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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袭他们的两个人被一群辽军围在中间,其中一人在连人带马将一个辽军劈翻之后,抬眼朝一旁看了看。
见耶律休菱背着杨荣跑了,那人顿时有些慌了。
有心想要冲出去追赶耶律休菱,可四周的辽军却将他们团团围住,丝毫不给他们杀出重围的机会。
被围起来的两个人武功都很高强,辽军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将他们擒下,虽然没了领队的军官,可辽军还是很老到的采取了围而不打的战术,兜马绕着俩人转圈,不时的挥舞几下战刀,把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却不主动发起进攻。
耶律休菱背着杨荣拐过了街角,她能清楚的听到后面辽军的呐喊声,和不时传来的一两声金铁交鸣的声响。
杨荣的体型比较瘦,可他的身高却要比耶律休菱高上不少,耶律休菱背着他的时候,他的两只脚还软软的拖在地上。
“杨荣,你不要死!”背着杨荣,耶律休菱一边艰难的朝前走着,一边流着眼泪冲身后已经昏迷过去的杨荣高声喊着:“你别死!你要是敢死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如果杨荣这个时候还清醒着,听到这些话,他也一准会被气的昏厥过去。
敢情为这妞儿挡了箭,到头来还是要被她威胁!
半背半拖,终于把杨荣背到了林牙府大门口,耶律休菱让杨荣斜倚在墙根上,她自己则跑到门口,用力的拍打着门板。
夜色已经深了,门房早已经睡下了。
耶律休菱拍了好半天门,院子里才传来了一个家丁懒洋洋的声音:‘谁呀?这么晚还拍门,有事明天一早再过来,老爷早就歇下了!”
“快开门,是我!”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耶律休菱连忙喊道:“杨公子受伤了,快些去替他找郎中!”
应门的家仆听出是耶律休菱的声音,不敢耽搁,连忙把门打了开来。
门刚一开,耶律休菱就冲了进去,进了前院,她对开门的那个家仆喊道:“快叫人来把杨公子抬进去,另外再叫个人去请郎中!要快!一定要快!”
“是,是!”家仆点头忙不迭的应了两声,掉头朝门房小屋跑了过去。
林牙府正门,每天晚上值夜的家仆共有三个,开门的家仆把另外两个人叫了起来,又赶忙跑出去找郎中了。
被叫起来的那两个家仆也顾不得去揉还迷蒙着的睡眼,赶紧到了门口,抬起斜倚在墙角的杨荣朝着后院方向跑了过去。
外院并不是很大,耶律休菱在院子里一嚷嚷,许多已经睡下了的家仆和仆妇全都被惊了起来。
这些人纷纷披上衣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向着抬杨荣的两个家仆追了过去。
一大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杨荣抬回了房间,由于杨荣的背后插着一支箭,抬着他的家仆把他面朝下趴着安置在床上,其中一个人还将他的头稍稍的搬动了一下,让他的脸扭向侧面,以免窒息。
众人刚把杨荣放下,耶律休菱就推开了围在床边的人们,扑到床沿上,双手按在杨荣的背上,轻轻摇晃了几下,向他喊道:“杨荣,你快醒醒,不要睡!你不要睡,快醒过来!”
可是不管耶律休菱如何呼唤,杨荣就是紧闭着双眼,连半点醒转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边正闹哄哄的忙乱着,已经睡下的耶律齐云也得了消息,顾不得穿上衣服,只是把外衣披在身上,趿拉着鞋子就跑了过来。
进了杨荣的房间,耶律齐云推开挡在前面的家仆和仆妇们,冲到床边,一把扳着耶律休菱的肩膀,用力的将她朝后一扯。
他这一扯,是使足了力气,纵然耶律休菱会些武功,又哪里受的了他着用力的一拽,身子猛的朝后趔了好几步,后脊梁重重的撞到了墙壁,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告诉你!”把耶律休菱扯的摔倒在地上,耶律齐云回过头,伸手指着她,脸部肌肉微微抽搐着说道:“如果这次杨荣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绕过你!”
被耶律齐云恶狠狠的一喝,耶律休菱顿时感到一阵委屈,一汪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转,不过却没有流出来。
前两次杨荣受伤,确实是她动手打的,可这一次,杨荣却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心里早就充满了愧疚的耶律休菱并没有向耶律齐云说明事情的原委,她早已做好了打算,如果杨荣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会坦然的接受耶律齐云的惩罚。
只有那样,她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房间里挤满了人,让耶律齐云感到一阵烦闷,他朝围在屋内的家仆和仆妇们摆了摆手说道:“你们都出去,别在这里挡着!”
挤在屋内的人都被耶律齐云赶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趴在床上的杨荣和他们兄妹两个。
自从把耶律休菱推的坐在地上,耶律齐云就没再多看她一眼。
拽过凳子挨着床边坐下,耶律齐云的视线片刻也没从杨荣身上挪开,神情里透着无尽的担忧。
站在他身后的耶律休菱也是一脸凄楚的望着杨荣,心里不住的默念着:“杨荣,你千万不要出事!千万不要死!”
房间里的空气紧张的几乎快要凝固了,就在这时,早先去请郎中的家仆带了个睡眼惺忪的老郎中赶了过来。
一见郎中来了,耶律齐云连忙站了起来,侧身立在一旁,给郎中让开位置,双手抱拳朝郎中行了个躬身礼,言辞恳切的说道:“先生,请务必救救我兄弟,只要能保他安稳,多少诊金,齐云都愿拿出!”
老郎中给耶律齐云回了个礼,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他先是仔细的看了看杨荣脊背上的箭矢,接着又抓住杨荣的脉门,仔细的替他号起了脉。
过了一会,老郎中打开随身的药匣,从里面拿出一把磨的很锋利的刀子,向一旁的耶律齐云兄妹说道:“请为小民多准备几盏油灯,另外再拿些白酒,一定要是烈酒才行!”
听老郎中说需要准备这些东西,耶律齐云连忙对屋外等候着的家仆喊道:“来人!准备个三五十盏油灯,另外再搬两坛子烈酒,要最烈的那种!”
耶律齐云的话音刚落,老郎中连忙对他说道:“林牙大人无须如此费神,油灯只须十多盏,能将伤口周边照亮便可!至于烈酒,只须一小碗,小民仅是用它洗涮刀具而已!”
“呃!”耶律齐云愣了愣,稍稍的回过些神。
正所谓关心则乱,慌乱之中,他根本没有用心寻思老郎中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在听说需要油灯和酒之后,就想也不想的吩咐家仆按着多的来备办。
虽然郎中说用不了那许多东西,可已经吩咐下去备办,耶律齐云也不好再把话收回来,于是对老郎中说道:“不妨,油灯多些,照的更加亮堂,至于酒水,若是用不完,先生到时只管带回去饮用便是!”
第30章 尽人事知天命
耶律齐云吩咐下去之后,没过多会工夫,杨荣的房间里已经高高低低的摆上了几十盏油灯。//
一盏油灯发出的光芒是微弱的,可几十盏油灯同时亮着,顿时把整间房照的如同白昼般明亮。
油灯从各个角度放射出光芒,杨荣脊背上箭羽的影子也在光线的照射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老郎中拍开一个酒坛的封泥,倒出了半碗酒,接着又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点火折时用的黄纸,凑在油灯上点着,随后把燃烧着的黄纸丢进了酒碗里。
由于是烈酒,黄纸丢进酒碗,酒浆“呼”的一下燃烧了起来,一片蓝莹莹的火光在酒碗里跳动着。
郎中把酒碗放在凳子上,将那把锋利的刀子放在燃烧着的酒浆里浸泡着,他则返身从药箱里拿出了一只瓷瓶。
拔掉瓷瓶的塞子,从瓷瓶里挑出了一些深褐色的粉末,郎中双手捻搓着,小心翼翼的把药粉撒在了杨荣的伤口上。
粉末撒上伤口,很快就被鲜血浸透,慢慢的渗入伤口之中。
在粉末渗入伤口之后,趴在床上还陷入昏迷之中的杨荣舒服的呻吟了一声。
听到他的呻吟,耶律齐云兄妹的心都猛然兴奋了一下,俩人几乎同时向前迈出了一步,但看到郎中又从燃烧着的酒碗里取出刀子的时候,他们才止住了继续向前的念头,神情有些紧张的望着趴在床上的杨荣。
从酒火里取出小刀,小刀的刀身上还跳动着一片蓝色的火苗。
用力的把刀身上的火苗甩掉,郎中舔了舔嘴唇,将刀刃按在了杨荣还插着箭矢的伤口上。
刀刃十分锋利,郎中只是稍稍用了点力,杨荣的皮肤就被切开了一条细长的口子,鲜血霎时顺着切口涌了出来。
刀子切开皮肤,虽然杨荣还在昏迷着,也应该有所感觉才是。
可奇怪的是他却是一脸安详的趴着,好似根本没感觉到背部被人切开了一条口子似的。
把伤口切开了一些,郎中伸手握住箭杆,轻轻的向上一提,将那支射入杨荣脊背的箭矢拔了出来。
“箭上没毒!”拔出箭矢,郎中朝箭尖上看了看,接着把还沾着血迹的箭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从酒碗里撩了些燃烧着的酒浆往杨荣的背部轻轻的拍了拍。
蓝蓝的火苗在杨荣的背上蹿动了几下,才在郎中的轻拍下熄灭了。
连续撩了几次酒火拍在杨荣的伤口上,把伤口周围的血污清洗干净,郎中才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从药箱里取出了另一个瓷瓶,把半瓶淡黄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
“已经清理好了伤口,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造化了!”用麻布帮着杨荣包扎好伤口,郎中吹灭酒碗里燃烧着的淡蓝色火焰,把手放在酒水里洗了洗,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的对耶律齐云兄妹说道:“伤的很深,不过并没有伤到要害!小民最担心的是箭矢射中骨头,如果射中了骨头,骨髓外溢,与血液混在一起,他就会发烫、昏迷,继而死去!”
“先生,请你务必救救我兄弟!”听郎中的话里带着几分不确定,耶律齐云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声音稍稍有些颤抖的说道:“我欠我兄弟一条命,如果你不能救活他,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也欠他一条命!”耶律齐云的话音刚落,耶律休菱朝杨荣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如果不是他把我推开,中箭的就会是我!先生请一定要救活他才是!”
郎中叹了口气,朝着耶律齐云兄妹拱了拱手,十分无奈的说道:“小民只能为这位公子拔去箭矢,至于伤口内部有没有其他损伤,却是半点也看不见!两位只须替这位公子祈福便是,明日一早,若是浑身没有发热,便是能活下去,若是他浑身发热,那就准备后事吧!告辞!”
说完话,郎中也不提诊金的事,低着头朝厢房门口走了过去。
像林牙府这样的家庭,郎中们平日里出诊,都是记下次数,每隔一段时日再到府上账房结算诊金。
如果主人家认为诊治的好,当场给了银子,那也只算是赏钱,不计在诊金之内的。
耶律齐云兄妹如今一副天都快要塌下来的担忧模样,让郎中很是清楚他们根本是没有心情给赏钱,与其留在这里被兄妹俩纠缠,反倒不如快些离开,也好早图个清净。
“你刚才说什么?”郎中出门之后,耶律齐云扭头看着耶律休菱向她问道:“方才你说如果不是杨兄弟推了你一把,被箭矢射中的就是你,这是怎么回事?”
在郎中说杨荣能不能活下去,还只是尽人事知天命的时候,耶律休菱一时心急,脱口把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根本没有顾及到说出这句话的后果。
耶律齐云的追问,让她有些局促不安的低下头,紧紧的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把如何遇见正在私定终身的萧绍宗和潘香,后来又如何被耶律休哥抓住,再后来又被人从后偷袭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
“有人从背后向你们下手?”听了耶律休菱的叙述之后,耶律齐云眉头拧了起来,走到窗边,一双眼睛微微眯着望向窗外,喃喃的说道:“你并不是大辽国的要员,为什么会有人想对付你?”
耶律休菱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才好!
耶律齐云说的没错,她并不是大辽国的重要人物,就算是还有潜入到大同城内的宋人探子没被抓住,那些人也不会对她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动手。
那么,暗中在她背后下手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就显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偷袭,但对耶律休菱来说,眼下最重要的,并不是调查这个,而是守着杨荣,祈盼着他能平安无事。
要说女人,还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早先一见到杨荣就感到打心眼里厌烦的耶律休菱,这一刻却是全身心的牵挂着他的安危,原因竟只是杨荣为她挡了一箭。
一整夜,耶律休菱都没有离开杨荣的房间。
同样的,耶律齐云也一直伴在一旁。
兄妹俩都欠了杨荣一条命,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杨荣死在他们的眼前。
天刚蒙蒙亮,杨荣还在昏迷着。
双手扒着床边,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