居然在一年过后又忍了半年才出手。王爷这么做说明,要么他的对手很强大,强大到即便他生命面临威胁,也不敢大声质问出手反击,要么王爷并不只是想揪出幕后之人那么简单,王爷想要的更多。
答应王爷,等于惹麻烦上身,还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若不答应,便是等于死亡。他知道了王爷的计划,就算王爷再大度,也不会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更何苦王爷绝对是小肚鸡肠的人。
“好,奴才遵命。但是十天会不会……”
容离眯眼:“十天太长,五天好了,本王也不想过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