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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你最近又胜了党项人!”杨荣刚坐下,钟瑶也在一张椅子上坐了,等到坐下后,他才慢悠悠的对杨荣说道:“老夫也曾向人打探过你的所为,恕老夫直言,眼下你的所为尚且有失儒者风范!”
坐在椅子上,杨荣低着头聆听着钟瑶的话,却没敢做半句辩解。
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钟瑶的时候,都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钟瑶和他一样不会武功,也没有像他这样领着千军万马与敌人厮杀,可杨荣偏偏就是对这么样的一个人有着发自骨子里的敬畏。
“儒,柔也!”见杨荣没有说话,钟瑶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以柔制刚方为正道。你以往言行过于刚猛,若是不加以改正,恐将来会引祸上身!老夫要你亲自来一趟代州,正是想亲口告诉你,慎言、慎行方为儒道,读几本书,下几盘棋,谈几首曲子并非儒之根本!”
“小婿谨记!”听了钟瑶的这番话之后,杨荣站了起来,双手抱拳对他说道:“今日小婿来到代州,是想与岳丈商定迎娶小姐之事!”
听杨荣提起钟倩,钟瑶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来,他眉头紧紧锁起,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声对杨荣说道:“小女身子骨不好,前些日子又受了些风寒,眼下已是卧病不起,即便约定好婚期,恐也难以完婚!”
“小婿有一事相求,恳请岳丈允诺!”杨荣保持着双手抱拳微微躬身的姿势,对钟瑶说道:“小姐受了风寒,小婿想前去探望一番,不知岳丈可否应允!”
这个要求听来并不算什么,毕竟杨荣和钟倩之间已是有了婚约,可俩人毕竟还没有成婚,在钟家进入钟倩卧房,终究是有些不便。
在杨荣提出这个要求之后,钟瑶的脸色变了变,过了好一会,才叹了一声说道:“不瞒贤婿,小女恐怕已是时日无多,若是贤婿有心探视,便去看看也是无妨!”
从钟瑶的口中听到这句话,杨荣心头又是一紧。
假若阎真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多少还有些不负责任的态度,钟瑶是绝对不可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钟倩是他的亲生女儿,让一个父亲亲口说出独生女时日无多,这才是最最让人痛苦揪心的。
杨荣又向钟瑶躬身行了一礼,这才倒退着走出书房。
钟瑶对他说的话不可谓不是忠告,可他眼下却没有心思去想那些,他要做的是赶紧见到钟倩,看看她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钟倩的闺房在后院的一座二层绣楼上,到了绣楼门口,杨荣被一个丫鬟拦住了去路。
“姑爷,这里是小姐的闺房,没有小姐允许,姑爷还不能进去!”丫鬟挡在门口,朝杨荣福了一福,战战兢兢的说出了不许杨荣上楼的话来。
“是岳丈大人要我前来探视的!”杨荣板着脸,一脸严肃的对那丫鬟说道:“听闻小姐受了风寒,很是让人担忧,还望姐姐去向小姐询问一声,就说杨荣求见,恳请小姐赐见!”
听他说是钟瑶让来的,丫鬟也没上楼去向钟倩询问,侧着身子站到一旁,对杨荣说道:“既是老爷要姑爷来的,无须再问小姐!此时夫人也正在楼上!”
杨荣朝那丫鬟点了下头,走进绣楼,沿着楼梯小跑着上了二层。
绣楼的面积并不是很大,二层也只有三个房间,刚上楼梯,靠左手边的房间房门紧闭着,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中间的那间房则是大开着房门,站在门口能看到屋内摆放着的书架和书桌,想来应该是钟倩个人的书房。
最靠右的房间虚掩着门,杨荣刚上到二层的时候,恰好听到从屋内传来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好生歇着,按时将郎中开的药给服了,过些时日便会好了!”伴随着钟倩剧烈的咳嗽声,杨荣听到钟夫人满是担忧的安慰钟倩的说话声。
杨荣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虚掩着门的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
“进来!”在他敲过门之后,屋内传出了钟夫人的声音。
轻轻推开门抬脚进了房间,杨荣双手抱拳朝钟夫人深深一揖说道:“岳丈要小婿前来探望小姐,不知小姐身子可否康泰!”
朝刚刚剧烈咳嗽过,已经躺下微微闭上眼睛的钟倩看了一眼,钟夫人叹了一声,向杨荣摇了摇头,轻声对他说道:“杨公子,请随老身来!”
钟夫人没有叫杨荣“贤婿”,而是称他为“杨公子”,这让杨荣心内越发的紧张了一些。
跟着钟夫人离开了钟倩的闺房,来到楼梯左侧那间房门紧闭着的房间门口,钟夫人轻轻推开房门,微微对杨荣点了下头,引着他走进了屋内。
刚一进屋,杨荣就被他所看见的一切给惊的呆了。
这间屋空荡荡的,在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口紫檀木打造的棺材,棺材的盖子斜靠着材身,让人只要看上一眼,就有种阴森的沉重感。
“岳母大人,这是……?”等到钟夫人返身将房门关上,杨荣才眨巴着眼睛,指着屋内的棺材一脸不解的向她问了半句话。
“这口棺材是五年前为小女打造好的!”走到棺材旁,钟夫人伸手抚摸着油亮的棺材板面,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苦涩对杨荣说道:“五年前小女犯了肺病,当时郎中已说了不治,家中为她打造了这口棺材,不想她却挺了过来,好端端的活到今日。在公子前番因赈灾和出师夏州而延误婚期时,小女偶感了风寒,本以为她还能像往常一般挺过来,不想却是越发病的重了!公子与小女的婚事,恐是要就此作罢了!”
“不!”钟夫人的话音刚落,杨荣就坚决的摇了摇头,两眼望着那口棺材,语气很是坚定的说道:“婚事早先已然约定,小婿虽非君子,却也不是始乱终弃的小人,今日前来代州,正是要迎娶小姐!”
第99章 故人来访
“夫人,小姐要见姑爷!”杨荣的话才刚落下,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
“你去吧!”钟夫人把脸扭到一旁,抬手轻轻抹了抹眼泪,语调中带着些许的哽咽,对杨荣说道:“她的时日已然无多,若是说了什么开罪公子的话,还望公子海涵!”
杨荣躬了躬身,抬脚走出这间摆放着棺材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钟倩睁着眼睛,她已不再咳嗽,朦胧的双眼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直到杨荣走进房内,她才扭过头向杨荣看了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她又重新把头扭回去,视线依旧停留在天花板上。
“小姐可否好些!”进了房内,屋内侍候着的丫鬟退了出去,杨荣双手抱拳微微躬身朝钟倩行了一礼说道:“在下此番前来,是欲迎娶小姐过门,前些日子因一些要事耽搁了婚期,在下无日不惴惴不安、万般惶恐。”
“婚期?”钟倩没有再看杨荣,只是嘴角微微牵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幽幽的说道杨公子莫非可怜钟倩不成?”
“小姐国色天香且又才情练达,乃是世间男子梦寐以求的佳偶,如何说出这般话来?”杨荣站直了身子,微微摇了摇头,对钟倩说道:“近日小姐身子不便,在下可等小姐安好了,再定婚期。”
钟倩叹了一声,脸颊难得的现出了一抹红晕,对杨荣说道:“杨公子不必再烦劳费心,我已想好,过两日若是身子真的好了,便要父亲带我前去江南,看看那鱼米之乡,听闻那里景致要比这西北美上许多。”
“其实并非这样!”杨荣搬了张凳子,坐在钟倩床边,微微前倾着身子,对钟倩说道:“江南风景秀丽,便如同那里的人一般,而西北的风光则是大气磅礴,要么山川连绵,要么黄沙万里,要么碧草萋萋,与江南比较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致!”
“杨公子,你我或许没有夫妻缘分!”钟倩并没有去接杨荣的话,而是侧过头看着他,神情里现出一丝失落,幽幽的说道:“这几日我也曾经想过,即便嫁给了你,也并不是你心中最重的那个人。与其嫁给你,整日面对你的同情,倒不如在将死之前,先去各地看看风光,也好过在这小小的代州憋闷着。”
听了钟倩这番话,杨荣低下了头,他本想对钟倩说,等她身子安好,他带她离开代州,到各地去走走,领略这华夏大地的秀美风光。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没敢说出来。
若是说了这样的话,就是对钟倩做了个不可能做到的承诺。
钟倩的身体已经很差,能撑多久还很难说,而他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做,自从做了忻州都部署,他才知道,做官表面上风光无限,可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么回事。
过去他想去哪里,只要想到就可以立刻前往,可如今他却不能那么做,忻州大营的官兵们离不开他,短暂的离开或许可以,可长期离开忻州大营,就算是官兵们答应,朝廷也一定不会允许。
“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看着欲言又止的杨荣,钟倩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意,她很艰难的翻了个身,从床内侧的枕头下拿出了一本书,有气无力的对杨荣说道:“这本《论语》你拿去好生看看,本朝立国时,赵普丞相曾经是半部论语治天下,我希望你能看透整本!”
接过钟倩递给他的书,杨荣舔了舔嘴唇,犹疑了一下,才喃喃的问道:“小姐为何如此厚待我?”
“虽说你我并无夫妻缘分,可你终究是我曾经最想嫁的男人!”钟倩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对杨荣说道:“公子快些回忻州吧,若是将来你我还有缘相见,到时再谈婚论嫁不迟,如今我的身子着实是会拖累公子!”
看着躺在床上,脸颊上浮现着淡淡绯红的钟倩,杨荣点了下头,站起身,手中拿着那本《论语》,朝钟倩拱了拱手说道:“小姐保重!在下告辞了!”
钟倩的话语虽然说的不重,可杨荣却知道,她的心意已是决然,这个时候若还强行要迎娶她,恐怕只会惹的她心火焚身,越发的加重病情。
离开钟家的时候,杨荣的心里就像是压了一块沉重的大石头一般。
他对钟倩确实没有爱情,原本他还以为钟倩不会知道,没想到他的心早被这位久居深闺的姑娘看了个通透。
拒绝下嫁,原本是杨荣期待的结果,可不知为什么,当他离开钟家宅子的时候,心内却是感到一阵阵莫名的悲凉。
“钟小姐,你一定不要有事!希望遍行天下时,能遇见神医将你的沉疴医治好!”出了钟家大门,杨荣转过身,双手抱拳,朝着钟家宅门深深一揖,心中默念了一番,这才领着亲兵转身离开。
回到忻州,杨荣的情绪始终都不是很高,他派出了几个兵士,留在代州打探钟倩的消息,几日后,兵士们给他带回了消息,钟倩的身子已经好了一些,为了满足她的心愿,钟氏夫妇带着她离开了代州,前往江南去了。
几日后,杨荣正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校场高台上看着官兵们演练,一个亲兵跳上高台,跑到他身旁,双手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启禀将军,辕门外来了几个辽国人,说是将军故人,恳请与将军相见!”
“辽国人?”听说有辽国人来到忻州要见他,杨荣的眉头深深拧了起来,在辽国除了耶律齐云和马鹏,他也没有什么相交深厚的人,马鹏早先又曾设计围捕他,可以说情谊早在那次围捕中就荡然无存了,还会有哪个辽国人冒着被大宋军民抓起来打死的风险来到忻州?
“惟吉,你陪我去一趟!”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杨荣对一旁正看着校场上兵士们,不时的还喊上一嗓子,给兵士们纠正错误姿势的潘惟吉招呼了一声。
潘惟吉点了下头,把训练官兵的事交代给了杨延朗,跟着杨荣朝辕门外走了去。
还没走到辕门,杨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他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神情里的疑惑越发浓郁了。
耶律齐云,他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对耶律齐云来到忻州感到有些困惑,可杨荣毕竟与他之间曾有着深厚的交情,人家已经来了,若是他转身离去拒绝相见,终究不好。
可若是见了,这其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经历过大同城外被马鹏伏击的那件事之后,杨荣对辽国人已经没有多少信任了,虽说像耶律齐云这样的辽国人很是值得深交,但那毕竟是双方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
眼下杨荣身为忻州都部署,而耶律齐云还是辽国的林牙,虽说个人之间多少还有着情谊,可毕竟各自忠诚的对象不同,若是上了战场,他们依然会是不死不休的敌手。
“杨将军近来可安好?”在杨荣看到耶律齐云的时候,耶律齐云也已看到了他,连忙站在辕门外朝杨荣拱了拱手,问了一声好。
杨荣笑着给耶律齐云回了一礼,对他说道:“与兄长一别,已有数月,兄长可否高迁?”
“呵呵!”耶律齐云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凄然的对杨荣说道:“高迁我是不想了,只要能保的住这颗头颅,已是万幸!”
“兄长言重了!”走到耶律齐云身前,杨荣并没有请他和他的随从进入军营,而是脸上带着笑意,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