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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在军事和外交层面,更在于经济与贸易层面,我们要有所作为。金钱和财货也是我们左右草原局势,操纵各族命运的锐利武器,而且在这些方面,比起那些愚昧的野蛮人,咱们占有很大的优势。这个资讯一定要传达到整个大草原,让蛮们明白,打仗不如做买卖合算。”
猛虎自治领这个新兴政权,显然在开放性上要强于过去的闪特王国。胡萝卜加大棒,成为帝国草原政策的基石。
胡萝卜够甜、够香,双方才有合作的会,才会有人愿意投靠;棒够硬、够狠,才能抑制住草原贵族的贪欲,甘心地啃着头那截胡萝卜,而不是得陇望蜀。
当然,如今这会儿,尚不须伸出橄榄枝,而是当头棒喝、饱以老拳的时候。如若没有实力,对于以最原始方式崇拜丛林法则的蛮族而言,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尊重。
“呵,草原的夜色真美哪!”时光在谈话中不知不觉地流逝,夜幕已经降临了,尤里奇叹口气道:“不知道贝叶他们,进展情况如何了。”
“我倒不担心贝叶那只瘦猴,他精着呢!”安多里尔酹须道:“反倒是领主这次,因为涉及亲生骨血,有些冲动,叫我难免担心哪!”
※※※
火光铺遍原野,亲卫纵队与蛮军仍在互相搅杀拚斗。
亲卫纵队以优秀的战术素养、坚忍的毅力斗志、高超的格斗技巧,不知疲倦地与围攻他们的蛮军厮杀着。他们总计让一万二千名蛮血染挺尸,但自身也损伤过半,仅剩两千多人。
要说这一回,两方陷于特殊的战局,都不是发挥自身特长之战。
因为换成轻装,亲卫纵队的冲击和攻防能力确实受到了影响。不过,蛮族这一次也是以步兵为主力,既没有重步兵的武器装备,又不熟悉步战,没有轻步兵结阵的灵活自如。
一流的轻骑兵砍三流的轻步兵,丹西一方占据的优势不小。
亲卫纵队如同一条被群狼围在中间的蝮蛇,盘曲着身,不断地扭动躯体,用毒牙啮咬,将毒液喷射出去。
骑兵小分队的腾挪进退、分分合合,战线显得缤纷交错,令人眼花缭乱。虽然他们处于被围攻的地位,每牺牲一个亲卫纵队战士,都要拉上两三个蛮兵垫背陪葬。
从整体上而言,蛮兵很难迅速楔入对这个柔韧自如的骑阵,冲进去似乎不难,可一旦真杀进去了,往往就只有自身被绞杀的厄运。
丹西的亲卫纵队虽处劣势,但败象不露,活动空间虽然在缓缓缩小,但你却无法迅速将其分割消灭,一时半会还拿他没辙。
幸好这次野战由赤拉维接过指挥大权,也无形中帮了丹西一个大忙。
虽然赤拉维指挥野战的水平强于鲁道夫,而且后者也存在着战斗意志不坚定的风险,但倘若鲁道夫定下心来指挥这次战斗,他可能就不管你三七二十一,不管要死伤多少自己人,就是一通不分敌我的箭雨,把混战一起的对和自己人一块消灭了拉倒。
赤拉维当然没有这么变态。他不仅对本族人下不了这,也不愿意承受如此大的损伤,更不可能学习这种饮鸩止渴的战法。
鲁道夫这种不怕下诅咒,大损自身威信的短期行为,只适用于他这样的外来将领,不可能长久带兵,相反,赤拉维这样的蛮将却必须一直带领蛮兵作战。这是两者指挥风格迥异的本质原因。
再者,这么一直打下去,中间那条盘曲的蝮蛇已经缩小了一多半,最终依然避免不了覆亡的命运。
下人的素质虽然弱于丹西的亲兵骑,但两三个换一个的比例,还是比鲁道夫那种变态打法要划算。
巴维尔当日盘算的人海消耗战术,赤拉维这个蛮将心里当然明白。一直坚持这种交换比例,敌我的实力对比就会从八比一变成十比一,二十比一,一百比一,本方的优势只会越来越明显,最后,再强悍精锐的敌军也只能饮恨沙场。
唯一的不足之处,不过是时间稍微延长了一些罢了。
※※※
皓月当空,笼罩四野。
丹西骑虎携狮,不停地屠杀着蛮族步骑,但心里头却越来越急,剧烈的拚杀中身上却在冒冷汗!
两个小时前,夜色降临时,本来心怀喜悦的坎塔看到丹西形势不妙,也不得不留下五千人守营,自己带剩下的人冲出来,跟鲁道夫带领的护后蛮军杀成一团。
这两边,一方属于羸弱之兵,一方不习步战,倒是半斤八两,不过鲁道夫占有人数优势,蛮军的优势也在越来越明显地显露出来……
赤拉维拎着狼牙棒,统揽全局战场,心中喜不自胜。这么打下去,不仅丹西,连破蛮冈的守军实力也消耗于野战中,两者迟早都会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黑鹰队集中!”
被那个可耻的鲁道夫公报私仇,赤拉维好不容易补足勇士人数的一千“黑鹰队”,这会又只剩了三百余人。不过,他们的战斗力也非常强劲,在丹西的亲卫纵队已经极度疲惫时,确是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以歼敌立功、摄魂夺命的最佳人选。
“冲!”
赤拉维亲自带队参战,来摄取最后的战果!
黑鹰队很刁钻地从一个斜向角度射入亲卫纵队那条大蛇的腹部,大蛇躲闪不及,一下被切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其他蛮兵趁势跟进,如蚁群般随着主帅亲兵冲杀。
遭到突袭的大蛇盘身扭动,一方面某些骑试图绕开剑锋,旁敲侧击,一方面蛇头回叼,自正面抵挡。
丹西在凯日兰、霍夫曼的陪伴下,一棍荡开十几个阻路的蛮兵,拨转虎头,带着数十骑卫士,返身迎向抡着狼牙棒狂扑滥砸的赤拉维杀去。
“轰!”
两棍一交,气劲对撼,神器乌龙棍一下将赤拉维中的狼牙棒剁成两截。
赤拉维一股鲜血呛到嗓眼,里的武器变成一根短棍。好在他身形灵活,一见丹西那股威猛无匹的内力迫身袭来,搂着马脖没有被震落马下,凭着高超的骑术撇马窜开。
丹西无暇顾及这个蛮将,他保持既有的方向,迎着黑鹰队骑对冲而上,乌龙棍横斫竖劈,上挑下砸,硬生生遏住这彪蛮勇骑队的攻势。
利箭被蛇头衔住,一下甩到身边。体积缩小一半,伤痕累累的大蛇,继续挣扎着求存……
战斗看起来似乎已成定局,唯一的悬念只是何时才会结束。
丹西、坎塔、赤拉维、鲁道夫,今天战场上所有的主将都亲自上阵厮杀,也是一个颇为罕见的场景。
这些置身沙场的将领们,除了身先士卒,激励斗志,参与突破与反突破的激烈争夺外,还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探察战场形势的微妙变化,以便作出正确的反应和指挥。
不过,战场上夜幕沉沉,尘云滚滚,晚风劲吹,狂飙四起,飞沙走石,一切都笼罩在朦胧中,战场能见度很低,亲自参战的主将们,都看不真切。
两方战士斗得兴起,杀得忘形的时候,慢慢地,四位主将虽看不清,却都能觉察到情况似乎有异。
一股喧嚣由远及近,一股不属于战场两军的第三方力量似乎在飞速地靠近,然后加入战团!
听清楚了,那是闪特语在咒骂、咆哮、吼叫!
想明白了,那是孔狄的三万人马赶到了战场,投入了战斗!
不仅是近处的鲁道夫,渐渐地,连在远处猛打猛扑、疯狂杀敌的赤拉维,都开始感觉到自家的阵脚在松动,在颤抖,在坍塌!
蛮族的骑兵跌落尘埃,步兵扑倒在地,先是几个、几十个,随后变成几百个、几千个、上万个!
闪特地方守备部队、闪北民军的步战能力跟蛮们不相上下,甚至可能更弱,可他们新加入战场,体力充沛,更兼人多势众,突如其来,一下把对打散、淹没……
陡然加入进来的大批生力军,首先把与坎塔缠斗在一起的鲁道夫麾下蛮军打得豕突狼奔,抱头鼠窜,一些慌不择路的人甚至扑向了赤拉维率领的,围攻丹西骑队的蛮兵军阵,把自己人冲乱。
随即,这股滔天恶浪穷追不舍,顺势扑向了赤拉维麾下部众……
营内负责防守的五千猛虎军团战士,一见这局势,也不再固守军营,全都冲出来参战……
鲁道夫本就不是在一棵树上吊死的主,一看不行了,哪顾得上那些自己从来就瞧不上眼的蛮兵番将,立刻脚底抹油,拔腿就溜。他这一带头作用,也是导致后方上万蛮兵失去信心与斗志,一冲就垮的主要重要原因。
赤拉维就不一样了,他在暴声呼喝,阻止下逃命,要求死战到底。
他这一英勇举动,反倒让自己彻底陷入了鱼叉、渔网、铁钉桨等物组成的汪洋大海中……
那根沾着无数人鲜血、白肉的,黏乎乎的乌龙棍,突然带着劲风自身后袭来,赤拉维反应敏,在马背上一个铁板桥翻仰,铁棍蹭着鼻尖横过!
不过,他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尚来不及扭身,一只大按在他的膻中穴上,硕大的身躯被丹西单举起!
内劲透处,经脉酥麻、全身瘫软,骁勇的蛮将只能像一条死鱼一样,无力地扭曲挣扎……
第二十集第十一章
几万蛮兵死的死、降的降、散的散,赤拉维成了阶下囚,鲁道夫却不知所踪,孔狄等人追了一夜也再见不到那个阴险将领的身影。
丹西对此却不再介怀,把后续扫尾工作扔给坎塔和孔狄去处理,今天晚上,他要带着两个心肝宝贝,一起舒舒服服地睡个安稳觉。
日上三竿,激战一宿的破蛮冈方才缓缓苏醒过来。
主帅的营房里头,此时传来丹西恼怒的声音:“是谁干的?!”
丹西看着床单上的湿痕,再低头看看自己睡衣上的“地图”,用在鼻前扇着,想驱散阵阵的臊味。
“是他!”丹虎丹豹几乎同时伸出,指着对方道。
这两个傢伙,昨天洗完澡后,就光不赤溜地跟着爸爸上床睡觉,谁晓得他们这副行头打扮,却让罪状消之无形。
丹西抱着这个闻闻,抓着那个嗅嗅,还是没法揪出罪犯。两个小滑头身上的味道都不对劲,都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到底是谁?嗯,好宝宝要诚实。”丹西板着脸道:“总不会是我吧?!”
谁知道丹西这句话提醒了两个灵鬼。
丹虎丹豹也学着丹西的样儿,左嗅嗅,右瞧瞧,突然都指着丹西睡衣上的湿痕,扇着鼻惊叫起来:“耶,原来是爸爸干的!”
两个小傢伙为自己的恶作剧乐坏乐,笑得抱做一团。
丹西却哭笑不得,他伸拎起两个光屁股蛋的小无赖:“走,咱们去洗个澡,待会就要上路了呢!”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迎着明媚的阳光,丹西带着两个儿,在亲卫纵队的护卫下沿着原路开赴死亡峡谷北口与安多里尔会合。
这一回,他们不需要着急赶路,可以舒展筋骨,缓步慢行了。
坎塔率五千猛虎军团战士继续在大荒原上搜索残敌,捕捞漏网之鱼,保证这片荒芜国土的太平安全。
孔狄要比丹西晚半日出发,他要带领其余士兵和全部后勤人员,收拾好营地的一切,押运着各种各样的粮草辎重、军事物资,放弃破蛮冈基地,朝着死亡峡谷北口的新基地进发。
丹西等人可以轻松懒散地蹓躂,不必急匆匆地行军,也不必再绷紧神经过日,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总是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应付不可知的危险。
然而,贝叶等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惊险而艰辛的异乡征程才刚刚开始……
贝叶骑在那匹“小不点”身上,与穆斯塔法并驾齐驱,带着四万五千由胡玛骑和猛虎轻骑混编而成的轻骑兵主力部队,以适合于急行军的长蛇形纵队,在浩瀚的草原上飞奔。
贝叶瘦小若猴,骑在一匹矮脚马上,跟身边身后那些乘高头大马的威猛骑们一比较,实在应了“骑狗作战的猴”这句话,虽带有歧视的味道,但用到他的身上确实很传神。
不过,小不点这匹詹鲁种山地战马很给主人争气,牠的步伐虽短,马步频率却很快,能跟得上整个骑队的行进速度。
更给贝叶长脸的是,小不点的脚力很足、耐久性好,连跑几个日夜都依然是那样的精神抖擞,不觉丝毫的疲劳。
秋初的汉诺大草原,绿色依然是主基调,偶尔夹杂些斑驳的枯黄,在死亡峡谷以北的草原南部地区尤其如此。
大草原的极北端是包括坚冰海岸在内的一条白皑皑的冰原带。紧挨着冰原地区的是苦寒幽暗、阴森朦胧的迷雾森林。中部是贫瘠乾旱、植被稀疏的冻土高原,包括鹰王山脉在内的群山巨脉高高隆起,深沟险壑杂于其间,陡坡峡谷叠层环绕。东部山河相间,高耸的雪山雄然盘踞,脚下是芦荡密佈、一不留神就会吞没牧人牲畜的寒带沼泽和湿地。西部是苍凉无涯、黄沙漫漫的千里戈壁,夏季热如火炉,冬季寒如冰窖。
虽然每一个地区都会有适合人畜生存繁衍的水草茂盛的牧场、绿洲,但这样美好的场所并不是连贯成片的,而是像拼图一般,被沙漠、戈壁、雪山、冰河、沼泽等肢解成小片小块,星星点点地散落在大草原上。
自然条件只给生存在那些地方的人们一种选择——如果要继续生存,就必须经常移动,因为靠一块草地是无法长久生活下去的。
于是,草原各族始终在一条生存之路上摸索着,拚斗