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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韩崇训的兵马进了城内,杨荣引着韩崇训,二人各自带着几个亲兵到了杨延朗备好酒宴的酒楼。
“韩将军,这家酒楼在做菜时,末将安排了人手,全程监控他们!绝对不用担心会有人投毒!”进了酒楼,引着韩崇训向二层包房走的时候,杨荣小声对他说道:“这里说是大宋的疆土,可党项人着实不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保不会有些不法之徒企图谋害你我!”
“杨将军考虑的周详!”听了杨荣的话后,韩崇训点了点头,跟着杨荣上了酒楼的二层。
自从来到这家酒楼,韩崇训就发现酒楼的各个出口都有威风凛凛的忻州兵把守,就连二层也是由忻州官兵把住了每一处出口。
在酒楼二层最靠里面的包房门口,分成两排站立着四个手按腰刀的忻州兵。
这些忻州兵,一个个人高马大、衣甲鲜亮,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威武。
“好威风的兵!”与杨荣并肩走到站着兵士的包房门口,韩崇训赞了一声,又有些疑惑的向杨荣问道:“岗哨如此严密,杨将军是否有些过于谨慎。”
“呵呵!”杨荣伸手推开包房的房门,对韩崇训说道:“杨某可是被宵小之辈吓的怕了!那些人背后算计,冷不丁的就从后面捅来一刀,防不胜防啊!眼下我等又在银城,还是小心点为上!”
韩崇训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跟着杨荣进了包房。
早先等在包房里的杨延朗见二人进来,朝韩崇训拱手行了一礼说道:“杨延朗见过韩将军!”
“原来天波府的杨将军也在此处!”见到杨延朗,韩崇训连忙给他回了一礼,笑着说道:“韩某最钦佩的便是令尊,虽说令尊已然故去,却依旧是韩某的榜样!”
“韩将军客气了!”杨延朗笑着又对韩崇训拱了拱手,拉开上座的椅子,对他说道:“请韩将军上座!”
若是论官职,杨荣和韩崇训属于平级,杨延朗让他上座,韩崇训自然不肯,连忙拉着杨荣,对他说道:“杨将军劳苦功高,理当上座!”
杨荣笑着摆了摆手,对韩崇训说道:“韩将军论起来,乃是我二人兄长,这世间哪有兄长陪坐,而做兄弟的却在上座坐着的道理?”
拗不过二人,韩崇训只得在上首坐了。
坐下后,他对杨荣和杨延朗拱了拱手说道:“二位将军如此多礼,着实让韩某汗颜!”
“韩将军过谦了!”杨荣和杨延朗分别客套了一句,这才坐下。
韩崇训还是第一次见杨荣和杨延朗,以往这两个年轻人的名声,他倒是听过。
杨延朗在雍熙北伐时,曾经攻破朔州,是大宋少见的少年猛将;而杨荣更是了不得,代州一战,在张齐贤的配合下打出了名声,如今在大宋,也是声名鹊起,算得上是后起将军中的佼佼者。
人若是彼此有了好感,自然会熟络的快些,两盏酒下肚,韩崇训与二人之间的关系已是拉近了许多。
就在他们喝着酒的时候,楼下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听到吵闹声,杨荣放下手中的酒杯,嘴角撇了撇,对韩崇训和杨延朗说道:“韩将军进了城,那些党项贵族可算是找到了能够伸冤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杨荣提起党项贵族,韩崇训皱了皱眉头,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和杨延朗,满心不解的问道:“二位将军莫不是与党项贵族之间产生了摩擦不成?”
“都怨杨某!”杨荣朝韩崇训拱了拱手说道:“早先攻破银城时,杨某纵容官兵抢掠了城内的党项贵族,官兵们捎带着借用了一下他们家中的女眷,想来这些人是恨杨某入骨,听闻韩将军来了,特地向将军告状来的吧!”
“呃!”杨荣的话把韩崇训给雷了个外焦里嫩,从军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像杨荣这般不讲脸的,抢了别人还理直气壮,纵容兵士糟蹋别人的女人,居然能说出不过是借用一下的话来。
做出这种事,人家不玩命,那是因为你手里有兵!要是没兵或者兵少试试,那些党项贵族不玩命才怪!
“没甚么打紧!”韩崇训低下头略一沉吟,朝杨荣摆了摆手,对他说道:“想当初大宋天兵攻破成都,可是杀了不少人,杨将军攻破银州,只是让兵士们祸害了一些党项的贵族,算不得什么大事,此事交给我来处置!”
说着话,韩崇训站了起来,走到窗口推开窗子,把脑袋探出窗外,朝外面喊了一嗓子:“闹哄哄的,还让不让老子喝酒?”
“韩将军,我等冤枉啊!”韩崇训刚探出头去,楼下正在吵闹,却又慑于忻州官兵威武的党项贵族顿时跪了一大片,纷纷叫起冤来。
“你等是何人?有何冤枉,且道于本将军听听!”韩崇训双手扶着窗框,皱了皱眉头,朝楼下聚集的党项贵族们喊了一嗓子。
听韩崇训这么一说,那些党项贵族顿时有种救星来了的感觉,其中一个被他们推举出来的领头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韩崇训哭诉道:“我等状告大宋忻州都部署杨荣,纵兵欺压百姓,将我等家中细软抢掠一空,就连女眷……就连女眷也……”
“女眷怎么了?”见那人说话结巴,韩崇训有些不耐烦的对他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忙着呢!”
“回将军话,我等家中女眷,上至八十岁,下至十五岁,无一不遭杨荣麾下乱兵糟践,还望韩将军一定为我等做主!”说完话,那些党项贵族已是哭成了一片,一个个就像是刚死了亲爹一般模样。
坐在酒桌旁的杨荣一手扶着额头,满脸的郁闷。
上至八十岁,下至十五岁,下面的这个年龄阶段倒是还好,可上面那个年龄阶段也忒蛋疼了,人都老成那样了,居然也下的去手!这些大头兵,还真是不挑食!
“等等,等等!”且不说杨荣在一旁郁闷着,站在窗口的韩崇训朝楼下的党项贵族们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向他们问道:“你等来找我,是否因为杨将军没有管束好他麾下的官兵,抢了你们,然后又糟蹋了你们家中的女人,你等心中不爽快,想要让本将军为你等做主?”
“正是!请韩将军为我等做主!”韩崇训的话音刚落,楼下那些党项贵族的哭声更为凄惨了,直哭的酒楼外面一片愁云惨淡,引来了许多住在附近的平民围观看热闹。
平民没被忻州兵骚扰,看热闹的那些人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看着贵族们向韩崇训哭诉,不时的还有几个人脸上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偶尔的这些平民还会相互交谈几句,不过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贵族放声哭喊,竟是把他们交谈的声音给掩盖了下去。
第89章 走后面不如走前面
一只手肘架在窗台上,大拇指顶着嘴角,其余四指托着下巴,韩崇训做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
跪在酒楼下面等待着韩崇训为他们做主的党项贵族一个个都止住了哭嚎,仰着头,满眼期待的看着站在窗口的他。
过了好一会,韩崇训吧唧了一下嘴,脸上现出很是为难的表情,对那些党项贵族说道:“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找到了我,我也不能不让你们心内感到稍稍平衡些,可是杨将军的兵做了这种事,本将军与他平级,也是不能拿他怎样。”
话说到这里,韩崇训扭过头,朝守在楼下的几个麟州厢军喊道:“你们去告诉将士们,既然杨将军早先抢了他们,又纵兵糟蹋了他们的女人,我们也不能闲着,不妨再来一次,记住了,不许轻易杀人!”
韩崇训这句话刚落音,那几个麟州厢军连忙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去告诉同伴们这个好消息去了。
来找韩崇训告状的党项贵族们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个愕然的愣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哭嚎着喊道:“韩将军,我等已是够苦了,可不敢这样啊!”
“少跟老子废话!”韩崇训朝这些哭嚎的党项贵族摆了摆手,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杨将军的兵祸害了你们,你们心内不爽利!老子不怕我的兵辛苦,让他们再去一次,连着被祸害两次,你们应该也就平衡了。不说来谢老子的好心,还在这哭闹!若是惹的本将军火起来,将你等全都砍了脑袋,看你等闹还是不闹!”
韩崇训话音落下,守在酒楼外面的宋军冲到那些兀自还在哭闹的党项贵族跟前,一个个抽出了战刀,做出要劈砍的架势。
那些党项贵族若是有种的,在杨荣纵兵祸害他们的时候已是起来反抗了,哪里还会找韩崇训伸冤,面对宋军手中明晃晃的战刀,一个个是吓的浑身直哆嗦,再不敢多言语一声。
“将军已经下了令,你等还不滚!”一个宋军军官手持战刀,走到领头的党项贵族面前,抬脚朝跪在地上的党项贵族肩头上蹬了一下,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那些党项贵族被这一吓,连忙灰溜溜的爬起来跑了。
银州城又一次新的浩劫发生了,韩崇训的兵在得了命令后,丝毫不带耽搁的展开了和杨荣的兵早先进城时一般样的行动,城内的党项贵族家中顿时又是发出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嚎。
酒楼的二层包房里,杨荣给韩崇训倒了杯酒,脸上陪着笑说道:“杨某此番惹出了事端,多亏韩将军仗义,才不至闹将起来。”
“算得了甚么大事!”韩崇训摆了摆手,对杨荣说道:“你我算来已是讲了仁义,这银州百姓我等可是半点也没祸害,那些党项贵族在党项人中,地位也不是甚高,就算将士们祸害了他们,他们也是没什么办法!像他们这般跟在李继迁后面与大宋为敌的人,不杀光已是我等心存善念,竟还敢妄想状告天朝将军,岂不是不晓得死字怎生写?”
“韩将军说的是!”听韩崇训说出这番话来,杨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表情竟是显现出几分谄媚。
韩崇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咂吧了两下嘴,这才扭过头对杨荣说道:“早先还打算今日便出兵夏州,如此一来竟是要耽搁些时辰,明日一早我便留下些人马镇守银州,杨将军还是与我一同去夏州吧!”
早先杨荣正庆幸着不用再去夏州,这会韩崇训突然改变了主意,又要他一同前去,虽是清楚韩崇训故意如此,却也没得办法,只得答应。
银城的党项贵族算是遭了大罪,先是被杨荣的兵祸害了一番,本想从韩崇训那里讨些公道,不想却反而是又遭到人数更多的韩崇训的兵接着祸害,许多党项贵族生怕留在银城还会惹上什么事端,纷纷打起包袱,带同家人趁夜逃出了银州,寻找李继迁去了。
第二天一早,杨荣和韩崇训整备好兵马,向着夏州方向进发。
杨荣本以为韩崇训会借口他的军队是骑兵,要他领军开路,本已做好了与韩崇训扯皮的打算,没想到临近出发的时候,韩崇训却找到了他和杨延朗,主动提出由麟州军队开路,杨荣的骑兵断后,如此一来,若遭到党项人伏击,骑兵也可利用机动性强的特性,及时赶去救援。
与杨荣商定好行军方略后,韩崇训先领着兵马离开了银城,径直向夏州去了。
在韩崇训离开银城小半个时辰之后,杨荣也整备了队伍,朝着夏州方向进发。
“将军,你可想过韩崇训为何不让我军开道?”离开银城,杨延朗拧着眉头对杨荣说道:“我总觉着其间必有原因,只是说不清到底是何缘故!”
“如果你是李继迁,有敌人分成两股向你进军,你会先打哪一股?”骑在马背上,杨荣嘴角微微撇了撇,对杨延朗说道:“早先我也以为先向夏州进发,会首先遭遇党项人,直到韩崇训提出他们要先走,我才想明白原委。”
“将军以为党项人并未真的撤向无定河边?”杨延朗拧着眉头,对杨荣说道:“早先我军探马已然查明,李继迁确实是带着党项部族离开了夏州,撤往无定河,与其他党项人会合。”
“虚晃一枪而已!”杨荣撅着嘴,眼睛望着前方,若有所思的说道:“李继迁与大宋作战数年,屡败屡战,此人毅力不可谓不强。我军占领银城,眼下又解开了夏州之围,若不对我军发起一场具有毁灭性的打击,他又如何能够心安?”
话说到这里,杨荣皱着眉头,对杨延朗说道:“传令全军,加快行进速度,务必与韩崇训所部保持一里远近的距离!”
“太近了吧?”杨延朗皱了皱眉头,对杨荣说道:“相距只有一里的话,若是党项人真有埋伏,定然会发现我军踪迹,恐怕……”
“我就是要他们发现!”杨荣冷哼了一声,对杨延朗说道:“我军是骑兵,如果有党项人埋伏,首当其冲就会对我军发起进攻。与韩崇训的部队距离太远,等到他们赶来救援,恐怕你我早埋骨沙场了!”
杨延朗没再说话,他只是微微皱起眉头,与杨荣并肩向着夏州方向行去。
从银州到夏州,要翻越过一段长城。
每当杨荣看到这段城墙,他都会想起当初与潘惟吉一同在城墙上与辽军浴血搏杀的那一战。
两千五百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