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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成为太子少师,太子少傅那样重要的人物,方解在未来朝廷里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皇帝这样安排,很明显就是为了太子将来考虑。先提拔一批年轻有为的官员,将来就会成为辅佐新皇的中坚力量。
方解站在水星楼门口,逐个将大人物们送上马车挥手告别。嘴角笑的几乎抽筋,脖子僵硬的酸疼。
“小方大人……”
旭郡王世子杨彦会临走的时候似是yù言又止,他趁着没人注意快速的塞进方解手里一样东西,然后抱了抱拳道:“以后,或许还要小方大人照拂。今rì能相聚一场,我十分欣喜。祝小方大人南下之行顺利,早rì返回dì dū。”
方解不知道他塞进手里的是什么,只好抱拳回礼客气了几句。他从杨彦会的眼神里看的出来,这个年轻人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可碍于人多,一直找不到机会。方解将他送上马车的时候,杨彦会再次抱拳道:“你我一见如故,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亲近的好。我一眼见你便知道是可以交心的朋友,可不能这一别之后就冷了交情。”
方解道:“怎么会,以后我还要承蒙世子关照呢。”
杨彦会看了看其他人,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后钻进马车里。
方解又回去,亲自搀扶着怀秋功上马车。两个人约好明rì出城的时间,怀秋功随即离去。此时剩下的,只有罗蔚然和卓布衣二人。
“你送方解回去,我还要赶回宫里。”
罗蔚然对卓布衣说了句,然后走到方解身边拍着他的肩头笑道:“你的前途越发的光明起来,我很开心。这一趟西南之行只要走的顺利,回来之后朝廷里自然有你一席之地。很好,很好!”
他连着说了两句很好,显然心情真的不粗。
又嘱咐了几句之后,罗蔚然便告辞离去。卓布衣陪着方解往回走,因为水星楼距离东二十三条大街并不远,所以没有坐车。
“怀老与你同行,是陛下的安排。”
卓布衣一边走一边说道。
方解点了点头:“能猜到……只是一时之间还不明白,陛下此举有何深意。”
“无非就是指点你一些在朝廷为官的经验,当然,您现在已经知道怀老当年便是太子侍读,后来成为先帝朝中屈指可数的重要臣子。先帝对怀老也格外的倚重,文有怀秋功,武有周半川便是先帝时候最为重要的两个人。既然陛下有意让你做太子侍读,安排怀老一路与你同行,自然是要教导你些必须知道的东西。”
“怀老为何突然告老?”
方解有些疑惑的问道。
“怡亲王谋逆……礼部官员牵扯其中的太多了。虽然怀老不在其中可也难辞其咎,毕竟他还是礼部尚书。礼部出了那么多谋逆的乱臣,他自然也没有脸面再在朝廷里待下去。陛下没有对他有什么责备是念其忠心,但他自己要有自知之明。礼部是该交出来的时候了,他自己告老还乡还能留下几分颜面。”
方解恍然。
朝廷的水太深了,没有任何一件事毫无根据。
“方解,现在你已经暂露头角,所以更要小心谨慎。”
卓布衣一边走一边说道:“怡亲王和他的党羽虽然被铲除,但朝廷同样元气大伤。对于你来说这是机会,但每走一步都要再三斟酌才行。有时候际遇和陷阱是在同一个地方,就看你是不是有本事踩着陷阱过去。”
“多谢!”
方解郑重的抱拳施礼。
“别谢我,我帮你也是为了大内侍卫处着想。现在的大内侍卫处已经今非昔比,陛下让苏不畏直接将情衙的事接了过去,无异于扇了大内侍卫处每个人一个响亮的耳光。以后你成为太子侍读,将来在朝廷里就是举足轻重之人。现在帮你,将来有你帮大内侍卫处的时候。”
方解笑了笑道:“你说的太直接了。”
卓布衣耸了耸肩膀:“所以我不愿做官……”
方解忽然想到旭郡王世子,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旭郡王世子似乎有话对我说,可到了最后也没说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父亲的事!”
卓布衣叹道:“旭郡王就算没错,但西北战败,就算他活着回来也不可能再起来了。就算他的爵位不被剥夺,可旭郡王府里的人谁还能抬得起来头?世子这个时候找你,无非是为了以后多交些朋友。”
方解听到这句话也跟着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李远山谋逆,旭郡王就是大隋这二十年来最大的功臣!拓土两千里,而且打的是蒙元……可惜了这战果!在李远山他们试图造反那种情况下,旭郡王还能打下整个满都旗,其人用兵其实足以令人钦佩了。”
“时也命也”
卓布衣摇了摇头:“以后旭郡王府里的人,只怕要低人一头了。该着他倒霉,这是没办法的事啊。”
☆、第三百零二章 深牢之囚
()第三百零二章深牢之囚
卓布衣陪着方解一路步行往回走,大街上不时能遇到武装到牙齿的巡城官兵。怡亲王的案子虽然看起来是要结束了,但长安城里的气氛依然很紧张。从巡城官兵的人数和次数上就能看得出来,这案子的影响远没有结束。
“你是我见过运气最好的年轻人。”
卓布衣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赞叹道:“用了不到两年,还没从演武院结业,就已经被封为五品游骑将军,一等乡子的人,大隋立国百多年来你是第一个。我奇怪之处在于,当初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也没觉得你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比起你身边的人来说你还要不如。怎么才一年多的光景,竟是进步的这般大?”
方解笑道:“我自己要是也说是运气那就显得太没面子了,所以我坚定的认为是我自己有着足以匹配现在所得的实力。你若是坚持说我是运气好,那就说明陛下的眼光不好。”
“呸”
卓布衣白了他一眼:“拿陛下来压我?”
“你才进长安城的时候,只怕谁也不会想到你竟然能这么快就爬起来。除了你自己本身的努力之外,再就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啊。”
方解知道卓布衣说的没错,自己确实赶上了一个好时候。首先是因为怀秋功的年纪太大了,朝廷需要,陛下需要一个新的寒门出身的人成为新的典范。所以从一开始他进入皇帝的视线,到皇帝决定把他捧起来所用的时间并不多。虽然这其中有些坎坷,但总的来说没有影响到结果。
其次是怡亲王的谋逆案,对于朝廷对于大隋对于皇帝来说这都不是一件好事。可对于方解来说这真不是一件坏事,因为这案子,皇帝开始越发的信任他。不但如此,他还因为这件事而让吴一道对他也心怀感动。
不可否认,若是放在一个没有任何大事发生的时期,方解即便再努力也休想这么快攀爬到现在的高度。
不到十七岁,已经封了子爵。
在没有战功的情况下,这种事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但他得到了,而且得到的远不止这些。
最让人心动的莫过于皇帝有意让他进东宫,这比那一等乡子五品将军的封赏还要让人羡慕嫉妒。
“其实我一直以为……侯文极叛逃之后,陛下会把情衙交给你。”
方解认真的说道。
卓布衣摇了摇头:“陛下倒是有这个意思,但我是绝不会踏足官场的。没有身份比有身份更好些,最起码对于我来说是这样。比如今天这样的场面,你可见我附和过那些人一句话?我的xìng子不适合与人勾心斗角,更不适合在明面上抛头露面。”
方解不解道:“可若是你接任情衙镇抚使,对于大内侍卫处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方解啊……有时候你的想法真是简单的好像个孩子一样。”
卓布衣叹了口气道:“陛下虽然嘴上说想让我接任情衙镇抚使,但那是他绝不会做出的决定。罗指挥使和侯文极之间貌合神离,其实谁也不信任谁,但这才是陛下喜欢的放心的局面,陛下怎么可能希望手下的臣子之间关系太密切?我与罗指挥使之间的关系太亲近了些,若是我接任情衙镇抚使,陛下是不会放心的。”
“陛下提出来,不过是让我知道他对我没有什么怀疑罢了。”
方解一怔,揉了揉发皱的眉角道:“今儿酒喝的确实太多了些,脑子越发的笨了起来。”
“因为怡亲王的案子,牵扯进去的人太多了。多到你根本就不可能想象的出来,背后有多少世家为了这件事而有所动作你根本就不知道。牵扯进这案子里的那些朝臣,十之仈jiǔ都出身名门。而谋逆这样大的案子,是要株连九族的!”
“这一个多月来菜市口砍了三万多颗人头,但范围其实控制的极巧妙。陛下没有对那些世家名门让步,当然也没有让那些世家伤筋动骨。现在这个时期,陛下不想和那些人闹翻。一旦再次西征,朝廷离不开那些世家的支持。”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卓布衣摇了摇头道:“现在居然还有人求情,希望陛下能留怡亲王一命。”
“这怎么可能?”
方解皱眉道:“这样的重罪若是都能赦免,大隋的律例简直就成了儿戏。”
卓布衣道:“你以为那些求情的人不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们之所以为怡亲王求情,其实是在逼着陛下放过一些牵扯进案子里的人。陛下不可能放过怡亲王,但也不能和那么多世家闹得太僵硬,所以就要各退一步。那些世家之人支持陛下处死怡亲王,但陛下也会给他们一些面子。”
“头疼!”
方解揉了揉脑门:“这其中牵扯到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陛下的头只怕会更疼。”
“陛下不是一个没魄力的。”
卓布衣长叹一声道:“可惜的是……现在这个时期实在让人不踏实。朝廷要第二次西征,国库的钱粮短时间内或许够用,可时间一旦拖的久了,只能依靠那些世家的捐献啊……不到万不得已,陛下是绝不会对百姓加赋的。”
……
……
大内侍卫处的密牢其实分作三层,第一层在最外围,关押的虽然也是重犯但比起里面两层监牢的犯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刑部的大牢不够严密,所以不少触犯了律法的修为不俗的江湖客都会转押在大内侍卫处。
方解当初被关押的密牢,处于第二层。
从水星楼回来之后,罗蔚然习惯xìng的要去第三层检查一遍。自从第三层里关进来两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之后,他每天至少要在这里巡视三次。从进入第二层开始,守卫的强度明显加大了不少。
大批的飞鱼袍按着横刀刀柄笔直的站在密道两侧,哪怕就是一只蚊虫从这里飞过也不可能逃的出去。而且这密道里还布置安装了大量的机关,若真有人突破囚笼也会被密道里的机关放翻。还有连续三道万斤闸,厚重的铁门放下来之后神仙也飞不出去。
即便如此严密,但罗蔚然还是不能彻底放心。因为此时在第三层里关押着的人,太过重要了。
最里面那个特制的监牢,关着的是清乐山一气观掌教萧一九。这个人的修为之强已经超过了人们思维的局限,而为了困住这个人动用的手段也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非但用金针封住了他的一百二十八处气穴,而且还用巨型锁链上的铁钩勾住了他身体里的骨骼,只要他强行发力,那些铁钩就会将他的骨头切断。
在萧一九这间特制囚牢的对面,是一间同样坚固的石室。只是此时囚禁在此处的人没有如萧一九那样被各种手段封住,除了脚腕上的镣铐让他行动有些不便之外,他身上就再也没有什么桎梏。
这间石室里的布置简单到了极致,和当初困住方解的那个石室一样。只有一把椅子,一座石床。
罗蔚然走到萧一九的囚牢门口,透过铁窗往里面看了看。披头散发的萧一九垂着头被铁链吊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陷入沉思。只是从前阵子入狱开始,他的jīng神就越发的不好。时不时就会疯癫一回,说一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话。
看完了萧一九,罗蔚然又走到对面的囚牢门前。
石室里的那个中年男人,虽然身上穿着囚衣脚上扣着镣铐,站在屋子里负手看着光秃秃的墙壁,身上依然带着些许王者的风范。
怡亲王,杨胤。
听到脚步声,杨胤回头往铁门窗口这边看了过来。见是罗蔚然,他随即微微颔首示意。罗蔚然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有件事想问你。”
杨胤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因为我,死了多少人了?”
“三万一千六百四十六人。”
罗蔚然回答。
杨胤脸sè微微一变,缓缓摇了摇头:“就没有人劝劝皇帝?”
罗蔚然看着他,依然没有理会。
“心太狠了些,虽然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四哥是我们兄弟中xìng子最冷硬的那个,但还是没想到他居然会杀这么多人。那些都是他的子民,难道他不心疼?”
罗蔚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为什么不自责?却还在责备别人?”
“我?”
杨胤怔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了笑:“是啊……若不是因为我,也不会死那么多人。说来说去,四哥心再狠,若是没有我,他也不会无端杀人的对吧。”
他沉默片刻后忽然问道:“能不能让我见见四哥?”
罗蔚然摇了摇头:“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