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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潘美心眼小,可听了这番话后,杨荣竟有种莫名的感动。
胸襟!什么是胸襟?
如潘美这般敢于直面人生,在已知暮年的时候,还能想到解决终身唯一欠下的愧疚,这就是胸襟!
“杨虞侯好生休养,待你身子好些,老夫尚有要务委派!”杨荣没再说话,潘美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帐门处走了去。
“属下叩送太师!”杨荣俯着身子,朝潘美行了一礼。
若说早先行礼,还是有些不得不做的意味,这一次杨荣却是打心眼里怀着敬重行的礼。
北宋开国,虽说太宗赵光义屡次发动对辽战争企图夺回幽云十六州,最终都以失败告终,可宋太宗始终不失为一位明君。
若是潘美真的脸上画个大白鼻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奸臣的话,宋太宗也不可能让他作为主帅领兵与辽军作战。
虽说自古忠奸难辨,可潘美明明是个一目了然、功高盖世的贤臣,却为何要承担千古的骂名?
潘美离开后,杨荣还保持着俯身恭送的姿势,半晌没有起来。
在帐外见过潘美,潘惟吉抬脚进了杨荣的营帐。
刚一进帐,他就看到杨荣正躬着身子,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杨兄为何如此?”潘惟吉连忙上前,双手托着杨荣的手臂对他说道:“你我本是兄弟,且是你为兄我为弟,为何向我行如此大礼!”
“少废话!”潘惟吉这番话把杨荣说的是直翻白眼,他朝潘惟吉瞪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我是在恭送太师,没想到伤口疼痛,竟是直不起腰来了!给你行礼,你就臭美吧!”
“嘿嘿!”潘惟吉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伸手扶着杨荣,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方才小弟刚一进来便见到杨兄如此,还以为杨兄是在给我行礼,如此说来,倒真的是我想多了!”
在潘惟吉的搀扶下,杨荣终于挺直了身子,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朝着帐篷的一角指了指说道:“此时闲来无事,你我手谈一局!在此军中,无人陪我下棋,若是一直抚琴,倒也是沉闷的紧!”
潘惟吉应了一声,站了起来,走到帐篷的角落,拿出围棋回到杨荣身边,将围棋递给杨荣之后,他又在帐篷内找了一床叠的十分平整的铺盖,将铺盖放在杨荣的腿上,这才将棋布放在铺盖上展了开来。
“你倒是省心,直接把我的腿当桌子了!”腿上压着铺盖,杨荣不无郁闷的白了潘惟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一盘棋下来,恐怕我这两条腿也是废了!”
第31章 没有会跟儿子记仇的父亲
天空遍布阴霾,暖融融的风儿贴着杨荣的身边擦过。
仰头朝满是阴云的天空看了看,杨荣的眉头皱了起来。天气有些反常,眼下正是寒冬,竟会刮起这样暖洋洋的风儿。
“要下雪了!”潘惟吉骑着马,来到杨荣身旁,望着远处浮现出的城池虚影,舔了舔嘴唇语气里带着些担忧的说道:“一旦下雪,城墙湿滑,定会增加不少攻城的难度!”
“我们要攻打马邑?”杨荣扭过头看着一旁的潘惟吉,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不是要寻找辽军主力吗?”
“辽军主力在躲着我们!”潘惟吉有些鄙夷的撇了撇嘴,对杨荣说道:“蒲奴宁可能是被我军打的怕了,并不敢列出阵势与我军决战!父帅决定攻打马邑,沿途设下埋伏,若蒲奴宁来救,我军便在半道劫杀援军,若是不救便一鼓作气将马邑拿下!”
一边骑着马朝前走,杨荣一边拧着眉头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就要下雪了,若是潘美决定攻城,湿滑的城墙必定会给宋军攻城带来更大的难度,围城打援虽是一条好计,可在要下大雪的情况下运用,显然天时不利!
马邑城越来越近,一路上杨荣都没看到辽军的踪迹,数十万辽国大军竟像是在这世界上蒸发了一般。
队伍缓慢的前进着,风也越刮越急。
暖融融的风儿吹在脸上,很是舒服,可杨荣却很清楚,有些时候越是先前舒服,到后来越是要遭大罪。
当大军来到距离马邑只有五里多远的地方时,潘美下达了全军原地驻扎的命令。
如此庞大的军队,驻营的方式自然不会与杨荣先前带着那两千五百人进入辽国时一样。
在官兵们的搭建下,一排排的营帐很快出现在马邑城外的野地里。
杨荣的帐篷与潘惟吉的帐篷紧挨着,在杨荣伤势恢复之后,潘美又为俩人补充了两千五百兵马。
虽说人数还是那么多,可杨荣却很清楚,若是论战斗力,这两千五百补充兵,绝对不会像先前他们带领的那支队伍一样有战斗力。
补充兵终究是补充兵,若是不让他们经历战场的洗礼,在残酷的战争中,他们很难存活到最后。
“兄弟们,快点,麻利点的!”帐篷搭建好了,杨荣正要钻进帐篷里,眼角的余光恰好看到徐保双手叉着腰,正在催促着他手下的几个兵士不知在干什么。
“你瞧徐保!”听到徐保的喊声,杨荣扭过头对一旁的潘惟吉说道:“若是敌人有个神射手,一准第一个射杀他!”
“为何?”潘惟吉先是看了看正屁颠屁颠的指挥几个兵士瞎忙的徐保,接着又满心疑惑的看着杨荣。
“别人都在忙,他不干活,还在那嚷嚷,肯定是当官的呗!”杨荣撇了撇嘴,对潘惟吉说道:“这小子自从当了都头,比过去可神气多了!”
“我是真想不明白你!”提起徐保,潘惟吉笑着摇了摇头,对杨荣说道:“这小子早先还打过你,你不仅没有找借口整治他,反倒还建议把他提为都头,以德报怨也不过如此了!”
从潘惟吉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杨荣感到很是诧异,他转过脸看着潘惟吉说道:“爱兵如子是我等为官者最基本的准则,若是儿子跟父亲吵架,莫不是父亲就要想办法整治儿子?徐保为人虽然有些不好,不过他作战倒是勇敢,只要多加调教,也是一位猛士!我为何要因些许小事和他计较?”
“也是!”潘惟吉点了点头,朝正带着兵士忙活的徐保哝了哝嘴,对杨荣说道:“可能正是因此,他如今才最服你,若是我料想的不错,他定是在为你准备什么!”
“呵呵!”杨荣笑着摇了摇头,抬脚走进了帐篷。
潘惟吉的帐篷与杨荣住的帐篷紧挨着,杨荣进帐篷后,潘惟吉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帐篷,而是跟脚进了杨荣的帐内。
“杨兄,我总觉着父帅此次围困马邑,并非是围城打援那般简单!”进了帐内,潘惟吉在杨荣的铺盖上坐下,仰头看着站在火盆边,正用火钳轻轻拨弄着炭火的杨荣,神情里带着几分疑惑的对他说了一句话。
手中的火钳轻轻翻动着火盆里的木炭,杨荣拧着眉头并没有说话。
他也有这种感觉,潘美作为一员常年征战沙场的老将,不会不知道天时地利的重要,眼下天时不利,围城打援这种计策想来他不该用才是。
“此事杨兄如何看待?”见杨荣没有说话,潘惟吉又追问了一句。
“没有!”杨荣摇了摇头,转过脸看着潘惟吉说道:“太师用兵老到,岂是我等能妄加揣度的?”
俩人正说着话,帐外传来了徐保的声音:“虞侯大人可在?”
“瞧吧,来了!”听到徐保的声音,潘惟吉脸上带着笑,对杨荣说道:“他定是把准备好的东西给你送来了!”
“进来吧!”杨荣笑了笑,并没有接潘惟吉的话茬,只是看着在风儿吹拂下正微微晃动着的帐帘淡淡的应了一声。
他的话音刚落,满脸笑容的徐保就出现在帐篷门口。
徐保的怀里抱着一大堆黑乎乎的木炭,刚进帐篷,都没看清里面坐着什么人,就对杨荣说道:“大人,属下方才让兵士们烧了些木炭,用来给大人取暖。这木炭可要比军中发的好上许多,军需那里发的有些潮气,烧火时会有烟,很是呛人。属下让兵士们烧的专程风干了,烧的时候不会冒烟!”
“我说徐保!”徐保的话音刚落,坐在铺盖上的潘惟吉就抬起头看着他,笑着对他说道:“早先你打虞侯大人的时候可是半点情面都不留,眼下反倒是孝顺他孝顺的紧了,这却是为何?”
听到潘惟吉说话,徐保这才发现帐篷内还有一个人。
当他看清说话的是潘惟吉时,愣了一下,顿时满脸通红,嗫喏着说道:“属下不知军都指挥使大人也在这里,在为虞侯大人送木炭时,属下就想着,过会也为军都指挥使大人烧些过去。”
“少来这套!”潘惟吉摆了摆手,对徐保说道:“你眼里只有虞侯大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我那木炭够用,也不怕这烟熏,你好生孝顺虞侯大人便是!不过我可得跟你说明白了,将来若是再与敌军遭遇,你要保护好虞侯大人,若是再敢让他受伤,你这条小命可就算是交代了!”
“属下日后定当全力保虞侯大人周全,即便是被辽人粉身碎骨,也不让他们伤虞侯大人半根汗毛!”跟着潘惟吉和杨荣经历了早先的雁门关战役,徐保自然清楚俩人关系非同一般,连忙微微躬着身子应了。
“也没那么夸张!”杨荣笑着摆了摆手,对徐保说道:“多谢你能想到为我准备木炭。只是徐保,有件事着实是想跟你谈谈。”
“大人但有吩咐,属下定当全力以赴!”徐保把木炭放在帐篷的角落里,这才躬着身子抱拳应了杨荣的话。
“眼下你也是带兵的人了!”两眼看着徐保,杨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他说道:“莫要忘了,若要官兵一心,先要爱兵如子!”
“属下谨记!”听了杨荣的这句话,徐保的脸又红了一红,连忙应了一声。
“你先去忙吧!”等他应了之后,杨荣朝他摆了摆手,对他说道:“切莫忘了我对你交代过的话!”
“是!”徐保又应了一声,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等他退出去之后,坐在铺盖上的潘惟吉抬起头对杨荣说道:“他显然是已将你当成了后台,还算是颇有眼光的,只是他可能没有想过,若是我二人不和,他的境地将会如何尴尬!”
“此人是有些取巧,不过从言行中,却是能看出些忠义!”杨荣笑了笑,对潘惟吉说道:“这样的兵最好带!像这样的兵,只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所有的努力我们都会看得到。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平日训练,定然会是好样的!”
“那是!”潘惟吉附和着应了一声,随后对杨荣说道:“杨兄,与你对弈,我还没赢过,昨日寻思了一夜,终究算是找到了个赢你的法子,要不要来一局?”
“好啊!正愁没人跟我下棋!”一听潘惟吉提起要下棋,杨荣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取出围棋,俩人盘腿坐在铺盖上,摆出阵势,杀了起来。
帐篷外面的风越发的大了,帐篷内却是暖融融的,杨荣和潘惟吉都把厚厚的夹袄脱了去,纵然如此,俩人还是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棋局争锋紧张的。
正杀到关键处,帐篷外面传来了一个亲兵的说话声:“启禀虞侯大人,太师请大人与军都指挥使大人前去帅帐相见,说是有要务委派!”
听到亲兵的说话,杨荣先是应了一声,随后他和潘惟吉都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从潘惟吉的眼神中,杨荣也看到了一丝疑惑,显然也是不知道潘美此时找他们是为了什么事。
刚一出帐篷,一股冷风就吹的杨荣打了个哆嗦,他仰头朝阴沉沉的天空看了看,伸手接住几颗砸在手掌心中,跳动了几下才落稳的小冰粒,悠悠的说了句:“下雪了!”
第32章 落脚的地方
火盆里的火焰跳动着,潘美坐在一张长条形的矮桌后面,正翻阅着一本不知名字的书。
帅帐内并没像往日那般坐着许多人,杨荣和潘惟吉并肩站在潘美面前,俩人都低着头没有吱声。
自从他们进来,潘美就一直在翻看那本书,没有对他们说过一句话。
帐外传来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帐篷的布幔也被吹的呼啦啦作响,风雪是越发的急了。
又过了好一会,潘美才一边翻看着书,一边不紧不慢的向杨荣和潘惟吉问道:“老夫决定围城打援,不知你二人如何寻思?”
他这么一问,潘惟吉和杨荣相互看了一眼,潘惟吉依旧没有做声,杨荣却微微躬着身子说道:“回禀太师,属下以为眼下围城打援虽占地利,却不占天时,并非最好的计策。太师应是另有打算,只不过太师用兵如神,属下不敢妄度太师心意!”
在杨荣说出这番话后,潘美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异,他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杨荣,接着向他问道:“为何说围城打援只占地利不占天时?”
“回太师话!”面对潘美的追问,杨荣心知回避不了,只得乖乖的说道:“围城打援,必定是事先做好埋伏,等待敌军钻进埋伏圈内!若是不占地利,只能说是自寻死路把军队送给敌人屠杀,太师自然不会犯这等错误。若说眼下不占天时,皆是因这场大雪,假若我军攻城,则城墙及地面湿滑,架不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