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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清乐山一气观?”
瓮声瓮气的壮汉忍不住问道:“那萧真人名扬四海,是大隋道门的领袖,别处不知道,可在大隋那是能和大轮明王相提并论的人物……咱们就这样冒昧上门,他会收留咱们?”
抱剑的冷艳女子嘴角挑了挑:“他不收留,我就一rì杀他一个弟子。一气观八百弟子,也要杀上一阵子的。”
“不要。”
一身黑sè长裙的绝美女子摇了摇头,缓缓在石阶前跪下来:“我诚心向道,萧真人怎么会不收留?如能进了山门,你们也就不需rìrì厮杀。我来求,不用你们插手。”
☆、第二十六章 屠
第二十六章屠
靠在马车车厢上,方解荡着两条腿闭着眼睛休息倒是显得优哉游哉。大犬坐在一边赶车,不时从一旁的油纸包包里捏一块炖得极烂但也冻的极硬的狗肉吃。这一大包炖狗肉,还有车厢里包裹着的几十个狗肉包子都是云计老板娘杜红线特意做的,那夜她拎在手里的就是这东西,本打算送给方解路上做干粮,谁想到方解伤的重休息了几rì才成行。
不过这地方的寒冷天气也别指望吃食坏了,放在暖炉里热一热立刻就浓香扑鼻。
方解的马车走在车队的最后面,前面七辆马车里坐着的都是红袖招的漂亮姑娘。最前面那辆车是红袖招的护卫,第二辆车是息大娘和息烛芯乘坐,赶车的是老瘸子。
“照这个速度,走到长安大概需要四个月。”
闭着眼睛假寐的方解忽然说了一句,语气有些无奈。
“误不了你的考试。”
大犬咀嚼着狗肉,因为已经冷了,所以嚼起来有些费力:“演武院的考试是六月末,现在才出了正月,就算走五个月也误不了的。大隋演武院每隔三年开考一次,每次开考一年之前就开始陆续选拔,就是因为大隋太大了些,最南边雍郡的考生可是年前就要上路的,最少要走六七个月。”
“总是怕耽搁了,还要往兵部,户部,吏部那些衙门跑,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刁难。”
方解有些担忧的说道:“听说dì dū里的官员一个个眼高过顶,最看不起的就是dì dū之外的人。好像大隋的天下分成了两块似的,一块叫dì dū,高不可攀。一块叫其他地方,一样的低人一头。”
大犬劝道:“你是军队里的考生,兵部自然不会为难。演武院招生五成生员出自军中,五成出自民间,兵部巴不得军中之人都考得顺利些,要是被民间的考生抢了风头他们也丢人。再说,樊固城几十年才出了你这么一个,难道没考就把你刷下去?再再说,咱手里不是有银子么,大不了每个衙门塞进去一个一百两的大红包。”
“呸!”
方解啐了一口笑道:“你以为dì dū的官员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百两银子就打算收买下来?”
“那还要花多少银子?”
方解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怎么也得三百两吧?”
大犬骤然大惊,忍不住骂道:“要喝人血么!”
两个没见识过大隋dì dū之繁华的土包子,因为三百两还是一百两争论起来,面红耳赤。躺在车厢里睡觉的沐小腰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心说不就是银子么,大不了都塞进去就是了,晚上再偷回来难道费什么事?
一样的没见过世面……
“大犬,以后到了dì dū,你得叫我公子。”
方解睁开眼,看着天空上的浮云认真的说道:“我也得想个有些深意的表字,觉晓,觉晓……我自己之前想的这个,太俗气了些。还得再想个雅致些的名号。大犬你帮我想想……算了,从你这名字我就知道,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大犬嘿嘿笑了笑,索xìng不答话。
想了一会儿方解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撩开帘子钻进马车里。见沐小腰睡着,坐过去摇了摇她的手臂问道:“小腰姐,我想要个表字。”
沐小腰猛然惊醒坐直了身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方解说道:“……你想要个婊子?我就说……不能和红袖招的人一起走!”
“有什么关系?”
方解不解。
“你想要婊子,不会自己去前面马车上要吗?你钻进来跟我说什么?你包裹里最少也有几万两银子,就算红袖招的女子再清贵,花几万两还买不来一个婊子?别烦我!我要睡觉!”
方解诧异道:“我不就是想要个表字么,怎么这么大火气?”
“你该去哪儿要去哪儿要!少来烦我!”
“让我去花钱买表字……多俗气?”
方解喃喃说了一句,转身又钻了出来。身后沐小腰怒道:“婊子不用钱,你还打算白要不成?!”
方解脑子里都在想表字和名号,哪里想的到是沐小腰会错了意。想到以后到了dì dū也不能表现的太寒酸了,这表字和名号都要文雅些才好。他虽然有着两世记忆,却对这个陌生世界毫无了解。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表字与他熟知的历史不同。在这个世界,只有父亲才能孩子取表字,连师长都没这个资格。
“算了,表字觉晓是入了军籍的,想改也改不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问身边的大犬:“我自号西坡居士如何?”
“为什么叫西坡?”
“因为有个名气很大的人叫东坡。再说,咱们确实是从西边来的啊,樊固城以西那座狼rǔ山脉,在我看来就是个土坡,从大隋西边的土坡而来,叫西坡居士也应景。”
“你有抄袭的嫌疑!”
“抄袭……他东坡我西坡就抄袭了?”
“不然是什么?”
……
……
樊固
就在方解走后的第四天,一队大约二百骑jīng锐骑兵顺着官道冲到了樊固的东门外。这队骑兵身上的甲胄虽然蒙了一层尘土,但依然看得出来制作格外的jīng良。不是皮甲,而是实打实的链甲。不仅仅是链甲,链甲里面还穿戴了一层虽然不太厚重但极坚固的铁甲。这一身甲胄,最少就有六七十斤。
马背上的骑士又一个个多是魁梧彪悍之辈,由此可见他们坐下的战马皆不是凡物。那些骑士身材强壮高大,哪个也不会少于一百五十斤体重。再加上那么沉重的甲胄,兵器,行囊,被服,若不是真正的好马负担如此之重根本就跑不起来!
重甲,陌刀,铁盔,红披风。
在加上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光的大隋金黄sè绣龙战旗,这一队骑兵显得格外威武肃穆。虽然人数并不多,可却有一种千军万马般的壮阔气质。
在大隋看到一支纯粹的骑兵队伍已经殊为不易,看到这样jīng锐之极的重骑兵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因为蒙元帝国的封锁,非但草原上的部族不许卖给大隋战马,就是西域那些小国,也不能有一匹战马流通到大隋。而大隋虽然地大物博,可偏偏就是缺马缺的让大隋历代皇dì dū想骂娘。
所以自大隋立国以来,骑兵一直是所有将军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大隋十六卫战兵,每一卫维持五万人左右。就算是现在移调戍卫长安城,被称为天子六军的左祤卫,右祤卫,左武卫,右武卫,左领军卫,右领军卫这三十几万jīng兵中,也凑不出来两万骑兵。
轻骑兵尚且如此,就不需说极难打造的重骑兵了。
整个大隋,除了天子六军中,只有右骁卫有一支五百人的重骑兵,即便是这区区五百之数,还是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用了差不多五年才建立起来的。大隋不缺钱粮,打造重甲不算什么难事,难就难在寻找五百匹能驮动重骑兵征战厮杀的战马。
右骁卫经营西北这么多年,才从各种渠道搜罗来这五百匹上好的战马。甚至不惜冒着被朝廷怪罪引起战争的风险,在四年前将西域土斯国来觐见大隋皇帝陛下的使者团劫了,冒充马贼的右骁卫jīng兵把使者团的人五花大绑丢在官道一边,几百匹战马全都拉走马毛都没剩下一根。
这事是李远山干的,而且他知道不可能瞒得住皇帝。事实上,当皇帝听完那土斯国王子哭诉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好生安抚,还赏赐了不少绸缎瓷器。然后皇帝陛下写了一封亲笔信骂李孝宗,李孝宗看过之后非但没有惶恐反而哈哈大笑。
“白痴!朕好不容易骗了几个西域小国的使者来觐见,才进来第一个就被你劫了,后面的还怎么敢进来?你这白痴的东西,难道就不会等他们走的时候再劫?!”
这五百重骑,便是右骁卫大将军李远山的亲兵。
所以,当樊固城的守军认出这些重骑兵之后,立刻就打开了城门放行,甚至不需要去看那为首校尉掏出来的令牌。因为蒙元帝国缺少铁器,可是舍不得打造重骑兵的。再说,草原人一直以为骑兵就是要快,披上重甲的骑兵虽然威力惊人,但论速度无法和轻骑兵相比。
领队的骑兵校尉根本就懒得和守军说话,直接进城往将军府而去。
到了李孝宗的将军府大门口,守门的士兵立刻上前阻止。那校尉懒得答话,随手将腰牌抛给守门士兵,下马大步往将军府里走了进去。一个重骑兵校尉就嚣张跋扈成了这样,传闻中右骁卫那些人个个都桀骜不驯看来不虚。
李孝宗听到声音从书房里来,冷眼了看了那校尉一眼:“就算你是大将军麾下的校尉,可难道你忘了大隋的军律?见了本将军,你为什么不行军礼?朝廷的责罚没下来之前,这樊固城牙将就还是我。”
那校尉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了一声随随便便行了个军礼:“屏退左右,大将军亲自来了。”
李孝宗大惊失sè,心里顿时一紧。
……
……
书房里的火炉被撤了下去,因为大将军李远山最不喜欢的就是那飘起来的炭灰。他鼻子有些毛病,闻了这味道就会不舒服。这毛病在dì dū的时候还不常犯,到了西北之后因为天气冷犯的就越来越频繁。可又闻不得炭灰,左右都为难。
穿了一身普通重骑士兵服饰的李远山打量了一下书房里的布置,眉宇间带着淡淡的不满。
身为右骁卫大将军,擅自离开大营朝廷也是要问责的。虽然他跋扈,但绝不是莽撞。
“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来?”
他看着墙壁上的挂着的一幅猛虎下山图,语气平淡的问了一句。
“因为吴陪胜死了。”
跪在地上的李孝宗回答的很简单,但这一句话已经能代表全部麻烦。什么贪墨,什么军方开设赌场,这些事和吴陪胜死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不对。”
李远山回头看着李孝宗,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气:“是因为你做事不够干净!既然吴陪胜必须死,那就要死的彻底才行!军中那么多知道这件事的,你为什么不杀?还有那个方解,这样的祸端为什么不除?”
李孝宗苦笑:“我已经失了军心。”
“八百人的军心,什么都不算!”
李远山哼了一声问道:“城中百姓可知道真相?”
“不知。”
“那还好……屠城终究是有些麻烦。”
☆、第二十七章 樊固城里都是好人
第二十七章樊固城里都是好人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僵硬,也或许是因为将火炉移了出去的缘故,单膝跪在地上的李孝宗脸sè有些发白,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
李远山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皱眉:“虽然你不是陇右李家嫡出的孩子,但从你小时候我就觉着你将来会有出息。也许你自己也不记得,在你七岁那年……大年初五,你父亲,我的二哥李远谋在猎场建了个围子,里面圈起来三五十头饿狼和两头同样饥饿的猛虎,说是找点乐子给族里的人看看,连老太爷也请了去。”
“那一rì群狼与饿虎缠斗,看起来确实有些意思。老太爷站的久了有些累,你父亲下令将围子里的畜生都shè死。乱箭shè下去,狼虎皆死。老太爷非要下去看看,你父亲和我搀扶着老太爷进了围子,才七岁的你手里拿着一柄短刀也像模像样的跟着。谁知道走到一头饿虎身边的时候,那畜生还没死透。”
“你父亲和我同时抽刀,你却先跨了一步大声说祖爷爷安危才最重要,父亲和三叔护着祖爷爷要紧,你上前一刀将那饿虎捅死。”
“当时你父亲骂了你没有规矩,我没有说话,便是老太爷也转身就走,没对你多说什么。但你不知道……老太爷事后感慨了很久,遗憾了很久。他说可惜了你这娃儿的胆魄智慧,若你不是庶出的孩子,当大力栽培才是。”
李远山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七岁时候,就有杀虎之勇。自那rì起我便一直留意你,你能进演武院,也是我与你父亲说过之后的事。你父亲的本意,是从他嫡出的孩子里面选一个送过去考试。我劝了他半rì,他才同意。”
李孝宗的脸sè变了一下,改单膝下跪的军礼为双膝下跪。
“谢大将军。”
李远山在椅子上坐下来,摇了摇头道:“你应该叫我三叔。”
李孝宗垂首道:“身着军服,不敢以三叔相称。”
李远山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赏,嗯了一声道:“你在这个时候还能记着军律,很好……只是你小时候的勇气就已经令人赞叹,为什么现在做事如此畏首畏尾?我送了一座在江都的大宅子,吴陪胜才答应帮你的忙把贪墨的事压下去。死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