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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击?安的动作不慢呀!”
韩复榘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安。救援中遭到敌人阻击是常事,冲过去就是。但是今天这场阻击却有些异样的味道。富平距离铜川将近百里,安的阻击阵地竟然设置的这么远,只能说早有准备。
这一仗有些麻烦,离铜川还有一百里,敌人如果层层设防,一路上要冲破多少道敌人的阻击阵地?
韩复榘问:“敌人的番号搞清楚了吗?”
斥候答:“安五十五师曲南杰部。”
“曲南杰?果然是个将才。”韩复榘冷冷一笑:“命令炮营立刻赶至将军山支援。尖刀团二十分钟后发起进攻!”
一道小小的将军山当然拦不住第六军,不过敌人正在后方修筑更多的防御阵地,得抓紧时间冲过去。
很快,韩复榘就对这个轻率的决定感到后悔。
将军山上炮火连天,整个山坡都在颤抖,但是韩复榘急于求成,西北军只进行了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就开始攻山。
十分钟的炮击,虽然对将军山的阵地破坏较大,却仍然遗留有大量的火力点和鹿角,成为西北军步兵突破的巨大障碍,绿脚兵依托残破的工事进行坚强的抵抗,西北军撂下几十具尸体后,撤下了山坡。
前线打响,曲南杰亲临王铁胆的团指挥部。
一进门,曲南杰的脸色就不好看:“你这个指挥部太靠前了!团长就是团长,不是连长,更不是班长,赶快把指挥部后撤!”
曲南杰平日里很少发火,只在战场上才会冷峻异常,王铁胆连忙赔笑解释:“这里视线清楚,将军山几座山岭都能监测到,方便一些。”
敢于狡辩?还讨价还价?曲南杰真地有点生气了:“你方便,敌人的炮兵更方便!一炮端了你的指挥部,一团还怎么打仗?”
王铁胆连忙立正称是,曲南杰又嘱咐道:“敌人的兵力强大,还带的有大炮,阻击的时候不能硬拼。部队一定要纵深梯次配备,阵地上少摆兵,后方多屯兵,减少火炮杀伤,做好和敌人反复争夺阵地的准备。”
阵地上摆的兵少,敌人大炮的威胁就小了很多,但是也容易丢失阵地,所以要安排二线部队与敌争夺。千锤百炼之下,绿脚兵的韧性渐强,哪怕一处阵地丢失,也不影响士气,反而会激起斗志,一定要把这块阵地夺回来。
“请师长放心,我部已组成战斗小组,在阵地前沿迟滞敌人的进攻,西北军没那么容易拿下将军山。”
绿脚兵不光死守在阵地里,还派战斗小组埋伏在山坡上,和进攻的敌人进行纠缠。这个任务非常危险,对士兵的素质要求很高。
“噢,可以呀!”曲南杰点了点头,王铁胆带兵果然有一手,没想到接手一团短短两个月,就将这支部队打造得如此精锐,当下又命令道:“交给你个任务,派两个战斗小组去摸一摸,找找西北军进攻梯队在哪里集结。”
“师长,你的意思是?”王铁胆眼睛一亮。
曲南杰点了点头:“嗯,咱们的山炮营已经到了。陕北的山路不好走,炮营的弟兄们都累坏了。”
“太好了!”王铁胆喜出望外之下。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都忘记摆他团长的派头了。
绿脚兵自入陕之后,轻装疾进,把山炮营远远地甩在后头,几百里的山路,扛着分解的山炮,炮营的弟兄们走了整整半个月,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赶到了前线。
一次又一次进攻被打退,西北军终于失去了耐性,韩复榘亲自点将。投入了整整一个团。准备向将军山发起梯次进攻。
一阵猛烈的炮击之后,一个营的攻击部队向山上冲去,半路上就碰上一个个移动的战斗小组,用轻机枪和掷弹筒与西北军纠缠。被他们影响,西北军的冲锋速度大受影响。炮击时隐蔽在山后的绿脚兵登上了山顶。
“突突,突突突,通,通……”绿脚兵手里没有重武器,机枪和掷弹筒就是最重要的火力点,好在单兵火力配置强大,连片的掷弹筒炸得西北军损失惨重,连连后退。
眼看这个营攻击受阻,难以解决战斗。西北军却并不打算放弃,他们在山后的一片空地上集结了两个营的第二梯队,准备用人海战术淹没这座山岭。
“嘶——,嘶——”天空中突然传来炮弹的呼啸,准确地砸向了集结中的西北军,一天的战斗都没有遭到炮击。他们以为绿脚兵没有大炮,大队人马密集地站在一起,正好成了四一式山炮的活靶子。
更多的人被炸得人仰马翻,如同地狱修罗场,山后这片空地上,到处都是死尸和碎肢,不过十分钟左右,两个营就剩下百十个活人。
炮击结束以后,卧倒在地的西北军从泥土中站起身来,炮火密度太大,他们都被震的七荤八素,有几个脸色惨白,顺着嘴角淌下一丝鲜血,这些人的内脏被震伤了,虽然一时不死,却也活不了几天。
“撤下来吧,重新组织,继续进攻。”
韩复榘面无表情地放下望远镜,绿脚兵好阴险,竟然一直藏着大炮,打了一个突然袭击。
不过根据情报,他们应该没有重武器,这些大炮是哪来的呢?
正在思索之间,一名通信官向他报告:“总指挥,五十师来电,铜川北关失守,最多还能坚持两天。”
“回电,请五十师固守待援,我部援军两天后必到铜川。”
求援当然要把情况说得紧急一些,最多坚持两天,那就是最少坚持两天,韩复榘对这套文字把戏非常了解。
那通信官却不走,接着说道:“石友三军长也发来电报,第五军在三原西阳遇阻,敌人是陕军第三师。”
“噢,战况如何?”韩复榘早有思想准备,既然他这里遭到阻击,石友三那里肯定也不会一帆风顺。
那通信官答道:“敌人的阻击非常顽强,我军连续九次进攻,才突破了敌人首道防线,但是陕军后防纵深早有保护,没能继续扩大突破口,第五军进展缓慢。”
“嗯——”石友三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绿脚兵果然比陕军难缠一些,石友三那边总算有点进展,自己这边苦战了半天却寸功未建。思索片刻,又问道:“敌人的大致兵力搞清楚了没有?”
“还不太确定,但肯定超过一个师,三原几处要道上都有阻击部队。”
韩复榘接着问道:“西安方面有什么动静吗?”
“石友三军长的电报里没有提。”
没有提,那就是没有动静,在富平和三原两处设置拦阻西北军,调动的兵力必然不少,西安城里还要留有守军,没有动静很正常。
“电告石友三军长,五十师急待援兵,如盼雨露,请第五军发挥北伐同志精神,克服一切困难冲破敌人阻击,尽快赶到铜川!”
这份电报文绉绉的,其实并不奇怪。
在旧时空里,有许多编排韩复榘的笑话,将其塑造成一个附庸风雅的大老粗,实际上此人有一定文化,还写得一手好字,是西北军中有名的秀才,颇得冯玉祥倚重。
派走通信官,韩复榘心中有些犹豫,敌人在富平和三原两处设防,西安城中必然空虚,要不要派一支部队去奇袭呢?
思索片刻,韩复榘又否定了这个方案,敌情不明,西安城中的守军不明,贸然前去,兵力少了自讨没趣,兵力多了难免影响救援五十师。
当下之计,还是以救援五十师为重。
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韩复榘下令:“传令部队,继续对将军山发起攻击,另命三十七师、三十八师绕开将军山,自王寮、吕村迂回敌后。”
此路不通,另寻道路,几万人马都堵在将军山下,根本无法展开,也无法发挥兵力优势。
在韩复榘的催促下,西北军对将军山发起了猛烈攻击。
伤亡过大,绿脚兵主动放弃了第一道阵地,以避开西北军的锋芒。
“给荣臻发电,富平阻击战非常艰苦,我军压力很大,请十七军尽快解决铜川之敌。”
在富平拼死挡住韩复榘,就是为了消灭五十师。只有占领了铜川,十七军才和绿脚兵连成一片,也打开了后续部队进入汉中平原的大门。。。
三二四章 取舍之间
富平县城中一声鸡啼,塬上迎来又一个黎明。
五十五师的指挥部中油灯亮了一宿,曲南杰又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不光是他,五十五师指战员几乎都没有休息,富平阻击战打了整整四天,一天比一天激烈,绿脚兵白天丢掉的阵地,往往要靠晚上发动夜袭才能夺回来。
来往争夺中,五十五师损失不小,几天下来,伤亡数字已经超过了入陕作战的总和。虽然绿脚兵战斗力强悍,与西北军硬碰硬的对抗中丝毫不落下风,但是曲南杰并不喜欢这种纯粹的消耗战,只是荣臻一直不能解决五十师,绿脚兵只好死死守在富平。
荣臻进展如此缓慢,出乎曲南杰的意料,为了避免过大的伤亡,绿脚兵采用逐节抵抗的策略,几天来逐步退守,连续放弃了几道阵地,已经退进了富平县城。
眼看西北军就要突破将军山最后一道山岭,杀到富平城下,曲南杰陷入了犹豫之中。
如果放弃富平县城,西北军就可长驱直入杀奔铜川,逼迫荣臻退兵解围,歼灭五十师的计划功败垂成。但如果继续坚守富平县城,绿脚兵就会困守孤城之中,韩复榘数万大军包围之下,有被消灭的危险。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留下一支阻击部队,坚守富平县城,五十五师的主力及时后撤,再次构筑防御阵线。
不过留下的这支部队难免陷入重围。要想在韩复榘数万大军的围攻下坚守富平。最少也得扔进去一个团,曲南杰再三犹豫,一直难下决心。
“荣臻,荣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曲南杰在心里骂了一句,叫过通信官命令道:“给荣军长再次发报,富平防线已被韩复榘突破,我部将在庄里进行最后的阻击,请十七军务必在一天内拿下铜川!”
催促荣臻的电报发了出去,曲南杰还是没有拿定主意。
要不然。还是放弃富平县城,保存绿脚兵的实力,另外再寻找打败西北军的机会。
但他心里清楚,整个作战计划环环相扣。如果不能消灭五十师,西北军就一举扳回了形势,后面的战斗更加困难。
关键还在铜川,但荣臻的十七军只是友军,曲南杰干着急使不上劲。
到底是守是走,曲南杰不敢自专,再次叫过通信官,口拟电文:“给肖军长发电:富平阻击战已进行了四天……”
。。。。。。
清晨时分,肖林带着一个师的绿脚兵行走在黄土高原上。
从包头动身的时候,魏益三的二十六军和绿脚兵一起行动。不过三四天的行军下来,就被甩在了后边。
行军不是赛跑,还得为即将来到的战斗保存体力,长途行军最能考验一直部队的训练水平和身体素质。绿脚兵一向吃得好,训练强度大,行军速度自然远远超过二十六军。
二十六军跟不上,肖林带着绿脚兵先走一步。早上天刚亮,他们就已经离开了米脂。
“陕北,这里可是革命圣地呀!”
肖林心中有些感慨,此时的红军还在井冈山。没人注意偏远的陕北。
放眼向四周看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土塬,经过山洪河水的千百年的冲刷,其间沟壑万千。下雨两脚泥,晴天一身土。滋养了华夏文明数千年的黄土高原,已经变成了一块贫瘠之地。
一位头缠毛巾的老农扛着锄头。早起下地干活,看到浩浩荡荡的绿脚兵也并不惊慌,眼神中有一种岁月沉淀的淡漠,和肖林的眼神一对,竟然还微微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焦黄残缺的牙齿。
这老汉肯定抽烟,肖林掏出一盒三炮台,抽出一根递过去:“乡党,来一颗。”
“嗯,耗(好)烟!”
老汉接过香烟,凑在鼻子底下闻了一闻,抽出烟袋锅子,将香烟碾碎后放了进去,然后就着肖林的火柴,美美地吸了一口,两股浓浓的烟雾从鼻孔冲喷了出来。
“打仗起(去)?”
老汉开始和肖林谝憨传(聊天),仿佛像聊家常一样轻松随意,他自己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这伙子当兵的却是上阵吃枪子的命,大家都差不多。
“嗯,打仗去。”
打内战没什么光彩的,面对老农敦厚的笑容,肖林心中升起一丝惭愧,眼神有些躲闪。
正在这时,通信参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纸:“报告军长,曲南杰师长来电……”
一目十行看完电报,肖林自己也点上一颗烟,低着头来回踱步思索,转了几圈之后,他将烟头一扔,对通信参谋说道:“给曲师长回电,铜川之战事关重大,绝不可有任何闪失,五十五师主力后撤至庄里构筑防线,但必须留下一个团的部队坚守富平县城。”
刚才的悲天悯人全都不见,剩下的只是杀伐果断。
随着手中的权力不断增加,肖林的性格也渐渐起了变化,残酷的战争,暗黑的政治交易,肖林不断的取舍之间,早把世事当做了一盘棋,总有人要充当弃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