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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武宗认定光王此次必死之时,天亮之后,又有人在光王府看到了活生生的光王——尽管他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但依然好好地活着。
武宗大光其火,决定不再暗中制造意外,而是要直截了当地将光王杀死了事。几次杀他不死,武宗心中更加恐慌,认定光王对他必有威胁。
几天之后,光王突然被几位内侍宦官绑走,不由分说关进了永巷。数天之后,饿得奄奄一息的光王又被扔进了皇宫的宫厕之中,宦官之中有一人名叫仇公武,是武宗的心腹,他告诉武宗不如将光王直接淹死了事,武宗点头应允。
几人将光王按进水池,淹了半天,眼见即将淹死,仇公武却支开几人,偷偷救下光王,将他扔到宫中运送大粪的粪车之上,身上盖满粪土,趁人不备运出了宫外,从此,光王下落不明,流落民间,不知所踪……
这段轶事,后世喜好研究佛史的崔向自然记得清清楚楚,也曾多次查找其他相关史学,却都对唐宣宗流落何处语焉不明,崔向之所以认定唐宣宗藏身于百丈寺,也是因为唐宣宗刚一即位,就尊佛贬道,谏封百丈寺。
不过唐宣宗出家为僧之事,史书上多有记载,就连苏轼也曾题诗写道:“已将世界等微尘,空里浮花梦里身。岂为龙颜更分别,只应天眼识天人。”
崔向心思转了几转,又想起百丈寺净贤长老的重托,忽然醒悟过来,摇头暗笑:“长老呀长老,看来还是你慧眼如炬,看出我两世为人的来历,就以死相托,让我保全百丈寺的百余僧人,除此之外,没有多说一句。是了,我本来只是受方丈生前所托,只为保全百丈寺的僧人,所图不是从龙,也不知僧人之中有没有真龙天子,又有什么可以担心之处?”
不管了,君子一诺,既然已经答应了净贤长老,就应当全力以赴保全僧人,其余之事,暂且不论。
一经想通,崔向只觉一身轻松,舒畅莫名,又觉身上出汗,想到,其实应该已经是春末夏初了,天气,是越来越热了……
崔居在一旁一直不说话,也不知想些什么,临近仙人居之时,突然自己笑了起来:“忘了说了,二郎,春末夏初之际,夏先生说,崔氏学堂要和州学的学子们一起春游,同时举办赛诗会,比试一下州学和崔氏学堂,谁高谁下!”
对于比试一类的事情,崔向自从上次被范非逼迫了一次之后,再加上他本来低调的性子,向来不感兴趣,他想走的是应试考试的路线,不是出风头打名声——虽说大唐科举考试不糊名,考官也很注重名声——但就算扬名也要在京城扬名,而不是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袁州,所以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没有接话。
崔居却一脸惊讶地看着崔向,心想以崔向舌战小娘子的风采,怎么对能够在州学扬名的机会一点也不在意?崔氏学堂虽然与州学齐名,但要再进一步想上道学,必须有州学的推举才可。
又一想,恐怕是崔向故意藏拙于人,到时再出惊人之语,一定是如此,嘿嘿,崔居自以为猜中崔向心事,不无得意地暗笑几声,引得崔向不解其意,频频向他注目。
看就看,谁怕你不成?你藏着不说,是以内秀引领风骚。我也不说,是以故作惊人之举来掩饰内在的才华!崔居斜着眼睛看还崔向,隐隐还有挑衅的味道。
崔向刚刚想回唐宣宗之事,现在又一门心思用在如何收服凌静安身上,哪里有闲功夫琢磨崔居瞎想些什么,是以对他的古怪模样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多时二人就来到仙人居前。
仙人居是袁州城中最大最豪华同时也是生意最好的酒楼,据说仙人居的美味佳肴一尝之下,连神仙也会乐不思蜀,久居此地不愿升天而去,故称仙人居。传说倒是美妙动人,只是不知此中美味,是否真如众人口耳相传中那般可口?
凌静安邀请他来仙人居,一是给足了面子,二是也自我抬高身份,因为仙人居每日都是爆满,一般人想要订上大堂的座位也要走些门路,何况是凌静安所订的雅座月关居,听说是一等一的上等雅座,不但极难订到,而且一进这样的上等雅座,至少要花一百贯。
一百贯,就是崔向家中这样的殷实家庭,也是整整两年的收入!
此时夜幕四垂,华灯初上,仙人居早已是灯火辉煌,三层楼上上下下一片通明,亮如白昼,光是这份气势,这份亮堂,在夜间的袁州城中,在数里之外就可一眼看到,可算是袁州城一处不大不小的夜景。
仙人居也建造在袁江街上,背靠袁江,正对袁江街,向西走不远就是另一条主要大道长林路,正是袁州城中最繁华的所在,连崔向见了也不禁暗暗赞叹,仙人居的掌柜果然有眼光,有见识,经商头脑不亚于后人。
凌静安一袭长衫,头束方巾,手持折扇,正满面春风地站在仙人居门口,恭迎崔向。一见崔向和崔居同时现身,微微一露惊讶之色,随即一脸笑容迎向前来:“二郎、九郎携手同来,倒让我受宠若惊。九郎勿怪,并非我不下请柬给你,怕是我身份低微,不敢相邀。”
崔居不是心思多疑的崔安,才不会想到其中的弯弯和说道,微一摆手答道:“何必如此,凌兄亲自在门口相迎,也诚意十足,我也不好再挑理不是?”
凌静安神采飞扬,再无当日在文渊阁挫败之时的一脸灰白和丧气,崔向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凌静安此人果然有不凡之处,今日想要说服他,看来还要多费一番功夫。
第六十章 应付
仙人居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三楼高等雅座,简称高雅。凌静安当前领路,三人直奔三楼的高雅月关居。
月关居,推窗望月,月下袁江滚滚而流,再有凉风习习,风动影乱,颇有闲情雅致。
凌静安见崔向推窗看景,笑问:“二郎,景色尚可入眼否?”
崔向回头打量凌静安几眼,眼中闪过一丝讶然,笑道:“不想凌兄不但有经商之才,还是风月雅人,着实难得。”
凌静安微微露出自傲之色,点头道:“不瞒二郎,我也曾经及第,也并非天生就是商贾,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语气之中,颇有一丝无奈。
凌静安口称及第不说进士高中,显然是明经科。明经科比进士好考,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考中的,所以崔向委实吃了一惊,呆了一呆才道:“凌兄深藏不露,竟然也是明经科出身,失敬,失敬!”
崔居听了也是一脸严肃,叉手一礼:“失敬!”
凌静安不敢托大,急忙还礼,心中却是苦笑,就算他腰缠万贯,只要是商贾之身,无人敬他一分。但就算是远远比不上进士的明经科出身,只要说出,就会令人肃然起敬。功名在身,与普通白身,果然还是有天壤之别。
众人落座,推让一番,还是让崔向坐了首位。崔向本来是想让崔居居首,崔居死活不肯,还嬉笑胡闹,崔向不想由他闹个没玩,只好坐了。
这一番推让落在凌静安眼中,却又有了另一番意味。
寒喧几句,随后上菜。
先上几道凉菜:瓜丝儿、山鸡丁儿、拌海蜇、龙须菜,随后是热菜,酱泼肉、炒虾黄儿、熘蟹黄儿、炒子蟹、佛手海参、炒芡子米、奶汤、翅子汤,琳琅满目,摆了满满一桌。
菜上齐,凌静安依次给崔向和崔居斟满酒,说道:“有幸结识二郎和九郎,荣幸之极,来,我先干为敬!”
崔向和崔居也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凌静安有意无意说起袁州风情,崔向也是兴致勃勃与他说东道西,只说闲篇,从袁州由何时兴起,说到袁州城中的哪一家酒楼有名,哪一家青楼姐妹俏曲儿好听,听得崔居在一旁只翻白眼,心道凌静安真是闲来无事请崔向来喝酒不成?难道崔向也是闲得发慌一时口谗,来仙人居赴宴,就为了一饱口福?
不过听二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半天,没有人一句话落到今天的饭菜上面,让崔居更是大大的不满,崔向看似傻呆,其实也是很会绕弯之人。而凌静安奸滑如油,滑不溜手,还就得崔向以无招胜有招来对付。
他们在一旁打架好了,不妨碍他吃饭就行,崔居不说话,低头一个人和满桌子的饭菜较劲,吃得不亦乐呼,还大呼过瘾:“好吃,好吃,果然不愧叫仙人居,我不是仙人,也想久居此处,不愿归去……”
崔居吃起饭来故意将嘴巴叭嗒得极响,说起话来也是高门大嗓,显然是故意为之,说白了就是给崔向和凌静安二人故意添乱,谁让你二人东扯西扯,从春夏说到秋冬,又说起过年打春,怕是再说下去,就又是一年四季,花谢花开……还有完没完?
崔向和凌静安相视一眼,皆哈哈大笑。
扯闲篇,绕弯弯,本是题中应有之意,以凌静安的聪明,是他主动邀请崔向前来赴宴,也须得他先开口说出今日主题。不过凌静安却有心试上一试,故意考验一下崔向的耐心,想让崔向主动开口相问。
谁先开口,谁就在气势上输了一着,凌静安尽管有求于崔向,还是想多占一些先机。
不想崔向却是刀枪不入,他说闲话,他就和他拉话常。他说春花,他就对秋月……再说下去,月上中天,恐怕再望月感怀,就成了吟诗作对了。
凌静安忍不住又看了崔向一眼,心中既不服气又不理解,崔向才多大,怎么就有这份镇静功夫,也太难对付了罢?
转念一想,越难对付,越是说明崔向有些真本领,要是被他轻易打败,凌静安肯定不会相信崔向会提出共商大计保他一生富贵之荒唐之话,一名不过十七岁的少年,就能大言不惭地说出如何赚上一笔大钱,换作从前,凌静安别说不信,就是听也懒得多听一句。
但崔向先是有一眼看出他藏身之处的眼光,又有一眼识破他的《千字文》的本领,只凭这两点,就让阅人无数的凌静安大为叹服,不得不承认崔向确实有些才学,不管是真才实学还是怪才,总之是个人才。
如果说崔向只有这两点本领,随后将《千字文》拿走交给崔安,凌静安也顶多是稍微注意一下崔向,多提防他了一些,敬而远之也就是了,但崔向翻手云覆手雨,一转手又将《千字文》卖给卢兴,就让凌静安大吃一惊的同时,心中隐隐生了一丝恐惧之心。
别人只当崔向是为了赚取差价,是贪图两千七百贯,若崔向没有在三楼之上的暗示,没有说出愿和凌静安共商大计的话,他也会认为崔向不过是贪财小人。要是崔向真是贪财小人还好办一些,但问题是,他此举分明是一举两得,不但赚了钱,还将他凌静安也绑在一起,他想再去投奔卢家也是不能!
卢兴定会恨他入骨,认定他和崔家暗中合谋,故意当众令他出丑。就算他拉下脸面,苦苦哀求,求得卢家谅解,但崔向只用稍微透露一下《千字文》是赝品,卢家出了钱,丢了丑,最后发现手中还不是真迹,不将他活活打死,至少也要先打断腿,再报官,最后随便一个狱卒就能置他于死地。
凌静安不敢想,想想就不寒而栗。
好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
从崔向等人走后,凌静安就托病不出,文渊阁也闭门谢客,暂时停业。第一天,他想将文渊阁转手卖出,从此隐姓埋名远走他乡,不信东窗事发之后,卢家还真能为了一幅字帖,满天下去找他。第二天,他又想起崔向所说的一生富贵的大话,想了半天,还是不太相信。第三天,他忽然想到崔向当日出面,自身承担了贪财的恶名,虽然让卢家不快,但对帮了崔刺史一个大忙,不管他是崔刺史的什么人,至于,这个天大的人情,崔刺史必须领。
崔卢两家不和,别人不清楚,凌静安却是少数知情人之一。
凌静安忽地站起,这个崔向,简直太厉害了,他当时之举哪里是一石二鸟,根本就是一举三得!
第六十一章 交谈
经过三天的思索,凌静安终于下定了决心,与其逃避不如面对,再说崔向是聪明人,肯定也是看出他有可以利用的才华,说不定他张口说来的一生富贵的大话,也许真有可取之处,就算是姑且听之也行,总比隐姓埋名逃走要好上许多。
不过决定要与崔向见面之后,凌静安并没有急着立刻动身,而是每日悠闲地喝茶看书,看似浑然无事的样子,实则是想借机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不想因为一时急迫而失了先机——尽管他在崔向面前,已经没有先机可言,但他不想就此认输,他还想为他多争取一丝利益,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主动。
将自家性命交与别人手中,没有人愿意,也没有人甘心,更何况凌静安本身也是一名极有才华极为自负之人。
只是凌静安思来想去,心中却越来越摸不到边际,反而更觉得崔向深不可测,让他隐隐生出一丝惧意,他不无担心地想,万一崔向再施展惊人的手段,在事成之后将他甩到一边,或是直接将他出卖卢家,他除了忍气吞声,又能如何?
凌静安忧愁难安,左右为难,生平从未如此难以下定决心!
又过了数天,凌静安在度日如年中突然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